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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紮府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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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的兩扇門虛掩著,有一條門縫。屋裏的大炕上睡著二十個道士,年均十七八歲。向茂山翻了一個身,眼睛迷迷糊糊的瞧見門縫外旋起了一股小風。風聲陰陰,兩扇門咯咯的晃了晃。忽有一道白影在門縫外閃過,向茂山不以為然的嘆了口氣,又見一個披頭散發的人頭從門縫裏飄了進來,他見怪不怪的把頭蒙進了被子裏。

飄來的人頭尖嘴猴腮,一雙眼睛閃著幽幽紅光。人頭在飛定向茂山的頭前,呲牙咧嘴的大笑了一番。屋裏的二十個道士,只有向茂山能夠聽見。直到屋裏沒了動靜,向茂山才把頭露了出來。

向茂山生的濃眉大眼,玉樹臨風。“真是的。”他煩惱的自語道:“怎麽總見鬼,又沒人信我。”

按理說碧山觀是天下第一大道觀,鬼魂絕不敢來此放肆。可向茂山偏偏就能遇上這等奇事,簡直晦氣的不可思議。常言道:道士在道觀遇見鬼,一是死期將近,一是非凡造化;而他僅僅是個圓字道士,看來是死期將近了!

門外有人輕喊了一聲:“圓真師兄!”

圓真是向茂山的道號。

向茂山一聽就知是師弟蓋北,他有些納悶的起了身。蓋北是個十四五歲的少年,道號無菊。在碧山觀中,無字道士只能使用道號。無菊提著一盞亮著白光的燈籠,今夜觀裏由他來打更守夜。

向茂山道:“甚麽事?”

無菊小聲道:“尚大哥投奔鐵魔山去了,從後門下山去了。”

向茂山大吃了一驚問道:“鐵魔山在哪裏?”

無菊從懷衣裏掏出一張疊好的黃文告示遞給了向茂山,他像似預料到什麽了的開心一笑。

向茂山一邊展開黃文告示,一邊聽無菊說道:“尚大哥拜托圓真師兄照顧好尚大嫂和侄兒。”

向茂山一瞧告示上寫著的鐵魔山在慶重城,距離西安城遙有千山萬水。

向茂山擔心的說道:“我追大哥回來,你切莫把此事聲張出去。”

無菊小小壞笑的說道:“師兄帶我一起去,我就不聲張。”

向茂山笑道:“你就不怕被師父知道了?”

無菊道:“師父知道了也不打緊,就說我們去捉鬼了。去一趟還能掙些銀兩,拿回來孝敬師父。”

向茂山匆忙的收拾了行囊,帶著無菊從後門追去。

道士行走江湖,可謂是衣食無憂。尤其是碧山道士,會被百姓禮為上賓。英俊的道士行走江湖,更是女子的一大快樂。但是,武林有四大忌;一忌盜搶玄古圖,為武林大邪。一忌背叛師門,為武林大惡。一忌未婚先孕,為武林大恥。一忌道術害人,為武林大兇。如果違背其一,會成為武林公敵。

慶重城是華國的軍事重地,也是武林第一重地。這裏人口繁多,經濟居上。它西往西安、北通沈水、南往廣南、東通華鮐。慶重城外有兩大門派,一是巴山上的天修門,一是川山上的七峰寺;兩座大山東西對望,守護著慶重城。一到夜裏,慶重城美如仙界,七峰寺的萬丈佛光普照著整座慶重城,能夠驅逐一切妖魔鬼怪。所以道教在慶重城沒有多少地位,整個慶重城僅有一個道觀。

夜很深很深,十個黑衣人借著皎潔的月光在慶重城裏飛街射巷。他們輕功了得,一閃身就在七八丈外,每一閃身會對著宅墻院門射出一張黃文告示,緊接又射出一枚飛釘把告示釘上墻門。

第二日人們見那告示上寫著:“東南方向,七百裏外,有三座相連直沖雲天的大山,名為鐵魔山。長久廣招天下英良,加盟鐵魔成就大業。”

