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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沖出喉嚨的會是無助的哽咽,於是只是垂了頭拼命搖頭。

“現在你知道真相了,還感覺愧疚麽?”

……搖頭,拼命搖頭。

“那就好”,新垣彥和舒出一口氣,反手握住紀雅的手,安撫的拍拍,“我也知道這樣做很惡劣,所以我幡然悔悟忙不疊的趕來你身邊求原諒求陪同了,看在我為了你甘願獻上肉體的份上,原諒我,嗯”?

“……哥哥,以後我來負責教導你日語吧,數典忘祖可不是好現象。”

新垣彥和漂亮犀利的眼睛咕嚕嚕一轉,諂媚的笑:“也不是不行,但是有一點,學費可不可以打半折?”

輕瞥一眼沒個正行的哥哥,紀雅拂開哥哥扒在自己胳膊上的手,轉身施施然離開,隔得遠了,她頗感遺憾的聲音才傳來:“真可惜,我本來想給你免費來著,既然你這麽鐘情於半折優惠,做妹妹的也不好拒絕,那我只好勉為其難的收你一半學費吧。”

喀拉拉,臥室的門被輕輕關上,紀雅將自己藏進衣櫥,在昏暗的角落縮成小小的一團,半晌,有壓抑的哭泣聲傳出,斷斷續續,仿佛有無數條利線嵌入皮肉,來來回回拉扯的人心口生疼。

一扇薄薄的門扉,隔絕了血濃於水的至親的凝望視線,也隔絕了那些深藏於心的秘密。

哥哥,你真是不長進,過了這麽多年,撒謊的時候還是那麽理直氣壯笨拙好笑呢!難道沒有人告訴過你,每次你扯謊的時候,眼神總是坦然明亮的可怕嗎,像是將世上最華光璀璨的鉆石都鑲進了你的眼中,每一顆都折射出斑斕的色彩,交織成一幅光怪陸離曼麗流轉的光幕,試圖讓對面的人相信你同樣“坦蕩磊落”的內心。

真是……過猶不及。

客廳的沙發上,新垣彥和背對著寥落的空氣將臉死死的埋在結實舒朗的布料中,直到呼吸困難才臉色潮紅的退開,仰面躺著,瞳孔沒有焦距的註視著頭頂上的天花板,半晌,恨鐵不成鋼的賞了自己一個爆栗,下手之重讓他疼的嘴角都不停抽動。

真是笨蛋笨蛋笨蛋,明明知道自己的這個妹妹玲瓏心肝,自己居然還在她面前演了這一出,看她那表現,九成九是知道自己在胡言亂語了吧。唉,小雅你這又是何必,即使洞察了我的心思卻依舊配合著做出相信我的樣子,這樣一來,本來想要安慰你的我,不就又成了那個讓你為難的人嘛。

真是……笨蛋啊我。

恢覆力堪比小強、或者說是在一場場令她猝不及防的變故中迅速成熟的紀雅,在放縱自己在黑暗密閉的空間悄無聲息的哭過一場後,將能夠哭出來的負面情緒揉進淚水任它肆意的摔落在無人撿拾的角落,將那些在時間的流逝中漸漸化進骨血中的無法紓解的情緒,細細的收拾了,妥帖的將它們重新藏在心底那些裹了灰塵的間隙,等待有一天能有機會將它們攤開在陽光下,發酵成那些過往日子裏被她珍而重之的那些明媚特質。

驚鴻一舞

這天有集體體育課,恰巧體育老師病了,由美麗漂亮的女老師前田帶班。

由女老師帶班並不稀奇,偏偏這個女老師身姿曼妙楚楚動人,女老師長得身姿曼妙楚楚動人也不稀奇,稀奇的是,這個老師是學校裏的舞蹈老師。

體育老師病了由舞蹈老師帶班,於是這節課被前田老師以權謀私,堂而皇之的劃入舞蹈showtime。

於是一群本該跑步跳馬打排球的孩子們,被迫站在原地下腰扭臀打劈叉。

小澤瞳正在一邊痛苦的練劈叉,女孩子長到十七八的年紀骨骼早已發育成型,又不是常年練習舞蹈的底子,如此此番劈腿的動作如同將自己生生分成兩半一樣,痛苦可想而知。

“嗚嗚,紀雅,我堅持不住了……你還好麽?”小澤瞳大汗淋漓的喃喃。

她身邊一直低著頭看似輕松實則半天都保持著人形圓規樣子的紀雅緩慢的擡頭,露出漲得通紅的小臉,唇角牽動,露出一個苦不堪言的難看笑容。

“瞳,你看我像是好好的樣子麽。”

