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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抽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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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環, 記兩球。”

記錄比分的內侍官一聲高喝, 全場的註意力都集中到了這一場來。

打馬球中最精彩的地方便是空環。

馬球的球環有精確的測量, 進球已是不易,可如果進球不沾球環,那是難上加難, 馬球比賽裏能打出空環的, 簡直鳳毛麟角,更何況是個女子?

看臺上險些沸騰。

連烏托那都吹起了口哨, 揮動著球仗叫好。

羌亞人好馬球, 這樣的好球是個姑娘打出來的, 更覺厲害!

對場的人臉色就有些難看了。

早前便聽說過任大將軍的女兒任笑言是個好馬球的, 而且馬球打得好,聽聞前年馬球賽是因為崴了腳, 才輸給了定北侯府, 勉勉強強拿了個第二。今年,任笑言是勢在必得的。

原本詔安小郡主這支隊伍就是臨時組的,其實詔安小郡主自己也算馬球打得好的,贏一場比賽是沒有問題,誰想到第一場就抽到了任笑言這只隊伍。

雖然隊內軍心渙散, 可任笑言雖然聲名在外,可也不知是否虛名。京中慣來喜歡言過其實,對方又是任大將軍的女兒, 免不了吹捧之心,興許, 還能僥幸在任笑言面前贏下一場也不是沒有可能。

故而詔安小郡主心中也不全然是喪氣。

先前連進兩個群,其實她也不在意,只要氣勢搬回來了,就算連進三個球也有辦法挽回。

可這第三記進球偏偏是“空環”?

莫說隊中的其他人,就是她自己都在心中打起了退堂鼓。

早前還說有懷安侯,眼下懷安侯不在,陽平郡主一看便是頂包的角色,可人家六人打自己七人都輕松得很,接下來的比賽只會更難。

詔安小郡主終歸是郡王世家,這種時候說什麽話,分寸拿捏得正好:“今日入京倒是真長見識了,日後回詔安定要好好練習,來年還要和任姐姐切磋。”

她不過十三四歲,喚一聲任姐姐也是合情合理。

任笑言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詔安小郡主又回頭,朝向自己人道:“遇到這樣的對手,也不枉此行,大家別有壓力,能贏果然好,能多學習也是應當的。”

她是隊首。

其餘人本就是為了襯托她來的。

她這麽一說,玉州知府家的幾個公子和小姐都松了一口氣,只要詔安小郡主看得開,不遷怒於他們就好。

反倒各個臉上都更精神了些。

方槿桐也笑,這姑娘雖小,心胸氣度卻難能可貴。

這詔安小郡主少有入京,一席話說得看臺上紛紛讚賞,畢竟是詔安郡王的小女兒,自有風範氣度,這時候的一襲話說得對手沒話說,自己的隊伍也反而更有鬥志。

輸贏不重要,重要的是比賽本身。

看臺上便有起身給詔安小郡主鼓掌的,而後有人響應,反是將任笑言先前的風頭壓了下去。

短暫小插曲後,比賽照舊。

不知是否是方才詔安小郡主的話起了效果,這往後的比賽,詔安這隊防守的更嚴密了,而進攻,也似是更沒有什麽包袱,反而一連進了兩球。

方槿桐也不知是不是任笑言在故意放水,可這任大小姐接著球便傳了,也無心再做表演。方槿桐便懂了,任笑言也是有自己原則的,應當是挺喜歡詔安小郡主這小丫頭,也不忍將比分拉得太大。

半場下來,比賽就鎖定在六比三。

懸殊有,卻不算碾壓式結局。

中場休息,喝水得喝水,聽任笑言布置戰術的聽布置戰術。

方槿桐瞄了一眼詔安小郡主那端,幾人似是更團結了些,也在緊鑼密鼓的布置戰術。

方槿桐只覺這詔安小郡主像極了任笑言。

任笑言將好講完,大家各自休息。

陽平一整場都在騎馬打醬油,中場休息,目光就在四處搜索,似是未聽過:“這沈逸辰,平日裏倒是靠譜,關鍵時候不知去了何處?”

若非是他,她怎麽會換上衣裳上球場的?

