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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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的聲音在耳邊徐徐響起，竟然驚得她出了一身冷汗。
“木乃伊獸，你呢？”黑暗戰鬥暴龍獸又平靜地問道。
“我……我……”木乃伊獸啞然，遲疑著什麽都沒說。
十六夜仍然是站在及川的幾步遠的地方——為了保證他的安全，於是接下來的對話便一字不落地記在腦海中。
“是我。”及川看了身邊微微擺著頭的十六夜，冷聲說道，但那神情，卻帶了一種感興趣來。
“這些家夥是用我的遺傳基因數據化造出來的，分析人類的遺傳基因，是我們部門的研究項目。”說著，及川便雙手插在口袋裏，緩步向黑暗戰鬥暴龍獸走去。
十六夜見狀，也跟了上去。
也就是說，這些家夥和這位大人竟然是……算的有血緣關系的？
十六夜帶著輕輕訝異地擡頭，卻瞥到及川的傲然陰冷表情，隨即沈下心神。
也許……未必如此，只不過是，利用道具罷了。
“我本來一直在尋找有我的存在意義的世界，可是這樣的地方，哪裏都沒有。”黑暗戰鬥暴龍獸沈聲說著，不知為何，平靜的聲音裏隱著幾分微末的悲愴。
“我現在終於知道了原因，那就是……”它擡起獸爪，直直地指向及川，擲地有聲，“我和亞基利獸它們一樣，是不應該存在這個世界的，而你，也一樣，和我一樣是異類。”說著，硬如金石的聲音帶了決然的意味。
“異類應該沒除去！”它的眼神猛然一凜。
“異類？”及川突然劇烈地顫抖起來，額頭上也沁出顆顆豆大的汗珠，顯然整個人處於極度的驚怒中。
十六夜遙望了及川一眼，將他過激的反應全部收入眼中。
恩，看來這是個禁詞，以後要註意點。
“嘖……還以為你要說些什麽呢……”十六夜搖著頭走過來，靠在一旁的松樹上，望著葉上清雪漸漸滑落，“你想了這麽久的結果，就是這樣嗎？”
“存在即是意義，沒有什麽是不應該存在的，也沒什麽是理所當然存在的，自己決定的準則，可不能算是這個世界的法則啊……”盡管是這麽說著，十六夜卻是暗暗凝著眼神，絕不放過黑暗戰鬥暴龍獸任何一個動作。
“不管你說什麽……今天我一定要……殺了他！”
“血蝙蝠！”女惡魔獸適時出手，卻被黑暗戰鬥暴龍獸一個淩厲的動作頓時劃破漫天血色蝙蝠。
十六夜向後輕退一步，險險站在及川身前，“真是沒辦法啊……”
“居然……”及川森寒的目光讓人發怵，恨不得把黑暗戰鬥暴龍獸射出一個洞來。
“你如果攔著我，我就把你一起解決了！”黑暗戰鬥暴龍獸眼見著女惡魔獸攔在自己的面前，冷厲地對著十六夜喊道。
十六夜輕輕笑道：“雖然它們都不是究極體，但是，擋你那麽一小會還是做得到的。”
正說著，空間卻傳出一陣波動。
循聲望去，卻是許久未見的太一和亞古獸他們。
十六夜頓了頓，微束的長發一甩，“看來我們現在還是先離開比較好。”
“十六夜！”女惡魔獸伸出一只手，直直地將十六夜抱著升往高空。
“去光丘！”及川對著十六夜囑咐一句，隨後恨恨地一咬牙，轉身帶著亞基利獸和木乃伊獸快速離去。
“不準走！”黑暗戰鬥暴龍獸凝起的一招卻被進化完畢的戰鬥暴龍獸一腳踢散。
“站住！”清麗的女聲從後方傳來，“十六夜！我們好好談談！”
“血蝙蝠！”女惡魔獸皺一皺眉，很是不待見身後窮追不舍的小光和尼菲迪獸，毫不客氣地使出一招，然後小心翼翼地看著懷中的十六夜。
十六夜的心心神並沒有放在身後的人身上，因為前面的龐然大物著實是讓她煩惱了一下。
既然機甲龍獸出現在這裏，也就是說，那兩個人也在這裏不遠的地方。
很顯然，她的猜測並沒有錯誤，隨著及川的車子的疾行，十六夜很快就看見了擋在路邊的一乘寺賢和本宮大輔。
賢擡頭的時候，心神狠狠地被震了一下，隨後挺直了脊背，靜靜地看著隨風而來的十六夜和女惡魔獸，臉上的表情安靜得不可思議。
“十六夜……怎麽……”還沒等女惡魔獸說完，便察知了身後疾馳而來的危險氣息，身形一歪，險險躲過來自於黑暗戰鬥暴龍獸的一擊。
“真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十六夜回過頭去看見纏鬥不休的戰鬥暴龍獸和黑暗戰鬥暴龍獸，無奈地感嘆一句。
然後她垂了垂眸子，看見了臉上表情都十分堅毅的幾個被選召的孩子，甚至連一聲招呼也不必，就十分默契地攔住周圍可能波及的範圍，一轉身就追擊而來。
不知為何，十六夜猛然間有些艷羨他們之間的默契。
還沒等她回神，耳邊就傳來一聲熟悉至極的呼喚，夾雜著破碎的風聲呼嘯而來，“十六夜。”
低著頭，便可看見下方溫柔清俊少年模糊不清的表情中，藏著令人心醉的柔和。
——像是多年的時光終於被釀成一杯醇厚的酒一般，濃郁的餘香，穿過重重的險阻，終於抵達她的眼前。
然後，她便可以執起杯中酒，緩緩飲下。
——仿佛是飲進了那些光陰中蘊藏著的點滴，滑進喉口，帶起無限的醇香。
絕望的花朵
是什麽呢，這種親切柔和的感覺。
十六夜眼神閃了閃，隨後半揚起唇角，不知道望著何方，輕輕笑了一下。
“還楞著幹什麽！”冷淡又粗暴的的男聲從下方的車子裏傳來，及川一面掌握著方向盤，一面用餘光瞥著車子的後視鏡，看到女惡魔獸悠緩地停在高空中，不禁急躁地怒吼。
“啊……是。”十六夜擡了擡下巴，似是突然回過神來，不管及川是否能夠聽得到她的回應，還是輕輕地應了一聲。
飛過高空的時候，依稀可以看見下方少年仰著頭認真專註的神情。
事實證明，及川的選擇相當正確，不管是逃往光丘，還是棄車逃跑，都是相當明智的。
十六夜不必擔心自己的安全，所以自然而然地端坐於高空，看著集市中的人們抱頭鼠竄，驚慌失措的神情看得她一陣心情大好。
“專選人流多的地方逃跑，還挺聰明的嘛！”饒是女惡魔獸，也不禁稱了一聲讚。
“是啊，他們那邊可是處於劣勢呢！”十六夜眼神暗沈了一下，“要……設法，攔下他們呢，我們還有些事情……”
是的，還有些事情沒有弄明白。
說著，十六夜的聲音漸次弱了下去，雙眼也似乎是慵懶地閉上，整個人沈靜下來。
但也只是一會兒的功夫，她的聲音又再次冷厲起來，有著絕不容反抗的意味。
“……我知道了。”女惡魔獸並沒有被十六夜突如其來的改變嚇到，而是緩緩舉起巨大的右爪，“血蝙蝠！”
“劇毒！”
十六夜看也不看後方爆裂出的黑暗能量，眼神烏漆漆的。
