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已經是第二次看見那頭紅龍了。上一次見到它時,它正從亞頓的東北方向往西南方向非常快速的飛過。

第一次見到那只紅龍,是巴哈發現的。

莉希奧羅不知道巴哈為什麽會用狂喜的表情從馬上跳了下來,朝著紅龍飛過的方向大喊大叫。然而無論他用人類的語言還是龍族的語言大聲的呼喊，那只紅龍都沒有一絲回應。它甚至沒有低一低頭，就這麽飛過去了。

巴哈對著天空中的巨龍大喊大叫的時候，朱利安和其他人嚇得露出了“死定了”的表情。有兩個朱利安的手下甚至跌下了馬來。莉希奧羅也跳下了馬，幾步奔了過去捂住了巴哈的嘴。

“不要叫了啊！就算你看見龍再怎麽激動，也請克制一下吧！萬一把龍引過來了,我們這群人還不夠它塞牙縫的！”

而就在剛剛，莉希奧羅又一次看見了它。

莉希奧羅從來不知道自己還有看見龍的一天。她覺得自己穿到一個魔法與劍的世界已經夠扯淡的了。如果說龍裔給她的感覺是“如果恐龍進化成1人類大概就是這個樣子吧”,那她看到那只紅龍的感覺就是

——“媽啊！這個胖蜥蜴一樣的家夥居然能飛的這麽輕盈！”

第二次見到它時,它正盤踞在一處高高的山坡上。翻過這處丘陵一樣的地方,就是朱利安的姑姑凱瑟琳所在的丹特領。

莉希奧羅的馬在最前面,她騎在馬上，遠遠的看見前方的坡頂上似乎有一片又寬又大的紅色東西升起來了。再仔細看了一會兒，那樣東西再度下降了之後，莉希奧羅才發現那是龍的翅膀。

翅膀再度上去，下來。

它在揮動翅膀。

只是一眨眼間，那只紅龍整個飛了起來，快的讓莉希奧羅覺得這好像不是真的。她是在現代學習過物理學原理的人，在她的想法中，按照“升力”的原理，這樣一個巨大的家夥想要飛，應該要具有巨大的翅膀和中空的骨頭才對。就算這些都有，要飛起來，難道不該從山頂一路跑下山坡，好不容易才飛起來才對嗎？

但是那只紅龍在原地優雅地起飛了。

可不科學！

這就是龍，無數小說和動漫電影裏出現的西方巨龍。那翅耪優雅的動作，緩慢卻輕盈的姿態，都展示出了它神話性的一面。雖然它的頸部跟尾巴看起來都擁有驚人的力量，但是動作依然無限地輕柔。

巴哈騎著馬向紅龍的方向奔跑了一陣子之後，紅龍完全飛到了丘陵上方的天空中。它慢慢地揮動著翅膀，往他們所在的方向飛來。

速度太快了。

“請停下來！您在慌亂些什麽啊，紅龍閣下！請讓我們幫助您吧！”巴哈的聲音威嚴渾厚地傳了出去，用整個胸腔共鳴發出來的龍語一直傳到了很遠的地方。

龍越來越近，直到他們的頭頂停住了。巴哈帶著興奮地表情向天上的巨龍揮舞著雙手。

“小心！”

莉希奧羅被眼前的一切嚇壞了，沖上前去拉著巴哈就跑。她把巴哈抱在懷裏，直滾了兩三個圈，才逃離了那可怕的焰火。

就在剛才，紅龍飛到了他們的頭頂上，向他們吐出了一口龍息。

這只紅龍像是那種慌亂的找著什麽東西的人類，完全不會考慮腳下有沒有螞蟻，或者螞蟻在喊著什麽。

它像吐口水一樣吐完了那口龍息，然後頭也不擡的飛走了。

地上的沙子被龍息融化，散發出一種奇怪的味道。被龍炎噴過的地面焦黑一片，像是被龍誕制作的柏油澆過了一般。莉希奧羅無力的趴在巴哈的身上，眼眶裏全是眼淚。

她從未覺得死亡離自己這般近過。

“對不起，我以為我可以和它溝通的。”巴哈懊惱的聲音從莉希奧羅的胸前傳了出來。“莉希奧羅，你能不能起來？雖然你很輕，但是我快要被你的XX悶死了。”

莉希奧羅下意識的抖動了下胸部，巴哈無力地掙紮了幾下，伸出一只手在半空中胡亂探索著，終於找到了莉希奧羅的肩膀。

他把她的肩膀稍稍往外一推。

“呼！”

莉希奧羅的眼淚刷的流下來了。

魂淡！他怎麽可以這麽粗魯！臉部被埋進少女的XX什麽的，難道不該欣喜若狂的多呆一會兒嗎？就算被悶的透不過氣來，那也是甜蜜的負擔才是啊！

難道男神是X冷感嗎？還是男神根本就對女人毫無感覺？自己這樣拼命救了他，難道他們不該流下劫後重生的淚水然後緊緊的擁抱在一起才對嘛？

呆在遠處剛剛從巨大的恐懼中清醒過來的眾人，從山坡的另一邊奔了過來。

朱利安扶起默默流著眼淚的莉希奧羅，語氣十分不客氣地對著已經站起身的巴哈說道。

“我是不知道閣下與這位小姐為什麽可以在龍威下毫無壓迫之感，但如果閣下是因為這個原因在做著什麽‘拯救世界’的美夢，我勸你可以打消這個想法了。那是紅龍，是性格最為暴烈的巨龍，並不是亞龍，也不是那種友善的金屬龍。”

