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世間安得兩全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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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哎……”王夫人唉聲嘆氣。
“好了，嘆什麽氣。”王大人不悅。
王夫人望著丈夫，無奈的說：“老爺，怎麽辦？豐兒見到小翠了。”
“見到就見到，不是更好，元豐總算有點生氣。”小翠離開後的元豐，簡直是一具行屍走肉，只知道機械的做事，情緒完全沒有波動，偏偏他自己還完全沒有自覺。
“相公，元豐對小翠太深情了，這可怎麽是好？”王夫人臉色很難看。兒子對一個女人這麽念念不舍，做娘的怎麽會高興？
王大人嘆氣：“還能怎麽辦？當然把小翠找回來，只要元豐高興，我們還能說什麽？只是……哎，小翠的脾氣也太暴躁了，當年她打碎了禦賜之物，老夫只是說了幾句而已，居然就消失了。”除了桀驁不馴這一點，小翠的確是沒什麽不好。可是作為王家兒媳，桀驁不馴是最要不得的。
王夫人嘆氣：“本來對小翠還是很滿意的，她雖然活潑了點，但是元豐喜歡，可惜她脾氣太傲了……”做娘的自然希望兒子好，以前元豐傻的時候，小翠做主沒什麽，他們也放心，但是元豐已經好了，還是對小翠惟命是從，那怎麽可以？她不過是想找機會殺殺小翠的傲氣而已，小翠要是肯放下身段溫柔賢淑一點，她怎麽會想要豐兒納妾？
王大人搖頭：“元豐只喜歡小翠。”
“那怎麽辦？真要我們去請嗎？”王夫人很不高興。
王大人哼道：“我們親自去請？請回來當祖宗嗎？”
“那怎麽辦？看著元豐這麽消沈下去嗎？”王夫人擦著眼淚。
王大人嘆氣：“不管怎麽說，小翠也幫了我們很大的忙。要不是小翠，當年我就被李益豐陷害了。小翠還治好了元豐，她對我家的恩情很大。”
王夫人說：“可是小翠不是來報恩的嗎？這些事不是應該的？”
王大人擺擺手：“話不是這麽說，小翠很神秘，何況她哥哥年紀輕輕已經升到了四品官，前途無量，和元豐在一起也不算辱沒。”
“看豐兒的樣子就知道小翠不想回來。”王夫人捏著手帕。
“如果小翠對元豐餘情未了，她就會回來的，到時候我們保持沈默就好了。”
“沈默……有誰做公婆像我們一樣？媳婦兒罵都不能罵。”王夫人氣的不得了。
“忍忍吧，為了元豐好。”王大人搖頭。
“那要是小翠不肯回來怎麽辦？”
“……我們去請。”只要元豐能恢覆，他們放下身段又有什麽關系？
“那不是要我們道歉？老爺，公婆斥責兒媳不是名正言順的嗎？哪有公婆給兒媳道歉的？”“你想元豐一直這麽失魂落魄嗎？”
“我……我就是生氣，她不想回來還能怎麽樣，難道還能再嫁嗎？”
王大人沒有說話，小翠那麽神秘，即使再嫁又有什麽奇怪的？
孟三省聽不下去了，字裏行間透出的意味讓他知道，小翠嫁到普通人家實在是很難過。搖搖頭，孟三省將證據覆印一份扔進王大人房裏，消失了。
“誰？”王大人驚訝的看著飛到自己手上的文件，署名是“一個看不過去的人”，一看，頓時驚嚇了，居然是死對頭的犯罪證據。
孟三省並沒有離開王家，而是隱身到了王元豐的房間。一到他房間，孟三省就驚呆了。怪不得王家人那麽擔心。王元豐的房間滿滿的都是小翠的畫像，動靜皆宜，言笑嫣然，仿佛下一刻她就會從畫裏走出來似的。王元豐站在一幅一人高的畫面前，那上面，小翠微微低頭看著手上的蹴鞠，嘴角含笑，美不勝收。王元豐呆呆的看著小翠的畫像，嘴裏念叨著：“一寸相思一寸灰，一寸相思一寸灰……”
王元豐對小翠還很深情啊，可惜了，小翠似乎不打算回來了。天意弄人，孟三省無奈的搖頭。