選擇在這種鬧市中追逐，不能夠心狠手辣的人勢必就是敗者，何必擔心會傷及無辜？
更何況……自家數碼寶貝什麽樣子的招數有著什麽樣的傷害度，她一向知之甚詳。
而當她追上去的時候，只能看見及川深邃的陰寒眼神，像是毒蛇的蛇信子一樣狠狠纏住她，然後一字一句地緩聲說道：“你，很好。”
十六夜低了低頭，表示很榮幸。
而在那之後，小光等人再也沒有追上來過。
在所有的事情發生之前的那幾天，整個世界都不太平靜，期間十六夜也曾經出去過幾次，不過因為時間並不長，及川也僅僅只是看了她幾眼，並沒有多加過問。
“Boss，有個孩子想讓她的黑暗種子提前發芽，該如何行事？”亞基利獸站在一扇窗前，刺目的陽光從窗中透進來，卻只是將將照住一角，周圍仍是一片望不見的黑暗。
及川輕哼了一聲。
十六夜坐在窗前，一只手支著下巴，神色淡然，似是感受到了及川的目光，她轉了轉目光，“真是不甘心的孩子啊……不過，黑暗種子如果開出了花，會是怎樣的呢？”
說這話的時候，十六夜已經轉過了頭，並不十分殷切地看著及川。
“誰知道。”及川冷淡地回她。
十六夜也並不惱，這個答案對於她而言其實並不重要，只是略感興趣才開口問了一句罷了。
因為談及黑暗的花的話，總是會思及那種無情無義又妖艷美麗的花朵。
妖麗得……攝人心魄。
十六夜敲了敲自己的腦袋，“既然這樣，我們不如去看看吧，大人？”
“嗯。”
然而諸事不順，大抵就是指的的這種了。
十六夜站立在那名叫做範子的女孩家門口，抿著唇和對面的伊織面對面著。
兩個人的交集並不多，再加上十六夜如今的狀況，伊織並沒有多說什麽，只是沈默著取出手中的竹刀，雙手一握，橫立在她的面前。
“……”及川皺著眉走上來，冷眼看著對面伊織小小的身材。
“啊啦……”十六夜單只手指點著下巴，“你這是……要和我幹架嗎？”
伊織握著竹刀的手一緊，然後輕輕地轉了方向，聲音堅定，“我不會對同伴出手的，絕對不會。”
“真是無謂的堅持。”十六夜興致索然地放下手，“無趣。”
“伊織！”不多時，大輔等人也陸續趕到，對上斜斜看他們一眼的十六夜，明顯地一楞。
然而只是這一會兒，亞基利獸和木乃伊獸也聞訊趕到。
就只是那麽一會兒的功夫，就變故陡生。
及川望著對面的眼神倏忽一變，顯出幾分震驚來，“你……是浩樹的兒子……”
十六夜微微臺了一下頭，看見及川頗為動容的表情，心下又有了幾分思量。
“Boss，我們……”
“退下！”這一聲像是晴空中的一個霹靂，狠狠地響了起來，“我叫你們退下！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動！”
他雙拳握緊，眼中翻起洶湧的波濤，有些驚慌，有些猶疑。
十六夜歪了歪頭，自是看到對面那個向來溫柔淺笑的少年此時有些肅然的表情，頓了一下，然後彎了彎腰，口齒清晰地說道：“我明白了，在沒有您的吩咐前，我是不會動那個火田伊織的。”
“我們走。”及川沒有仔細聽她到底說了什麽，只是急急地叫了其他人快速地離開這個讓他心神不寧的地方。
離開時，十六夜半擡起頭，對上對面深邃又充滿了思慮的的一雙眼睛，抿了抿唇，加快了離去的腳步。
“站住！”大輔心急地大喊了一句，卻被冷靜的賢一手攔住，“別去追。”
“啊？”大輔一臉茫然地看著他，“為……為什麽啊……”
賢緩緩放下手，沈著眸子，“還有一些東西沒弄清楚。”他緩緩握緊了拳，“我……稍微有了一點線索。”
說著，他擡起手放在伊織的肩膀上，“伊織，這件事情的關鍵可能是在你的身上。”
“我嗎？”伊織放下手中竹刀，整張臉因為嚴肅都皺在一起，“好的，如果有什麽事情我能夠幫得上忙的話，請盡管說。”
賢點了點頭。
不出意外的話，再仔細調查一下，及川悠紀夫的真實身份應該就可以水落石出了。
及川悠紀夫和……火田浩樹。
“你就是神無十六夜？”範子背著自己的書包，雙眼無神地看著斜靠在暗巷裏的精致人兒，聲音有些不耐和不甘，“找我什麽事？”
十六夜雙手交握，並不看她一眼，只是輕輕地歪著頭，看著天邊的夕陽漸漸落下地平線，看著整個世界漸漸落盡餘暉，陷入黑暗與沈靜，身形未動。
“你到底有什麽事！現在已經晚了，你再不說的話，我要回家了。”範子等待了一會兒，見她還沒有說話的意向，整個人都暴躁起來，聲音也帶上幾分戾氣。
“哦？”十六夜不為所動，只是很淡然地吐出一個字，尾音上翹得讓人心裏不斷地發慌，隱隱帶上了幾分壓迫，“你也知道現在已經晚了啊。”
十六夜擡起手，把玩著自己的手，斜淌下的劉海遮住她瀲灩的雙眼，使得整人有些看不出深淺的神秘感，“說實話，我也是很想要回去的啊，畢竟是真的很晚了。”
“可是呢……”她的唇角不受控制地往下一撇，“沒辦法呀，那位大人是要我過來傳話的，不傳的話，是不是不太好呢？”
十六夜皺著眉頭，仿佛真是為這個在苦惱一樣。
“有什麽話就快說！”範子壓住自己即將噴薄而出的怒氣，咬著牙恨聲說道。
十六夜靜靜看著她，突兀地話鋒一轉，“知道嗎？我們會選擇你，可並不是因為你有多麽特別獨一無二什麽的，只是因為你夠主動而已，只要我們想，像你這樣的孩子，要多少就有多少，可並不是非你不可。”
“而且我可不是那些會心疼你的人，所以……”她緩緩立起身子來，走過來低了低頭，湊到範子的耳邊一字一頓，“你這樣的行為，可是讓我很不愉快啊……”
像是調笑一樣的言辭，卻偏偏像是帶了尖利的毒刺一樣，毫不留情地紮在她的心間，震得這個本就十分不甘於平凡的女孩用力一顫。
十六夜捋了捋一縷額發，神色輕松，“算了。”
說著，一轉身，便打算離開。
“等等！你去幹什麽！不是要告訴我明天見面的地點和時間的嗎？”範子見她離去，不禁咬著下唇叫住她。
十六夜半轉過身，有些諷刺地看著範子，“沒想到你就算是被移植了黑暗種子還是沒有什麽改變嘛……連這點事情都猜不出來。”十六夜一攤手，“看不出來嗎？我完不成任務，只好找別的有禮貌的孩子來完成了。”
她重重地在“有禮貌”三個字上咬著音，斜挑著眉眼看用力地喘著氣的女孩兒。
你並不是唯一的。
你這樣子的孩子，要多少有多少。
……只好找別的孩子來完成……
“請……”範子低下頭，用力地咬著牙，隱約可見神色有多麽狠厲和不甘，“告訴我。”
“嗯？”依舊是輕輕淡淡的一個字音，聽了叫人生氣。
範子再次用力地深吸一口氣，重重地低下頭，“請告訴我明天見面的時間和地點。”