一個七峰寺的小和尚同樣也揭了外墻上的告示,小和尚見怪不怪的把告示揉成一團。

一個天修門子一邊揭著外墻上的黃文告示,一邊氣憤的說道:“甚麽鐵魔破山,班門弄斧。”

一魚真人在閉關修煉之前,把天修門一分為二交由兩個弟子打理。兩個弟子分別名叫夏摩坤,黑義泉。夏摩坤又高又瘦,面相莊嚴威武,別人一瞧他就會敬畏三分。黑義泉又矮又胖,一副猥瑣賊寇之相,別人一瞧他會躲遠三步。二人年齡同是四十幾歲,性子卻是大不相同。

夏摩坤心機頗深,得了星古,趙佶燦,海基,這三位得力的師弟輔佐。夏摩坤、星古、海基同是沈水人,三人的關系更上一層。黑義泉宅心仁厚,僅有武重發一位師弟輔佐。

現今天修門兩千弟子,有一千九百三十四名弟子穿著白衣,僅有六十六名弟子穿著黑衣。白衣弟子是夏摩坤掌管,黑衣弟子是黑義泉掌管。五年過後,天修門的四十四棟樓閣有四十棟歸了夏摩坤打理,黑義泉僅留下了後院裏的四棟樓閣。

這日,晴空萬裏。天修門迎來了一位貴客,夏摩坤在守義堂擺了一桌酒席招待貴客。貴客六十幾歲,臉寬耳福,衣錦華麗,氣質高貴。他雖不是武林人卻能名震武林,他就是紮府老爺紮同善。紮同善享譽天下第一大善人的帆名,也是慶重城的第一大善商。他理應坐上正椅,左右兩邊的椅上分別坐著夏摩坤和黑義泉。星古,趙佶燦,海基,武重發也在席上。

門外的青石臺上臥著一匹比牛都大的紅羽戟鷹,紅羽戟鷹註視著席上的一舉一動。相傳戟鷹是盤古大帝的護騎,但在人間僅是一個傳說。

紮同善道:“近日老夫得知一個對西安百姓十分不利的消息,觀庭海正謀起軍叛變。”

夏摩坤吃驚的“哦”了一聲,蹙眉說道:“聽說觀庭海心胸狹隘,與少典領袖向來針鋒相對。少典領袖仁慈寬厚,華國百姓幸也。”

紮同善讚同的點了點頭,說道:“老夫擔心起軍叛變害苦了西安百姓,此次前來想請各位英雄取了觀庭海的性命。”

六人很是吃驚的看著紮同善,因為朝廷和武林自古以來勢不兩立,互不幹涉,黑義泉毫不猶豫的起身對紮同善抱拳道:“晚生願去宰了狗官,免去西安百姓之憂。”

星古,趙佶燦,海基,皆在心裏偷笑,心想黑義泉這一去再一回可就相差天地了。

紮同善一臉慈祥的笑容,對黑義泉笑道:“老夫可助黑英雄一臂之力,黑英雄騎戟鷹前去。”

夏摩坤心裏更加歡喜,順水人情的起了身對黑義泉笑道:“戟鷹神鳥,日飛萬裏,以師弟的修為,五日足以。”

黑義泉抱拳說道:“大師兄放心。”

武重發心有顧忌的看了看坐下身來的黑義泉,事已至此他不好再提拒絕。畢竟紮同善在華國德高望重,又與一魚真人私交甚好。但是紮同善和夏摩坤曾是親家,不得不深顧那麽一層。就怕黑義泉一走他難擋夏摩坤的攻勢,武重發對紮同善笑道:“人人皆知紮大善人精通佛法,小生懇請紮大善人留宿天修門,給天修門子講解佛法,不知紮大善人意下如何?”