小澤瞳雙手前撐在地上,奮力的擡起因為充血而沈重無比的腦袋,眼睛滴溜溜的轉過一圈,呼哧呼哧的吐氣:“不行了,我得歇會兒,你幫我留神一下老師。”邊說邊小心翼翼的曲起膝蓋試圖放松緊繃的肌肉。

“不準偷懶,給我下去!”驀然一聲嬌喝,眾人齊齊擡頭,就見前排看似纖弱無骨的前田老師一個虎虎生風的泰山壓頂。

“啪唧”一聲,受襲的女生在地心引力的召喚下一個瀟灑的下墜,剛才還是歪歪扭扭的雙腿瞬間劈出一個完美的一字馬。

“哇……”嘹亮的嚎啕聲響徹體育館。

眾人齊齊頭皮一炸,不約而同的“嘶”的倒抽一口涼氣,仿佛那被迫拆開的骨是自己的,一個個不勝疼痛的捂住了自己的大腿根部,生怕下一個被前田老師溫柔伺候的就是自己。

那女生的雙腿痙攣一樣的曲起,淚花噴濺的臉扭成抽象的一團,嘴裏嗚咽不已,雙手拼命的在屁股處揉來揉去。

有女生不忍直視,提醒她要淑女一些。

淑女?

去他媽的淑女!

老娘現在快要疼死了啊啊啊啊。

前田老師抱臂站在一邊,不勝唏噓,“唉,本來看你筋骨不錯,柔韌性也強,想著你能給同學們做個示範,怎麽才一加大難度,你立刻就不行了呢”。

老師我剛才已經是強弩之末了好嗎?你就不要落井下石了好嗎!

前田老師惋惜一會兒,仿佛才發現周圍的孩子們都在發呆,柔亮的目光轉向呆呆的她的愛徒們,“嗯,你們這是在偷懶嗎”?

將自己擺弄成奇形怪狀的孩子們在這樣溫和的目光和威脅的語氣下立刻軟了骨頭,玩命一樣糟踐自己的身子,恨不能練就縮骨神功,將自己團成圓潤的一團,期待著前田老師看自己不順眼,一腳踢走之!

前田老師,果然不同凡響,不負她“蘿莉臉蛋仙女身材魔鬼心腸”的雅稱!

同學們疑似彩衣娛親的諂媚舉動並沒有打動眼前出落的水靈可人的舞蹈老師,外表柔軟骨子裏卻有股執拗勁的前田柔瞧著地上橫七豎八的孩子們一臉猙獰的試圖將自己掰彎,面目可憎像是對待不同戴天的仇人,美目轉一轉,悲桑的發現實在無處下眼,秀眉一挑,啪啪啪拍手:“好啦好啦,都停下來吧。”

此話一出,動作滑稽的木偶們立刻“啪”的釋放了大力壓制的四肢,成大字型躺在光可鑒人的地板上死狗一樣大喘氣。

“酷刑,真是酷刑……”小澤瞳大手大腳的癱在地上,雙眼無神,喃喃自語。

指尖艱難的挪挪挪,紀雅伸手去碰小澤瞳的手臂:“瞳,我的腿好像,不見了。”已經到了疼痛的極致,雙腿麻的像是一截硬邦邦的木頭,每一動都帶起一陣讓她哭笑不得的酥麻。

“別動別動,我要散了散了。”小澤瞳有氣無力的哼哼。

前田老師抱臂,在遍地“殘骸”中踩著韻律優雅奇異的步伐,如穿花扶柳而來的貴婦人,居高臨下的註視著狼狽的便宜學生們。

“唉,真是可惜了這大好的時光啊。”半晌,前田老師幽幽一嘆。

纖指一點,前田老師指著隊伍後頭那個已經盤坐起來的女生,揚揚下巴,“去打開那邊的音樂”。

眾人一喜,老師這是看不慣他們這群木頭棍子,要親身上陣,驚鴻一舞了?