曲穎兒便笑:“這也不也挺好,六比三,想翻盤都難。”

任笑言搖頭:“可別小瞧人家,哀兵必勝,可仔細了別被人家翻盤了。”

戴詩然眼眸彎了彎:“怎麽會,有你和烏托那在,就是對方再來三人怕也不是對手。”

“!@#¥%……&*”(其實我有個主意)烏托那湊上前來。

譯官趕緊翻譯。

“烏托那殿下是說,勝負已分,對方還小,又是個姑娘,不要贏得太懸殊了。”譯官逐一道來。

幾人都讚同。

“所以,烏托那殿下的意思是,下半場,換他和任小姐走中場接應,槿玉小姐和曲小姐負責防守後方,槿桐小姐負責守球環一職,至於進攻一事,交由陽平郡主和戴小姐。”

此言一出,幾人都楞住。

這不是,全然調換了,拿自己的弱項去對付別人的強項?

讓最強的任笑言和烏托那去中場,而讓陽平和戴詩然進攻?

這……

戴詩然第一個不自信:“不好吧,要是這樣排兵布陣,對方會不會以為我們是特意的,反倒多了旁的意味。”

戴詩然所言不假,對方興許會以為她們看不起人。

曲穎兒也覺不妥。

“!@#¥%……&*”烏托那又霹靂巴拉說出一襲話,譯官趕緊接上:“殿下的意思是,辛苦訓練月餘,正是檢驗的最好時候,全程比賽下來,一共最多三場,此時不練,後兩場便更沒有機會。若是沈逸辰還未回來,眼下的陣容裏,陽平和戴詩然還需實戰,否則可能連下午的比賽都會有意外。”

說得也是。

陽平和戴詩然是軟肋,利用有限的時間多鍛煉實戰經驗也是好。

“!@#¥%……&&”(而且,我們再做調整,讓戴詩然和任笑言一道在中場接應,我和陽平郡主一道做前鋒,這樣就不覺突兀了。”

如果前場是烏托那帶陽平,那便不是看不起對方了,而是在鍛煉新人。

“這也行。”曲穎兒第一個讚同,“要是沈逸辰下午能回來更好,若是真不回來了,陽平這裏倒真的頂上。”

所以,這場比賽的經驗就更加彌足珍貴了。

“好,就這麽辦。”任笑言拍板。

……

中場休息的時間很快過去。

方槿桐只覺聽了布置戰術,外帶喝了兩口水,被烏托那帶著做了些恢覆體力的活動,就又回到了球場上。

她下半場的任務是守住球環。

這活兒比先前側面接應要輕松些,只是對方若是真攻了過來,她需得打起十二分精神。

比賽正式開始。

陽平本是新人,又忽然調整到進攻的位置,對手雖然措手不及,但很快適應過來。烏托那是男子,不能進球,進球的人便只有陽平和一側輔助的方槿玉和戴詩然了。守球環的人壓力便小了,分出了更多的人進攻,方槿桐才覺攔都攔不住。

下半場的三分之一時間過去,這邊一個球未進,詔安小郡主那頭卻進了一個球。

方槿桐吐了吐氣,額頭上汗珠如大豆一般滴落下來。

陽平咬唇:“還是換回去?”

眼看上半場的優勢就快沒了,任笑言卻篤定:“繼續。”

看臺上議論紛紛,驕兵必敗啊,這時候讓陽平郡主去進攻,是分明沒有勝算的。

也有人應和,說不定,詔安小郡主這裏真能順勢反擊一波,看來,這最終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

等到對方再進兩球,槿玉這裏搬回一球,可比分已變成七比六。

早前三個球的優勢,瞬間就差一個球就要被攆回來了。

陽平打起了退堂鼓:“換人換人,這樣下去,連覆賽都進不去。”

“!@#¥%……&*”烏托那笑著揮揮球仗,似是根本不在意這些比分。

任笑言也點頭,即便真的被追回比分,也只需在結束前調整陣勢就能搬回來。陽平若是能進一球,隊伍士氣大增遠勝過讓她來繼續進球。

果不其然,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曲穎兒和方槿桐守得更死了些。

而任笑言和烏托那一找到機會,就傳球給陽平。

陽平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一球不進再來一球,再一球不進則又來一球,總歸,到比賽還有一刻鐘結束時,“嗖”得一聲,陽平揮桿,馬球從球環中穿過,響亮進球。

陽平自己都險些不敢相信。

烏托那揮著球仗,在一側吹著口哨,歡喜得騎著馬匹來回踱步。

方槿桐也擦了擦頭上的汗水,喜滋滋看著陽平。

“再進一球。”任笑言直接下命令了。

也許是這番話真起了鼓舞作用,接下來的時間,陽平真的再進了一球,在球場上也游刃有餘了許多。

“咚~”主席臺上鳴鐘再起。

內侍官宣布比賽結束。

這場的勝局鎖定在九比七。

任笑言這組拿下了進入下一場比賽的名額。

烏托那下馬,朝陽平鞠躬行禮:“!@#¥%……&*”(季格拉,你再次贏得了我的心!)