海基對武重發笑道:“七師弟,紮大善人為國為民何等忙碌,日後講解佛法不遲。來來來,我們同敬紮大善人一杯酒。”

六人一並端起了酒杯,武重發對著紮同善牽強一笑的敬了一杯酒。

紮同善緩緩的點了點頭笑道:“此舉甚可。”

武重發起身抱拳道:“就請紮大善人住宿懷慈閣,小生這就下去吩咐。”接著大步而去。

海基對著武重發阻攔性的“哎”了一聲,突見武重發一出門檻撞倒了一個正巧進門的白衣女弟子。女弟子端著的一壺酒打翻在地,戟鷹立即瞪圓兩只眼睛註視著席上。武重發毫不理睬倒在地上的女弟子,他拂袖一哼,大步而去,擔怕遲個一步半步。不過,他心裏更是苦惱五日後的開門招徒。

夏摩坤對紮同善笑道:“那就有勞紮大善人了,就怕紮大善人…”他遲疑的看去黑義泉說道:“住在懷慈閣不習慣。”

黑義泉心知武重發的良苦用心,他對紮同善笑道:“紮大善人,懷慈閣在後院比不得前院,還是…”

紮同善揚了揚手,笑道:“無礙無礙,就住懷慈閣。”

聞言!夏摩坤牽強一笑。

酒飯過後,黑義泉騎上紅羽戟鷹向西方天空飛去。

武重發引著紮同善來到了後院,當下瞧見六十六名黑衣弟子圍在懷慈閣。像似出了什麽事,個個膽戰心驚的樣子。

有一婦人在懷慈閣門前放聲叫嚷:“你個瘋人,瞧我不打的你喊爹叫娘。砰砰砰!”婦人又用力的敲了敲緊關著的兩扇門;武重發疾步奔來喚這婦人:“夫人,何事嚷門?”

婦人名叫團彩秀,是慶重城名醫團格的女兒。她趕忙轉過身來,雙手叉腰,一臉惱氣的瞪著兩階下的武重發,大叫:“你個孬人,一日見不得你兩次。早讓你給三瘋子弄只烤雞吃,你就是不聽。”

門裏有人喊了兩聲:“我就不出去,我就不出去。”

武重發一臉焦急的說道:“到底發生了何事?”

團彩秀轉過身去,又用力的拍去門:“開門開門,三瘋子,快把霸兒還來。”

武重發驚叫一聲:“霸兒。”他縱身一個箭步邁在了兩扇門前,伸出手抓住了團彩秀拍門的手,他微瞪兩眼的瞧著團彩秀,輕喝道:“沒大沒小,閃一邊去。”

團彩秀憋氣的“你”了一聲,就見武重發隔著門掬笑道:“師兄是想吃烤雞不是,我這就帶師兄去吃。”

門裏的三奇叫道:“甭拿烤雞來哄我,後院賬房根本沒有銀兩。欺三奇好耍麽,你這個瘋子!”

武重發笑道:“不耍不耍,師兄快快開門,今日有貴客來宿,保準兒讓師兄一人吃去一只烤雞。”

團彩秀沒好臉色的“嘁”了一聲,瞧見一位衣錦華麗的老者走上前來。她發覺老者慈眉善目,雍容華貴,不是一般的富人,她微笑的對著紮同善敬了敬首。

紮同善走在兩階下一臉溫和的對著兩扇門笑道:“三奇。”

僅這麽一叫,就見兩扇門呼啦的敞開。奔出一個全身臟兮兮的人來,這人懷裏抱著一個繈褓嬰兒。那嬰兒不哭不叫,小嘴吮吸著三奇的一根手指頭。三奇有四十三歲,因走火入魔瘋了十七年。“紮老爺紮老爺。”三奇歡喜的不得了,抱著嬰兒圍著紮同善的身子又蹦又跳。

六十六名弟子一聽“紮老爺”皆是吃了一驚,趕忙躬身作揖的敬拜去紮同善。

團彩秀也吃了一驚,慌著兩手理了理兩鬢亂發,跟隨著武重發走下了兩階,武重發對還在蹦蹦跳跳的三奇笑道:“二師兄認的紮大善人,可見二師兄清醒如初啊!”

