第73章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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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也不太可能呢！”
“而且……”十六夜有些狡黠地笑起來，“我們也不能輕易讓你們回去呀……本來也是，我們這群你們艷羨的被選中的孩子們在保護著，你們這些，無能的，弱者啊！對吧！”
十六夜攤開雙手，笑得人畜無害，“這樣一想還真是覺得責任重大呢……”
“不是的。”人群裏，突然傳出一個聲音，帶著微微的顫抖和不甘。
“不是這樣的！”他擡起頭，遠遠地，看得出有些崩潰的表情，“我們也想要戰鬥，我們也想要變的特殊啊！”
“誰不希望變成天才？誰不希望變成那個特別的人！”
“但是，我們做不到啊……我們不是被選中的孩子們，也不會有數碼寶貝……”
“啊……是嘛……”十六夜像是聽故事一樣地玩著一縷發絲，朝著他們的方向努了努嘴，“所以才說是無能嘛……就連那個及川也比你們好呀，至少人家的電腦技術還上得了臺面，還制造出了數碼寶貝來到了自己夢寐以求的世界，跟他一比，你們簡直就是……”
說到這裏，十六夜的表情幾乎可以說得上是殘忍了，而且帶著深深的嘲諷，像是看見什麽讓她厭惡的東西一樣，“廢物呀……”
呼嘯著的風中，十六夜的話語異常的清晰，不斷地回蕩著，諷刺一般直接蕩入自己的耳中。
“……收回你的話。”那個男生像是被刺中了痛穴一樣劇烈地顫抖起來，聲音也帶上了顫，“我們……不是廢物。”
十六夜正色，“什麽都做不到的家夥不是廢物是什麽？難道你還想造出一個新名詞？”
“你懂什麽！”對方咬著牙吼了出來，“像你這樣的家夥懂我們什麽！明明努力了……明明那樣，那樣努力了，卻什麽成果也沒有的那種心情你懂嗎！但是……做不到就是做不到，無論怎麽努力都……說什麽相信數碼寶貝存在才出現在身邊不過是騙人的話！要真是那樣的話，為什麽數碼寶貝不出現在我們的身邊！”
那個男生收斂了自己的聲音，表情竟然變得有些悲傷了起來，“因為我們不是特別的，所以……努力也不會有用的。”
“所以就幹坐等死對吧！”十六夜笑著下了最後的總結，下一秒的表情詭異地陰了起來，“那樣的話，就給我閉嘴好好看著！”
說著，十六夜拽著賢慢慢走回了大部隊裏，黑色的長發在風中飄揚起來，“然後，弱者會低到塵埃裏，而我們……”她轉過身，右手放在心口，神情驕傲，“會成為天空中最耀眼的星辰。”
“而且，我們跟你們其實不熟吧，別說的好像我們不懂你們，你們就很懂我們的樣子，稍微有點讓人受不了啊……”
“……非要等到體會到什麽是雲泥之別才可以的話，隨便你們，連朝著夢想奮發的勇氣都沒有……甚至連夢想都不敢去想的人，在我看來，就是一無是處的廢物。”
“那你的夢想是什麽？”男生苦澀地笑了笑，突然出聲問道。
被植入黑暗種子並不代表著失去理性，基本的智慧還是存在著的。
不知為何，他突然想要知道，這群如此耀眼的人會有怎樣的夢想。
“嘖！”十六夜聳了聳肩，並沒有如他所想認認真真地回答，而是看著他嫌棄地說道：“我為什麽要告訴你這種家夥。”
“不要這樣不近人情嘛！十六夜！”大輔爽朗地一拍胸脯，瞬間就插入了這個話題，“我的夢想的話，我要開拉面館。”
“沒有人問你的夢想好麽？不過一點都不停頓地說出來，看來真是想了很久了啊……這個呃……奇妙的夢想。”十六夜抽了抽嘴角，餘光瞥到另外兩個被大輔的夢想所震驚到的人，暗自安慰自己果然不是一個人。
“什麽嘛……我可是很喜歡拉面的！我要做出世界第一的拉面！”大輔握著拳信誓旦旦地說道。
“果然不愧是本宮……真是符合他性格的夢想。”賢微微笑了起來。
也許是被他的熱情所打動，也許是有了一個人開頭，跟在他們後面的範子竟然有些羞澀地笑了起來，“是這樣啊……其實我將來想做幼兒園老師。”