十六夜看了她一會，直到範子的腰都已經彎得有些泛酸的時候，十六夜才吐出了那幾個字，然後深深地看了範子一眼，毫不留戀地離去。
漸漸彎起腰的範子沒有看見十六夜眼中像是墨一般流淌著的思慮，正如十六夜也同樣沒有看見身後女孩眼中恨不得將她啖其血肉的恨意。
自己已經將她的自尊都狠狠地踩踏過了，但是依舊還是不放棄嗎？
被種植過黑暗種子的孩子，自尊心會比一般人強得多，尤其不能忍受有比自己優秀的人趾高氣揚地和自己說話。
但是……
她不僅低頭了，雖然是不甘地，但是還是盡量地用著謙卑的請求語氣。
這是要有多麽強的執念才能如此？
十六夜一個人走在黑暗的街道上，神色莫名。
這個孩子……怕是……
已經被狠狠吞噬了。
那位大人的話，應該會很願意看到這一幕的吧。
黑暗之花的來源
“十六夜，我們這麽晚到沒關系嗎？”黑迪路獸望著左右無人，才輕輕出了聲。
“本也就沒什麽大事。”十六夜摸了摸後脖頸，思及“殘次品”這個詞語，眼眸突地沈了下來，“黑暗種子，到底是為了什麽而存在的呢？”
“什麽？”黑迪路獸擡了擡頭。
十六夜迷蒙的像是遮了一層薄霧的眼睛暗了暗，然後擡起右腕看了看時間，“我們走吧。”
黑暗種子，是依靠著什麽而才能夠存在的呢？
賢抱著蟲蟲獸腳步輕緩地跟在範子的身後，腦中思慮著，步子卻一點都沒有落下。
如果只是一段數據那麽簡單的話，為什麽，當初要寄存在他這裏而到如今才取出來呢？
換個方向想，如果，那是需要某種力量才能孕育的話，確實也當得起“種子”二字……
“你就是一乘寺賢？找我什麽事？”
他剛剛轉過拐角，看到眼前無人，一急就加快了腳步追了上去，卻被早就等在那裏的範子抓個正著。
賢深嘆了一口氣，卻絲毫沒有形跡暴露的慌亂緊張，從善如流地說：“跟蹤你是我的不對，我道歉，但我希望你能聽我說。”
“聽你說？”少女本來平靜的面容劃過一絲嘲諷陰晦，臉色有些病態的蒼白，“我為什麽要聽你說？你現在不過是個普通人罷了。”
她攤了攤手，“而且，你該不會想說現在你交到了朋友，父母也很高興什麽的吧。無聊，愚蠢透頂！”
說著，她狠狠盯著面前的賢，雙手成拳，指甲緊緊地扣進掌心，慢慢地開口：“對了，我記得，你好像是跟那個人關系很不錯……”
她看了賢一眼，用力喘息著，恨聲道：“你這種人，算是什麽？”
昏黃的夕陽，陰暗的巷道，倚墻獨立笑得輕蔑的少女，諷刺不屑的言語。
那樣清晰的記憶湧進腦海，像是鋒利的鋼針一次又一次地紮進千瘡百孔的心。
她想要變強，變得……比所有人都要強！
範子朝著賢瞪了一眼，“你現在不就是個廢物麽，憑什麽要我聽你的話。”
這種人，還有那個人，遲早都是要被她踩在腳下的。
是的，她沒必要，浪費自己的時間來聽這種對她毫無益處的話。
“再見，別再跟來了。”
拋下這句話，範子就一個眼神也不肯施舍地離開了。
“是你？”正當賢皺著眉看著範子走遠的時候，身後卻傳來有些驚訝的聲音。
這個聲音是……
賢轉回頭，正對上一雙笑意盈盈的美目，含著隱隱的促狹之意，“被罵了吧。這就是多管閑事的後果哦……”
如果不是之前的劍拔弩張，或許現在……
賢搖了搖頭，甩去不必要的思緒，“關於那個孩子，你知道些什麽。”
說著，他便揚了揚下巴，清澈的瞳孔定定地看著眼前歪著頭眼帶涼薄笑意的十六夜，語氣溫和，並不見任何的逼迫之意。
十六夜聳了聳肩，看著他半揚起嘴角輕輕笑起來，“她呀……我不清楚呢，大概是我昨天得罪了她，所以今兒個，脾氣就大了些吧。”
許是到了冬天，風中帶了些清冷的寒意，緩緩吹起十六夜垂在肩頭的黑發，露出艷烈的紅色紋絡來。
“說到底，黑暗種子不過是一段數據罷了，到底……是什麽人給予了它形態呢？”當真是極輕極輕的話，飄散在空氣中，隨著風的吹拂便散的一幹二凈，也就是靠得極近的賢才能聽見那些只言片語。
“黑暗的世界，地獄的花朵，是什麽樣子的呢？”像是自言自語一般，十六夜踩著輕快的步子踏了進去，與之響起的就是前方女孩隱忍的嗚咽聲。
範子用力地抽掉圍在脖子上的圍巾，冷風吹得幼嫩的皮膚激靈靈地生出雞皮疙瘩來，但饒是如此，她依舊沒有護頸的打算，反是扔下了手中的圍巾，頸後紅色刻印隱隱散著妖冶的紅光。
“……啊！”她用力地抱住頭，不顧那因為某種力量而直立起來的黑色短發，仿佛是遭受了劇烈痛苦一般地大聲嚎叫起來。
十六夜頓了頓，“開花了……呢。”
說實話，她也不曾想到這個孩子會這樣子痛苦。
——不過，就算是知道了，她也做不了什麽吧，那可是那位大人的意願呢。
“開花？”剛剛趕到的大輔和停留在原地的一乘寺賢驚詫地睜大了雙目，看著不遠處的因痛苦而哭叫著的少女。
“黑暗的花，地獄的花，彼岸的花……”十六夜像是吟著某種歌謠一般極有規律地吐字，身形卻是一搖一晃地緩步走向範子。
伴隨著她極有規律的腳步聲，範子身邊的紅光盛烈起來，凜冽的風中，有花漸漸開放。
賢緊緊縮著的手指在看見範子頭上的那一朵花時不自覺地松了開來。
是了，他怎麽忘了，黑暗種子原本是在自己的體內孕育著的。
艷紅色的花瓣，輕輕垂著卻妖嬈萬千的緋色花絲，有花無葉的獨屬於惡魔的溫柔的象征，——是他潛意識裏所賦予的，黑暗的花的真正形態。
賢的唇動了動，猛然擡頭看向遠處細細看著那朵纖弱美麗的花朵的十六夜，她笑得很輕，儼然是從前通過某種辦法達成了自己的目的一般的輕柔的又帶些狡黠的笑意，一瞬間便有了幾分了然。
……原來如此。
“走開。”及川冷冷地命令著靠著那朵花的十六夜，再揮開了跑過來的伊織，伸出顯得有些灰白的右手，移向範子的頭上。
“感覺非常好。”
好像是從深深山谷裏傳出的聲音一般低沈緩慢，範子的眼神已經漸漸地渙散，但是嘴角卻不受控制地揚起，邪邪地笑起來。
“我絕對無法原諒你的所作所為！”伊織從地上爬起來，雙目睜大用力地盯著及川，即便衣角和手上已經落了灰，即便從膝蓋和手肘哪裏傳來隱約的刺痛，他依舊是執著地看著及川，一字一句，“就算是爸爸，也不願意看到這個樣子的。”
及川的眼神有一瞬間的柔和和懷念，仿佛是跌入了某個遙遠卻又無法觸及的夢境。
但很快，他就從這個不切實際的夢境中清醒過來，咬著牙，眼神慢慢地狠厲起來，“浩樹，那個家夥已經不在了！”
察知了某種危險的伊織驚恐地後退半步。
就算是十六夜，此時此刻也是望著他身後的深紅色影子驚訝地向後退了幾步。
“這是……什麽？”
“小心，剛剛他吸收的那孩子的黑暗之花的力量已經變成了他身後的影子。”
“十六夜，快後退。”黑迪路獸用力地拉著十六夜的袖子再度往後退了幾步，此時已然和及川拉開了一定的距離。