三奇對著武重發白著眼的“呸”了一聲,就把懷裏的嬰兒抱給了紮同善。“紮老爺吶!”三奇認真的說道:“你瞧瞧武重發的兒子餓的皮黃肌瘦,不吃烤雞哪能行吶。你再瞧瞧這些破衣爛衫的笨弟子,餓的哪有個人樣兒。嘿嘿…”他卻能放聲笑出來,還笑的甚是得意輕蔑。

紮同善手掂懷中嬰兒不足兩斤,又見團彩秀低低泣聲的接過了嬰兒。紮同善對武重發說道:“你派人前去紮府支來五萬銀兩,帶上老夫的親筆書信便可。”

眾弟子心驚五萬銀兩足夠後院用五年了,五年後的今日恰是一魚真人出關之時!可見紮大善人的善意是如此周全,可謂一善過五啊!武重發終於打消了紮同善和夏摩坤曾是親家的顧慮,他感動涕淚的趕忙跪下,眾弟子跟著跪下,一並抱拳說道:“紮大善人天壽。”

三奇也跪了下來學著大家夥的樣子說道:“紮老爺齊天齊天。”

紮同善笑道:“你們快快起來。”

人們起了身,唯獨三奇埋頭跪著。

紮同善對武重發和眾弟子說道:“天修門乃武林第一大正派,老夫理應相助。黑義泉懷有俠肝義膽,老夫為之敬佩。”紮同善俯身攙扶起了三奇,慈和的笑道:“就與老夫一並住在懷慈閣可好。”

三奇叫道:“可好可好,三奇就與紮老爺住在懷慈閣啦!”

這日下午,後院從未有過這番熱鬧。紮同善與後院弟子們一並把酒言歡,這一熱場氣煞了身在守義堂的夏摩坤。

紮同善對眾弟子笑道:“三十年前,三奇病倒在紮府門外。是府中的方管家救了他,他醒後道來。原來他徒步從萬裏之遙的青城而來,為的是拜進天修門。老夫見他心誠如金,就帶著他來見一魚真人。”

一個門子道:“原來二師伯是青城人。”

三奇忽然臉色驚恐,四下大叫:“他在哪,他在哪?”

武重發忙道:“他走了,走了,師兄莫怕。”對團彩秀道:“你扶師兄進堂歇息。”

團彩秀點了點頭,哄著三奇走向了懷慈閣。

紮同善道:“三奇這是怎麽了?”

武重發嘆道:“哎!大善人有所不知,二師兄這般惶恐是害怕魏世旗。”

紮同善驚道:“是他!”

武重發道:“二師兄年少調皮,沒少挨魏世旗的喝打。有一年冬日,魏世旗把二師兄打的遍體鱗傷,吊在後山的一棵樹上,足足吊了十日。”紮同善道:“魏世旗現在何處?”

武重發道:“他是武林公敵,十有八九死了。”

夏摩坤激起一掌拍碎了身邊的桌子,他一臉無計可施的搖著頭說道:“怕什麽遇什麽,五萬銀兩管夠黑義泉支撐到師父出關了。”

星古和趙佶燦也是無計可施的相視的搖了搖頭,本來這是個頂好的時機。

海基居心叵測的對三位師兄說道:“哼!絕不能讓他們如願以償,施計弄死那個老東西。”

三人聽後大吃了一驚,目不轉睛的盯著海基那張陰險心狠的臉。

星古忙道:“你說甚麽胡話,紮家世代廣濟世人,華國百姓倍加愛戴,就連少典領袖都要給紮祖塑像仰拜。”

趙佶燦對星古笑道:“六師弟是氣頭之言,師兄切莫生氣。”又對海基笑道:“六師弟,你說是不是!”他本是一句好心的和話,不料海基果斷冷口:“只要老東西死在後院,黑義泉必死無疑。”

星古起身怒責海基:“你敢動紮大善人一根體發,我星古必殺你狗命。哼!愚蠢之輩。”

趙佶燦忙起身對二人和言道:“四師兄切莫動怒,快快坐下。”又對海基說道:“紮大善人德高望重乃華國第一大善人,倘若紮大善人命喪天修門必惹怒武林圍攻。你切莫意氣用事,害了天修門在武林第一的名頭。”

海基起身對著剛剛坐上椅子的星古惱道:“管不了那麽多了,四師兄殺我便是。”

