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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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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的時候,醫院獨有的消毒水的氣味充斥鼻尖,睜開眼睛,一眼就看見了謝平之的臉,他坐在床邊,伸手摸了摸我的額頭,“你醒了?”

我點了點頭,直白地說:“我是餓暈了……”

一旁的常阮玉笑了一聲,“醫生說你是營養不良,貧血,要修養幾天。”

我心說,這不就是餓暈了的委婉而專業的說法麽……

心底裏到底還是暗暗地籲了一口氣,原劇中,蔡尋芳自陳杞的電影以後就被炮灰得差不多了,對於其命運也沒有具體的交待,就沒戲了。轉醒前的一刻,我莫名還是有些忐忑,眼下得知只是營養不良,我就放下心來了。

常阮玉把她的牛皮小本裝進包裏,起身要走,“你現在醒了,我也就不呆在這裏,還得出門去應付那幫記者,你在醫院多呆兩天,我再去幫你辦出院手續。”

雖然覺得我這情況沒必要多呆兩天,但轉念一想,常阮玉之所以會這麽做興許也有宣傳電影制造噱頭的考慮,我就點了點頭,“謝謝常姐。”

常阮玉走後,房間就剩下我和謝平之兩個人。

他臉上的神情看上去很疲憊,嘆了一口氣,才問:“你不舒服為什麽不告訴我?”

我只好說:“之前我只當是餓得,也沒想到竟然餓到了這種程度,要倒地也是分分鐘的事情,等我養兩天就好了……”見他面色稍霽,我趕緊換了話題,“對了,後來宣傳會怎麽樣了?”

謝平之無奈地笑了,“還能怎麽樣,你一暈倒,就終止了,記者都風風火火地跟來醫院了。”

我長長地“哦”了一聲,停頓了半秒,還是問了一句:“我倒地的時候,沒有走光吧?”當著所有媒體的面,這事可大可小啊。

謝平之哭笑不得地看了我一眼,“沒有,我接住你了。”

天啊,我幾乎可以腦補出隔天報紙的標題了,什麽女星暈倒搏出位,謝平之護花之類的雲雲。

可是,我到底還是錯了,我極大地低估了廣大媒體朋友們的腦補實力,《橙子日報》的標題最具代表性——“蔡尋芳疑似有孕!生父成謎?”文章花了極大的筆墨,分析受孕時間,並最終斷定生父是謝平之。

輿論趁勢一哄而上,並預估我和謝平之的小孩會出生在七月份的尾巴或者八月份的前奏,她是獅子座,對的,還順便預估了是個“她”,根據受孕時間和拍攝地點的天氣和飲食結構,進行了偽科學的辯證分析。

我躺在醫院的病床上,看得都快吐血了。

謝平之卻跟沒事人似的,在一旁看電視看得寵辱不驚,甚至點評了一句:“獅子座不錯。”

我無語地看著他,再次問了一遍:“你確定你可以不去參加電影宣傳了嗎?”

謝平之轉過頭,笑瞇瞇地說:“孕婦最重要,其他都沒關系。”

“我呸!”我抓過床上的墊子就朝他扔了過去,他伸手一抓就接住了,順勢放到了背後。

常阮玉進來的時候,恰好看到了這一幕,還很不讚同地瞪了我一眼。

她把手中的袋子擱在床上,從袋子裏面拿出幾件給我換洗的衣服來,嘴裏說道:“明天出院,你就穿黑白的這一套。”

我接過來一看,是一件黑白條紋的長袖外套,十分寬松。

我一下就琢磨過來其中“此地無銀三百兩”的真實意圖。

這到底是幾個意思?我的眼神默默地向常阮玉傳達著這樣的訊息。

常阮玉目光閃了一下,朝我點了點頭,“得給他們點兒話題啊,保持宣傳的勢頭和積極性,過一段時間,你再換一身顯腰身的衣服,流言就不攻自破了……”

這就是字面上的傳說中的用生命在炒作啊。

當天晚上,謝平之依舊如前夜一樣,睡在我旁邊的病床上陪我,醫院十點就熄了燈,一片黑暗之中,他竟然在刷微博,我睡不著,就看他刷微博。

許是感受到了隔壁床的眼神,謝平之回頭看了我一眼, “睡不著?”

我“嗯”了一聲,說:“我還想吃黑椒牛柳。”

謝平之笑了一下:“你不是晚飯才吃了?”