了善拍拍孟三省的肩，湊到他耳邊輕聲道：“別看了，走吧。”
孟三省無聲的嘆了口氣，悄悄離開。
回到家的時候，孟三省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客人——燕赤霞。
最出乎意料的，便是黃九郎居然沒有和燕赤霞吵起來，而是客客氣氣的招待。
“九弟？”孟三省疑惑的黃九郎。
黃九郎笑了笑：“三哥，我回來的時候遇到修行者，燕赤霞幫了我。”雖然不需要燕赤霞幫忙，不過人家既然幫忙了，自己也不必揪著從前的過節不放。
“哦？”燕赤霞居然會幫九弟？孟三省眉梢一揚。
黃九郎道：“燕大俠變了很多。”
燕赤霞有些羞愧，他的改變，是經過慘烈的教訓的。“孟公子，我是來找你的。”
孟三省眉頭皺了皺，該不會…… “燕大俠，怎麽回事？”
燕赤霞幾乎不敢對視孟三省清明的眸子，低著頭，將妖山的事情說了一遍。
“什麽？！燕赤霞！！”黃九郎恨恨的大吼，一掌打向燕赤霞。燕赤霞靜靜的站在那兒，沒有躲避。
“九弟——”孟三省攔截了黃九郎的掌風，沈沈的叫。
黃九郎淚光閃爍的看著孟三省：“三哥，大家都死了……”
“我知道。”孟三省道。
黃九郎咬著唇，恨恨的看著燕赤霞。
孟三省松開手，看著燕赤霞，淡淡的說：“燕大俠，也就是說，你明明知道是錯的，卻礙於自己蜀山掌門的身份不能反駁，直到事情無可挽回才後悔？”
“是。”燕赤霞擡起頭，眼神晦澀，“我能怎麽辦？蜀山幾百年來的規矩都是以滅妖為己任。” 蜀山去幾乎是新生一代的最強，結果全死了，蜀山上下義憤填膺，嚷嚷著要將天下的妖怪殺盡為師兄弟報仇，而他什麽都做不了。
孟三省嘆氣：“那麽現在情況如何？”
“很慘，妖和修行者已是不死不休。”燕赤霞說。在大家眼底，他這個掌門已經是死人了。而他也不想再殺無辜的妖，但是遇到人有難又不能不救……
“九弟，你能找到大家在哪裏嗎？”孟三省問。
“三哥是要大家不要殺人？”黃九郎定定的看著孟三省。
孟三省搖搖頭：“我既不是人也不是妖，但又是人又是妖，所以我不想插手。”他能怎麽樣？只能保持中立，把事態縮減到最小。
“什麽？你不插手？”燕赤霞錯愕的看著孟三省。
“是。”
“大師，你總不會……”燕赤霞期待的看著了善。
了善淡淡的說：“你看我有什麽不同？”
燕赤霞打量了了善一眼，目光落到他長發上，聲音都帶著顫抖：“你……你還俗了……”享譽修行界，被譽為最接近仙人實力的了善大師居然會還俗？！
了善看了孟三省一眼，淡淡的說：“他的意願便是我的意願，所以我也不管。”
燕赤霞並不蠢，明白了了善和孟三省微妙的關系，然而他不甘，要是沒人管，事情真的會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可是再這麽下去不行啊。” 燕赤霞著急的說。
孟三省冷冷的說：“知道不行你還做？”
燕赤霞諾諾無言。
“九弟，去把大家找來，我有話說。”孟三省嘆氣。
“是，三哥。”黃九郎化作一抹青煙消失。
“燕大俠，不送。”孟三省心情低落，沒心情招待客人。
燕赤霞知道沒人歡迎自己，只好訕訕離去。
“你打算做什麽？”了善問。
孟三省攤手：“上天都要滅妖，我還能做什麽。”從燕赤霞的話就聽出來了，要不是上面的想要妖王死，就憑人類，怎麽殺的了九尾狐？
了善突然轉頭看著院外，眉頭一擰。
“怎麽了？”孟三省問。
了善看看孟三省，道：“小翠聽到我們說話了，她跑了。”
孟三省撫額，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小翠不會去報仇殺人了吧？平時小翠還是挺冷靜聰慧的，但是現在心情正差，一個想不通去殺人也不奇怪。京師臥虎藏龍，在這裏鬧事，就是死路一條。