“大人？”十六夜眨了眨眸子，試探性地問道。
但是，什麽回答也沒有得到。
唯一能夠當做回應的，大概是天邊猛然響起的爆破聲，然後便見到一個黑色的孤影帶著勢不可擋的沖勁快速地從天空中疾掠過來。
“十六夜小心。”女惡魔獸抱起仍舊發著呆的十六夜，突然就竄到了半空中。
“黑蓋亞能量炮。”
不多時，一個夾雜著巨大能量的赤橙色火球就從高處狠狠地炸了下來。
十六夜緊緊地盯著下面的局勢，交握著的雙手手心隱隱出了冷汗，面上卻仍是一片冷靜，只有在看到那個能量球極其準確地砸中及川靜立著的身影時，瞳孔才劇烈地縮了一下。
是什麽……這種不安的感覺。
慢慢騰天而起的玫紅色力量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空中滋長著，而那疾速而來的幾乎可以摧毀一切的力量卻僅僅在地面砸出了一個近半米的深坑，除此之外，所有的破壞在及川身前一米處戛然而止，只留下了淡淡的輕煙。
十六夜垂著眸掩下所有的驚濤駭浪，只是澀著嗓子說道：“這還真是……厲害啊。”
黑暗戰鬥暴龍獸的力量之大自己想來是親身體驗過的，但是及川卻只是一擋就把所有的攻擊化成微末，僅憑想象的話，怕是無法推測得到了所有的黑暗之花的力量的他會強大到什麽地步。
“不愧是能夠強大到支配我的人。”說這話的時候，十六夜並沒顧忌什麽，只是以一種讚賞一般的語氣感嘆道。
不過……這已經，不能算是人了吧。
賢的果決
“爺爺！”正在兩方相持不下的時候……因為伊織的爺爺的出現，情況突然急轉直下。
“我想起來了，你就是及川吧。”明明已是天命之年，步子卻依然矯健的很，幾步小跑就趕到了現場。
“這還真是令人驚訝的轉折。”十六夜擺了擺手，示意女惡魔獸放她下去。
“我是伊織的爺爺，或者說，是你的友人浩樹的爸爸更加合適吧。”他背著手，眉頭緊緊攏著，看著及川的眼神中有著規勸和溫和。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讓我當你的友人怎麽樣，我一直很想要找一個人來陪我聊聊浩樹小時候的事情。”
“浩樹小時候的事情嗎？”及川的眼神突然染上了一抹熱切和企盼，嘴唇動了動，“我……”
“十六夜，這樣可以了嗎？”黑迪路獸轉頭詢問著，卻對上十六夜頗帶沈思的面容，“怎麽了嗎？”
“不應該的。”十六夜放下手，抿了抿唇和遠處的賢對視一眼，連忙轉開了眼，“不應該是這樣的。”
雖然如果及川能夠就此改正倒不失為一個完美的結局，但是……原本不是這樣的。
如果他這麽輕易能夠憑借自己的意志改正的話，那他體內的黑暗力量的來源是什麽？
……難道，是自己猜錯了？
正當十六夜皺眉沈思的時候，賢看著十六夜的舉動懷疑起來。
的確，事情就這樣簡單的結束好像……太容易了些。
如果沒有什麽特殊的理由，十六夜性子那麽憊懶的人怎麽會至今還一個人站在那裏？
一定……有一個他們都不是很清楚的關鍵地方妨礙了他們的思考。
到底是……
還沒待賢想出什麽來，及川的眼眸突然暴紅，氣息也狂暴了許多，周身的力量突然不受控制地暴動起來。
“大人，種子已經開始發芽了。”十六夜側過身，頸後的紅色刻印閃了閃，像是什麽都沒有感覺到一般笑意盈盈地看著眼前眼睛充斥著一片血紅的男子。
“是嘛……”那股力量圍繞在十六夜的身邊，似乎是有隨時隨地都進一步的可能。
賢一瞬間就屏住了呼吸，脖子異常僵硬地看著眼前的一幕，閉緊了唇用力地咬著牙關，舌尖上傳來的刺痛感逼迫著他冷靜下來。
及川突然地笑了笑，氣息平靜下來，然而聲音也像是淬煉過一樣沈重了下來，單手放在十六夜的頭頂上，一動不動，“你的種子發芽得還真是慢啊……”
十六夜順從地任他將一股黑暗力量放入自己體內探尋，始終沒有什麽反抗的舉動。
她很放心，相當放心，因為事態確實是朝著極不尋常的方向發展了。
“但是……”他放心地收回手，看著十六夜乖巧的樣子相當滿意，“由你來孕育出的黑暗之花一定相當美麗。”
現在還不急，他不妨就先等待一會兒，這等到這個女孩兒的花朵也開出來的時候，自己就完全沒有什麽好懼怕的了。
“你去，幫我辦妥這件事情。”及川背起手，吩咐了十六夜一聲，隨後冷淡地看了一眼被黑暗戰鬥暴龍獸護在身後的伊織爺爺，眼神暗了暗。
“算你們走運。”
十六夜臨走的時候，遠遠地看了一眼如一座大山般巍然屹立著的黑暗戰鬥暴龍獸，眼神無悲無喜。
“女惡魔獸，你剛剛想要出手的吧。”十六夜縮在女惡魔獸的懷裏，撇了撇嘴。
“我嗎？我只是想要不著痕跡地出一下手而已。”女惡魔獸眨了眨猩紅的眸子，略顯無辜地說道：“不管是哪個，如果因為那個及川死了的話，十六夜會傷心的吧。”
雖然表面上很不在乎的樣子，但是心底裏卻絕對不是想著要獨善其身的。
“要你多事。”十六夜悶悶地說著，“我只是覺得同為黑暗力量的使用者，是一個就少一個有點可惜罷了。”然後鼓著腮幫子再沒多話。
“你現在找到了你生存的目的了嗎？”
“嗯，我要打倒及川，他不應該存在在這個世界上。”
“不要否定他呀，本身的話，他和你的淵源也極大。啊……說起來，如果要真的打倒他的話，你要幫我一個忙。”
“……你說。”
“不論用什麽方法，把通往數碼世界的大門關上，實在不行，就讓時空錯亂，你……做得到的吧。”
“我會試試的。”
“好吧，先在這裏恭喜你找到了你存在的意義，還有，保重。”
說實話，無謂的犧牲真是沒什麽意思的。
湛藍的天空劃過一道黑芒，快得像是一道流星。
這個世界真的是挺有意思的不是麽？除了戰鬥以外，還有很多很多……你知道嗎？
“十六夜？你在發什麽呆？”凜冽的風聲中夾雜著女惡魔獸疑問的聲音，一瞬間便拉回了她的飄搖著的思緒。
“啊，沒什麽，我們快到了吧。”
“是啊。”
十六夜摩挲著指尖，眼中劃過一絲期待。
如果真的時空錯亂的話，他們會去到哪裏呢？
“吶，現在怎麽辦？”大輔躲在草叢裏壓低了聲音問道。
“先等等。”賢看著那群隨著人流聚集起來的孩子們，眉目中閃現一絲擔憂。
十六夜怎麽沒來？
“我說啊賢，那個……十六夜我們到底該怎麽辦啊……”大輔趁著這段等待時間趕緊抓抓腦袋問出了這個困擾了他許久的問題。