“我也是哦。”小光走上來，一手扶住她，清甜的聲音述說著她的真誠。
大輔無聲地笑起來。
“真是的……”十六夜嘆了一口氣，歪著頭笑起來，“真是一個影響力大到可怕的人。”
“我也這麽覺得。”賢扶了扶她半歪著的肩膀，“說到底，本宮才是我們這群人的領隊吧。”
“不過……”賢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扶正了十六夜的身體，“說實話，你的夢想到底是什麽？”
十六夜扯了扯嘴角，無奈地擡頭，“我明明是一個既來之則安之的人好吧……”
“哼？”賢的的嘴角最終還是沒能忍住往上翹了翹，“剛剛其實是怕和自己的話自相矛盾才沒好意思說出來的吧。”
“你又知道了？”十六夜古怪地看著他，“好吧，別看我剛剛說的那麽正氣凜然的，其實吧……”十六夜苦惱地攤了攤手，聲音放低，“其實沒夢想真的不是不是那麽丟人的事情對吧……這只能襯托出我比較理智，想……想的比較長遠罷了。”
“真的這麽覺得？那你怎麽不說？”賢挑了挑眉笑道。
“我這不是怕我一說出來就前功盡棄麽……”說著，十六夜突然像是孩子一樣跺了跺腳，耳朵尖少見得有些發紅，“絕對不是因為不好意思才不說出來的！”
“好好好，夢想什麽的，我們以後多的是時間慢慢尋找。”賢笑著安撫她。
看著十六夜像是炸毛的貓兒一樣鼓著腮幫子惱羞成怒地看著他，賢才終於放下心來，伸手摸了摸她的頭。
幸好，她還是回來了。
忽略這邊的場景的話，就可以發現大輔的那一句話的影響力是相當巨大的。
大概是有了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後面的人述說起自己的夢想來開始一個比一個踴躍，仿佛找回了一種難言的樂趣和在場的所有人之間的共鳴。
而在他們暢談彼此的夢想，氣氛越來越熱烈的時候，原本就已經傷痕累累的貝利亞吸血魔獸身上的“部件”竟然一個接一個地消失著，就像是拼接起來的木偶被人扯斷了線，一截一截的身體脫落了下來，最終只剩下一個頭顱。
而當那群孩子們跳出了束縛住自己的圈子，抱住自己的數碼寶貝的時候，仿佛是握住了遙遠未來的夢想。
與此同時，貝利亞吸血魔獸身上最後一個部件也因為逐漸消失的絕望和恐懼而消失殆盡，化成一團沒有形體的黑色煙霧飄蕩在半空中。
“不，這不可能，我不可能失敗的！”
聽著貝利亞吸血魔獸的怒吼，十六夜也只是聳了聳肩而已。
不知從何時起，也不知道是誰規定的。
那些所謂反派，所謂的邪惡力量就像是印戳一樣無一例外地只有一個結果。
就算是現在叫囂得再響。
——也不過是窮途末路了。
結束即為開始
溫暖又和煦的陽光透過透明的玻璃窗戶溫柔地撫摸著坐在窗口的十六夜身上，淺淺地映出一塊明亮的光斑，明暗的分割線藏在白色的襯衣皺褶下面，使得整個人都透出一種平靜的氣息。
黑色的發絲有些俏皮地勾在耳邊，因為認真而微微蹙起的秀眉下是一雙過分明亮的漂亮眼睛，筆尖在白皙的手指下行雲流水地流淌出秀氣的字眼，身體有些隨意地半靠在墻上，整個人不說話便自成一道風景線。
筆尖在紙上頓了一頓，思緒不經意間就游移了一下。
在這種溫暖安然的陽光的照射下，總是容易讓人胡思亂想呢。
忽略上面正在滔滔不絕的老師，十六夜直接將視線投向坐在幾個座位遠外的清秀少年，大概是因為天氣有些炎熱的緣故，認真記著課堂筆記的少年的額角微微沁出細密的汗來，卻有一種別樣的魅力不容忽視。
是什麽時候，生活變得如此平淡的呢？
十六夜托著腮，司空見慣地發起呆來。
五年前的記憶至今已經有些模糊了，但這卻毫不妨礙她回憶一些重要的部分。
就好像最終貝利亞吸血魔獸的慘敗，及川悠紀夫因為釋然而做出的決定，數碼世界生機的回覆……
而至如今，這些曾經轟轟烈烈的過往也只能夠化為筆尖的文字娓娓敘來，真正的驚心動魄早就已經被埋藏在心底深處。
唯一有不同的，大概是……
十六夜斜了斜眼望向窗外茂密大樹上正在舒適地休憩著的數碼寶貝們，心中陡然生出些惆悵來。