我理直氣壯地說:“我營養不良,得補啊……”

謝平之借著手機屏幕的幽光,從床上站了起來,戴上了他的鴨舌帽和口罩,“怕了你了,我再出去給你買,你等一會兒。”

走出門的時候,我不忘提醒他,“多醬,少蔥,米飯上加個煎蛋,謝謝。”

等了大概有一刻鐘,謝平之就回來了,香噴噴的味道隨他一起進了房間。

我坐在床上開始摸黑吃飯,謝平之繼續刷微博,屏幕的光芒照在他的側臉上,朦朧又美好,只是眼睛下方似乎有一圈青黑,似乎是睡眠不佳。

我於是飛快地吃完飯,躺下了,“早點睡吧,好在明天我就出院了。”

謝平之收拾了我吃剩的飯盒,拉開門走了出去。

我在黑椒牛柳味的病房裏,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隔天我睡到自然醒,拿過手機一看,竟然已經十二點了,出院的時間都過了。

奇怪的是,病房裏一個人都沒有,謝平之不在,常阮玉也沒來。

我換上了衣服,就給常阮玉先打了電話,她的手機卻是關機,又給謝平之打電話,響了很久,才接了起來,傳來的卻是一個女人的聲音:“餵。”

“呃……謝平之在嗎?”

那邊停頓了一下,才說:“是蔡小姐吧,謝先生在醫院住院部十樓,1o18。”

“謝謝。”

我掛了電話,更加覺得古怪,心裏頓時有點七上八下,腳步不停地往樓上走去。

走到1o18,門口竟然站著老黃老趙,我楞了,“你們怎麽在這裏?”

兩個人看到我也很驚訝,“常姐讓我們守著,不讓閑雜人等進出。”

我心裏的那一點古怪瞬息之間生根發芽,紮進了我的心底。“謝平之怎麽了?”

老黃撓了撓頭,“這……我們也不知道,你待會兒可以問常姐。”

我再來不及多問,想推門進去,可門也被鎖住了,門上的窗戶也被白布罩著,我擡手敲了敲門,等了一會兒才聽到常阮玉的聲音,問:“誰?”

“我,蔡尋芳。”

常阮玉拉開了門,臉上是一種我沒見過的表情,疲憊。

往裏一望,好幾個白大褂,圍著躺在床上的謝平之,我的聲音都情不自禁地顫抖了起來,“他怎麽了?”

常阮玉看了我一眼,緩緩地說:“貧血。”

我朝裏面走了幾步,“貧血?”這麽大陣仗?

一個年紀較輕地醫生回頭看了我一眼,驚訝的表情一閃而過,點了點頭,補充說:“是,障礙性貧血。”

我聽見我腦海裏某一個角落傳來“嗡”的一聲巨響,繼而帶出了轟隆隆的回響,淹沒了周圍人的聲音,我聽見自己的聲音一字一頓地重覆說:“障礙性貧血……你開玩笑的吧?”

電視上根本就不是這麽演的啊……

那年輕的醫生卻沒再回我話,轉過了頭去,我剛想伸手拽他轉身,常阮玉卻伸手拉了我一把,我被她拉得轉了半圈,站到了離床較遠的房間一角。

“你冷靜一點,總有辦法的,昨晚上他暈倒在醫院裏,本來也以為是普通的貧血,今早才確診……”常阮玉拉著我的手臂,又重覆了一遍:“你冷靜一點,總有辦法的。”

我看向了病床上的謝平之,他閉著眼睛,似乎還在睡覺。

“常姐……”我想說話,可話到嘴邊,卻忘記了自己想說什麽來著。

常阮玉低頭看了一眼我的腳,“你的鞋呢?”

我順著她的目光,往下看,我的腳光溜溜的,“啊,剛才上來的時候,忘了。”

常阮玉皺緊了眉頭,拉著我坐到了沙發上,“你先坐一會兒,我去幫你把東西收拾一下,謝平之待會兒藥效過了,就該醒了,你可以坐在這裏等一會兒。”

我點了點頭,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望著床上的謝平之。

耳邊的聲音像隔著毛玻璃一樣霧蒙蒙的。醫生的談話聲,常阮玉關門的聲音,老黃老趙喝止來人的聲音,護士推車的聲音,都是霧蒙蒙的。

怎麽可能呢?

我心裏有個清晰聲音一直在說。

是啊,怎麽可能呢?

電視上不是這麽演得啊,他是主角啊。

電視劇是happy end1ing啊,結局是快快樂樂地在一起了啊。

怎麽可能呢?

昨天晚上,他都還好好地啊……

怎麽可能呢……

謝平之的睫毛動了動,我趕緊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走到了床邊,他睜開眼睛的時候,我看見他眼裏倒映的我的臉,蒼白到了極點。

我使勁渾身演技笑了一下,“你醒了?”

他笑了,聲音如舊:“前天我問你,今天你問我,中邪了。”

我摸了摸他的額頭,一時找不到任何話來說,只覺得手心下的皮膚溫熱又熟悉。

一個穿淺粉色制服的小護士推了推我,“麻煩讓一下,他要量體溫。”

我連忙收回手,退到了一旁,有些手足無措地看他,謝平之的眼神裏卻盡是了然。

他知道了。

但依舊朝我笑了笑,目光落到我的腳上,眉頭卻皺了起來,說了和常阮玉一模一樣的話:“你的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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