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送走了薛夫人，再把靈兒、鶯兒支去睡覺，我才安穩地睡下。回想到今晚之事，如同做夢一般，特別是想到自己曾在青樓唱一曲時，更是覺得不可思議，在平時，我是定不會做這種事的，但在那時，怎麽就毫不猶豫地做了呢？難道真的是酒精的作用下的結果？忽又想到唐華齊，每次遇到他都會讓我抓逛的人，怎麽就這麽的巧呢，八百年沒去過藥鋪的我，只一次就遇著了他；在皇宮裏的某個小角落要遇著他，就連心情不好時去喝個小酒，也要遇著他！他除了是毒聖的徒弟這屋身份外還有什麽身份？曾聽韓奇說，他似乎並沒有做什麽工作，可依我今晚所見，他這人似乎沒那麽簡單！他知道我的雙重身份了麽？在那裏喝酒時，好像有提過我叫方清吧！呀，真是煩死了，算了，還是不要想了，有得想唐華齊，還不如想想接下來榮府裏將要發生的事吧！

朦朧之中，就這麽睡去了，一夜無夢。接下來的數日，我都以身體適為由，只窩在這梨香院內，白天看看書，看看帳本，打座習毒，或是三春等人來看望我時，與她們談笑一翻；晚上興趣來了，會同靈兒或鶯兒到滋味居裏去坐坐，聽聽這京城裏的八卦消息，嘗嘗最新的菜肴，亦是種生活。只是香菱，仍舊不與我單獨相處，我也不好再問她什麽，現在她的命運，或許已經就這麽定了吧！

這日晚間，我正準備晚出時，不想黛玉來了，看見我一身男裝，便笑道：“喲，我還以為姐姐的房裏來了男子呢，不想居然是姐姐假鳳實凰。”

“怎麽，不覺得我穿男裝很好看？”我得意地轉了個身，同時示意靈兒、鶯兒今晚不用出門了，“妹妹要不要也弄件來穿穿？”

“嗯，嗯，真真好看，怎麽那麽好看呢！改明兒個，我也要弄套來穿穿！最好讓迎春姐姐、探春妹妹、惜春妹妹也弄套來穿穿！”黛玉瞟了我一眼，笑瞇瞇地道。

“對哦！我怎麽沒想到呢！”我也笑瞇瞇地道，接過靈兒遞來的涼白開，喝了一口，接著說，“這樣呢，咱們這榮府上不就多了五個翩翩濁世佳公子了麽？再到大街上去走一圈，定會贏得不少美人心的！特別是妹妹你，定會很受她們的歡迎！”

“呸！沒個正經的。”黛玉紅了臉，“難道你去一趟皇宮便學會了這個來消遣我們？”

哈，沒想到才這麽種輕程度的玩笑都讓她臉紅了！若我告訴她我去過青樓了，那她又會是什麽表情？“沒有啊！”我用很無辜的眼神看著她，“我說的是事實嘛！若我們都穿男裝，想必定是帥呆了！況且自古帥哥配美女，很正常嘛！”

“帥呆了是什麽意思？”黛玉問道，表情極為認真，“我聽太太說，姐姐在幫著姨媽打理商鋪，定是與外面有了不少的接觸，因而說起話來，我也不大明白了，難道這是京城裏新的語言？怎麽沒聽二哥哥說過？”

“林姑娘莫理會她，這幾天她病了，你就當她在說病話！”靈兒在一旁笑道，看來靈兒是見怪不怪了，必定從我口中冒出來的新興語言，她們也學了不少。

“對啦，剛剛看姐姐這一身裝扮，似乎是要出門？”黛玉指著我的衣服道，“你不會是想穿著男裝私自偷跑出門吧！”

“當然不是啦！我只是沒事穿著玩玩的。”我趕快否認道，然後轉移話題，“對啦！今天怎麽你的寶哥哥沒有和你一起來，你們一直不是連體嬰的麽？”然後接過鶯兒遞來的女裝，換下這身裝扮。