真的是……已經不屬於他們的時代了啊……
“十六夜，你來回答這個問題。”臺上的老師用粉筆點了點黑板，環顧四周，幾乎是用著某種無奈卻縱容的語氣喊了她起來。
十六夜悄悄吐了吐舌，收回思緒，兩只手握住課本緩緩站了起來，然後用書本悄悄擋住了眼睛，視線漂移了一下，眼尖地看到賢抽了一下眉毛，然後用筆指著某一道題目點了點。
十六夜回以抱歉的一笑，然後故意苦著臉對著老師說道：“我想想。”
全班大概靜默了幾秒。
十六夜清了清嗓子，然後有條不紊地說起來。
“好好聽課啊……”事後，老師總會用書本敲敲她的頭以示警告。
嘛，總之就是這樣乏味無聊的日常。
要真說有什麽特殊的，就是自從上了高中以後，她很有幸地被分到了跟賢同一個班級。
嗯……還有就是，時間培養了一批死宅悶騷小清新女漢子之類……
當然，時間也毫不吝嗇地將她從一個真傲嬌蘿莉拖拽成了一個偽溫柔女神。
如果真要說的話，十六夜其實比較希望是女王……
所以也就造成了“盡管還沒升上高二就已經接了很多次傳單”諸如此類的事情。
當然這絕對不是她的重點。
她的重點……
隨著下課鈴聲的響起，學生都熙熙攘攘地走出了教室去尋找自己的一方天地，十六夜轉過頭去，賢果不其然地依舊還埋首在學習中。
……完全被忽視啊。
“我先去天臺了。”十六夜抱起便當盒，朝著空蕩蕩的教室說了一聲，就轉身走了出去。
“呼……”賢適時地放下手中的筆，頭疼般地揉了揉太陽穴呼出一口氣。
升上了這種優秀高中以後，十六夜的優勢才漸漸顯露出來。
且不說別的，光是一個博聞強記了多門語言的腦子的記憶力就占了絕對優勢。
可惜似乎是在理科方面並不擅長。
但即便如此，他也還是要每天提起全副心神才能夠使成績處在這種居高不下的位置和她相差不下，不可不說是相當辛苦的。
看了看正午灼人的太陽，賢無奈地搖搖頭收拾收拾東西。
這種天氣，大概也只有他們兩個依舊跑去天臺那種溫度高的嚇人的地方了。
“吶，聽說沒，那個神無又被告白了，就在天臺那邊，要不要過去看看？”
“誒？不要了吧，雖然說這種事情很好玩，但是次數多了也就沒什麽了吧，況且天氣由這麽熱……下次吧。”
“說的也是。”
……
於是……這到底是什麽情況？
十六夜略有些苦惱地看著躬身在自己面前的面色通紅的小男生，面上雖是不顯，但是揚起的嘴角已經有些僵硬了。
救了個命，她要怎麽說？
十六夜抱著沒開的便當盒，淺淺地一笑，女神氣場全開，“雖然我這樣說你可能會不高興……”
“不不不，怎麽會？”對方漲紅了臉連忙搖搖手否定，低聲囁嚅著：“本來我也不指望我會表白成功什麽的……”
那你還來個大頭鬼啊！
十六夜嘴角抽了抽。
“那就好。”十六夜拍了拍胸口，一副放下心來的表情，一臉抱歉地說：“我覺得，我們目前還是要以學習為主的，所以……”
瞎說，明明自己也是居心不良。
十六夜一邊說，一邊唾棄著自己。
不過這要是換了以前的她，說不定會半個眼神也不施舍一下，比起那而言，自己現在應該算是成長了……
嗯……準確地說是變虛偽了。
“我，我會努力的！”小男生紅著臉亮著眼睛大聲說了一句後，轉身頭也不回地跑了。
十六夜挑了挑眉。
其實這小子只是來求安慰求激勵的吧……
“還真是受歡迎呢……十六夜你。”還沒等她松了一口氣，從天臺的門後就走出了一個身形高大的男生來，男上帶著濃濃的笑意。
“是白石君啊……這如果是誇讚的話我就毫不客氣地收下了。”十六夜偏了偏頭笑道。
真是的，怎麽連個午飯也不讓我安心吃完……
雖然不斷地在腹誹，十六夜卻仍然沒有向對方抱怨半句。
因為的確是“不熟”啊！
“不過那小子也挺有眼光的。”爽朗陽光的大男生走過來，臉上洋溢著笑意，幾乎快把太陽的光熱給淹沒。
眼看著自己眼前的太陽被遮掉大半，十六夜心中的警報鈴一下子就被拉響，悄悄地後退了幾步。
“說起來，十六夜你也快要高二了吧……”白石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笑著露出一口白牙說道。