“龍是不會和人類溝通的，請你牢記住這一點。”

巴哈一言不發的看著遠方的天空。那是龍離開的方向。

“我不這麽認為。”巴哈搖了搖頭，“我能感覺到那只龍處於極度的混亂之中，所以已經完全昏了頭腦。龍類曾經站在這個世界金字塔的最頂端，它們每一只都有著超出其他種族的智慧。你以為龍是食人魔或者熊地精那樣完全不講理的家夥嗎？”

“我的天啊，你是真的認為自己可以阻止那只紅龍的暴行。你的感覺？你以為你是黃金之主的後人嗎？”朱利安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睛。

“你是有多自大？亞頓正因為不知名的原因遭受了災難，整個南方都籠罩在那只紅龍所帶來的絕望之中。我作為南方六座城市的城主，也曾嘗試過和那只紅龍溝通。我甚至獨自一人沖到過龍的下方，妄圖和它談判……”

“但我很快就發現那是不可能的。”

朱利安的眼睛裏什麽都沒有。既沒有對龍的憤怒，也沒有對龍的仇恨。因為那些情感對龍來說，一點用都沒有。

“那只龍，是真的認為我們都是些螻蟻一般的存在。哼，可真是只‘高貴’的龍族。幸虧龍類早就消失了。”

“我並不是想以一人之力說服它，而是想弄清楚它為什麽會陷入混亂。那是一只正在壯年的龍，你明白我的意思嗎？那不是只古龍。它很有可能是唯一一只沒有離開這個世界的龍了！你難道不想知道龍為什麽會在幾百年前離開嗎？既然它這幾百年都沒有出現過，現在突然出現肯定有它的原因！”

“我不想知道！”朱利安粗暴的打斷了巴哈的話。

“請你也不要再做這麽危險的事情了！你現在是我雇傭的傭兵！哪有傭兵主動給雇主帶來危險的道理你要記住你的任務是把我安全的送到科爾！到了那裏以後，我們的軍隊會想辦法趕走這只把亞頓當做自己後花園的畜生的！”

巴哈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那麽，合約解除了。”莉希奧羅突然走到了朱利安的面前。“我們雖然是接下了保護你的任務，可我並不覺得我們就成了你的奴才或者手下什麽的人。這一點還請王子殿下你搞清楚。”

“巴牙的行為雖然有些危險，但我相信他並不是個魯莽的人，這麽做一定有他的原因。如果你覺得我們的行為給你帶來了危險，你可以離開。”

莉希奧羅從腰包裏掏出了錢袋，裏面是朱利安支付的三百個金幣的定金。

“錢請你拿回去。丹特領我們可以自己去。”

這下，臉色難看的變成了朱利安。

“你是在撕毀協定嗎？你這是罔顧傭兵的精神，出爾反爾……”

“好了，請不要爭執了。”巴哈有些頭疼的揉了揉額角。

“那只龍朝丹特領的方向去了。”

朱利安吃驚地扭過頭去看身後的方向。

“無論我們接不接受你的任務，我們都要去丹特領，也就是說，接下來的路程，我們很有可能再和那只紅龍碰上。事實上，即使你回到科爾，難道那只龍會因為那是亞頓的首都就不再光顧嗎？”

“如果你覺得你那位姑姑的安危和你沒有什麽關系的話，你可以接了你的錢回科爾。如果你覺得我們太過無理，按照傭兵的條約，單方面取消任務要賠償三倍的傭金……”

巴哈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塊大拇指指甲蓋大的鉆石。“這個應該綽綽有餘了。”

莉希奧羅握著錢袋的手抖了一抖。

天，那麽大的鉆石隨手就掏了出來！巴牙家是開礦的嗎？

朱利安的臉色又青又白，最終還是沒有選擇伸手拿回自己的錢袋，也沒有去接巴哈手裏的鉆石。

莉希奧羅看了巴哈一眼，巴哈對著她搖了搖頭。於是她點了點頭，收起了錢袋。

接下來的路程氣氛十分尷尬。那位朱利安王子像是跟自己賭氣，又像是心急如焚的想要去“解救”自己的姑姑，總之，他的馬幾乎是以平常速度的兩倍在奔跑著。他悶著頭沖在隊伍的最前面，他的馬是一匹非常靈秀的駿馬，急速奔跑起來依然非常穩健。

莉希奧羅的馬是精靈訓練出來的良馬，莉希奧羅甚至可以不必控制韁繩就和它心意相通。巴哈的坐騎也是百裏挑一的良駿，所以兩個人的馬可以很輕松的跟在朱利安的後面。

但朱利安的那些手下就沒有那麽好運了。他們的馬只是一些強壯的軍馬，和拉貨的馬比來來，當然算的上是良馬。可是現在疾奔起來後，明顯就看出了差距。他們根本就無法跟上那三個人的速度。

於是荒野中就出現了三匹馬在前面遠遠的跑著，後面有幾個騎手大呼小叫的跟著追的情形。

若不是丹特領荒涼已久，亞頓南方的居民又大部分都前往蘭斯特洛逃難去了，這樣的場景恐怕會讓路上的行人驚訝的眼珠子都跳出來吧。

亞頓本來就是一個不大的國家，說是公國，其實只有蘭斯特洛的一半不到。他們跟在朱利安身後狂奔了一個下午後，很快就進入了丹特領的領地範圍。

沿途被燒焦的房屋和遠處紅龍巨大的龍吟聲提醒著他們，那只紅龍已經造訪過這裏了。

朱利安的馬跑得更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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