“了善，你能找到小翠吧？”孟三省的法術比不上小翠，自然很難追查。
了善點頭：“我去找她，你先回去休息吧，今晚很累了。”
孟三省苦笑：“我怎麽可能睡得著？”
“相信我，沒事的。”了善道。
孟三省看著了善，點頭：“我知道。”
了善輕輕的在孟三省額頭印上一吻，溫和的說：“我在。”
孟三省笑了笑：“我知道，我先想想怎麽辦吧，這件事弄不好會很慘烈。”
“恩。”了善拍拍孟三省，一下子消失了。
孟三省望著黑漆漆的夜空，只有一個感覺：太黑了啊，月亮死了嗎？
黑暗，魑魅魍魎的樂土。
小翠穿梭在京城，仿似一道邪風，帶著滿身陰森森的氣息，恐怖異常。百姓們無意識的緊了緊被子，睡的香甜。什麽都不知道的人，是最幸福的。小翠看著下面幸福的人，興起一種想要破壞的沖動，但是……三哥會生氣吧，還是不要遷怒，只殺和尚道士好了。小翠尖牙一咧，陰沈沈的笑了。
前方就是一家道觀，小翠竄了進去，就要大開殺戒。
尖利的爪子張開，破開一個道士的胸膛，聆聽著他的慘叫，陰森森的說：“道士？你們以為自己了不起嗎？居然敢殺我家人？人，討厭的要死！！”大王，他們的大王，居然會被人類殺死，不可原諒！
“啊啊，妖怪啊！！”做晚課的道士們看到一只恐怖的妖怪出現，嚇得尖叫，嘩啦啦的往外跑。
小翠甩著尾巴關上門，陰沈沈的道：“往哪跑？”
道士們嚇得腿發軟，膽小的已經尿褲子了。看來這所道觀並沒有什麽修為高深的道士，不然容不得小翠這麽張狂。
一縷金光一閃，道士們全昏倒了。
小翠齜牙咧嘴的望著來人。
是了善。
“夠了。”了善陰沈的看著小翠，“你還想殺多少人？你想讓你三哥難做嗎？”
小翠不服氣的叫道：“我報仇有什麽不行？”
“報仇？發洩怒氣吧？”了善冷笑。
小翠收了爪子，哼道：“我已經手下留情了，我沒殺和尚。”
了善瞥了她一眼：“我就是道士。”
小翠不解的看著了善。
“算了，趕緊回去。”了善道。
小翠不依：“我為什麽要回去？他們殺我們，我也要殺他們。”
“行了，你三哥自有主張。”了善臉色一沈，讓小翠有些害怕。她快忘了，了善對自己和善不過是因為自己是三哥的妹妹，要是自己不聽三哥話，和尚哪裏還會溫和？可要這麽算了，她根本就出不了這口氣。
“三哥能怎樣？他都不肯為我們報仇。”小翠扁嘴。
了善冷冷的說：“難道你還不了解你三哥嗎？他是最關心家人的，妖山出了這麽大的事情，他怎麽可能不管？”
小翠扁嘴：“可是剛剛三哥說……他沒辦法……”奜忛崘曇“他在想，你少給他惹麻煩就行。”了善懶得多話，直接提起小翠消失了。
孟三省靜靜的坐在大廳喝茶，擡眼看著被了善提回來的小翠。
“三……三哥……”小翠期期艾艾的叫著。
孟三省淡淡的說：“當不起啊，小翠姑娘。”
“三哥，別這樣，我只是……我只是難受啊。大王對我們很好的，教導我們修煉教導我們混入人間的方法……他是最好的妖王了，可是……他死了啊，灰飛煙滅了……”小翠捂著臉嗚嗚的哭著。
孟三省繃不住臉了，走過去抱著小翠，輕輕的拍著她的背，溫柔的說：“沒事的，妖王不會有事的，你們也不會有事的。”
“三哥要幫我們報仇嗎？”小翠眨巴著眼睛看著孟三省。
孟三省笑了笑，道：“你先回去休息吧，等見到大家再說。燕赤霞不是說了嗎，當時的妖山沒有多少妖怪，我想妖王早就做好準備了。”
小翠點頭：“對哦，妖王很聰明的……”
“對，所以大家不會有事，小翠，好好睡一覺。”
“恩。”小翠擦幹淚，回房了。
“你打算幫妖怪？”了善不解。
孟三省嘆氣：“我不知道。”他不是人，卻作為人成長，心裏上完全當自己是人，怎能能忍心幫妖怪殺人？但作為半妖，如何能無視妖山的覆滅，如何能無視妖怪的死亡？封三娘沒來找他，大概是知道自己會為難吧。