還沒等到十六夜回答，他就再次走上幾步，雙手有意無意地搭在十六夜身後天臺的圍欄上，把她圈在一個僅限活動的極小的範圍裏，低著頭對上她清亮的眼睛，有些感慨，“我也要快畢業了呢。”
“那還真是恭喜白石君。”
“可是那樣就看不見十六夜你了啊。”
那關我什麽事！
“我想很久了。”說著，他又再次低下頭來，“正好趁著今天這個機會，我就一並說了吧，十六夜，我喜歡你，我們能不能，先交往看看。”
說完，他就緊緊盯著十六夜，不放過她的每一個表情。
十六夜心下嘆了一口氣，不禁起了許久未有的捉弄人的心思。
半擡著眸，眼神溫和地看著頭頂處的白石，遠遠望去就像是兩個人在深情對望。
一瞬間，十六夜綻出相當燦爛的笑容，“白石君，你這樣說，我真的很高興很高興，我……”
她頓了頓，在對方顯出興奮表情的時候突然沈下了眼眸。
就好像一桶涼水澆下，白石終於意識到，這又是平時那個極端從容極端冷靜偽裝溫柔的十六夜，其實並沒有半分區別。
十六夜微微擡起一個狡黠的笑容，“你以為我會那麽說嗎？”
“我要是真的那麽說了，有人會生氣的呀！”突然舌尖一卷，轉了像是撒嬌一般的語氣說道。
說著，眼神便望向來人。
“可以放開她嗎？”話是這樣說著的，賢卻已經握住了白石搭在欄桿上的手腕，盡管在對方高大的身材下顯得有些纖細單薄，但是溫和的眼神卻直逼對方，毫不退讓。
而十六夜已經趁著這個時間，鉆開空隙，腳尖一旋背靠在賢的背上，將頭一擡回望回去。
“你是……”白石看著眼前笑容像春水一樣令人平靜的少年，皺了皺眉。
他對這人是有些印象的，畢竟，如果成績好到一定地步，相貌又長得不賴，性子又相當好的話，不管在哪個年級，都可以達到聲名遠播的地步了，就像站在他身後的十六夜。
白石頓了頓，然後笑了笑，“我這是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我想大概是這樣的……嗯，在明確態度之前。”
“這還真是……”他後退幾步，搖了搖頭，“沒看出來你平時不顯山不露水的，下手相當快啊！”
“我就把它當做讚揚收下了。”賢微微一笑，說出的話確是狠狠地噎了對方一下。
說話方式如此雷同，這是在炫耀默契度麽？
白石看了一眼十六夜，“我無話可說了。”
“真爽快啊……”十六夜將下巴擱在賢的肩膀上，慢悠悠地說道：“看在你這麽爽快的份上，我就免費好心地提醒你一句，高三的午自習快開始了。”
白石一楞，然後看了看表，咬了咬牙想要說些什麽，看見十六夜那張毫無悔過之心的臉之後，最終還是決定搶著時間奪門而走。
“慢走不送啊！”
十六夜親昵地摟住賢的脖子，笑得像是只偷了腥的貓。
午後的陽光正好，柔和地照在十六夜的身上，臉龐上細小的絨毛都能夠窺見，秀美的臉龐被黑發遮住一半，整個身體呈蜷縮狀趴伏賢的膝頭愜意地瞇著眼。
“吶，十六夜，你知道你自從進了高中以後被表白了多少次嗎？”賢像是給貓兒順毛一般慢慢撫摸著十六夜的頭，突兀地問了一句。
“那種事情……我怎麽……會知道……啊……要是你……的話……說不定我還……清楚點。”十六夜打著呵欠，困意一陣一陣地襲來。
賢停了手中的動作，聲音輕輕的像是柔軟的羽毛拂過，“加上剛剛那次，就是十九次了。”
“啊……是嘛……”
“我想要湊個整數。”
“嗯……”十六夜的聲音越來越低。
“我喜歡你，十六夜。”
這話無疑等同於一個炸彈，在十六夜的耳邊劇烈地爆炸開來。
十六夜猛地睜開了眼，卻在電光火石之間感受到唇上微暖的溫度和春風拂過般的輕柔。
心間猛然悸動起來。
碎發掃過眉骨帶起微不可察的癢意，胸腔裏的震動和對方稍稍顯得急促的呼吸交錯成流淌過心間的融化冰雪般的熱意。
十六夜慢慢抓住了他的衣袖，有些少見的驚慌失措。
……
“明天，我們大家都再一次聚會吧。”
嘛，故事在這裏就已經結束了。