被點名的女生立刻手腳麻利的去開前頭地上放著的一個小型音箱,紀雅看她動作利落,行走間毫無異常,不由大感欽佩,“飛鳥同學真乃神人哉”。

小澤瞳從鼻子裏哼出一聲:“人家可是散打社的種子選手,下一屆部長的最高呼聲人物,身體協調力、柔韌性自然不是我們這些半調子可以比的。”

且說飛鳥開了音響,正要拔腿往回走,就聽一道甜美的聲音絲緞一般滑過耳際,讓她本能的起了一陣戰栗:“好了,就站在那裏跳吧。”

大腦自動分析過耳的信息。

就站在那裏……

跳吧?!

腦中的聲音猛地拉高拉尖,像橫亙在深谷中央的那根搖搖欲墜的鋼索。

飛鳥同學虎軀一震,不是她理解的那樣吧。

眼神不由自主的向下瞟,正對上好友們“自求多福節哀順變”的眼神,飛鳥如五雷轟頂,眼神一下子渙散,木立當場。

動感勁爆的舞曲前奏響起,飛鳥同學充耳不聞,筆直的站在同學們的目光焦點處,將自己化成了一座繚繞著怨念的青黑雕像。

前田老師仿佛沒看見飛鳥的僵硬,不緊不慢的催促:“快點跳啊,不要浪費時間。”

“……”繼續呆滯。

“就挑你擅長的動作來就好了。”大概是籠罩在飛鳥同學周身三尺的氣息過於蕭索,前田老師終於良心發現,笑瞇瞇的提醒。

擅長的擅長的擅長的……腦子已經不會轉彎的飛鳥同學終於從茫然空白中找到一點讓自己的身體恢覆靈活的法門,然後四肢遵循本能開始活動。

然後……全體同學的眼珠子都要瞪掉了。

沐著激蕩如鼓點嘈嘈切切熱鬧如夜市熙熙攘攘的音樂,飛鳥同學忠實的踩著拍子出腿展臂下腰,動作流暢自然,表情堅毅果決。

這是什麽?

尼瑪這人居然就著爵士舞的音樂在練散打?

紀雅艱難的動動酸痛的雙腿,伸手接回自己已經失去自主合起功能的下巴,眼中崇拜的火焰迅速燎原,半晌,撫掌大嘆:“飛鳥同學,果真神人也。”

小澤瞳在一旁機械的點頭,說話舌頭都開始打結,難得的是思維仍舊茍延殘喘:“我從前單以為散打是要穿著雪白的練功服站在空曠的竹林中飛花逐影、身形翩躚的,卻不知道這充滿了速度與力道之美的一招一式,融於這節奏點同樣強烈的舞曲中,居然是這麽的,嗯,流水無痕,波瀾壯闊。”

“精辟啊瞳,話說你真的沒有意願去口才培養社麽。”紀雅目光片刻不離眼前的震撼一幕,嘴上孜孜不倦的替人家挖墻腳。

“不去,我正在考慮飛鳥同學走上舞武雙修道路的可塑性,挖掘了她這麽一塊璞玉,將來還怕自己靠不上財神的大腿?”