星古惱怒的“哼”了一聲,便看去面無表情的夏摩坤。

夏摩坤四平八穩的坐在椅上,對情緒激動的海基說道:“此計絕不可行,你要曉得七峰寺那群和尚的厲害。他們暗中保護著紮大善人,紮大善人的一舉一動他們都曉得。”

海基對著夏摩坤抱拳道:“師兄,黑義泉取了觀庭海的人頭必定揚名立萬,到時就更難對付他了,何況師父一向偏袒黑義泉。以我之見,今日那老東西前來是有意成全黑義泉。倘若不是,為何好端端的前院不住,要去後院行宿,我看那老東西正是借此相助黑義泉。”

夏摩坤臉色一緊,雙目驚愕的看去星古和趙佶燦。

星古憤怒的“哼”了一聲,對海基斥道:“卑鄙小人,不可理喻。”

海基生氣的“你”了一字,他瞅了一眼正把臉扭去一邊的星古。

趙佶燦一臉為難的對夏摩坤說道:“六師弟此言有理,師父閉關之前我隨師父曾去過紮府一趟。可殺死紮大善人萬萬不妥,天修門必惹來滅門之禍。如果紮大善人死去激怒了少典領袖,其中後果不堪設想。如今黑義泉僅僅掌管六十六名弟子,大勢已去,不戰自敗,萬不能和大師兄掌管的一千九百三十四名弟子抗衡。縱使他殺了觀庭海揚名立萬,也不見得師父會把掌門一位傳給他。五日後就是天修門廣招英才之日,我等應以此為重。”

夏摩坤斟酌的說道:“三位師弟回去歇息吧!”他對海基笑道:“你要多向兩位師兄學習。小不忍則亂大謀,你回去好自反省。”

海基抱拳道:“師弟記下了。”又轉身對星古說道:“師弟目光短淺,師兄切莫生氣。”

星古起身面帶微笑的點了點頭,趙佶燦臨走時瞧了一眼被夏摩坤一掌拍碎的茶桌。

如果紮大善人在天修門有何不測,天修門果真會惹來大禍。趙佶燦在後院附近點燈看書,直到天亮他才離去。愚人並不解趙佶燦,其實趙佶燦是為了提防自己。

紮同善和三奇就寢在懷慈閣,三奇一夜未眠的守在紮同善的床前。紮同善醒來見三奇躺在床下的地上,翹個二郎腿兒不住歇的晃悠。

紮同善笑道:“你為何不睡?”

三奇嘿嘿一笑的說道:“三奇不困三奇不困。”說完就打起了呼嚕,紮同善呵呵一笑的起了床。

門外傳來了後院弟子的練功呼喝,紮同善走出裏廂就見團彩秀端來了一盆洗臉水。團彩秀肩背著背篼,背篼裏的嬰兒正對著走來的紮同善樂著。

團彩秀給紮同善跪了下來,抱拳誠懇的說道:“小婦萬分感激紮大善人救了霸兒小命,救了後院弟子。如不是紮大善人,恐怕後院也被夏摩坤奪去了。”她實實在在的磕去三頭。

紮同善俯身攙扶起團彩秀問道:“老夫有一事不明,想請教夫人。”

團彩秀拭去了臉上的淚水笑道:“紮大善人有何事不明?”

紮同善道:“為何前院弟子和後院弟子人數相差甚多?”

團彩秀警惕的看了看門外,對紮同善低語道:“天修心法內含十二絕,為武林心法之父。其四絕為天絕,亦是陽修;四絕為修絕,亦是陰修;四絕為陰陽合一,亦是天修絕。一魚真人有七個弟子,中意的有三個弟子。一魚真人本是要把掌門一位傳給二師兄,可勝任掌門必須要修達天修絕。天修絕非同小可,弄的二師兄走火入魔得了瘋病。一魚真人就把天修絕心法的陰陽分開,分別傳授給了黑義泉和夏摩坤。黑義泉修的是陰,夏摩坤修的是陽。陰重內修,修起來相當不易。陽重外修,修起來比較容易。所以這五年來,前來拜門修武的弟子全去了前院。卻是可憐了二師兄,二師兄只有一年可活了。”

紮同善吃驚的“噢”了一聲,團彩秀泣了幾聲說道:“二師兄常常從前院廚堂拿來東西給後院廚堂,有一次惹怒了夏摩坤就把二師兄趕來了後院。”

紮同善說道:“一魚真人那般神勇了得,怎麽不醫治好三奇?”