“他到東府裏去了。不然我怎麽可能私下裏來找你？”黛玉道，“前幾天你寫的信裏，讓我不要忘了我們的賭約，我願賭服輸，現在我問你，你想讓我做什麽事？”

“原來你來找我是為這個啊！我還以為你是看著我一個人在家裏悶得慌，來為我解悶的呢！”我垂下眼簾道，“沒想到我還沒有一個賭約重要啊！妹妹可真會讓人心寒呢！”

“少在那裏裝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把戲，你拿這招去騙騙別人還可！”黛玉截了我一下，“給你說正經的呢，是什麽事，想好沒，若再沒有想好，我便要毀約了！”

“怎麽那麽急呢，我還沒有想到耶！”我轉了轉眼，靈兒和鶯兒約莫是見我和黛玉相談甚歡吧，都走了，便也坐了下來，一本正經地道，“其實呢，我想和你私下裏談，是想給你說幾件事！”

黛玉見我收了笑容，也端坐著問：“什麽事？”

“其實呢，這只是飯後閑話。可能你也有聽說了。”我故意慢慢地道，見黛玉挑眉，才不急不緩地道，“聽說了沒，東府裏的小蓉大奶奶，得了病，請了不少的大夫都沒見什麽起色，依我看恐怕是兇多吉少了！”

“這件事我也聽說了。”黛玉低下了聲音，“但前幾天我見她的氣色都還很好啊，也沒見有什麽多大的病態，想必是他們誤傳了吧！”

“論道理，我是不該同你說這些的。”我嘆了口氣，“但有些事，我還是想讓你知道，必定，這樣對你以後的選擇有一定的影響！”讓她早日明白這榮寧兩府的底細，讓她明白，愛情如果建立在理想中，是很難實現的，讓她明白，這榮寧兩府的事，並不是她看到的那麽簡單，也讓她看清這府裏人一些人的嘴臉。

“姐姐今日說話我怎麽聽不明白？”黛玉疑惑了，“什麽我以後的選擇？我以後選擇什麽？”

“給你說了吧。這幾日，我在外面走動，聽到了一些傳言，說東府裏除了那門前的兩只石獅子是幹凈的外，只怕連貓兒狗兒都不幹凈！”

“什麽意思？”

“你知道麽？其實小蓉大奶奶的病並不是什麽大不了的，只是她心裏有心病，這才讓她病入膏肓的。”我笑著道，“說白了點，就是她有愧於人，做了一些不該做的事，卻又被人發現了。”其實初見秦可卿時，我就一直在想，她為何會與賈珍有一腿呢？按理說，她丈夫的相貌也算好的了，在人前，也是很恩愛的，尤氏待她也不錯，甚至這榮寧兩府上上下下的人都很喜歡她，她怎麽就想著與自己的公公來一段婚外情？我想著若有機會一定得問問，但又覺得這樣不太好，必定人家還是地下情，就連這榮寧兩府內，知道的人也是極少的，況且若我這麽一問，那她的命也許還會結束得更早吧！

“姐姐似乎知道了什麽？可不可以告訴我，我也好明白，姐姐想要表達什麽意思。”黛玉幽幽地道。

我便把賈珍與秦氏的事略說了一下，當然，都會托上聽外人傳言之句。“這……這，這怎麽可能！”黛玉在聽完我的話後，大驚道，“姐姐你一定是聽錯了，她那樣般靈秀的人，怎麽會做這種事？”

“怎麽不可能？”我反問道，“其實你現在看到的許多事並不是真的，有些事，你只顧看表面，卻不知道它的表面下藏的是什麽！就那你上京的事來說吧！”我喝了口水，見黛玉還是一臉不信，“我記得你曾提過，你來這裏後，吃穿住用行都同府上的三位小姐一樣，用的是榮府裏的錢。但我卻不這麽認為！你想過沒，當初你爹爹送你上京，不可能就這麽讓你一人空手而來，想來定是把你將要用的銀子都送了過來吧！我看過了，這府裏上上下下，沒有幾個不是愛錢的人，他們怎麽可能讓你白吃白喝這麽些年而沒有一句怨言？不要說是什麽在外婆的家裏如同在自己家裏一樣，那些都是哄人的話，倘若你真覺得是在自己家裏一樣，你還用得著時時在意他人的臉色麽？”