“奸商啊奸商。”

“客氣啊客氣。”

底下倆人你來我往的溜須拍馬,就站在兩人不遠處的前田老師終於從震驚中回神,美目睜到極限,胸膛起伏劇烈,顯然受刺激不小。

“停!同學請問你是在跳大神嗎?”前田老師爆出一聲驚喝。

叮,像是草尖的一滴露珠蕩進雲霧繚繞的湖,激開了彌散的乳白空氣,現出一線麗景,飛鳥忽的靈臺清明,大腦重新投入工作,然而開機後發現的第一件事,居然是……

“嗷!”飛鳥同學面色巨變,如臨大敵般迅速背身後退下蹲抱頭,動作一氣呵成,其行雲流水比剛才那一套散打動作還要入木三分。

同學們遺憾的咂咂嘴,可惜了可惜了啊,剛才那大膽潑辣又獨具新意的表演怕是再難看到第二次了吧。

前田老師,您這次真是有眼不識金剛鉆,唐突了人家力量與魅惑兼備的妹子……的驚鴻一舞啦。

有了飛鳥桑這麽“不計個人得失”的一攪合,前田老師終於無奈的發現,眼前這一群根本就是油鹽不進的朽木,讓她們做個健身操都跟提線木偶似的,忒沒靈氣!

那邊沒有靈氣的一坨坨蹲在原地含著爪子,以四十五度純潔無辜的小視角仰視女神一樣的前田老師,希望她能給自己一條活路。

“好啦”,前田老師在這樣的眼神攻勢下終於敗下陣來,不耐煩的擺手,“去玩吧玩吧”。

一群解放的娃子立刻眼含熱淚連滾帶爬的四散奔逃,生怕自己晚了一步會被認真敬業到可怕的前田老師再薅回去調教。

體育場另一邊因為性別幸運逃過一劫的男生們幸災樂禍的看著平日裏趾高氣揚的女孩們念頭耷拉腦的挪過來,那走路姿勢別提多銷魂了,走一步晃三晃,細看之下每一步邁出她們的腿都在顫抖,似乎下一秒就會倒下。

紀雅小澤不畏長途跋涉,特意選了個離前田老師最遠的角落,一屁股坐下去,將雙腿舒舒服服的伸展開來,愜意的喟嘆出聲。

仙樂般的下課鈴終於千呼萬喚始出來,男孩子們哀嚎,他們還沒有玩夠啊嗷嗷,女孩子們歡呼,終於擺脫魔爪了啦啦。

兄妹共謀

紀雅和小澤瞳難姐難妹互相攙扶著走出體育館,仗著腰酸腿軟在小道上橫行霸道,一會兒走出裊娜的S形,一會兒走出銷魂的M形。

迎面一道修長的人影走來,看見這奇怪的兩只不由停下腳步,疑惑的問:“你們這是,怎麽了?”

兩張小臉擡起,茫然尷尬一閃而逝,隨即異口同聲的答:“沒事。”

“嗯?”幸村輕輕擰起英挺的眉,漂亮的眼睛在兩人腿上一掃,漾起一絲了然的笑意,“在體育課上遭摧殘了”。

“前輩怎麽知道?”兩只繼續異口同聲。

“這個嘛”,幸村水淩淩的雙眸一轉,目光有意無意的來回掃過一張素白精致的小臉,意有所指,“我想知道,自然就知道啦”。

小澤瞳心領神會,立刻松開了扶著小夥伴腰的爪子,一拍腦袋,大聲道:“啊,我突然好想上廁所,紀雅,我先行一步了。”

紀雅囧囧有神的註視著剛才還柔若無骨好像隨時都會倒下的小澤瞳下腳如有神,不一會兒就走得遠了。

“還好嗎?”幸村顯然對小澤瞳的察言觀色很滿意,等到閑雜人等一離開,臉上的笑容更加燦亮,立在陽光下的身影筆直修長而他形容溫柔恬淡,看著紀雅的目光清澈專註。

被如此風姿的美男款款的眼波這麽一浸,紀雅立刻感覺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整個人都被治愈了,揚起頭宣誓一樣答:“身殘志堅!”

