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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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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棠急道:“祁承軒, 你到底做了什麽?”

祁承軒笑道:“不過是在交給蘇聆的毒裏加了些魔氣罷了。這種毒吸入之後除了能夠暫封內息, 還會使中毒者更易受到魔氣侵入。要怪只能怪你, 若不是替你擋了那一下, 現在變成這樣的, 應該是你才對。”

沈棠心底一顫。

他大意了。

他早該想到謝景離在昭玄山莊中毒沒有那麽簡單, 從一開始,祁承軒的目標就是引他墮入魔道。

自從當年他和祁承桓封印了祁承軒的魔性之後,便將此處封鎖,如今被祁承軒重新打開,這裏的作用只有一個,就是他用來培養魔修之地。長年累月培養魔修,導致此處魔氣格外深重。他們被引入此處分明就是對方的刻意為之, 就是為了讓他們在此地墮入魔道。

沈棠擡手按在謝景離眉心, 將靈力緩緩註入他的體內。

此時,機栝聲突然響起,一個身影悠悠步入其中。祁承軒道:“沒用的, 他已經被我的魔氣所控,你救不了他。”

許多年不見,他的氣質已經渾然不同。他面上褪去了原本少年的柔和,氣質變得更加淩厲陰冷。他手中執著那把玲瓏扇, 合攏敲擊在掌心, 嘴角泛起一絲陰邪的笑意。

沈棠不理他,他繼續運起,將醇厚的靈力註入他的背心。謝景離眼中的血色逐漸褪去, 沈棠問:“你感覺怎麽樣?”

謝景離搖搖頭,艱難道:“我堅持不了多久……你快走。”

“你要我走哪兒去?”沈棠眉頭微皺,又轉頭對祁承軒道:“祁承軒,你想要什麽我給你便是,你我之間的恩怨何必牽扯到無關之人身上。”

“無關之人?謝景離與你來說,可不能算是無辜之人吧。”祁承軒冷冷道,“更何況,萬劍宗的謝宗主,對我落霞城也不是毫無用處的。”

沈棠一驚,道:“你這是什麽意思?”

“死到臨頭告訴你也無妨。仙門聯盟之事,你可知曉?”

沈棠眸光微動,問:“難道你也是沖著仙門聯盟而來?你想要落霞城——”

“其實,這不也算是完成了兄長的心願麽?”祁承軒笑道,“還記得兄長早有預料,仙門遲早會建立聯盟,落霞城若是能在其中占有一席之地,日後便不用再擔心會受人看不起。你口中說著要完成兄長的遺願,守護落霞城,可到頭來,完成這些事情的卻是我。”

“用一個看似是仙門,實則盡是魔教之徒的落霞城來實現承桓的心願?”沈棠冷笑一聲,“承桓要是知道你把他的落霞城搞成這副模樣,定然饒不了你。”

祁承軒答:“那又如何,我做到了你做不到的事情,至於我用什麽方法,你管不著。”

沈棠想了想,又道:“那你為何要與昭玄山莊勾結,他們能給你什麽?”

祁承軒輕笑幾聲,道:“你果然還是很聰明。我用昭玄山莊的理由其實很簡單,為了能確保讓我登上盟主之位。”

“你是說……要動用他背後的廟堂權貴?”沈棠眼神一暗,若是牽扯入廟堂之事,那事情恐怕就沒有這麽簡單了。

謝景離的聲音緩緩響起:“可是……可廟堂與仙門從不互相幹涉,又怎麽會——”

祁承軒打斷他:“仙門游離世外,本是不歸廟堂所管,但皇城那群權貴早就想將仙門控制在手中。秦昭,就是一個突破口。他想利用我,我正好也想利用他,這個買賣並不虧。”

沈棠沈默不語,祁承軒又笑道:“後悔了嗎?當初你若乖乖聽話,我讓你做什麽你便做什麽,我或許還能給你一個副盟主之職。可惜,是你自己斷了自己的後路。”

謝景離沈聲道:“也就是說……你想借由控制我與子煥,讓萬劍宗受你擺布,同意擁護你為仙盟之首?”