團彩秀說道:“天下只有七峰寺的第一絕學“大善普緣”能救二師兄。”

紮同善驚道:“大善普緣果真能救三奇!”團彩秀說道:“曾聽夏摩坤說過,二師兄走火入魔錯亂了經脈,唯大善普緣能挽救二師兄的性命。”

紮同善嘆惜了一聲,俯身洗了一把臉,突聽門外來了吵鬧聲。

團彩秀趕忙走出門外,就見前院的趙廚娘進院嚷道:“你們後院人莫不是全成了小偷,餓的有那麽吃緊麽。大前日偷走一斤豬肉,前日又偷走二斤豬肉,我趙廚娘能閉眼盡量閉眼。可昨天紮大善人施了你們五萬兩銀子,你們頂個爛臉又來偷走二斤醬牛肉。有你們這麽對待大善人的麽,我說起來都臊得慌。呸!”

六十六名後院弟子居然被一個廚娘罵的擡不起頭來,皆知趙廚娘是趙佶燦的親生姐姐。

“哎呦!我說這是誰呀!敢來後院大呼小叫的,原來是趙大姐哎!”團彩秀一邊冷嘲熱諷的說著,一邊走到了趙廚娘的面前。

趙廚娘沒好臉的“哼”了一聲,牛哄哄的白了一眼團彩秀。

“我說趙大姐。”團彩秀輕輕的白了她一眼說道:“你有甚麽證據說醬牛肉是我們後院偷盜?你今兒要說不出個子醜寅卯,我打爛你的屁股。”

趙廚娘嘴巴不饒人的嚷道:“這還用甚麽證據,你心裏比我有數。誰不曉得三瘋子見天兒的去天廚閣和修廚閣偷雞摸狗,這還稀奇麽,你的霸兒沒少跟著沾光吧!”

團彩秀怒道:“一個小小的廚娘還反了天不成。”她輕揮了一掌把趙廚娘打倒在地,趙廚娘當眾嚇的尿了褲子。“滾!”團彩秀厲喝一聲,趙廚娘趕緊從地上爬起來抱頭鼠竄了。團彩秀對著六十六名弟子大喊道:“你們好生修武,才能對得起紮大善人的恩惠。”

六十六名弟子大聲喊道:“謹記七師娘教誨。”團彩秀咧嘴樂了樂,轉過身看見紮同善對她笑道:“你就不怕趙佶燦來找你算賬?”

團彩秀呵呵的笑道:“這種事兒老爺們哪能出頭,趙佶燦不會跟婦人一般見識。今兒個是大善人在此,不然二師兄又要被抓去執法閣挨板子了。”

紮同善一臉詫異的“哦”了一聲,聽團彩秀說道:“紮大善人莫要聽她胡扯,定是她自個兒吃了來誣賴二師兄。這樣的孬人隔三差五的來後院找茬兒,二師兄可沒少跟著他們挨打受罰。”

紮同善道:“就沒人管管?”

團彩秀道:“二師兄有手有腳武功又高,我們根本管不住。上次二師兄去守義堂偷了一包茶葉,若不是趙佶燦求情,夏摩坤真敢砍了二師兄的雙手,他心真狠!”

紮同善吃驚的“噢”了一聲,忽聽當空傳來了白羽戟鷹的嗷嗷叫聲。叫聲又急又淒,紮同善見狀大吃一驚的對團彩秀說道:“紮府有急,夫人速去把三奇喚來。”

六十六名弟子剛瞧戟鷹還在天上,轉眼間就見一匹比牛都大的白羽戟鷹飛到了紮大善人的膝下。

團彩秀連拉帶拽的把三奇揪出門來,紮同善站上了白羽戟鷹的背上對三奇說道:“三奇快隨老夫回府。”