“嗯,那麽身殘志堅的新垣同學,為了省時間,我們抄小道回教室去吧。”幸村笑瞇瞇的一指身邊一條斜出去的鵝卵石小路。

紀雅有些為難,“我還是走這條路回去吧”。

幸村精市也不強迫她,只是雲淡風輕的擡起手腕那麽一看,驚呼:“哎呀,居然還有三分鐘就要上課了。”

紀雅剛要邁出去的腳果斷的轉個方向,向著那一條凹凸不平的小道走去。

幸村極輕極快的笑了一下,緊走幾步,跟上紀雅的速度後與她並肩而行。

此時的紀雅卻有些苦不堪言,對於一個剛剛在骨骼上遭受了巨大磨難的女生來說,走一條鑲滿了圓潤鵝卵石的小道就已經是極限了,此時面對著看上去比平時長很多的樓梯,生平第一次怵場。

剛剛還撂下了“身殘志堅”的豪言壯語,此時再去求助會不會很掉價?

自知剩餘價值不多再掉就身無長物的新垣紀雅無聲的深吸一口氣,默默的抿了唇,正要咬牙擡腿的時候,肘間突然多了一道溫厚的扶持。

“我扶你上去。”幸村偏臉輕道,不是詢問,不是命令,淡淡的語氣反而更叫人難以拒絕。

紀雅不是矯情的孩子,立刻道了謝,借著那讓她覺得可靠的力道一步步悍勇的爬樓梯。

百十級的臺階終於走完,紀雅幾乎要熱淚盈眶了,轉身向身邊的幸村一個90°鞠躬下去,真心誠意,“謝謝前輩”。

“照顧學妹,應該的。”幸村精市拍拍紀雅的腦袋,轉開身心滿意足的走開了,放在口袋裏的右手捏緊了一張薄薄的紙。

時間回溯到幾天前,幸村家。

幸村兄妹頭碰頭的坐在桌旁,一臉商討國家大事的嚴肅樣,正在慎之又慎的制定討價還價。

幸村鏡美的纖細的指尖點在一張平攤在桌子上的表格上,神秘兮兮的道:“這是我千辛萬苦才搞到的二年B組的課程表,俗話說的好,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

“利用職務之便拿來完全沒必要保密的課程安排表,有那麽艱難嗎?”幸村精市先是默默的將表格劃入自己的勢力範圍,才輕飄飄的開口。

鏡美語噎,陷阱啊陷阱,若是她承認艱難,那就說明自己的辦事能力已經差到令人發指的地步,可若是現在反口,那不就是打自己的臉麽!

既不想甩自己耳光也不想扛下“無能之輩”罪名的幸村鏡美,很聰慧的選擇了避而不談,轉而抽出一本書。

幸村精市定睛一看,嗯,包裝是精美的,封面是妍麗的,內容是不健康的。

《青春無敵之追女十八招》

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

幸村精市頭疼的揉揉額頭,嘆氣,“鏡美,你這又是想搞哪一出”?

“持久戰是一種持續時間較長的高強度戰鬥,戰線一旦拉長,難免會有力有不逮的時候,這個時候更加需要一個完美的作戰策略來支撐,來引導。”幸村鏡美氣吞山河指點江山。

幸村精市在一邊懶懶的托腮聽著,手指指節在桌面上敲擊出咚咚的響聲,“為什麽是持久戰”?

會問出這個問題來的哥哥簡直是笨蛋,幸村鏡美鄙視的看一眼似笑非笑的哥哥,無視他微瞇起的眼睛,一語中的:“你都已經開始行動了,人家卻一點察覺動心的意思都沒有,要不是你的心意太諱莫如深,就是對方眼大漏海,更或者,人家看出來了卻裝作不知表示委婉的拒絕。”

最後的一個猜測讓幸村精市心裏一動,隨即一股酸酸澀澀的感覺湧上來,像是一團糾集成一團的混亂的線,塞在了他的心口,讓他悶得難受,卻吐不出來,咽不下去。

眼見哥哥的臉色在一瞬間暗了下來,幸村鏡美害怕的縮縮脖子,心想自己怎麽能說出這麽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的話,尤其對象還是自己無所不能的哥哥,簡直是不知死活!