了善沈默，不知道該怎麽說。他明白三省的糾結，卻完全想不到辦法幫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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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就見到，不是更好，元豐總算有點生氣。”小翠離開後的元豐，簡直是一具行屍走肉，只知道機械的做事，情緒完全沒有波動，偏偏他自己還完全沒有自覺。
“相公，元豐對小翠太深情了，這可怎麽是好？”王夫人臉色很難看。兒子對一個女人這麽念念不舍，做娘的怎麽會高興？
王大人嘆氣：“還能怎麽辦？當然把小翠找回來，只要元豐高興，我們還能說什麽？只是……哎，小翠的脾氣也太暴躁了，當年她打碎了禦賜之物，老夫只是說了幾句而已，居然就消失了。”除了桀驁不馴這一點，小翠的確是沒什麽不好。可是作為王家兒媳，桀驁不馴是最要不得的。
王夫人嘆氣：“本來對小翠還是很滿意的，她雖然活潑了點，但是元豐喜歡，可惜她脾氣太傲了……”做娘的自然希望兒子好，以前元豐傻的時候，小翠做主沒什麽，他們也放心，但是元豐已經好了，還是對小翠惟命是從，那怎麽可以？她不過是想找機會殺殺小翠的傲氣而已，小翠要是肯放下身段溫柔賢淑一點，她怎麽會想要豐兒納妾？
王大人搖頭：“元豐只喜歡小翠。”
“那怎麽辦？真要我們去請嗎？”王夫人很不高興。
王大人哼道：“我們親自去請？請回來當祖宗嗎？”
“那怎麽辦？看著元豐這麽消沈下去嗎？”王夫人擦著眼淚。
王大人嘆氣：“不管怎麽說，小翠也幫了我們很大的忙。要不是小翠，當年我就被李益豐陷害了。小翠還治好了元豐，她對我家的恩情很大。”
王夫人說：“可是小翠不是來報恩的嗎？這些事不是應該的？”
王大人擺擺手：“話不是這麽說，小翠很神秘，何況她哥哥年紀輕輕已經升到了四品官，前途無量，和元豐在一起也不算辱沒。”
“看豐兒的樣子就知道小翠不想回來。”王夫人捏著手帕。
“如果小翠對元豐餘情未了，她就會回來的，到時候我們保持沈默就好了。”
“沈默……有誰做公婆像我們一樣？媳婦兒罵都不能罵。”王夫人氣的不得了。
“忍忍吧，為了元豐好。”王大人搖頭。
“那要是小翠不肯回來怎麽辦？”
“……我們去請。”只要元豐能恢覆，他們放下身段又有什麽關系？
“那不是要我們道歉？老爺，公婆斥責兒媳不是名正言順的嗎？哪有公婆給兒媳道歉的？”“你想元豐一直這麽失魂落魄嗎？”
“我……我就是生氣，她不想回來還能怎麽樣，難道還能再嫁嗎？”
王大人沒有說話，小翠那麽神秘，即使再嫁又有什麽奇怪的？
孟三省聽不下去了，字裏行間透出的意味讓他知道，小翠嫁到普通人家實在是很難過。搖搖頭，孟三省將證據覆印一份扔進王大人房裏，消失了。
“誰？”王大人驚訝的看著飛到自己手上的文件，署名是“一個看不過去的人”，一看，頓時驚嚇了，居然是死對頭的犯罪證據。
孟三省並沒有離開王家，而是隱身到了王元豐的房間。一到他房間，孟三省就驚呆了。怪不得王家人那麽擔心。王元豐的房間滿滿的都是小翠的畫像，動靜皆宜，言笑嫣然，仿佛下一刻她就會從畫裏走出來似的。王元豐站在一幅一人高的畫面前，那上面，小翠微微低頭看著手上的蹴鞠，嘴角含笑，美不勝收。王元豐呆呆的看著小翠的畫像，嘴裏念叨著：“一寸相思一寸灰，一寸相思一寸灰……”
王元豐對小翠還很深情啊，可惜了，小翠似乎不打算回來了。天意弄人，孟三省無奈的搖頭。
了善拍拍孟三省的肩，湊到他耳邊輕聲道：“別看了，走吧。”
孟三省無聲的嘆了口氣，悄悄離開。
回到家的時候，孟三省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客人——燕赤霞。