三奇一聽周身翻飛一個筋鬥騎在了戟鷹的脖子上,紮同善對團彩秀說道:“老夫帶三奇回府調養,勞煩夫人和黑英雄道明一聲。”

團彩秀對已經飛起的紮同善抱拳說道:“小婦定當轉告,師兄記得回來。”

眾弟子們揮著手向紮同善和三奇告別,暗盯後院的一名白衣弟子把這一消息報告給了夏摩坤。

紮府是華國最古老的建築,整個華國的紮姓僅有慶重城的紮府。紮府世代一脈單傳已有一百五十代了,每一代的紮府主人會被人們稱作紮大善人。紮府就在慶重城的長壽街東頭,府門外有六名高大魁梧的官兵把守。紮府院墻又高又寬,每一面墻上蹲有九十九個麒麟雕像。它們有金,有白,有紅,有綠,有藍,有黑,活靈活現,震懾四方。府裏有八棟閣堂,一塊花田,一處水廊,下人五十餘,戟鷹一雙。一進府門就能看見世善堂和文善閣,世善堂用來接待來客,文善閣有十萬藏書。往後是客善堂,百花田,親善堂,銀庫,紮寶閣,孝善堂,蓮水廊,百歲堂。每日清晨一起,紮府下人會對聚在府門外的乞丐和書生施粥施銀直到黃昏。

紮府的四十餘仆全圍在了孝善堂,嗚嗚咽咽的哭著。堂裏傳來了老夫人和見秋夫人的哭聲,床上的紮厚已經斷氣了。紮厚是紮同善的兒子,七個月前得了頭風臥床不起。見秋挺著個大肚子,撲在紮厚的身上大聲哀嚎。

紮同善一奔進堂門就被夫人和兒媳的哭聲嚇的昏了過去,三奇手疾眼快的把昏倒的紮同善扶到了外堂的椅上坐下。紮同善老來得子,絕受不了喪子的打擊。

忽聽裏廂傳來了老夫人的大叫聲:“快來人吶,見秋就要生了。快來人吶!見秋見秋…”

侯在門外的三個女仆慌忙奔了進來,肩推肩的奔進了裏廂。

三奇也想進去裏廂湊湊熱鬧,恰被跑進堂來的紮雪晴喊了他一聲:“你是誰?”

三奇趕忙轉過身來,一瞧有個挺漂亮的小女孩兇巴巴的瞪著他,他嚇的灰溜溜的跑到了紮同善的椅子後,小心翼翼的盯著紮雪晴。

紮雪晴跑來爺爺的椅子前,嚇的三奇半蹲身子的又逃到了桌子下。裏廂傳來了見秋夫人哇哇的大叫聲,紮雪晴捂住耳朵瞧著爺爺搖頭晃腦的睜開了雙眼。

緊接裏廂傳來了嬰兒的啼哭聲,就聽老夫人大叫了三聲:“紮家有後了,紮家有後了,老天開恩了。”

紮同善大睜著兩眼的說道:“天…恩…”紮同善又昏了過去,有喜有悲的昏了過去。

三奇見狀想上前瞧瞧紮老爺,可害怕紮雪晴。紮雪晴對著三奇吐了吐舌頭,她跑進了裏廂。三奇走上前好奇的瞧了瞧昏過去的紮老爺,他提掌對著紮同善的心口揮出一道真氣救醒了紮老爺。“紮老爺有孫子了,要吃烤雞慶祝了!”三奇瘋癲癲的學著紮同善昏前時的樣子說道:“天…恩…”他把臉杵在紮老爺的眼前說道:“就叫天恩就叫天恩。”

紮同善又悲又喜的笑了笑:“依你依你,就叫天恩。”

紮天恩出生的那一天,同是公孫軒轅稱帝之日;當夜,華國夜空亮如金盤。整個華國大慶了九日,不許見喪。紮同善低調的給紮厚辦理了喪事,邀請來七峰寺的拜月主持給紮厚誦經超度。

紮天恩出生的第二天清早,白羽戟鷹產下了一只小戟鷹。一個男仆把剛出生的小戟鷹抱進了世善堂。拜月觀見小戟鷹是白頭紅羽,身子有一只山鷹大小。

紮同善說道:“有勞主持給它取個名吧。”