幸村鏡美立刻能屈能伸的向哥哥告罪,然後一手搭上哥哥的肩膀,做老氣橫秋的長輩狀諄諄教誨:“哥哥啊,雖然我不太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有人能從你的魔爪下全頭全尾的逃脫,但是天意難測,誰知道新垣紀雅是不是就是那萬中無一的絕緣體呢,所以啊,該做的準備還是要做的。”

“嗯?那你說說看。”幸村精市輕輕拂下妹妹擱在自己肩頭的手,身體放松的向後靠在沙發上,隨手拿起那本花裏胡哨的書,漫不經心的翻看。

幸村鏡美立刻操筆上陣,邊寫邊興奮的解釋:“第一步,靠近她,無時不刻的撞入她的視線,想盡一切辦法吸引對方的註意,直到對方逐漸習慣並接納你為她生活的一部分,最高境界達到——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第二步,肢體接觸,女生總是會因為異性尤其是俊美異性的觸碰感到欣喜和羞澀的,所以要不擇手段的瞅準一切可趁之機進行‘友情以上愛情以下’的親密小動作,簡稱——揩油;第三步,告白,愛我就要大聲說出來,怕被拒絕而愛你在心口難開那是懦夫的行為,死不公開的單向暗戀的最終歸宿往往是——無疾而終;完成這一步後,接下來的進展應視情況而定,若是被拒絕,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如果女方同意,哈哈那就可以上下其手自由發揮了,男人據說在這方面都是無師自通的,是男人就憑著本能……”上吧。

滔滔不絕被幸村精市一個輕描淡寫的豎掌止住,鏡美不解眨眼,不明白哥哥現在這個古怪的表情是什麽意思。

“你剛才那些,都是從這裏面看來的?”晃晃手中的戀愛指導用書。

鏡美傾身,很嚴肅認真的問:“哥哥你是不是也覺得這種東西太小兒科所以不屑一顧,沒關系,我還做了兩手準備,喏,真正高端大氣上檔次的,當當當,《孫子兵法》!我去書店淘了好久才找出來的。”

一本厚厚的《孫子兵法》被鏡美變戲法一樣從屁股底下抽出來,“啪”一聲氣勢洶洶的摔在茶幾上。

幸村精市第二次扶額。

半晌哭笑不得的開口:“在你眼裏,我真的是那麽不中用的哥哥麽?”

“怎麽會,哥哥在我心裏就是神一般的存在”,幸村鏡美說話大喘氣,“除了國三那年一顆芳心系流水後,就一直清心寡欲的像是廟裏撞鐘的和尚,整天一副隨時會羽化登仙的模樣,唉……可憐啊可憐”。幸村鏡美痛心疾首。

“幸村鏡美。”

“知道了知道了,我閉嘴。”幸村鏡美連忙舉手投降。

“以後這件事不必再提,就這樣,晚安。”幸村精市最後總結陳詞,起身施施然離開。

被妹妹這麽一番夾槍帶棒的明嘲暗諷,幸村精市只覺得自己身心俱疲,要是再被激凸的妹妹嘮叨下去,他都感覺自己不會再愛了。

幸村鏡美註視著哥哥不慌不忙的身影消失在樓上的走廊拐角,轉了頭嘿嘿奸笑幾聲,一邊收拾桌上的狼藉一邊得意的嘀嘀咕咕:“說的一副正義凜然的樣子,還不是把我給的情報給順手抄走了,嘖嘖嘖,沒想到哥哥居然還有悶騷這一屬性?真是意外之喜啊呵呵呵……”

於是,走到垃圾桶旁邊的幸村精市將手裏疊的整齊的課程表團成一團,投!

Bingo。

既然已經背過了那麽就不要再留下這麽明顯的把柄了吧,幸村精市如是想著。

金童玉女

鹽月櫻朔感到自己受到了莫大的無視。

雖然她從來不乏追求者和崇拜者,身邊環肥燕瘦花花草草永遠不愁會寂寞,但是周圍人的噓寒問暖端茶倒水百般殷勤卻抵不過那人一個無意的眼神。

所以,從來都是萬眾矚目的鹽月小姐終於不忿了。

放學後,鹽月櫻朔氣勢洶洶的將紀雅扯到教學樓的拐角,塞到角落,然後自己雙手叉腰做憤怒的茶壺狀。

“前輩?”紀雅聽多了鹽月櫻朔的“英勇事跡”,所以完全不擔心此刻自己的人身安全問題。

“我要向你挑戰!”伸出食指。

“挑戰?”瞪眼。

“沒錯,挑戰!”點頭。

紀雅咕咚咽口口水,“我能問一下,為什麽嗎”?