“姐姐這樣說是沒錯！”黛玉黯然地說，“但是，當年，爹爹確實沒有對我說過要送銀子到賈府裏來啊！”

“傻妹妹！你爹這樣做，可能是讓你安心在這裏住下來，少一分寄人籬下之感吧！也許這其中的事，就連老太太也不一定知道呢！”見黛玉不語，我又繼續道，“老太太打心眼裏疼你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但妹妹也要為自己的將來作打算啊！眼下裏，又會發生一些事兒，所以妹妹得留心了。”她的爹將不久於人世，我想這才是她最大的打擊吧！

“姐姐怎麽知道這麽多？為何能把事情看得這麽透徹？”

“呵！也許你認為我生活的環境和你不一樣，有個母親，有個哥哥就比你強了！”我苦笑道，“但若你的母親時時刻刻都想把你的一生換作數不盡的榮華或是為達某一目的，你就知道那是什麽感覺了！而那哥哥，完全是個不理事的人，成天只知游玩，有也相當於沒有啊！所以啊，很多時候，我只是看著這一切，把自己當作一個旁觀者來看這一切，看得多，自然就知道的多，也看得明了了。”這幾日，薛夫人與王夫人走得極近，而且王夫人對我的關註比以前增加了，想來，她們之間必定有著什麽謀劃了吧！

“那姐姐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

“只是不想見你為自己的身份而日日傷神！你就當這裏是客棧，出了錢，就該吃得心安理得，住得心安理得！不爽哪些人，就不必理會他們，不必看著人家的臉色行事！”我拉過她的手，“就如同我，當個快樂的米蟲，把事情往好的地方想，少絲煩惱，多一分快樂，不是很好麽？”

接著是陣沈默，“我知道姐姐是真心為我好！我又何嘗不想快樂些呢？可是，每當我想起父親獨自一人在外，心裏就很難受，恨不得能一直在他的身邊！當初到這裏來，並非我的意願，只是父親堅持著要送我來，說是我身體不好，在這裏有外婆舅舅照顧，才能讓他在外安心為官。到了這榮府裏，正如姐姐所說，我一直以為自己所吃所用都是這榮裏的，心下過意不去，特別是在每年春秋兩季犯病時，更是勞人又勞力。想來為此，不知有多少丫頭婆子在背後說我呢！”說著就哭了起來。

是啊，黛玉的病按現代的話來講就是肺結核，在現代，並不是什麽大不了的病，可在這醫學不發達的古代，只能調理，而不能根治。再加上她心結過重，更不利於病的好轉。“好妹妹，不要哭了，沒事的啊！”我抱著她安慰道，“要不這樣吧，改天我私下裏帶你出了這榮府，咱們四處逛逛，看看這京城一些有名兒的風景地，散散心，怎麽樣？”

“這怎麽可能？就算要出去，以往都是老太太、太太帶著我們出去的，而且都還是坐在車裏面的；再說了，出這府，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每道門都有人守著，怎麽出去？而且我們都是女兒家，怎麽出去？”黛玉道。

“怎麽不能了啊，穿上男裝不就行了？”我無所謂地笑道，“只要我願意，什麽時候都能出去的。”

“姐姐的心意我領了，我想這個還是不大可能吧！姐姐就不要開玩笑了。”黛玉笑了起來。

“好吧！既然你這樣認為，那我就告訴你，你必須得答應我的兩件事的其中一件就是……”我笑了笑，看黛玉一臉好奇，接著道，“若哪天我請你同我一同出這榮府去玩，你一定得去！不要不答應哦，這可是你親口承諾過的，不能反悔！”

“哈，看來，我是上了你的賊船了！”黛玉笑道，“若不答應，我想你定會在他人面前說我是個言而無信的人吧！”

“嗯，好辦法！我都還沒有想到要是你不答應我該怎麽處理，你倒是說了出來！”拍拍手，“咱們拉手指，這件事，就這麽定了。”

兩人的小指伸出勾在一起，相視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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