“這樣下去，要是十六夜一直和我們作對的話，我們也沒辦法啊……”他嘴一撇，有些沮喪地說著，“真是的，怎麽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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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乃伊獸，你呢？”黑暗戰鬥暴龍獸又平靜地問道。
“我……我……”木乃伊獸啞然，遲疑著什麽都沒說。
十六夜仍然是站在及川的幾步遠的地方——為了保證他的安全，於是接下來的對話便一字不落地記在腦海中。
“是我。”及川看了身邊微微擺著頭的十六夜，冷聲說道，但那神情，卻帶了一種感興趣來。
“這些家夥是用我的遺傳基因數據化造出來的，分析人類的遺傳基因，是我們部門的研究項目。”說著，及川便雙手插在口袋裏，緩步向黑暗戰鬥暴龍獸走去。
十六夜見狀，也跟了上去。
也就是說，這些家夥和這位大人竟然是……算的有血緣關系的？
十六夜帶著輕輕訝異地擡頭，卻瞥到及川的傲然陰冷表情，隨即沈下心神。
也許……未必如此，只不過是，利用道具罷了。
“我本來一直在尋找有我的存在意義的世界，可是這樣的地方，哪裏都沒有。”黑暗戰鬥暴龍獸沈聲說著，不知為何，平靜的聲音裏隱著幾分微末的悲愴。
“我現在終於知道了原因，那就是……”它擡起獸爪，直直地指向及川，擲地有聲，“我和亞基利獸它們一樣，是不應該存在這個世界的，而你，也一樣，和我一樣是異類。”說著，硬如金石的聲音帶了決然的意味。
“異類應該沒除去！”它的眼神猛然一凜。
“異類？”及川突然劇烈地顫抖起來，額頭上也沁出顆顆豆大的汗珠，顯然整個人處於極度的驚怒中。
十六夜遙望了及川一眼，將他過激的反應全部收入眼中。
恩，看來這是個禁詞，以後要註意點。
“嘖……還以為你要說些什麽呢……”十六夜搖著頭走過來，靠在一旁的松樹上，望著葉上清雪漸漸滑落，“你想了這麽久的結果，就是這樣嗎？”
“存在即是意義，沒有什麽是不應該存在的，也沒什麽是理所當然存在的，自己決定的準則，可不能算是這個世界的法則啊……”盡管是這麽說著，十六夜卻是暗暗凝著眼神，絕不放過黑暗戰鬥暴龍獸任何一個動作。
“不管你說什麽……今天我一定要……殺了他！”
“血蝙蝠！”女惡魔獸適時出手，卻被黑暗戰鬥暴龍獸一個淩厲的動作頓時劃破漫天血色蝙蝠。
十六夜向後輕退一步，險險站在及川身前，“真是沒辦法啊……”
“居然……”及川森寒的目光讓人發怵，恨不得把黑暗戰鬥暴龍獸射出一個洞來。
“你如果攔著我，我就把你一起解決了！”黑暗戰鬥暴龍獸眼見著女惡魔獸攔在自己的面前，冷厲地對著十六夜喊道。
十六夜輕輕笑道：“雖然它們都不是究極體，但是，擋你那麽一小會還是做得到的。”
正說著，空間卻傳出一陣波動。
循聲望去，卻是許久未見的太一和亞古獸他們。
十六夜頓了頓，微束的長發一甩，“看來我們現在還是先離開比較好。”
“十六夜！”女惡魔獸伸出一只手，直直地將十六夜抱著升往高空。
“去光丘！”及川對著十六夜囑咐一句，隨後恨恨地一咬牙，轉身帶著亞基利獸和木乃伊獸快速離去。
“不準走！”黑暗戰鬥暴龍獸凝起的一招卻被進化完畢的戰鬥暴龍獸一腳踢散。
“站住！”清麗的女聲從後方傳來，“十六夜！我們好好談談！”
“血蝙蝠！”女惡魔獸皺一皺眉，很是不待見身後窮追不舍的小光和尼菲迪獸，毫不客氣地使出一招，然後小心翼翼地看著懷中的十六夜。
十六夜的心心神並沒有放在身後的人身上，因為前面的龐然大物著實是讓她煩惱了一下。
既然機甲龍獸出現在這裏，也就是說，那兩個人也在這裏不遠的地方。
很顯然，她的猜測並沒有錯誤，隨著及川的車子的疾行，十六夜很快就看見了擋在路邊的一乘寺賢和本宮大輔。
賢擡頭的時候，心神狠狠地被震了一下，隨後挺直了脊背，靜靜地看著隨風而來的十六夜和女惡魔獸，臉上的表情安靜得不可思議。
“十六夜……怎麽……”還沒等女惡魔獸說完，便察知了身後疾馳而來的危險氣息，身形一歪，險險躲過來自於黑暗戰鬥暴龍獸的一擊。
“真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十六夜回過頭去看見纏鬥不休的戰鬥暴龍獸和黑暗戰鬥暴龍獸，無奈地感嘆一句。
然後她垂了垂眸子，看見了臉上表情都十分堅毅的幾個被選召的孩子，甚至連一聲招呼也不必，就十分默契地攔住周圍可能波及的範圍，一轉身就追擊而來。
不知為何，十六夜猛然間有些艷羨他們之間的默契。
還沒等她回神，耳邊就傳來一聲熟悉至極的呼喚，夾雜著破碎的風聲呼嘯而來，“十六夜。”
低著頭，便可看見下方溫柔清俊少年模糊不清的表情中，藏著令人心醉的柔和。
——像是多年的時光終於被釀成一杯醇厚的酒一般，濃郁的餘香，穿過重重的險阻，終於抵達她的眼前。
然後，她便可以執起杯中酒，緩緩飲下。
——仿佛是飲進了那些光陰中蘊藏著的點滴，滑進喉口，帶起無限的醇香。
絕望的花朵
是什麽呢，這種親切柔和的感覺。
十六夜眼神閃了閃，隨後半揚起唇角，不知道望著何方，輕輕笑了一下。
“還楞著幹什麽！”冷淡又粗暴的的男聲從下方的車子裏傳來，及川一面掌握著方向盤，一面用餘光瞥著車子的後視鏡，看到女惡魔獸悠緩地停在高空中，不禁急躁地怒吼。
“啊……是。”十六夜擡了擡下巴，似是突然回過神來，不管及川是否能夠聽得到她的回應，還是輕輕地應了一聲。
飛過高空的時候，依稀可以看見下方少年仰著頭認真專註的神情。
事實證明，及川的選擇相當正確，不管是逃往光丘，還是棄車逃跑，都是相當明智的。
十六夜不必擔心自己的安全，所以自然而然地端坐於高空，看著集市中的人們抱頭鼠竄，驚慌失措的神情看得她一陣心情大好。
“專選人流多的地方逃跑，還挺聰明的嘛！”饒是女惡魔獸，也不禁稱了一聲讚。
“是啊，他們那邊可是處於劣勢呢！”十六夜眼神暗沈了一下，“要……設法，攔下他們呢，我們還有些事情……”
是的，還有些事情沒有弄明白。
說著，十六夜的聲音漸次弱了下去，雙眼也似乎是慵懶地閉上，整個人沈靜下來。
但也只是一會兒的功夫，她的聲音又再次冷厲起來，有著絕不容反抗的意味。
“……我知道了。”女惡魔獸並沒有被十六夜突如其來的改變嚇到，而是緩緩舉起巨大的右爪，“血蝙蝠！”
“劇毒！”
十六夜看也不看後方爆裂出的黑暗能量，眼神烏漆漆的。
選擇在這種鬧市中追逐，不能夠心狠手辣的人勢必就是敗者，何必擔心會傷及無辜？