最出乎意料的，便是黃九郎居然沒有和燕赤霞吵起來，而是客客氣氣的招待。
“九弟？”孟三省疑惑的黃九郎。
黃九郎笑了笑：“三哥，我回來的時候遇到修行者，燕赤霞幫了我。”雖然不需要燕赤霞幫忙，不過人家既然幫忙了，自己也不必揪著從前的過節不放。
“哦？”燕赤霞居然會幫九弟？孟三省眉梢一揚。
黃九郎道：“燕大俠變了很多。”
燕赤霞有些羞愧，他的改變，是經過慘烈的教訓的。“孟公子，我是來找你的。”
孟三省眉頭皺了皺，該不會…… “燕大俠，怎麽回事？”
燕赤霞幾乎不敢對視孟三省清明的眸子，低著頭，將妖山的事情說了一遍。
“什麽？！燕赤霞！！”黃九郎恨恨的大吼，一掌打向燕赤霞。燕赤霞靜靜的站在那兒，沒有躲避。
“九弟——”孟三省攔截了黃九郎的掌風，沈沈的叫。
黃九郎淚光閃爍的看著孟三省：“三哥，大家都死了……”
“我知道。”孟三省道。
黃九郎咬著唇，恨恨的看著燕赤霞。
孟三省松開手，看著燕赤霞，淡淡的說：“燕大俠，也就是說，你明明知道是錯的，卻礙於自己蜀山掌門的身份不能反駁，直到事情無可挽回才後悔？”
“是。”燕赤霞擡起頭，眼神晦澀，“我能怎麽辦？蜀山幾百年來的規矩都是以滅妖為己任。” 蜀山去幾乎是新生一代的最強，結果全死了，蜀山上下義憤填膺，嚷嚷著要將天下的妖怪殺盡為師兄弟報仇，而他什麽都做不了。
孟三省嘆氣：“那麽現在情況如何？”
“很慘，妖和修行者已是不死不休。”燕赤霞說。在大家眼底，他這個掌門已經是死人了。而他也不想再殺無辜的妖，但是遇到人有難又不能不救……
“九弟，你能找到大家在哪裏嗎？”孟三省問。
“三哥是要大家不要殺人？”黃九郎定定的看著孟三省。
孟三省搖搖頭：“我既不是人也不是妖，但又是人又是妖，所以我不想插手。”他能怎麽樣？只能保持中立，把事態縮減到最小。
“什麽？你不插手？”燕赤霞錯愕的看著孟三省。
“是。”
“大師，你總不會……”燕赤霞期待的看著了善。
了善淡淡的說：“你看我有什麽不同？”
燕赤霞打量了了善一眼，目光落到他長發上，聲音都帶著顫抖：“你……你還俗了……”享譽修行界，被譽為最接近仙人實力的了善大師居然會還俗？！
了善看了孟三省一眼，淡淡的說：“他的意願便是我的意願，所以我也不管。”
燕赤霞並不蠢，明白了了善和孟三省微妙的關系，然而他不甘，要是沒人管，事情真的會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可是再這麽下去不行啊。” 燕赤霞著急的說。
孟三省冷冷的說：“知道不行你還做？”
燕赤霞諾諾無言。
“九弟，去把大家找來，我有話說。”孟三省嘆氣。
“是，三哥。”黃九郎化作一抹青煙消失。
“燕大俠，不送。”孟三省心情低落，沒心情招待客人。
燕赤霞知道沒人歡迎自己，只好訕訕離去。
“你打算做什麽？”了善問。
孟三省攤手：“上天都要滅妖，我還能做什麽。”從燕赤霞的話就聽出來了，要不是上面的想要妖王死，就憑人類，怎麽殺的了九尾狐？
了善突然轉頭看著院外，眉頭一擰。
“怎麽了？”孟三省問。
了善看看孟三省，道：“小翠聽到我們說話了，她跑了。”
孟三省撫額，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小翠不會去報仇殺人了吧？平時小翠還是挺冷靜聰慧的，但是現在心情正差，一個想不通去殺人也不奇怪。京師臥虎藏龍，在這裏鬧事，就是死路一條。
“了善，你能找到小翠吧？”孟三省的法術比不上小翠，自然很難追查。
了善點頭：“我去找她，你先回去休息吧，今晚很累了。”
孟三省苦笑：“我怎麽可能睡得著？”
“相信我，沒事的。”了善道。
