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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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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從窗口投入, 玉鴉在暖融融的日光下翻了個身,艱難的從夢境中抽離,唇邊還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 揉了揉眼睛, 在陽光的籠罩下打了個哈欠。

依稀記得那是個好夢。

一段雪白的腰身在她腦海中一閃而過,她眼底笑意愈濃。

宿醉後的頭卻沒有像是以往那樣隱隱作痛,竟有種神清氣爽的感覺。

玉鴉打著哈欠從床上撐起身體,一眼便看到趴在桌子的兩邊,面面相對睡得四仰八叉的兩個人。

宋越北感覺有什麽東西拍了拍他的臉, 他困意昏沈, 不耐煩的瞇了瞇眼, “滾……玉小姐。”

那個滾字還未完全吐出,就被眼前的人嚇得轉了音。

他臉上的傷隱隱作痛, 驚懼之下困意全無,說話都不自覺地透著一股小心, “玉小姐,您醒了。”

玉鴉蹲在宋越北面前,她打量了一下宋越北的臉。

她伸出手指輕輕碰了一下宋越北紅腫的眼睛, 困惑道:“貝公子,你的臉怎麽好像一點沒好,還腫的更厲害了?”

宋越北見她伸手, 本能縮了一下脖子。

法秀見他那副在玉鴉的觸碰下嚇得跟鵪鶉般瑟瑟發抖的樣子, 嗤笑了一聲。

這一次落下的不是雨點般的拳頭,指尖溫柔的觸碰著眼皮,如一片落下的羽毛。

“你很難受嗎?是不是很痛?”

她上下看了他一番,手指從他的面頰滑下肩頭,按上他的腰揉了揉, “身上還痛嗎?”

宋越北緊張的心這才緩緩放松,看來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玉鴉已經完全不記得了。

在她關切的目光下他擠出一個微笑,故作輕松道:“倒也不是很痛。一點都不痛。我已經沒事了。”

玉鴉握住他顫抖的肩膀,困惑道:“那你抖什麽?”

宋越北低下頭看了一眼自己不自覺顫抖的雙手,他深吸一口氣,握住自己的手強令自己鎮定,止住顫抖。

“我,我只是太高興了。見到玉小姐高興的。”

法秀在一旁陰陽怪氣,“是啊,貝公子昨晚可是高興的哭爹喊娘,這高興了一夜呢。若不是玉鴉你昨天喝的太多,手腳失了往日的水準。貝公子肯定高興死了。”

他心中暗暗可惜,若不是玉鴉喝酒大失水準。

這一頓拳腳何至於連人都沒打死。

玉鴉轉過頭,她面上露出思索的神色,繼而神色又重歸茫然,“昨晚發生了什麽?師兄你怎麽在這裏?貝公子,你又為什麽在這裏?”

二人各自瞪了一眼對方,昨天他們兩個人誰都不肯走,也不放心對方跟玉鴉獨處。

結果就是兩個人坐在桌子的兩端對峙著過了一夜。

最後也不知道是誰先合上了眼睛。

就這麽睡了一夜。

宋越北搶答道:“玉小姐,你不知道昨天夜裏很晚了,我聽到屋子裏傳來你的哭聲,進來一看。屋子裏烏漆嘛黑,這位大哥居然抱著你……”

法秀重重地一拍桌子,大吼一聲打斷宋越北,“你這個醜八怪,一張嘴亂說話,想死啊!”

眼見著他飛身便要跳過桌子,宋越北腳下抹油一般滑到了玉鴉身後,扯了扯玉鴉的袖子,喊了一聲,“玉小姐救我。”

他站在玉鴉身後,聲音無助,臉上表情卻八風不動,還向他拋來一個挑釁的眼神。

法秀被他這個眼神弄得火冒三丈,“玉鴉你讓開,你讓我殺了他!今天我一定要殺了他。”

玉鴉先擋了一下法秀,繼而又看向身後的人,“貝公子,你肯定有什麽誤會,師兄不是那樣的人。”

宋越北收了眼中的挑釁,從善如流的一笑,“我話還沒說完,這位大哥莫要激動。我看見這位大哥抱著你,玉小姐你哭著說怕黑。這位大哥這頭秀發如此飄逸柔順,一看就是個豁達不羈且心胸寬廣的豪俠,怎麽會是那等趁人之危的小人呢。”

分明是誇人的話,從他嘴裏說出來,怎麽聽怎麽陰陽怪氣。

玉鴉蹙眉道:“等下,你大半夜的為什麽會路過我的屋子?”

法秀攥緊了拳頭,“誰是你大哥,少一天瞎叫!”