也許，是另一種形式的開始也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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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十六夜有些狡黠地笑起來，“我們也不能輕易讓你們回去呀……本來也是，我們這群你們艷羨的被選中的孩子們在保護著，你們這些，無能的，弱者啊！對吧！”
十六夜攤開雙手，笑得人畜無害，“這樣一想還真是覺得責任重大呢……”
“不是的。”人群裏，突然傳出一個聲音，帶著微微的顫抖和不甘。
“不是這樣的！”他擡起頭，遠遠地，看得出有些崩潰的表情，“我們也想要戰鬥，我們也想要變的特殊啊！”
“誰不希望變成天才？誰不希望變成那個特別的人！”
“但是，我們做不到啊……我們不是被選中的孩子們，也不會有數碼寶貝……”
“啊……是嘛……”十六夜像是聽故事一樣地玩著一縷發絲，朝著他們的方向努了努嘴，“所以才說是無能嘛……就連那個及川也比你們好呀，至少人家的電腦技術還上得了臺面，還制造出了數碼寶貝來到了自己夢寐以求的世界，跟他一比，你們簡直就是……”
說到這裏，十六夜的表情幾乎可以說得上是殘忍了，而且帶著深深的嘲諷，像是看見什麽讓她厭惡的東西一樣，“廢物呀……”
呼嘯著的風中，十六夜的話語異常的清晰，不斷地回蕩著，諷刺一般直接蕩入自己的耳中。
“……收回你的話。”那個男生像是被刺中了痛穴一樣劇烈地顫抖起來，聲音也帶上了顫，“我們……不是廢物。”
十六夜正色，“什麽都做不到的家夥不是廢物是什麽？難道你還想造出一個新名詞？”
“你懂什麽！”對方咬著牙吼了出來，“像你這樣的家夥懂我們什麽！明明努力了……明明那樣，那樣努力了，卻什麽成果也沒有的那種心情你懂嗎！但是……做不到就是做不到，無論怎麽努力都……說什麽相信數碼寶貝存在才出現在身邊不過是騙人的話！要真是那樣的話，為什麽數碼寶貝不出現在我們的身邊！”
那個男生收斂了自己的聲音，表情竟然變得有些悲傷了起來，“因為我們不是特別的，所以……努力也不會有用的。”
“所以就幹坐等死對吧！”十六夜笑著下了最後的總結，下一秒的表情詭異地陰了起來，“那樣的話，就給我閉嘴好好看著！”
說著，十六夜拽著賢慢慢走回了大部隊裏，黑色的長發在風中飄揚起來，“然後，弱者會低到塵埃裏，而我們……”她轉過身，右手放在心口，神情驕傲，“會成為天空中最耀眼的星辰。”
“而且，我們跟你們其實不熟吧，別說的好像我們不懂你們，你們就很懂我們的樣子，稍微有點讓人受不了啊……”
“……非要等到體會到什麽是雲泥之別才可以的話，隨便你們，連朝著夢想奮發的勇氣都沒有……甚至連夢想都不敢去想的人，在我看來，就是一無是處的廢物。”
“那你的夢想是什麽？”男生苦澀地笑了笑，突然出聲問道。
被植入黑暗種子並不代表著失去理性，基本的智慧還是存在著的。
不知為何，他突然想要知道，這群如此耀眼的人會有怎樣的夢想。
“嘖！”十六夜聳了聳肩，並沒有如他所想認認真真地回答，而是看著他嫌棄地說道：“我為什麽要告訴你這種家夥。”
“不要這樣不近人情嘛！十六夜！”大輔爽朗地一拍胸脯，瞬間就插入了這個話題，“我的夢想的話，我要開拉面館。”
“沒有人問你的夢想好麽？不過一點都不停頓地說出來，看來真是想了很久了啊……這個呃……奇妙的夢想。”十六夜抽了抽嘴角，餘光瞥到另外兩個被大輔的夢想所震驚到的人，暗自安慰自己果然不是一個人。
“什麽嘛……我可是很喜歡拉面的！我要做出世界第一的拉面！”大輔握著拳信誓旦旦地說道。
“果然不愧是本宮……真是符合他性格的夢想。”賢微微笑了起來。
也許是被他的熱情所打動，也許是有了一個人開頭，跟在他們後面的範子竟然有些羞澀地笑了起來，“是這樣啊……其實我將來想做幼兒園老師。”
“我也是哦。”小光走上來，一手扶住她，清甜的聲音述說著她的真誠。
大輔無聲地笑起來。