一場比賽結束,方槿桐幾人還是出了滿身汗。

西郊馬場附近就是驛館,下午還有比賽,幾人提前過去休息。

任笑言和烏托那兩人留在馬場這裏。

定北侯府的比賽在第二場。

此次比賽最大的勁敵是便是定北侯府。

前年比賽,任笑言歪了腿,輸給給了定北侯府的莊靜,今年,任笑言是鉚足了勁兒要拿下比賽。

說啦,這定北侯府大有來頭。

定北侯府負責駐守北部。

長風北部和巴爾,羌亞都有交界。

羌亞素來友好,巴爾卻是好戰的游牧民族。

每年大雪封山或遭遇草原上災害時,巴爾一族就要大舉南下騷擾長風等國。

定北侯府就是長風北部最重要的屏障。

現任的定北侯是莊喆。

莊喆的母親是巴爾一族的公主,故而莊喆在巴爾一族中很有威望,不少巴爾人攝於他的身份和地位,放棄南下騷擾長風,而是轉向蒼月和南順等國。

即便迫於無奈同長風產生摩擦的,也近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定北侯府是長風北部的一顆定心丸。

而這顆定心丸的核心就是莊喆。

莊靜是莊喆的妹妹,也有一半的巴爾血統。

巴爾一族好戰,且善戰。

游牧民族特有的驍勇,加上常年在草原上馳騁,天生的戰鬥和統帥力驚人。

莊靜也有一半巴爾血統,在這一點上並不輸給將軍府出身的任笑言。

更有甚者,莊靜身邊的侍從和婢女,都是至少有一半巴爾血統的漢人,或者就是巴爾人,這樣的陪練要比方槿桐,戴詩然這類的千金小姐要厲害得多。

而且,定北侯府並非只有莊靜一人。

去年,任笑言還吃虧在這上面。

整個定北侯府,除了莊靜之外,還有侯府上另外三個小姐,各個都是馬球的好手,雖不見得技藝精湛到任笑言和莊靜的程度,但打起配合來,委實讓人吃不消。

任笑言本就崴了腳,再加上方槿桐和戴詩然,其實要勝本就困難。

定北侯府人丁興旺。

除了莊喆之外,還有兄弟姐妹足足九人,雖不出自同一生母,卻是自幼一道喝羊奶吃羊肉,在草原上長大的。早年只有女子一組,現如今加上了男子,光是定北侯府的公子小姐就可以湊一隊有餘。

要不是這回有烏托那和沈逸辰加入,任笑言心中哪裏有底?

可偏偏這節骨眼兒上,沈逸辰失了蹤跡。

她和烏托那若是再不來親自探探定北侯府的底,便是贏了今日下午這場,也很難贏得下一場。

思及此處,內侍官再次鳴鐘。

比賽正式開始,司球官拋球。

果不其然,莊靜一桿便攔下了一球,只是輕巧一挑,給到了左側一路,左側一路給到前場,前場的姑娘不費吹灰之力便進了一球。

比早前任笑言幾人的第一球進得還快。

定北侯府勢力太強,對手根本招架不住。

定北侯府也根本不給對方絲毫喘息的機會,快,狠,準!

招招正中下懷。

對手被吊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看臺上有人唏噓:“嘖嘖,今年這頭籌怕是定北侯府的幾位了,太過兇殘。”

“也是,上午任笑言幾人雖然打得也好,可總歸缺少了些氣勢。”

“那如何能比?定北侯府這幾位多少有些巴爾一族的血統,本就是草原上驍勇善戰的一脈,要拿國中的這些個王孫公子,世族千金同人家比,那不是打臉是什麽?”

“明日怕會更精彩些,今日的初賽和覆賽只讓兩名男子登場,明日的決賽可以讓三名男子上場,你們說,若是定北侯親自上了會怎樣?”

周遭紛紛笑了起來。

那比賽還有什麽懸念呀?