“不能!”毫不猶豫。

“哦。”紀雅乖乖的閉了嘴。

挑眉,“你到底答不接受”?

“我可以不接受嗎?”

“當然……不可以!”鹽月櫻朔惡狠狠的。

“哦。”紀雅又閉嘴了。

“那就這麽愉快的決定了,給你三天時間,三天後我們比試廚藝!”

“……前輩如果能給我三個月的緩沖時間,我將感激不盡。”紀雅誠懇的道。

“你的意思是,你不會做飯?”

“嘛,只會做最最基本的吃食,而且賣相也不那麽好看。”紀雅實話實說。哥哥能那麽捧場的每次都是一臉幸福的表情實在是大大的鼓勵了她。

“你真是……那算了,那就比樂器好了,你擅長什麽?”

“呃,笛子,而且只限於課堂教學水平。”紀雅搔搔頭,臉上終於浮上一層尷尬的紅暈。

“你!好吧好吧,那我們比身手?”鹽月櫻朔已經不報什麽希望了。

紀雅的腦袋要紮到地裏去了,聲音囁嚅:“我不會任何防身術之類的。”

果然……鹽月櫻朔耷拉下眼角,滿身的鬥志都被這幾句沒有任何攻擊力的回答澆滅了。

“你過去十七年到底是怎麽過來的啊?”鹽月櫻朔恨鐵不成鋼,咬牙低喊。

紀雅縮縮脖子,臉蛋上的紅暈晚霞一般燃燒:“活過來的。”

唉,今天接收的信息量略大啊,果然精市的眼光同他的網球水平一樣,已經攀升到了正常人類難以企及的高度了嗎?

不行!配站在精市身邊的女孩子就算不是完美無缺也得是德藝雙馨,如果德藝雙馨的要求也高了的話,那至少也得在體力上有所建樹吧,要不然她以後怎麽能對付精市那數量龐大的追求者?

不知不覺有了老媽子心的鹽月櫻朔深沈的嘆一口氣,一手搭在紀雅的肩上,與紀雅好奇的眼睛對視:“以後,就由我來調教你吧。”

“調教什麽?”

“如何成為一位賢妻良母……”再次拖走。

“賢妻良母?前輩,什麽意思?”紀雅驚悚了,所以鹽月前輩今天來這一出到底是為了什麽啊,由挑戰到調教,真是超反轉的劇情啊。

前頭大踏步走的鹽月櫻朔憂愁的四十五度角望天:情敵做到她這份上,也算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吧。

噫籲戲,調教情敵的任務任重道遠啊。

從此之後,學校的各個社團經常可見兩位美女相攜出沒,行事詭異。

西點社裏,鹽月櫻朔圍著可愛的粉紅小兔圍裙,抱臂站在借來的烤箱前,監督正在料理臺前忙碌的紀雅。

“等等,這個不能用打蛋器,用筷子。”鹽月櫻朔阻止。

“為什麽?”

“太簡單粗暴!”

跆拳道社,鹽月櫻朔穿著雪白的練功服,光著雪白的腳丫站在道場中央,光可鑒人的木地板反射著柔和蜜色的光,映的那一雙規矩站著的玉足更加晶瑩,而另一雙同樣白皙的小腳丫就立在不遠處。

“你怎麽能直接照著鼻梁打呢?這是犯規!”

紀雅甩甩汗濕的頭發,擲地有聲:“這樣好,簡單粗暴!”

