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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眼眸裏都帶著幾分溫和,像是見到親妹妹似的。

“還是身邊伺候的人了解本宮,我方才見到張姑娘第一眼,就覺得親切的很。你也不用太拘謹,回去之後就把這宮女衣裳換了,待會子本宮就讓尚服局的人做些新衣裳給你送去。雖然在這宮裏,你不能算是主子,但也絕對不是奴才!”沈語蓉輕聲說了幾句,沒有牛乳糖吃了,嘴巴裏總覺得不舒坦,便又捏了一塊盤子裏的糕點咀嚼起來。

反正她現在一個人吃兩個人的份,怎麽都不會有人敢說什麽。

送走了張靜,沈語蓉並沒有太多的不滿情緒。小姑娘心機是有一些,但是道行不太深。況且她現在一心養胎,其餘的事情不到萬不得已,她都不會出手。

偏偏是她這種置之不理的態度,讓事情變得有些不可收拾起來。

皇後娘娘自從診出喜脈之後,後宮的事情管得自然比以前少,精力也大不如從前。甚至還分了些雜事兒給綺妃和晗容華。

因為她一心養胎,後宮的事情也很少會有人拿到她面前來惹她厭煩。

皇上也是幾乎每日都過來,甚至還仔細地召了太醫去龍乾宮,詢問了許多關於女子有孕的註意事項。到了鳳藻宮之後,就一一在沈語蓉耳邊念叨著,生怕她不註意,而引起身體的不適來。

沈語蓉一時之間覺得自己的日子過得無比愜意,不用煩擾後宮的瑣事。還能每日都見到皇上,身邊有了明心姑姑在,一切事情顯得更加井井有條起來。

只是日子一天天過去了,臨近幾日她忽然有些不順心了。周圍伺候的人經常會犯錯,就連以桃似乎都受了影響,沈語蓉察覺到不對勁兒,但是問她們又都說沒什麽。

直到外頭有小宮女通報,說是太後娘娘到了,沈語蓉才知道這後宮裏定是發生了什麽大事兒。

“母後。”她輕聲喚了一句,站起身來要行禮,被太後一把攙扶了起來。

太後的面色瞧起來有些陰郁,沈語蓉的心裏不由得“咯噔”了一下。太後還未說話,她的心裏已經調成了警戒的狀態。

“沒想到張家那個所謂的姑娘,還真是個禍害!”太後拍了拍她的手,語氣不輕不重地說了一句。

沈語蓉的面色也變得十分難看,她不由得緊握住了太後的手。

“你不要激動,保住龍嗣要緊。當初哀家生孩子的時候,可還躲到了外頭的庵堂裏。說句難聽話,齊家這是一代代遺傳下來的,女人替他生孩子的時候,他就顧自己逍遙!”太後似乎想起自己以前懷有孩子時候的場景,竟是咬牙切齒起來。

即使和先皇的感情深厚,但是當她一想起那之前的事兒,心裏依然是憤恨的。

有了太後這幾句話,沈語蓉也大概猜出了事情的始末。太後年輕時候的事情,她幾乎都知曉。太後懷有身孕的時候,因為後宮太過混亂,索性就躲到庵堂裏去了。就在這段時間,後宮選秀,新入了不少美人,先帝當時似乎還挺寵愛一兩個的。

雖然後來太後及時回宮,將這些人都鬥敗了,並且讓後宮裏沒有其他女人的身影。但是這件事兒依然像是一根刺一般,在太後的心底紮著。

現如今為了安慰沈語蓉,竟然又把那事兒拿出來說了。

“姑姑。”沈語蓉輕聲喚了一句。

送走了太後,沈語蓉的面色再次變得暗沈了下來。這位張家姑娘,還真是個有本事兒的。顯然在皇上喜歡什麽樣兒的美人方面,下足了功夫。該說什麽話就說什麽話,但是絕對不愚蠢。