“真是的……”十六夜嘆了一口氣，歪著頭笑起來，“真是一個影響力大到可怕的人。”
“我也這麽覺得。”賢扶了扶她半歪著的肩膀，“說到底，本宮才是我們這群人的領隊吧。”
“不過……”賢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扶正了十六夜的身體，“說實話，你的夢想到底是什麽？”
十六夜扯了扯嘴角，無奈地擡頭，“我明明是一個既來之則安之的人好吧……”
“哼？”賢的的嘴角最終還是沒能忍住往上翹了翹，“剛剛其實是怕和自己的話自相矛盾才沒好意思說出來的吧。”
“你又知道了？”十六夜古怪地看著他，“好吧，別看我剛剛說的那麽正氣凜然的，其實吧……”十六夜苦惱地攤了攤手，聲音放低，“其實沒夢想真的不是不是那麽丟人的事情對吧……這只能襯托出我比較理智，想……想的比較長遠罷了。”
“真的這麽覺得？那你怎麽不說？”賢挑了挑眉笑道。
“我這不是怕我一說出來就前功盡棄麽……”說著，十六夜突然像是孩子一樣跺了跺腳，耳朵尖少見得有些發紅，“絕對不是因為不好意思才不說出來的！”
“好好好，夢想什麽的，我們以後多的是時間慢慢尋找。”賢笑著安撫她。
看著十六夜像是炸毛的貓兒一樣鼓著腮幫子惱羞成怒地看著他，賢才終於放下心來，伸手摸了摸她的頭。
幸好，她還是回來了。
忽略這邊的場景的話，就可以發現大輔的那一句話的影響力是相當巨大的。
大概是有了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後面的人述說起自己的夢想來開始一個比一個踴躍，仿佛找回了一種難言的樂趣和在場的所有人之間的共鳴。
而在他們暢談彼此的夢想，氣氛越來越熱烈的時候，原本就已經傷痕累累的貝利亞吸血魔獸身上的“部件”竟然一個接一個地消失著，就像是拼接起來的木偶被人扯斷了線，一截一截的身體脫落了下來，最終只剩下一個頭顱。
而當那群孩子們跳出了束縛住自己的圈子，抱住自己的數碼寶貝的時候，仿佛是握住了遙遠未來的夢想。
與此同時，貝利亞吸血魔獸身上最後一個部件也因為逐漸消失的絕望和恐懼而消失殆盡，化成一團沒有形體的黑色煙霧飄蕩在半空中。
“不，這不可能，我不可能失敗的！”
聽著貝利亞吸血魔獸的怒吼，十六夜也只是聳了聳肩而已。
不知從何時起，也不知道是誰規定的。
那些所謂反派，所謂的邪惡力量就像是印戳一樣無一例外地只有一個結果。
就算是現在叫囂得再響。
——也不過是窮途末路了。
結束即為開始
溫暖又和煦的陽光透過透明的玻璃窗戶溫柔地撫摸著坐在窗口的十六夜身上，淺淺地映出一塊明亮的光斑，明暗的分割線藏在白色的襯衣皺褶下面，使得整個人都透出一種平靜的氣息。
黑色的發絲有些俏皮地勾在耳邊，因為認真而微微蹙起的秀眉下是一雙過分明亮的漂亮眼睛，筆尖在白皙的手指下行雲流水地流淌出秀氣的字眼，身體有些隨意地半靠在墻上，整個人不說話便自成一道風景線。
筆尖在紙上頓了一頓，思緒不經意間就游移了一下。
在這種溫暖安然的陽光的照射下，總是容易讓人胡思亂想呢。
忽略上面正在滔滔不絕的老師，十六夜直接將視線投向坐在幾個座位遠外的清秀少年，大概是因為天氣有些炎熱的緣故，認真記著課堂筆記的少年的額角微微沁出細密的汗來，卻有一種別樣的魅力不容忽視。
是什麽時候，生活變得如此平淡的呢？
十六夜托著腮，司空見慣地發起呆來。
五年前的記憶至今已經有些模糊了，但這卻毫不妨礙她回憶一些重要的部分。
就好像最終貝利亞吸血魔獸的慘敗，及川悠紀夫因為釋然而做出的決定，數碼世界生機的回覆……
而至如今，這些曾經轟轟烈烈的過往也只能夠化為筆尖的文字娓娓敘來，真正的驚心動魄早就已經被埋藏在心底深處。
唯一有不同的，大概是……
十六夜斜了斜眼望向窗外茂密大樹上正在舒適地休憩著的數碼寶貝們，心中陡然生出些惆悵來。
真的是……已經不屬於他們的時代了啊……
“十六夜，你來回答這個問題。”臺上的老師用粉筆點了點黑板，環顧四周，幾乎是用著某種無奈卻縱容的語氣喊了她起來。