更何況……自家數碼寶貝什麽樣子的招數有著什麽樣的傷害度，她一向知之甚詳。
而當她追上去的時候，只能看見及川深邃的陰寒眼神，像是毒蛇的蛇信子一樣狠狠纏住她，然後一字一句地緩聲說道：“你，很好。”
十六夜低了低頭，表示很榮幸。
而在那之後，小光等人再也沒有追上來過。
在所有的事情發生之前的那幾天，整個世界都不太平靜，期間十六夜也曾經出去過幾次，不過因為時間並不長，及川也僅僅只是看了她幾眼，並沒有多加過問。
“Boss，有個孩子想讓她的黑暗種子提前發芽，該如何行事？”亞基利獸站在一扇窗前，刺目的陽光從窗中透進來，卻只是將將照住一角，周圍仍是一片望不見的黑暗。
及川輕哼了一聲。
十六夜坐在窗前，一只手支著下巴，神色淡然，似是感受到了及川的目光，她轉了轉目光，“真是不甘心的孩子啊……不過，黑暗種子如果開出了花，會是怎樣的呢？”
說這話的時候，十六夜已經轉過了頭，並不十分殷切地看著及川。
“誰知道。”及川冷淡地回她。
十六夜也並不惱，這個答案對於她而言其實並不重要，只是略感興趣才開口問了一句罷了。
因為談及黑暗的花的話，總是會思及那種無情無義又妖艷美麗的花朵。
妖麗得……攝人心魄。
十六夜敲了敲自己的腦袋，“既然這樣，我們不如去看看吧，大人？”
“嗯。”
然而諸事不順，大抵就是指的的這種了。
十六夜站立在那名叫做範子的女孩家門口，抿著唇和對面的伊織面對面著。
兩個人的交集並不多，再加上十六夜如今的狀況，伊織並沒有多說什麽，只是沈默著取出手中的竹刀，雙手一握，橫立在她的面前。
“……”及川皺著眉走上來，冷眼看著對面伊織小小的身材。
“啊啦……”十六夜單只手指點著下巴，“你這是……要和我幹架嗎？”
伊織握著竹刀的手一緊，然後輕輕地轉了方向，聲音堅定，“我不會對同伴出手的，絕對不會。”
“真是無謂的堅持。”十六夜興致索然地放下手，“無趣。”
“伊織！”不多時，大輔等人也陸續趕到，對上斜斜看他們一眼的十六夜，明顯地一楞。
然而只是這一會兒，亞基利獸和木乃伊獸也聞訊趕到。
就只是那麽一會兒的功夫，就變故陡生。
及川望著對面的眼神倏忽一變，顯出幾分震驚來，“你……是浩樹的兒子……”
十六夜微微臺了一下頭，看見及川頗為動容的表情，心下又有了幾分思量。
“Boss，我們……”
“退下！”這一聲像是晴空中的一個霹靂，狠狠地響了起來，“我叫你們退下！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動！”
他雙拳握緊，眼中翻起洶湧的波濤，有些驚慌，有些猶疑。
十六夜歪了歪頭，自是看到對面那個向來溫柔淺笑的少年此時有些肅然的表情，頓了一下，然後彎了彎腰，口齒清晰地說道：“我明白了，在沒有您的吩咐前，我是不會動那個火田伊織的。”
“我們走。”及川沒有仔細聽她到底說了什麽，只是急急地叫了其他人快速地離開這個讓他心神不寧的地方。
離開時，十六夜半擡起頭，對上對面深邃又充滿了思慮的的一雙眼睛，抿了抿唇，加快了離去的腳步。
“站住！”大輔心急地大喊了一句，卻被冷靜的賢一手攔住，“別去追。”
“啊？”大輔一臉茫然地看著他，“為……為什麽啊……”
賢緩緩放下手，沈著眸子，“還有一些東西沒弄清楚。”他緩緩握緊了拳，“我……稍微有了一點線索。”
說著，他擡起手放在伊織的肩膀上，“伊織，這件事情的關鍵可能是在你的身上。”
“我嗎？”伊織放下手中竹刀，整張臉因為嚴肅都皺在一起，“好的，如果有什麽事情我能夠幫得上忙的話，請盡管說。”
賢點了點頭。
不出意外的話，再仔細調查一下，及川悠紀夫的真實身份應該就可以水落石出了。
及川悠紀夫和……火田浩樹。
“你就是神無十六夜？”範子背著自己的書包，雙眼無神地看著斜靠在暗巷裏的精致人兒，聲音有些不耐和不甘，“找我什麽事？”
十六夜雙手交握，並不看她一眼，只是輕輕地歪著頭，看著天邊的夕陽漸漸落下地平線，看著整個世界漸漸落盡餘暉，陷入黑暗與沈靜，身形未動。
“你到底有什麽事！現在已經晚了，你再不說的話，我要回家了。”範子等待了一會兒，見她還沒有說話的意向，整個人都暴躁起來，聲音也帶上幾分戾氣。
“哦？”十六夜不為所動，只是很淡然地吐出一個字，尾音上翹得讓人心裏不斷地發慌，隱隱帶上了幾分壓迫，“你也知道現在已經晚了啊。”
十六夜擡起手，把玩著自己的手，斜淌下的劉海遮住她瀲灩的雙眼，使得整人有些看不出深淺的神秘感，“說實話，我也是很想要回去的啊，畢竟是真的很晚了。”
“可是呢……”她的唇角不受控制地往下一撇，“沒辦法呀，那位大人是要我過來傳話的，不傳的話，是不是不太好呢？”
十六夜皺著眉頭，仿佛真是為這個在苦惱一樣。
“有什麽話就快說！”範子壓住自己即將噴薄而出的怒氣，咬著牙恨聲說道。
十六夜靜靜看著她，突兀地話鋒一轉，“知道嗎？我們會選擇你，可並不是因為你有多麽特別獨一無二什麽的，只是因為你夠主動而已，只要我們想，像你這樣的孩子，要多少就有多少，可並不是非你不可。”
“而且我可不是那些會心疼你的人，所以……”她緩緩立起身子來，走過來低了低頭，湊到範子的耳邊一字一頓，“你這樣的行為，可是讓我很不愉快啊……”
像是調笑一樣的言辭，卻偏偏像是帶了尖利的毒刺一樣，毫不留情地紮在她的心間，震得這個本就十分不甘於平凡的女孩用力一顫。
十六夜捋了捋一縷額發，神色輕松，“算了。”
說著，一轉身，便打算離開。
“等等！你去幹什麽！不是要告訴我明天見面的地點和時間的嗎？”範子見她離去，不禁咬著下唇叫住她。
十六夜半轉過身，有些諷刺地看著範子，“沒想到你就算是被移植了黑暗種子還是沒有什麽改變嘛……連這點事情都猜不出來。”十六夜一攤手，“看不出來嗎？我完不成任務，只好找別的有禮貌的孩子來完成了。”
她重重地在“有禮貌”三個字上咬著音，斜挑著眉眼看用力地喘著氣的女孩兒。
你並不是唯一的。
你這樣子的孩子，要多少有多少。
……只好找別的孩子來完成……
“請……”範子低下頭，用力地咬著牙，隱約可見神色有多麽狠厲和不甘，“告訴我。”
“嗯？”依舊是輕輕淡淡的一個字音，聽了叫人生氣。
範子再次用力地深吸一口氣，重重地低下頭，“請告訴我明天見面的時間和地點。”
十六夜看了她一會，直到範子的腰都已經彎得有些泛酸的時候，十六夜才吐出了那幾個字，然後深深地看了範子一眼，毫不留戀地離去。