“不錯,”祁承軒道:“落霞城一旦有了萬劍宗的支持,僅憑那墨幽谷,根本不是我們的競爭對手。謝宗主若是願意與祁某合作,我倒可以考慮放你們一條生路。”

沈棠道:“你想都別想!落霞城現在根本就是魔教的老巢,要讓你統治了仙門,那還不天下大亂?”

“多說無益。”祁承軒幽幽道,“我可以給你們時間考慮,若是願意與我合作,我可以不計前嫌。若是不願意,你們就等著被此地的魔氣魔化,成為無法控制自己的行屍走肉吧。”

“你——”沈棠正要說什麽,突然感覺謝景離藏在衣袍下的手輕輕在他掌心敲擊了幾下。接著,他被謝景離一把推開。

沈棠轉過頭去,對方的眼底已經重新泛起紅色。謝景離的面容在昏暗的光線中顯得陰邪鬼魅,竟為他的臉平添了一絲邪魅。

沈棠眉頭微皺,謝景離上前半步,道:“你方才說,只要我與你合作,便能放我們一條生路?”

祁承軒笑道:“是。”

謝景離沈聲道:“只要你答應不傷害他,我可以同意你的條件。”

祁承軒眼底的笑意更甚,道:“可我為什麽要相信你?都道萬劍宗宗主謝景離最是厭惡魔道,謝宗主現在投誠,祁某可不敢輕信啊。”

謝景離道:“你要如何?”

祁承軒道:“只要你能讓沈棠乖乖的將解封之法告訴我,我當然就不會傷害他。而且,我非但不會傷害他,若他願意,我還會讓他重新回到落霞城,為我效命。”

謝景離儼然道:“他願不願意不是我說了算的。”

祁承軒道:“二位關系非同尋常,這點小事,謝宗主不會做不到吧。”

“我明白了。”謝景離斂眸,轉頭道:“解封之法,交出來吧。”

那雙眼中泛著血紅,本該是十分陌生的,但當他看向沈棠的時候,卻又恢覆了以往的柔和。沈棠不敢有絲毫懈怠,他後退半步,對祁承軒道:“魔教之徒真是喜歡操控人心,你這才變為魔修多久,這等見不得人的手段,學得倒是挺快。”

祁承軒眉目淡淡,作壁上觀狀,絲毫不將沈棠的話放在心裏。他道:“謝宗主,看樣子沈棠是不想配合了,該如何是好呢?”

謝景離眼神一暗,寬闊的衣袍下突然竄出一條纖長柔韌的金色繩索。沈棠躲閃不及,連忙急退數步:“你不是沒有靈力了嗎?!”

他被捆仙索逼得近乎狼狽的四處躲避,但這山洞一共就這麽大,他再是躲閃也已經來不及了。捆仙索如同活物一般纏上了他的腰身,將他緊緊束縛住。沈棠拼命掙紮著,繩索不斷收緊,勒得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謝景離恍若未聞,對祁承軒道:“這下你可以相信了?”

祁承軒停頓片刻,沒有答話。方才見謝景離拿出捆仙索的時候,他心下不由閃過一絲不安,隨即又是詫異。謝景離一生修習正道,他萬萬沒有想到,這人竟然放棄了與魔氣相排斥,任由魔氣進入自己體內,還借此沖撞解開了他被封鎖的內息。

不過這樣一來,便會導致他更快被魔氣侵體。

修習魔道有損心性,正是因為魔性能夠有操控人心的能力。除非此人的意志力當真可以克服魔性給他的影響,否則他這樣做,不就是在加快自己的入魔麽?

思及此,祁承軒審視的目光重新落在謝景離身上。

難道,這一切都是為了沈棠?