十六夜悄悄吐了吐舌，收回思緒，兩只手握住課本緩緩站了起來，然後用書本悄悄擋住了眼睛，視線漂移了一下，眼尖地看到賢抽了一下眉毛，然後用筆指著某一道題目點了點。
十六夜回以抱歉的一笑，然後故意苦著臉對著老師說道：“我想想。”
全班大概靜默了幾秒。
十六夜清了清嗓子，然後有條不紊地說起來。
“好好聽課啊……”事後，老師總會用書本敲敲她的頭以示警告。
嘛，總之就是這樣乏味無聊的日常。
要真說有什麽特殊的，就是自從上了高中以後，她很有幸地被分到了跟賢同一個班級。
嗯……還有就是，時間培養了一批死宅悶騷小清新女漢子之類……
當然，時間也毫不吝嗇地將她從一個真傲嬌蘿莉拖拽成了一個偽溫柔女神。
如果真要說的話，十六夜其實比較希望是女王……
所以也就造成了“盡管還沒升上高二就已經接了很多次傳單”諸如此類的事情。
當然這絕對不是她的重點。
她的重點……
隨著下課鈴聲的響起，學生都熙熙攘攘地走出了教室去尋找自己的一方天地，十六夜轉過頭去，賢果不其然地依舊還埋首在學習中。
……完全被忽視啊。
“我先去天臺了。”十六夜抱起便當盒，朝著空蕩蕩的教室說了一聲，就轉身走了出去。
“呼……”賢適時地放下手中的筆，頭疼般地揉了揉太陽穴呼出一口氣。
升上了這種優秀高中以後，十六夜的優勢才漸漸顯露出來。
且不說別的，光是一個博聞強記了多門語言的腦子的記憶力就占了絕對優勢。
可惜似乎是在理科方面並不擅長。
但即便如此，他也還是要每天提起全副心神才能夠使成績處在這種居高不下的位置和她相差不下，不可不說是相當辛苦的。
看了看正午灼人的太陽，賢無奈地搖搖頭收拾收拾東西。
這種天氣，大概也只有他們兩個依舊跑去天臺那種溫度高的嚇人的地方了。
“吶，聽說沒，那個神無又被告白了，就在天臺那邊，要不要過去看看？”
“誒？不要了吧，雖然說這種事情很好玩，但是次數多了也就沒什麽了吧，況且天氣由這麽熱……下次吧。”
“說的也是。”
……
於是……這到底是什麽情況？
十六夜略有些苦惱地看著躬身在自己面前的面色通紅的小男生，面上雖是不顯，但是揚起的嘴角已經有些僵硬了。
救了個命，她要怎麽說？
十六夜抱著沒開的便當盒，淺淺地一笑，女神氣場全開，“雖然我這樣說你可能會不高興……”
“不不不，怎麽會？”對方漲紅了臉連忙搖搖手否定，低聲囁嚅著：“本來我也不指望我會表白成功什麽的……”
那你還來個大頭鬼啊！
十六夜嘴角抽了抽。
“那就好。”十六夜拍了拍胸口，一副放下心來的表情，一臉抱歉地說：“我覺得，我們目前還是要以學習為主的，所以……”
瞎說，明明自己也是居心不良。
十六夜一邊說，一邊唾棄著自己。
不過這要是換了以前的她，說不定會半個眼神也不施舍一下，比起那而言，自己現在應該算是成長了……
嗯……準確地說是變虛偽了。
“我，我會努力的！”小男生紅著臉亮著眼睛大聲說了一句後，轉身頭也不回地跑了。
十六夜挑了挑眉。
其實這小子只是來求安慰求激勵的吧……
“還真是受歡迎呢……十六夜你。”還沒等她松了一口氣，從天臺的門後就走出了一個身形高大的男生來，男上帶著濃濃的笑意。
“是白石君啊……這如果是誇讚的話我就毫不客氣地收下了。”十六夜偏了偏頭笑道。
真是的，怎麽連個午飯也不讓我安心吃完……
雖然不斷地在腹誹，十六夜卻仍然沒有向對方抱怨半句。
因為的確是“不熟”啊！
“不過那小子也挺有眼光的。”爽朗陽光的大男生走過來，臉上洋溢著笑意，幾乎快把太陽的光熱給淹沒。
眼看著自己眼前的太陽被遮掉大半，十六夜心中的警報鈴一下子就被拉響，悄悄地後退了幾步。
“說起來，十六夜你也快要高二了吧……”白石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笑著露出一口白牙說道。
還沒等到十六夜回答，他就再次走上幾步，雙手有意無意地搭在十六夜身後天臺的圍欄上，把她圈在一個僅限活動的極小的範圍裏，低著頭對上她清亮的眼睛，有些感慨，“我也要快畢業了呢。”