漸漸彎起腰的範子沒有看見十六夜眼中像是墨一般流淌著的思慮，正如十六夜也同樣沒有看見身後女孩眼中恨不得將她啖其血肉的恨意。
自己已經將她的自尊都狠狠地踩踏過了，但是依舊還是不放棄嗎？
被種植過黑暗種子的孩子，自尊心會比一般人強得多，尤其不能忍受有比自己優秀的人趾高氣揚地和自己說話。
但是……
她不僅低頭了，雖然是不甘地，但是還是盡量地用著謙卑的請求語氣。
這是要有多麽強的執念才能如此？
十六夜一個人走在黑暗的街道上，神色莫名。
這個孩子……怕是……
已經被狠狠吞噬了。
那位大人的話，應該會很願意看到這一幕的吧。
黑暗之花的來源
“十六夜，我們這麽晚到沒關系嗎？”黑迪路獸望著左右無人，才輕輕出了聲。
“本也就沒什麽大事。”十六夜摸了摸後脖頸，思及“殘次品”這個詞語，眼眸突地沈了下來，“黑暗種子，到底是為了什麽而存在的呢？”
“什麽？”黑迪路獸擡了擡頭。
十六夜迷蒙的像是遮了一層薄霧的眼睛暗了暗，然後擡起右腕看了看時間，“我們走吧。”
黑暗種子，是依靠著什麽而才能夠存在的呢？
賢抱著蟲蟲獸腳步輕緩地跟在範子的身後，腦中思慮著，步子卻一點都沒有落下。
如果只是一段數據那麽簡單的話，為什麽，當初要寄存在他這裏而到如今才取出來呢？
換個方向想，如果，那是需要某種力量才能孕育的話，確實也當得起“種子”二字……
“你就是一乘寺賢？找我什麽事？”
他剛剛轉過拐角，看到眼前無人，一急就加快了腳步追了上去，卻被早就等在那裏的範子抓個正著。
賢深嘆了一口氣，卻絲毫沒有形跡暴露的慌亂緊張，從善如流地說：“跟蹤你是我的不對，我道歉，但我希望你能聽我說。”
“聽你說？”少女本來平靜的面容劃過一絲嘲諷陰晦，臉色有些病態的蒼白，“我為什麽要聽你說？你現在不過是個普通人罷了。”
她攤了攤手，“而且，你該不會想說現在你交到了朋友，父母也很高興什麽的吧。無聊，愚蠢透頂！”
說著，她狠狠盯著面前的賢，雙手成拳，指甲緊緊地扣進掌心，慢慢地開口：“對了，我記得，你好像是跟那個人關系很不錯……”
她看了賢一眼，用力喘息著，恨聲道：“你這種人，算是什麽？”
昏黃的夕陽，陰暗的巷道，倚墻獨立笑得輕蔑的少女，諷刺不屑的言語。
那樣清晰的記憶湧進腦海，像是鋒利的鋼針一次又一次地紮進千瘡百孔的心。
她想要變強，變得……比所有人都要強！
範子朝著賢瞪了一眼，“你現在不就是個廢物麽，憑什麽要我聽你的話。”
這種人，還有那個人，遲早都是要被她踩在腳下的。
是的，她沒必要，浪費自己的時間來聽這種對她毫無益處的話。
“再見，別再跟來了。”
拋下這句話，範子就一個眼神也不肯施舍地離開了。
“是你？”正當賢皺著眉看著範子走遠的時候，身後卻傳來有些驚訝的聲音。
這個聲音是……
賢轉回頭，正對上一雙笑意盈盈的美目，含著隱隱的促狹之意，“被罵了吧。這就是多管閑事的後果哦……”
如果不是之前的劍拔弩張，或許現在……
賢搖了搖頭，甩去不必要的思緒，“關於那個孩子，你知道些什麽。”
說著，他便揚了揚下巴，清澈的瞳孔定定地看著眼前歪著頭眼帶涼薄笑意的十六夜，語氣溫和，並不見任何的逼迫之意。
十六夜聳了聳肩，看著他半揚起嘴角輕輕笑起來，“她呀……我不清楚呢，大概是我昨天得罪了她，所以今兒個，脾氣就大了些吧。”
許是到了冬天，風中帶了些清冷的寒意，緩緩吹起十六夜垂在肩頭的黑發，露出艷烈的紅色紋絡來。
“說到底，黑暗種子不過是一段數據罷了，到底……是什麽人給予了它形態呢？”當真是極輕極輕的話，飄散在空氣中，隨著風的吹拂便散的一幹二凈，也就是靠得極近的賢才能聽見那些只言片語。
“黑暗的世界，地獄的花朵，是什麽樣子的呢？”像是自言自語一般，十六夜踩著輕快的步子踏了進去，與之響起的就是前方女孩隱忍的嗚咽聲。
範子用力地抽掉圍在脖子上的圍巾，冷風吹得幼嫩的皮膚激靈靈地生出雞皮疙瘩來，但饒是如此，她依舊沒有護頸的打算，反是扔下了手中的圍巾，頸後紅色刻印隱隱散著妖冶的紅光。
“……啊！”她用力地抱住頭，不顧那因為某種力量而直立起來的黑色短發，仿佛是遭受了劇烈痛苦一般地大聲嚎叫起來。
十六夜頓了頓，“開花了……呢。”
說實話，她也不曾想到這個孩子會這樣子痛苦。
——不過，就算是知道了，她也做不了什麽吧，那可是那位大人的意願呢。
“開花？”剛剛趕到的大輔和停留在原地的一乘寺賢驚詫地睜大了雙目，看著不遠處的因痛苦而哭叫著的少女。
“黑暗的花，地獄的花，彼岸的花……”十六夜像是吟著某種歌謠一般極有規律地吐字，身形卻是一搖一晃地緩步走向範子。
伴隨著她極有規律的腳步聲，範子身邊的紅光盛烈起來，凜冽的風中，有花漸漸開放。
賢緊緊縮著的手指在看見範子頭上的那一朵花時不自覺地松了開來。
是了，他怎麽忘了，黑暗種子原本是在自己的體內孕育著的。
艷紅色的花瓣，輕輕垂著卻妖嬈萬千的緋色花絲，有花無葉的獨屬於惡魔的溫柔的象征，——是他潛意識裏所賦予的，黑暗的花的真正形態。
賢的唇動了動，猛然擡頭看向遠處細細看著那朵纖弱美麗的花朵的十六夜，她笑得很輕，儼然是從前通過某種辦法達成了自己的目的一般的輕柔的又帶些狡黠的笑意，一瞬間便有了幾分了然。
……原來如此。
“走開。”及川冷冷地命令著靠著那朵花的十六夜，再揮開了跑過來的伊織，伸出顯得有些灰白的右手，移向範子的頭上。
“感覺非常好。”
好像是從深深山谷裏傳出的聲音一般低沈緩慢，範子的眼神已經漸漸地渙散，但是嘴角卻不受控制地揚起，邪邪地笑起來。
“我絕對無法原諒你的所作所為！”伊織從地上爬起來，雙目睜大用力地盯著及川，即便衣角和手上已經落了灰，即便從膝蓋和手肘哪裏傳來隱約的刺痛，他依舊是執著地看著及川，一字一句，“就算是爸爸，也不願意看到這個樣子的。”
及川的眼神有一瞬間的柔和和懷念，仿佛是跌入了某個遙遠卻又無法觸及的夢境。
但很快，他就從這個不切實際的夢境中清醒過來，咬著牙，眼神慢慢地狠厲起來，“浩樹，那個家夥已經不在了！”
察知了某種危險的伊織驚恐地後退半步。
就算是十六夜，此時此刻也是望著他身後的深紅色影子驚訝地向後退了幾步。
“這是……什麽？”
“小心，剛剛他吸收的那孩子的黑暗之花的力量已經變成了他身後的影子。”
“十六夜，快後退。”黑迪路獸用力地拉著十六夜的袖子再度往後退了幾步，此時已然和及川拉開了一定的距離。
“大人？”十六夜眨了眨眸子，試探性地問道。
但是，什麽回答也沒有得到。