“謝景離,你到底在搞什麽鬼,還不快把我放開!”沈棠還在那邊叫嚷,謝景離漠然不理,一雙眼靜靜地註視著祁承軒,等著他的回答。

見謝景離不理他,沈棠又轉頭對祁承軒道:“還有你。祁承軒你個道貌岸然的混蛋,居然引我家景離入魔道。你別被我找到機會逃出去,我非好好教訓你不可!……”

沈棠喋喋不休的叫罵著,聲音回蕩在幽深的山洞裏顯得有些嘈雜。祁承軒敲擊著手中的折扇,太陽穴突突跳動,咬牙道:“謝宗主不介意的話,不妨將他的嘴堵上,我們再聊其他事情。”

謝景離看了他一眼,沒有違抗,便轉頭走向沈棠。謝景離從懷中掏出一塊素色的絲巾就要往沈棠嘴裏塞。他的神情看似漠然,動作卻無比輕柔。微涼的指尖擦過沈棠的臉頰,還安撫地輕揉了一把。

沈棠心領神會,配合地做掙紮狀,聲音被全部堵在了喉嚨裏。

祁承軒看不見二人的小動作,見謝景離果真聽他的話將沈棠嘴堵起來,心下也放心了不少。他道:“那就勞煩謝宗主與祁某一同前往落霞城,再議仙門聯盟一事。”

謝景離道:“好。”

祁承軒還不放心,又道:“恐怕得委屈一下謝宗主了。”

他說著,擡手結印,一掌拍在謝景離胸前。一個暗紅結印隱沒在謝景離胸前,他身影微晃,四肢瞬間僵滯。

落霞城的禁錮咒術。

祁承軒這才放心下來,他轉身,不知活動了什麽地方,眼前的石門緩緩打開。

謝景離突然問道:“子煥現在何處?”

祁承軒回答:“他在昭玄山莊好好的,若謝宗主不放心,等事情了結之後,我自然會放他回去。”

謝景離沈吟道:“如此,便多謝。”

他話音剛落,山洞中陡然響起一聲劍嘯。流魄劍的寒光朝祁承軒猛地刺去,祁承軒偏頭躲過。劍影撲了個空,卻將石壁上的燭臺熄滅,山洞中徹底陷入黑暗。

祁承軒怒道,“你騙我?你為何沒有被控制?!”

謝景離冷冷道:“見不得人的陰邪之術,還妄圖控制人心,可笑。”

祁承軒咬牙道:“你故意讓魔性侵入體內,沖破被封印的內息,你就不怕真的被魔性吞噬神智?”

謝景離反問:“那又如何?”

“你——”

“哎呀可憋死我了。”沈棠的聲音突然從黑暗中響起,聲音由遠及近,他低聲道,“真奇怪,我竟然知道這捆仙索的解除之法,是你當初告訴我的?”

謝景離道:“是。”

沈棠教訓道:“那你也太冒險了,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記得些什麽。若是我忘了,那計劃不就失敗了?”

謝景離道:“忘了也無妨。”

“……難道你還想自己解決這些事?別鬧,在旁邊好好歇著去,你這走火入魔的樣子看上去真嚇人。”

“可……”

沈棠毫不留情的打斷:“可什麽可,出來之前說好了的!”

他們二人旁若無人的交流,渾然未把祁承軒放在眼裏。

“你們——”祁承軒咬牙切齒,他還未從變故中回過神來,迎面便撲來一道熱氣。

這感覺他再是熟悉不過,神槍破塵。

沈棠冷冷道:“把解除魔性的法子交出來,我讓你死個痛快。”

黑暗中,祁承軒看不清他的表情,但這句話卻滿含著冰冷厭惡,讓人如墜冰窖。

祁承軒道:“你想都別想,我就算是死,也要他陪我一起下地獄。”

似是被他這句話激怒,沈棠的攻勢變得更加劇烈。他收斂了氣息,身形猶如鬼魅。

黑暗的山洞剝奪了視線,祁承軒近乎狼狽地躲避著對方的攻擊。他根本察覺不到對方的所在,卻每每被對方逼至死角,這一切都在提醒他,他與對方的差距依舊沒有縮短。

心中的不甘剎那間湧現出來,祁承軒周身魔氣突然大漲,撐開折扇,用扇骨生生鉗住了沈棠刺來的一槍。

沈棠掙脫一下,竟然沒有掙脫開。

祁承軒心中生疑,卻很快從對方的動作中明白了什麽。他對沈棠的了解絕不低於謝景離,哪怕只是片刻的交手,他也能察覺到對方的變化。

祁承軒輕笑一聲:“我還以為當初給你下的蠱一點效用都不曾留下,現在看來,似乎我也沒有白費功夫。你現在這雙手,還有資格握破塵槍麽?”