“不是路過,我近日見玉小姐你臉色不太好又經常喝酒,所以昨天煮了點解酒的湯。特意晚上給你送過來。玉小姐你昨晚還說好喝呢。這位大哥也喝了好幾碗。”

他特意加重了大哥兩個字,果不其然見法秀拳頭上連青筋都爆了出來。

宋宰相這些年沒叫過誰大哥,此時為了惡心人,不惜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他站在玉鴉背後沖法秀聳了下肩膀,得意的指了指桌上的罐子,“看這一罐都喝完了,我只是隨便煮了一點,沒想到你們都很愛喝。早知道我就多煮一點,讓大哥能再喝個過癮了。”

玉鴉思及自己今天早上起床時那種神清氣爽一身輕松地感覺,看來就是這個湯的功勞了。

“那真是多謝貝公子,你有心了。”

宋越北面對誇獎只是擡了擡手,微微勾唇,姿態甚為瀟灑。

只是這番瀟灑姿態配上那張紅腫青紫的臉多出些滑稽的意味。

“若是玉小姐喜歡,我願日日為玉小姐煮湯做飯。”

“沒想到,你這樣的大梁貴公子竟然還會煮湯做飯。大梁的男人不是一向遠庖廚嗎?”玉鴉想了想,“那句話怎麽說來著,哦對,君子遠庖廚。”

宋越北柔聲道:“我自遇上玉小姐那一日起,便做不成君子了。”

玉鴉幹笑了幾聲,她拍了拍宋越北的肩膀,“你還是好好做你的君子吧,不用勉強自己來做這些事情。有什麽缺的東西給我講就行了,這裏比不得丹陽,但我也不會讓你缺衣少食。”

她盯著宋越北的面容看了幾眼,轉頭看向一旁的法秀,“勞煩師兄,你去替我去一趟昭主那裏,要個大夫來吧。”

她從懷裏掏出一塊金子扔給法秀,“另外向三師兄討一瓶玉肌膏。我記得三師兄那裏應該還有幾瓶。”

法秀接了金子,“這麽大方?那藥你不是一向嫌貴,今天怎麽轉了性?”

玉鴉指尖挑起宋越北的面容,低眸望著他,散漫一笑,“我天生賤骨頭,受點傷養一養也就好了。用不著那麽金貴的東西。不過這位貝公子可跟我們這種人不一樣。”

宋越北在她的笑容下,心臟重重地跳了一下,他保持沈默。

法秀敏銳的察覺到玉鴉對這個人的態度有些不太一樣,他沒再多說什麽,從懷中掏出兩個小瓷瓶拋給玉鴉。

“用不著那麽麻煩,我這裏還有兩瓶。你拿著先用。”

他徑自走出了樹屋,很快昭主就送來了大夫。

大夫是個面相慈和的老頭,他看到宋越北嚇了一跳,“公子你臉上這才好一點,這又是被誰打了?”

宋越北下意識去看一旁的玉鴉,她坐在桌邊,用手臂撐著頭,長發披散在肩頭,光澤如上好的錦緞。

斑駁葉影映在她的半張臉上,素白的膚色,瞳色淺得有些發藍,使得她的目光顯得尤為多情嫵媚。

他與她對視了一瞬,平靜的收回了目光。

既然她已經忘記了昨晚的事。

他被人打的毫無還手之力這種丟人的事情,還是盡早忘掉為好。

她喝醉了。

換成其他任何一個人敢這樣對他動手,他都一定會讓對方死無葬身之地。

但是她的話。

他不怪她。

她只是喝醉了。

大夫見他不說話,便也不再問了。

他是個大夫,又不是查案的官吏。既然對方不想說,那肯定是有不想說的理由。

他嘆了口氣,岔過這個話題,“請公子將身上的衣服脫下來,讓老夫看看你身上的傷勢如何了。”

宋越北長睫一顫,他再一次擡頭向玉鴉看去。

她好似沒有看出他眼中的為難之色,挑了挑眉梢,“脫啊。”

大夫催促道:“公子跟往常那樣把上衣脫掉就行了,老夫只是看看你身上的傷。”

宋越北的手僵硬的抓住衣襟,卻遲遲下不去手。

每天脫衣上藥,從沒有一次讓他感覺這麽艱難過。

玉鴉撐著下巴,目光將他從頭掃到腳,“只是脫個上衣而已。貝公子,你不會是害羞了吧?又不是什麽小姑娘,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宋越北垂眸,狠了狠心,拉開了衣服。

他艱難的脫下身上的衣物。

的確,沒什麽好害羞的……

他一個男人,不吃虧。

但沒來由的宋越北還是覺得氣血往上湧,他垂著眼盯著腳邊木板的木紋,仍然能感覺到她的目光如輕飄飄的羽毛掃過他的皮膚。

衣袖掛在他的臂彎,露出脊背和上身。

那張臉的確是青腫的不能看了,將註意力從他的臉上移開,會發現這個人有一具十分引人的身體。

大抵是因為深藏在一層又一層的衣物種,常年沒有見過光,他的肌膚白如暖玉沒有任何瑕疵和贅肉。

肢體修長,肩膀起伏的弧度暗藏力量,瘦弱卻不至於羸弱。

肩寬腰細,腹部平滑,腰身收入褲帶的弧度惹人遐思。

她有些克制不住從心底翻湧上來的愉悅,唇邊多出一抹似有似無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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