……

烏托那聽不大懂漢語,加上他一心撲在眼前的球賽上,譯官也不可能將周遭的碎碎念譯給他聽,所以他反倒心無旁騖。只是感嘆,定北侯府的這支隊伍的確有些難對付,要認真看清每一個人的特點,下來細心研究破解之法。

而任笑言眉頭顯然皺起了。

她怎麽早前沒有聽說決賽可以上三個男子的?

定北侯府已然很強了,即便若是上三個男子,只怕更難取勝。

關鍵是,她這裏上哪裏去找第三個人來?

再加上,沈逸辰還沒了蹤跡。

任笑言表情越加凝重。

……

至晌午前,內侍官鳴鐘。

第二場比賽結束。

另一場的結果任笑言沒有多關心,可定北侯府這一場,竟然打出了二十比四這樣的分數來,簡直叫人瞠目結舌。

初賽也就罷了,也不知下午的覆賽會和哪一隊湊在一處?

此次馬球賽的覆賽規則是,等初賽結束再去抽取覆賽的比賽陣容。

換言之,有極大的可能任笑言這組下午就會同定北侯府遭遇。

此時沒有沈逸辰在,若是遭遇定北侯府,很有可能就要止步覆賽這裏了,任笑言心中其實忐忑。天時,地利,人和,果然要贏下一場比賽並非容易之事。

***********

午歇時,陽平去抽簽。

早前的領隊寫得就是陽平,眼下抽簽還是得陽平去。

任笑言在歇息的房間內來回踱步。

方槿桐幾人沒去看先前的比賽,只是從二十比四的比分,再加上任笑言在那裏來回踱步,卻一言不發的情形來看,定北侯府怕是要比他們想象中的更強些。

戴詩然扯了扯方槿桐的衣袖,悄聲道:“不會真的抽上定北侯府吧。”

方槿桐攏了攏眉頭:“真不好說。”

晨間曲穎兒還在調侃陽平的手太壯,抽了詔安小郡主那組,午歇時,曲穎兒也急如熱鍋上的螞蟻,就盼著陽平繼續手壯些,避過定北侯府去。

烏托那就在一旁寫寫畫畫。

此時,能聽得進去他說話的,在場也只有方槿玉了。

譯官只得譯了給方槿玉聽。

方槿玉似懂非懂點頭。

這裏的人,她一個都不想開罪,哪怕是眼前的烏托那。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知瀾推了房門,同陽平進來。

幾人都“噌”得一聲站了起來,臉上都不免緊張神色。

幾人將陽平團團圍住,曲穎兒是最忍不住的那個:“怎麽樣?怎麽樣?倒是說話呀。”

陽平先前看不出表情的臉,忽得揚了起來:“要讓笑言失望了,沒有同定北侯府碰上。”

呼~方槿桐幾人都覺一顆心揣了回來。

失望什麽,沒提前同定北侯府碰上才是好事呢!

任笑言伸手攬了陽平肩膀,挑眉道:“再不說你手壯了。”

屋內便紛紛笑了起來。

既然不是定北侯府,屋內通通松了口氣,只是對手不是定北侯那是哪一個?

陽平掏出那張紅簽:“倒也不讓你們失望,僅次於定北侯府的豫安郡王府。”

這豫安郡王府往年也不見得有多強,只是今年忽然成了黑馬。

豫安郡王府有一對雙生姐妹花,早前也不怎麽在京中露面,槿桐等人也少有見過。

都曉君上好馬球,宮中的妃嬪紛紛投其所好,其中,媛妃便請了豫安郡王府的這對姐妹花到宮中教授馬球。要說來,這對姐妹花還曾教過華瑜公主馬球,也是深得君上和媛妃喜愛的。

這次的馬球賽,有一半的緣故,是因為這對豫安郡王府的姐妹花在宮中很是博人眼球。

有不少人說,君上辦這場馬球賽,其實是給這對姐妹花做襯來的。

可終究是宮中的傳聞罷了,真真假假,旁人哪裏知曉。

故而,除了這定北侯府之外,這豫安郡王府也是今年另外一只最大的攔路虎。

晌午前,豫安郡王府的比賽倒是同她們一個時段,任笑言和烏托那沒有機會摸清對方套路,制定戰術,只是在空閑時間,抽空瞄了一眼。

這對姐妹花不僅球技好,更勝在相互之間的配合,就如同一個人一般,看了對方的眼神就知曉要如何接應,著實讓對手頭疼。

“可有破解之法?”曲穎兒向來是急性子。

話音剛落,屋外熟悉的聲音應道:“有,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方槿桐心底微暖,沈逸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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