破塵槍是落霞城之物,是當初祁承桓特意為沈棠所打造。但如今,沈棠的右手已經不再適合使用這把武器了。

沈棠的動作一滯,沒有答話,繼續朝祁承軒襲來。而祁承軒則像是找到他的缺點一般,挑開破塵槍欺身上前,便開始反擊。他匯聚所有力道,一下一下均擊打在槍身上,震得沈棠右手發麻,武器幾乎要脫手而出。

他方才與靳霆那一戰,本就消耗極大,現在被祁承軒刻意針對,更是難以應對。

祁承軒自然是註意到了這些,他嘴角重新泛起陰險的笑意。

他是需要沈棠來替他解開封印,但除了讓沈棠自願配合外,還有一個方式,那就是殺了施術者。只要沈棠死了,封印自然會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消失,他遲早有一天會解開。

祁承軒的眼底泛起近乎瘋狂之色,正要朝沈棠發出致命一擊,卻只覺腹部一涼。

尖銳的劍鋒刺破皮膚,徹骨的寒意瞬間侵入四肢百骸。

流魄劍。

謝景離冰冷的聲音傳來:“你以為我會就這麽看著你傷害他?”

流魄劍猛地抽出,帶出一串溫熱的血珠。祁承軒身形微晃一下,便覺得脖頸的要害被尖銳之物所指。

山洞中重新亮起光芒,祁承軒看清了面前人的模樣。槍尖微微刺破皮膚,祁承軒眸光閃過一絲慌亂。

沈棠低聲道:“我本來還想過,要不要再給你一次機會。”

祁承軒眼眸斂下,沒有答話。

沈棠道:“承軒,你太讓我失望了。”

“殺了我吧。”祁承軒低聲開口,“用我兄長親手鑄的槍殺了我,也算是做個了結。”

沈棠沒有回答,祁承軒突然擡起手,一把抓住了破塵。他道:“自從兄長去世之後,我也一直將你當做親兄弟。你助我護我,教我習武練功,若是可以,我寧願這一切都沒有發生過。我們三個永遠留在落霞城,哪怕不能出人頭地,不能名揚天下,只要我們一家人好好的在一起,也足夠了。”

沈棠的手不著痕跡的顫了顫,祁承軒接著道:“可是,沒有人給過我選擇。我從出生開始就是邪魔歪道,就算被封印,也不可避免受到魔氣侵蝕心性。走上這條路我沒有選擇,我只盼來世,還能與你、與兄長結為兄弟,承軒所犯的罪,只有來世再還了。”

他猛地抓住破塵槍朝自己刺去,沈棠下意識收回手,可對方卻抓得很緊,讓他幾乎動彈不得。祁承軒的眸中閃過一抹紅光,沈棠心下一緊,還未及反應,匯聚了深厚魔氣的一掌便朝他迎面襲來。

接著,沈棠只覺被人扯了一把,瞬間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謝景離攬住沈棠的腰,二人身形瞬間變換,祁承軒的掌風已至,擊在謝景離背上。

“景離!”

謝景離被這一掌擊得朝前幾步,只覺一股醇厚的氣勁侵入了身體。他喉頭一甜,“噗”地吐出一大口血來。

洞中平白揚起一陣清風,祁承軒已經消失在黑暗的通道內。

謝景離氣若游絲:“別……別讓他跑了……”

“還管他做什麽。”沈棠急道,“你別怕,我這就幫你治傷。”

“不……”謝景離只覺體內的魔氣難以壓制,被祁承軒註入的魔氣瞬間侵入了他的肺腑,意識也變得混沌一片。他猛地將沈棠推開,艱難道:“我不太對勁……你……快走……”

“魔氣……”沈棠心底一涼,面色瞬間變得蒼白。他朝謝景離走去,對方卻步步後退。

謝景離沈聲道:“離我遠一點!”

