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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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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沒有想過其實你根本不喜歡他,更不可能愛他。吳雙調皮、活潑、一身痞氣,跟你周圍的同學甚至你那個所謂的直人戀人都顯得格格不入,在K大,他很特別,當你把自己裹在灰暗裏的時候,你看到一個特別的他,就像看到一點亮光,你會本能的去追逐這個光亮,去自我救贖,就好比一個快要餓死的人,你給他什麽,他都會吃,都覺得好吃是一樣的道理。可當你已經吃飽了,開始不餓了,你可能會想我剛才他媽的都吃了些什麽。我不知道你跟吳雙這幾年發生了什麽,可你自己回頭想想,真的有那麽深刻,那麽刻骨銘心嗎?你們跟學校的一般小情侶有什麽差別嗎?每天上課,自習,吃飯,睡覺,做的都是最簡單的事,不用考慮將來,不用考慮現實,無憂無慮,你們當初一定認定這就是愛情,這就是人生的全部,可當你走出大學校門的那一天起,當你踏上美國的那一天起,你就應該清楚的知道,你跟吳雙的那幾年根本撐不起你要的天。吳雙對於你,只不過是陪你度過了幾年最好年華的一個少年。你真覺得你能跟他攜手到老,永不分離嗎?”顧聰輕聲說著,但在陳為看來,每個字都像巨石撞擊著他的身體。

“那你剛才跟我說,兩年後,如果我還想跟他在一起,我就繼續跟他在一起,你就看著我們的話都是騙人的嗎”此刻的陳為已經沒偃旗息鼓,放棄戰鬥,做著最後的爭辯。

“我沒有騙你,我現在還可以說,如果兩年後你還想跟他在一起,你繼續跟他在一起,但是,我要肯定的告訴你,就算兩年後吳雙真的來了,就算這兩年沒有我顧聰這個人出現,沒有張三李四,你陳為也不可能跟他繼續生活下去,你現在不是幾年前的你,你現在已經不需要吳雙給你陽光,兩年後你更不需要他,到那個時候,你們再分手,對他來說會不會太殘忍,你會不會太自私了!我們跟他都不一樣,我們出國是為了學業為了自己的前途,而他不是,以他的性格,他現在學的專業絕對不是他喜歡的專業,他純粹是為了出國而出國,而他出國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你。你有沒有想過,他這兩年有可能會錯過什麽?一個自己喜歡的專業,一個滿意的工作,甚至是一個真正愛他的人。而當他放棄這些本來有可能得到的東西,千辛萬苦來追逐你們當初描繪的幻想世界,可追到最後,發現一切都是虛假,那個時候,他的整個世界都會崩塌,到那時,就不是你拋棄他,是整個世界拋棄他。這就是你想要看到的結果嗎?在夢想的這個泡泡還沒被吹得很大,還只是個灰色的肥皂泡,沒有色彩的時候戳破它,總比在它最絢麗的時候破滅來的讓人容易接受,傷害更少。我知道你不忍心,我也知道你開不了口,所以我明知道是他的電話我也接了,我就是要讓他去質問你,讓你去坦白,讓你們一起去直面這個問題,讓你們一起去把這個泡泡戳破”。

陳為無言以對,不得不佩服顧聰,把一切都看得這麽透徹明白,這麽短短的幾段話,卻回答了他這幾年一直解答不開的問題,他也意識到,有些問題是到了必須去解決的時候了,只是不知道要找個什麽理由才能盡可能不傷害吳雙。

躺在床上,聽著顧聰的呼吸聲,陳為覺得很諷刺,在他24歲的第一天,一個人走了,一個人來了。

吳雙慌亂地掛了電話,他不安的事情終究還是發生了,雖然這段時間陳為的冷淡已經有了預兆,可當打擊真真實實的出現時,吳雙還是無法接受,他不能理解當初說好的誓言怎麽這麽快就變了,支撐著他學習的兩個男人異國他鄉相依為命的理想瞬間就成了一個笑話。

吳雙神情恍惚的在學校漫無目的的游走。原本寧靜的校園因為下課,突然擁擠起來,人聲鼎沸。學生三三兩兩的從吳雙身邊擦身而過。在這個沒有朋友的地方,本來就已經難熬,現在連理想都沒了,吳雙頓時覺得自己此刻連魂魄都丟了,感受不到周圍的聲音與情景,這裏的一切仿佛都已跟他沒關系,只覺得冰涼。

“同學、同學、讓一讓,讓一讓,讓一讓”,吳雙迎面一輛自行車直沖過來,吳雙沒有躲開,直接撞上了。

“對不起,對不起,人太多,沒躲開,你沒事吧”吳雙擡頭,看到一個藍衣少年,頓時悲從心起,大聲哭了出來。路人紛紛側目。

“哥們,你沒事吧,撞你哪了,你先別哭,你先看看你撞哪裏了,要不我陪你去校醫院看看吧”“我沒事,不關你的事,我沒事,是我自己,我沒事”吳雙邊哭邊說。索性坐在馬路邊。

藍衣少年急忙下車,推著車尷尬的站在吳雙身邊不知所措。

“你走吧,我沒事,你走吧”吳雙繼續哭著說。

吳雙坐在馬路邊不知道哭了多久,只知道校園又變安靜了,他才止住了眼淚。起身,才想起晚飯前要把申報書修改好交給李婭,就往實驗室走。

吳雙回到實驗室,看到自己桌子上放了個蘋果,環顧四周,只有陳怡涵在。吳雙拿起蘋果,看著陳怡涵,陳怡涵朝吳雙笑了笑,握了下拳頭,對著吳雙無聲的說了句加油,就繼續做自己的事情了。吳雙突然覺得很溫暖,此時一句無聲的加油勝過了千言萬語。吳雙第一次仔細打量了一下這個跟他同一屆的女生,衣著樸實,梳著馬尾辮,長相普通,臉上有幾顆痘。就是這麽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女生,在他最冷的時候,為他劃著了一根火柴。吳雙在心裏默默的說了句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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