“那還真是恭喜白石君。”
“可是那樣就看不見十六夜你了啊。”
那關我什麽事！
“我想很久了。”說著，他又再次低下頭來，“正好趁著今天這個機會，我就一並說了吧，十六夜，我喜歡你，我們能不能，先交往看看。”
說完，他就緊緊盯著十六夜，不放過她的每一個表情。
十六夜心下嘆了一口氣，不禁起了許久未有的捉弄人的心思。
半擡著眸，眼神溫和地看著頭頂處的白石，遠遠望去就像是兩個人在深情對望。
一瞬間，十六夜綻出相當燦爛的笑容，“白石君，你這樣說，我真的很高興很高興，我……”
她頓了頓，在對方顯出興奮表情的時候突然沈下了眼眸。
就好像一桶涼水澆下，白石終於意識到，這又是平時那個極端從容極端冷靜偽裝溫柔的十六夜，其實並沒有半分區別。
十六夜微微擡起一個狡黠的笑容，“你以為我會那麽說嗎？”
“我要是真的那麽說了，有人會生氣的呀！”突然舌尖一卷，轉了像是撒嬌一般的語氣說道。
說著，眼神便望向來人。
“可以放開她嗎？”話是這樣說著的，賢卻已經握住了白石搭在欄桿上的手腕，盡管在對方高大的身材下顯得有些纖細單薄，但是溫和的眼神卻直逼對方，毫不退讓。
而十六夜已經趁著這個時間，鉆開空隙，腳尖一旋背靠在賢的背上，將頭一擡回望回去。
“你是……”白石看著眼前笑容像春水一樣令人平靜的少年，皺了皺眉。
他對這人是有些印象的，畢竟，如果成績好到一定地步，相貌又長得不賴，性子又相當好的話，不管在哪個年級，都可以達到聲名遠播的地步了，就像站在他身後的十六夜。
白石頓了頓，然後笑了笑，“我這是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我想大概是這樣的……嗯，在明確態度之前。”
“這還真是……”他後退幾步，搖了搖頭，“沒看出來你平時不顯山不露水的，下手相當快啊！”
“我就把它當做讚揚收下了。”賢微微一笑，說出的話確是狠狠地噎了對方一下。
說話方式如此雷同，這是在炫耀默契度麽？
白石看了一眼十六夜，“我無話可說了。”
“真爽快啊……”十六夜將下巴擱在賢的肩膀上，慢悠悠地說道：“看在你這麽爽快的份上，我就免費好心地提醒你一句，高三的午自習快開始了。”
白石一楞，然後看了看表，咬了咬牙想要說些什麽，看見十六夜那張毫無悔過之心的臉之後，最終還是決定搶著時間奪門而走。
“慢走不送啊！”
十六夜親昵地摟住賢的脖子，笑得像是只偷了腥的貓。
午後的陽光正好，柔和地照在十六夜的身上，臉龐上細小的絨毛都能夠窺見，秀美的臉龐被黑發遮住一半，整個身體呈蜷縮狀趴伏賢的膝頭愜意地瞇著眼。
“吶，十六夜，你知道你自從進了高中以後被表白了多少次嗎？”賢像是給貓兒順毛一般慢慢撫摸著十六夜的頭，突兀地問了一句。
“那種事情……我怎麽……會知道……啊……要是你……的話……說不定我還……清楚點。”十六夜打著呵欠，困意一陣一陣地襲來。
賢停了手中的動作，聲音輕輕的像是柔軟的羽毛拂過，“加上剛剛那次，就是十九次了。”
“啊……是嘛……”
“我想要湊個整數。”
“嗯……”十六夜的聲音越來越低。
“我喜歡你，十六夜。”
這話無疑等同於一個炸彈，在十六夜的耳邊劇烈地爆炸開來。
十六夜猛地睜開了眼，卻在電光火石之間感受到唇上微暖的溫度和春風拂過般的輕柔。
心間猛然悸動起來。
碎發掃過眉骨帶起微不可察的癢意，胸腔裏的震動和對方稍稍顯得急促的呼吸交錯成流淌過心間的融化冰雪般的熱意。
十六夜慢慢抓住了他的衣袖，有些少見的驚慌失措。
……
“明天，我們大家都再一次聚會吧。”
嘛，故事在這裏就已經結束了。
也許，是另一種形式的開始也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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