孟三省看著了善，點頭：“我知道。”
了善輕輕的在孟三省額頭印上一吻，溫和的說：“我在。”
孟三省笑了笑：“我知道，我先想想怎麽辦吧，這件事弄不好會很慘烈。”
“恩。”了善拍拍孟三省，一下子消失了。
孟三省望著黑漆漆的夜空，只有一個感覺：太黑了啊，月亮死了嗎？
黑暗，魑魅魍魎的樂土。
小翠穿梭在京城，仿似一道邪風，帶著滿身陰森森的氣息，恐怖異常。百姓們無意識的緊了緊被子，睡的香甜。什麽都不知道的人，是最幸福的。小翠看著下面幸福的人，興起一種想要破壞的沖動，但是……三哥會生氣吧，還是不要遷怒，只殺和尚道士好了。小翠尖牙一咧，陰沈沈的笑了。
前方就是一家道觀，小翠竄了進去，就要大開殺戒。
尖利的爪子張開，破開一個道士的胸膛，聆聽著他的慘叫，陰森森的說：“道士？你們以為自己了不起嗎？居然敢殺我家人？人，討厭的要死！！”大王，他們的大王，居然會被人類殺死，不可原諒！
“啊啊，妖怪啊！！”做晚課的道士們看到一只恐怖的妖怪出現，嚇得尖叫，嘩啦啦的往外跑。
小翠甩著尾巴關上門，陰沈沈的道：“往哪跑？”
道士們嚇得腿發軟，膽小的已經尿褲子了。看來這所道觀並沒有什麽修為高深的道士，不然容不得小翠這麽張狂。
一縷金光一閃，道士們全昏倒了。
小翠齜牙咧嘴的望著來人。
是了善。
“夠了。”了善陰沈的看著小翠，“你還想殺多少人？你想讓你三哥難做嗎？”
小翠不服氣的叫道：“我報仇有什麽不行？”
“報仇？發洩怒氣吧？”了善冷笑。
小翠收了爪子，哼道：“我已經手下留情了，我沒殺和尚。”
了善瞥了她一眼：“我就是道士。”
小翠不解的看著了善。
“算了，趕緊回去。”了善道。
小翠不依：“我為什麽要回去？他們殺我們，我也要殺他們。”
“行了，你三哥自有主張。”了善臉色一沈，讓小翠有些害怕。她快忘了，了善對自己和善不過是因為自己是三哥的妹妹，要是自己不聽三哥話，和尚哪裏還會溫和？可要這麽算了，她根本就出不了這口氣。
“三哥能怎樣？他都不肯為我們報仇。”小翠扁嘴。
了善冷冷的說：“難道你還不了解你三哥嗎？他是最關心家人的，妖山出了這麽大的事情，他怎麽可能不管？”
小翠扁嘴：“可是剛剛三哥說……他沒辦法……”奜忛崘曇“他在想，你少給他惹麻煩就行。”了善懶得多話，直接提起小翠消失了。
孟三省靜靜的坐在大廳喝茶，擡眼看著被了善提回來的小翠。
“三……三哥……”小翠期期艾艾的叫著。
孟三省淡淡的說：“當不起啊，小翠姑娘。”
“三哥，別這樣，我只是……我只是難受啊。大王對我們很好的，教導我們修煉教導我們混入人間的方法……他是最好的妖王了，可是……他死了啊，灰飛煙滅了……”小翠捂著臉嗚嗚的哭著。
孟三省繃不住臉了，走過去抱著小翠，輕輕的拍著她的背，溫柔的說：“沒事的，妖王不會有事的，你們也不會有事的。”
“三哥要幫我們報仇嗎？”小翠眨巴著眼睛看著孟三省。
孟三省笑了笑，道：“你先回去休息吧，等見到大家再說。燕赤霞不是說了嗎，當時的妖山沒有多少妖怪，我想妖王早就做好準備了。”
小翠點頭：“對哦，妖王很聰明的……”
“對，所以大家不會有事，小翠，好好睡一覺。”
“恩。”小翠擦幹淚，回房了。
“你打算幫妖怪？”了善不解。
孟三省嘆氣：“我不知道。”他不是人，卻作為人成長，心裏上完全當自己是人，怎能能忍心幫妖怪殺人？但作為半妖，如何能無視妖山的覆滅，如何能無視妖怪的死亡？封三娘沒來找他，大概是知道自己會為難吧。
了善沈默，不知道該怎麽說。他明白三省的糾結，卻完全想不到辦法幫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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