唯一能夠當做回應的，大概是天邊猛然響起的爆破聲，然後便見到一個黑色的孤影帶著勢不可擋的沖勁快速地從天空中疾掠過來。
“十六夜小心。”女惡魔獸抱起仍舊發著呆的十六夜，突然就竄到了半空中。
“黑蓋亞能量炮。”
不多時，一個夾雜著巨大能量的赤橙色火球就從高處狠狠地炸了下來。
十六夜緊緊地盯著下面的局勢，交握著的雙手手心隱隱出了冷汗，面上卻仍是一片冷靜，只有在看到那個能量球極其準確地砸中及川靜立著的身影時，瞳孔才劇烈地縮了一下。
是什麽……這種不安的感覺。
慢慢騰天而起的玫紅色力量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空中滋長著，而那疾速而來的幾乎可以摧毀一切的力量卻僅僅在地面砸出了一個近半米的深坑，除此之外，所有的破壞在及川身前一米處戛然而止，只留下了淡淡的輕煙。
十六夜垂著眸掩下所有的驚濤駭浪，只是澀著嗓子說道：“這還真是……厲害啊。”
黑暗戰鬥暴龍獸的力量之大自己想來是親身體驗過的，但是及川卻只是一擋就把所有的攻擊化成微末，僅憑想象的話，怕是無法推測得到了所有的黑暗之花的力量的他會強大到什麽地步。
“不愧是能夠強大到支配我的人。”說這話的時候，十六夜並沒顧忌什麽，只是以一種讚賞一般的語氣感嘆道。
不過……這已經，不能算是人了吧。
賢的果決
“爺爺！”正在兩方相持不下的時候……因為伊織的爺爺的出現，情況突然急轉直下。
“我想起來了，你就是及川吧。”明明已是天命之年，步子卻依然矯健的很，幾步小跑就趕到了現場。
“這還真是令人驚訝的轉折。”十六夜擺了擺手，示意女惡魔獸放她下去。
“我是伊織的爺爺，或者說，是你的友人浩樹的爸爸更加合適吧。”他背著手，眉頭緊緊攏著，看著及川的眼神中有著規勸和溫和。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讓我當你的友人怎麽樣，我一直很想要找一個人來陪我聊聊浩樹小時候的事情。”
“浩樹小時候的事情嗎？”及川的眼神突然染上了一抹熱切和企盼，嘴唇動了動，“我……”
“十六夜，這樣可以了嗎？”黑迪路獸轉頭詢問著，卻對上十六夜頗帶沈思的面容，“怎麽了嗎？”
“不應該的。”十六夜放下手，抿了抿唇和遠處的賢對視一眼，連忙轉開了眼，“不應該是這樣的。”
雖然如果及川能夠就此改正倒不失為一個完美的結局，但是……原本不是這樣的。
如果他這麽輕易能夠憑借自己的意志改正的話，那他體內的黑暗力量的來源是什麽？
……難道，是自己猜錯了？
正當十六夜皺眉沈思的時候，賢看著十六夜的舉動懷疑起來。
的確，事情就這樣簡單的結束好像……太容易了些。
如果沒有什麽特殊的理由，十六夜性子那麽憊懶的人怎麽會至今還一個人站在那裏？
一定……有一個他們都不是很清楚的關鍵地方妨礙了他們的思考。
到底是……
還沒待賢想出什麽來，及川的眼眸突然暴紅，氣息也狂暴了許多，周身的力量突然不受控制地暴動起來。
“大人，種子已經開始發芽了。”十六夜側過身，頸後的紅色刻印閃了閃，像是什麽都沒有感覺到一般笑意盈盈地看著眼前眼睛充斥著一片血紅的男子。
“是嘛……”那股力量圍繞在十六夜的身邊，似乎是有隨時隨地都進一步的可能。
賢一瞬間就屏住了呼吸，脖子異常僵硬地看著眼前的一幕，閉緊了唇用力地咬著牙關，舌尖上傳來的刺痛感逼迫著他冷靜下來。
及川突然地笑了笑，氣息平靜下來，然而聲音也像是淬煉過一樣沈重了下來，單手放在十六夜的頭頂上，一動不動，“你的種子發芽得還真是慢啊……”
十六夜順從地任他將一股黑暗力量放入自己體內探尋，始終沒有什麽反抗的舉動。
她很放心，相當放心，因為事態確實是朝著極不尋常的方向發展了。
“但是……”他放心地收回手，看著十六夜乖巧的樣子相當滿意，“由你來孕育出的黑暗之花一定相當美麗。”
現在還不急，他不妨就先等待一會兒，這等到這個女孩兒的花朵也開出來的時候，自己就完全沒有什麽好懼怕的了。
“你去，幫我辦妥這件事情。”及川背起手，吩咐了十六夜一聲，隨後冷淡地看了一眼被黑暗戰鬥暴龍獸護在身後的伊織爺爺，眼神暗了暗。
“算你們走運。”
十六夜臨走的時候，遠遠地看了一眼如一座大山般巍然屹立著的黑暗戰鬥暴龍獸，眼神無悲無喜。
“女惡魔獸，你剛剛想要出手的吧。”十六夜縮在女惡魔獸的懷裏，撇了撇嘴。
“我嗎？我只是想要不著痕跡地出一下手而已。”女惡魔獸眨了眨猩紅的眸子，略顯無辜地說道：“不管是哪個，如果因為那個及川死了的話，十六夜會傷心的吧。”
雖然表面上很不在乎的樣子，但是心底裏卻絕對不是想著要獨善其身的。
“要你多事。”十六夜悶悶地說著，“我只是覺得同為黑暗力量的使用者，是一個就少一個有點可惜罷了。”然後鼓著腮幫子再沒多話。
“你現在找到了你生存的目的了嗎？”
“嗯，我要打倒及川，他不應該存在在這個世界上。”
“不要否定他呀，本身的話，他和你的淵源也極大。啊……說起來，如果要真的打倒他的話，你要幫我一個忙。”
“……你說。”
“不論用什麽方法，把通往數碼世界的大門關上，實在不行，就讓時空錯亂，你……做得到的吧。”
“我會試試的。”
“好吧，先在這裏恭喜你找到了你存在的意義，還有，保重。”
說實話，無謂的犧牲真是沒什麽意思的。
湛藍的天空劃過一道黑芒，快得像是一道流星。
這個世界真的是挺有意思的不是麽？除了戰鬥以外，還有很多很多……你知道嗎？
“十六夜？你在發什麽呆？”凜冽的風聲中夾雜著女惡魔獸疑問的聲音，一瞬間便拉回了她的飄搖著的思緒。
“啊，沒什麽，我們快到了吧。”
“是啊。”
十六夜摩挲著指尖，眼中劃過一絲期待。
如果真的時空錯亂的話，他們會去到哪裏呢？
“吶，現在怎麽辦？”大輔躲在草叢裏壓低了聲音問道。
“先等等。”賢看著那群隨著人流聚集起來的孩子們，眉目中閃現一絲擔憂。
十六夜怎麽沒來？
“我說啊賢，那個……十六夜我們到底該怎麽辦啊……”大輔趁著這段等待時間趕緊抓抓腦袋問出了這個困擾了他許久的問題。
“這樣下去，要是十六夜一直和我們作對的話，我們也沒辦法啊……”他嘴一撇，有些沮喪地說著，“真是的，怎麽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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