鹽月櫻朔張開櫻口,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此時殺氣騰騰的紀雅,再聯想之前這孩子溫文無害的樣子,打一個咯噔,天啊,她不會用錯方法了吧,這樣的紀雅很明顯在遠離賢妻良母的道路上一去不覆返了嘛!呃,她最後會不會培養出一個女漢子來啊。

鹽月的立刻腦補出未來的某一場景。

幸村精市衣不蔽體的匍匐在厚重的地毯上,破損的衣服處露出青紫交加的肌膚,而他梨花帶雨,不勝嬌憐的求饒:“求求你,饒了我吧。”

紀雅手裏拿著食指寬的戒尺,啪啪啪的搭在手心,很女王範的一腳踩在精市柔弱的背上,彎腰獰笑:“求我啊,繼續求我啊!”

然後@#¥%*&……場面很黃很暴力。

不要啊,鹽月櫻朔慘叫,都是她害了她家精市啊嗚嗚嗚,她不該養成新垣紀雅這麽一個又傲嬌黃賭毒的怪物啊啊啊啊。

“前輩……前輩?前輩!”紀雅眼見鹽月櫻朔雙眼空洞的站在那裏,臉上漸次流露出驚訝驚恐悔恨交加的表情,心裏有些擔心,於是上前叫道。

“啊,啊?什麽事?”鹽月櫻朔一頭冷汗的從那可怕的幻覺中掙紮出來。

“前輩沒事吧,臉色不太好的樣子。”紀雅擔心的皺皺眉,伸了手去探鹽月櫻朔的額頭,唔,不燙,甚至還有些涼。

面前的女孩眼眸明亮,神色溫軟中夾雜著些許擔憂,這樣熟悉的模樣差點讓鹽月櫻朔痛哭流涕,於是一把抱住她的胳膊,躲避惡鬼一樣的拖拖拖,“我們以後不要再來學什麽見鬼的防身術了,天然美才是王道啊”。

學校門口,紀雅苦哈哈的捂著自己酸疼的拳頭,雙眼含淚:“哥哥你這個騙子,說好的等我回家呢呢呢呢?”

“啊,紀雅?好巧,你還沒有回家麽?”身後傳來溫潤的聲音。

躲在角落的某人嗤笑,巧個毛線哦,明明是社團結束後就在這裏守株待兔了,嘖。

紀雅回頭,努力揚起一個看上去不那麽陰霾的笑容:“啊,是幸村前輩啊,網球部的訓練才結束嗎?”

幸村臉上的笑容沒有絲毫的停頓,長腿邁動,來到紀雅面前,“社團活動早結束了,我只是回了一趟教室而已。教練已經回去了哦,他沒有跟你說嗎”?

某人撇嘴,還不是你搗的鬼!

“說了。”紀雅陰郁,甩甩發麻的胳膊。

“你最近似乎總是在受傷呢,上次是腿,這次是胳膊嗎?”

“也不算受傷啦,就是有點累而已呵呵。”紀雅幹笑,不動聲色的將手插進口袋。

幸村眼神一閃,似乎沒有看見紀雅的小動作,“我正好要去找教練,一起走吧。”

某人激動的捏拳,啊啊啊啊進入正題進入正題了。

“前輩去找哥哥做什麽?”紀雅與身邊的少年並肩而行。

今天的幸村穿著一件樣式簡單的白色襯衣,靠近脖頸的紐扣松開了兩顆,兩抹平直的鎖骨若隱若現,而他右手臂彎裏掛著校服,提著書包的左手閑閑的搭在左肩,此刻正微側了頭,含笑看著走在他身邊的右側的女孩。

“嗯,有些事需要請教”,幸村笑答,右胳膊伸到紀雅面前,修長的手掌攤開,“我幫你拿”。

紀雅楞了楞,順著少年的眼神看到了自己手中的書包,眼底浮現一抹羞澀,道:“謝謝。”

因為少女的直率,幸村的笑意更濃,接過書包的時候手臂一顫,肘間的衣服差點滑落。

“這個我幫前輩拿吧。”紀雅乖巧的將幸村的校服拿到手裏,展開後大致的折成兩折,平鋪在了自己的小臂上掛著。

夕陽西下的小道上,暖黃色的光芒中迎面走出兩個人,走在裏側的少女青春少艾,五官甜美柔和,正揚著精致的下頜向身邊的少年說著什麽,眉宇間飛揚著欣然,外側的少年高挑修長,不羈的提書包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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