拜月頓了頓說道:“大善人昨日喪子得孫,一悲一喜。昨日軒轅稱帝,今早紮府又得一只神鳥,老衲就取“雙”字給它。”

紮同善品道:“喪去雙來,喪,雙,嗯,正和。”他中意的點了點頭,作了個手勢讓男仆抱著小戟鷹離去了。他起身離開椅子對拜月主持作揖說道:“老夫有一事想請主持相助。”

拜月起身笑道:“大善人不必拘禮,何事請講。”

紮同善對著門外的三奇說道:“三奇,快快進來,見過拜月主持。”

三奇一邊躲躲閃閃的盯著拜月,一邊小心謹慎的擡起腳板邁進了門檻。拜月納悶的看著三奇像一只猴兒似的躲在了紮同善身後,紮同善對拜月說道:“他是一魚真人的二弟子,因修煉天修心法走火入魔錯亂了經脈。老夫與他頗有些緣分,懇請主持借他“大善普緣”挽救他性命。”

拜月毫不猶豫的笑道:“大善人開口,當可。”他從袍袖裏掏出一本黃皮書遞給了紮同善迎來的雙手裏,說道:“大善普緣是七峰寺第一絕學,唯心善之人修得。如他悟性非凡,可修正果,但非易事。老衲見他瘋如猴兒,還請大善人把大善普緣讀給他聽,免得他毀了書文。”

紮同善笑著點了點頭,轉身對三奇說道:“拜月主持救你性命,你要如何感謝!”

三奇笑道:“三奇給主持吃雞吃雞。”他著急的從破衣爛衫裏掏出了半只有脖沒頭的烤雞,抓在臟兮兮的手裏向著拜月遞了遞。

拜月閉著雙目,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

紮同善對三奇說道:“你去找方管家給你換身衣衫,老夫和主持還有事相商。”

三奇突然跪下身子給拜月磕了七八個響頭,接著乖乖的出去了。

紮同善對拜月說道:“失竊的千相佛法可有下落?”

拜月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看來千相佛法已石沈大海,不知是何方高手盜走了千相佛法。”

話音一落,就聽堂外有人大聲喧嘩。

一個三十七八歲的男人,貌相流裏流氣,穿衣袒胸露背,他是被紮同善趕出紮府的大少爺紮騰。紮騰正和擋住他去路的兩個男仆推推嚷嚷,互不相讓。

“反了你們這兩個狗東西了,爺是紮府的大少爺。”紮騰沖著世善堂大叫:“娘,娘,你不要孩兒了嘛!”

紮同善與拜月一並走了出來,紮同善一臉憤怒的對紮騰喝道:“孽子,誰許你回府。”

紮騰死皮賴臉的叫道:“爹,爹,兒子回府拜祭弟弟來了,兒子身無分文買不起祭品。”

紮同善強壓怒氣的對擋著紮騰的兩個男仆說道:“你們挾他去拜祭少爺,事後給他一些銀兩,把他趕進官府,再派人手守在監牢外。”

兩個男仆挾著紮騰的兩個膀子朝後堂去了,紮同善一臉恨鐵不成鋼的嘆了口氣。

拜月道:“大少爺如此下去,恐怕要遭天譴。”

紮同善無奈的說道:“這孽子曾娶了夏摩坤的長女為妻,他不懂的珍惜,老夫只好逼著他給兒媳寫了休書。”又傷心的說道:“這孽子好色如命,整日游街躥巷。擔怕他害了好人家的女子,老夫只有把他押進官府。可官府大人看在老夫面上,關監幾日就把他放了。”

拜月雙手合十道:“佛渡萬眾,就讓老衲把大少爺帶回七峰寺感化。”

紮同善感激的作揖說道:“佛善廣世,老夫就把紮騰拜托給主持了。”

拜月道:“大善人在華國德高望重,此事切莫傳外。如被那些匪賊惡徒得知,恐要滋事勒銀。”

紮同善道:“主持的一番好意,老夫理當遵從。”

紮騰得知此事後極力反抗,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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