他的聲音低沈,仿佛壓制著極大的痛苦。他現在還能勉強維持理智,但這持續不了多久。

“開什麽玩笑。”沈棠低斥一聲,謝景離已經退到了石壁旁,身後再無退路。沈棠嘆息一聲,“我怎麽可能丟下你。”

沈棠拉過對方的手,運氣將靈力源源不斷註入進去。溫和的靈力進入謝景離體內,沈棠柔聲道:“景離,別怕,有我在呢,別怕。”

可如今,靈力註入非但不能壓制他的力量,反倒激起了他體內兩股力量更加強力的碰撞。強勁的魔氣突然從謝景離體內爆發,兩種力量在體內交纏,劇烈的痛苦讓他忍不住悶哼一聲。

“景離!”

痛苦讓謝景離不斷掙紮,沈棠幾乎要按不住他。沈棠見不得他這樣,下意識放松了手下的力道。突然,對方猛地發力,二人位置變換,謝景離將沈棠一把按在石壁上。

一雙有力的手扣住沈棠的脖子,窒息的感覺讓他一陣頭暈眼花。沈棠睜開眼,那雙血紅的眼眸近在咫尺,卻沒有了熟悉的神色,有的只是陰狠冰冷。

沈棠艱難道:“景……景離……”

扣在脖子上的手不斷收緊,對方的眼底泛著紅光,在昏暗的光線中,顯得有幾分邪魅。沈棠的臉色蒼白,唇上血色盡褪,無力的開合著。他伸手抓住謝景離的手腕,滾燙的觸感順著指尖傳遞到他心中。

謝景離的右手手腕上,血色紋路緩緩顯露。

是瓊靈花的標記。

沈棠的指尖觸到了那個標記的瞬間,那花紋仿佛燒灼一般,連帶著他腕間也開始猛然刺痛。沈棠睜大了眼,無數記憶的碎片湧進他的腦中。原本因為缺氧而混沌不堪的大腦,卻變得無比清晰。

他們的所有經歷,相遇,相知,相許,相離……那些所有被他遺忘的記憶毫無征兆的回來,腦中傳來被撕裂般痛苦,沈棠眼前也變得模糊一片。

過去與現在重疊,眼前這人的一顰一笑,喜怒哀樂,一切的一切,盡數回歸。沈棠擡起手,似是想要去碰他的臉,但他的手卻不可控制地顫抖著,幾乎沒有力氣擡起來。

一滴淚從他的眼角滑落,沿著臉頰,落到謝景離的手裏。

謝景離心底抽動一下,仿佛被燙到一般。混沌的大腦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但眼前這人的模樣卻讓他不忍心再傷害他。纖細脆弱的脖頸暴露在他的眼前,仿佛只需要再稍一用力就能捏斷。那雙眼底氤氳著霧氣,薄唇顫抖發白,露出讓人心疼的神色。

不想,傷害他。

謝景離手上的力道突然松懈下來,空氣重新進入肺裏,沈棠幹咳幾聲,大口喘息著。那白皙的脖頸留下一道紅痕,謝景離靜靜地看著他,血紅的眼中閃現一絲茫然。

沈棠斷斷續續道:“你……”

他的話還未說完,突然被對方用更大的力道按在石壁上。背部再一次撞上粗糙的石壁,沈棠擡起頭,謝景離的眼神暗得驚人。

短暫恢覆的理智又被洶湧的魔氣占據,他低頭看著被自己按在石壁上的人。沈棠的臉由於窒息而染上一層薄紅,眼角還殘留了幾分水汽,略顯蒼白的薄唇微微開合,添上了幾分誘惑。

謝景離只覺腦中有一條弦啪地斷了,他低下頭,狠狠吻住了柔軟的唇瓣。

那根本就不像是個吻,只是單純的撕咬發洩。謝景離撬開他的唇齒深入口中,牙齒抵著唇瓣的嫩肉研磨,留下揮之不去的痕跡。

石壁上跳動的火光映著二人交纏的身軀,沈棠唇邊傳來刺痛,口中蔓延著血的味道。他睜開眼,看見對方的眼神中卻是痛苦的神色。沈棠擡起手緩緩貼在謝景離的背心,感受到壓著他的人正在不斷地顫抖著。

魔氣侵體的滋味,早在數年前,他也曾體會過。

“別怕,有我在呢……”沈棠的聲音被吞沒在這個近乎兇狠的吻中,在山洞中顯得不甚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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