“去把雯嬪和蝶貴人請過來,本宮有話要跟她們說!”沈語蓉揮了揮手,讓身邊的小宮女去傳話。

那個小宮女得了吩咐,立刻就匆匆地跑出去了。

殿內的氣氛有些壓抑,很顯然她們這些宮女,早就聽說了這件事兒。但是礙於沈語蓉懷了身孕,生怕跟她說了,會引起什麽問題。

“娘娘,您也別太放在心上。現在的爺們兒哪一個不是這樣的,皇上還算一心一意地對您!”明心瞧見她抑郁不振的樣子,心裏有些著急。生怕她心情太過不好,胡思亂想再動了胎氣,便輕聲開口勸道。

這種話也就明心姑姑敢說了,就算以桃和以桔也不敢多嘴。

沈語蓉輕輕點了點頭,勉強露出個笑臉。她知道明心是為了寬慰她,便揮了揮手,似乎想要驅散自己不愉快的心情一般。

等斐瑞雯和劉蝶進入內殿的時候,沈語蓉臉上的表情已經調整了過來。

她們二人的心裏都有些忐忑,畢竟張姑娘這事兒,在後宮裏還是傳得沸沸揚揚的。皇上對這位張姑娘只能說是另眼相看,但是並沒有收用了,兩人也幾乎沒有單獨見過面。每回身邊都必定留有伺候的人,顯然是為了避嫌。

這就讓後宮裏的人有些摸不著頭腦了,皇上若是收用了,那麽這位張姑娘可就不是所謂的皇後娘娘請來的客人了。而頂多是個後宮的女人,位份到了嬪位就算頂天了。那壓在她頭上的那些人,自然可以找茬了。

可是皇上連親密舉動都甚少做,眾人猜不透他的心思,一時之間也不敢妄動。但是由於太後下了令,不許到鳳藻宮亂嚼舌根子。所以這事兒一直瞞著沈語蓉,直到今兒太後來了鳳藻宮,估摸著是把事情都已經告訴她了。

“本宮找你們來所為何事,想必你們心中都猜出來了。最近因為身子原因,本宮沒大理會後宮中的事情。若不是母後來提醒,興許我直到現在還被蒙在骨子裏。你們就跟本宮說說,這位張姑娘究竟是什麽樣兒的人?本宮也不是要去喊打喊殺的,只是現在特殊時期,就怕有人打皇嗣的主意,所以本宮要十分小心地對待!”沈語蓉沒有繞圈子,直接輕聲地問出了口。

那兩人對視了一眼,臉上明顯帶著幾分猶疑的神色。正因為皇後娘娘現如今身子特殊,誰都不敢在她面前說錯話。萬一要是就這幾句話讓皇後娘娘受到了刺激,她們兩個到時候也解釋不清啊。

“本宮還沒那麽脆弱,連母後說這件事兒的時候,本宮都沒什麽大礙。聽你們說兩句張姑娘而已,就當個笑話聽聽。本宮更不會怎樣了!”沈語蓉一眼就看穿了她們心中的顧慮,不由得輕聲勸解道。

“其實這張姑娘不大和後宮的妃嬪們接觸。”劉蝶停頓了片刻,才輕聲開了口,語氣裏帶著幾分試探的意味。

沈語蓉輕笑著點了點頭,顯然是鼓勵她繼續說下去。

“婢妾也都是聽旁人說的,這張姑娘學識很好,旁人與她說什麽,她都能引經據典地對上幾句。不過往往說出來的話,有些天真好笑。總是會用錯地方,惹人發笑。”劉蝶輕咳了兩聲,繼續說道。

她的眼神之中有些閃躲,這些話當著沈語蓉的面兒,她其實還是謹慎地過濾了一遍。張靜不常和後宮的妃嬪們來往,那這些事兒,自然不是從女人那裏了解到的。是有人在龍乾宮買通了宮人,才套出這些只言片語的話來。

劉蝶還沒細說皇上和張靜相處時,傳出來的那一兩個小故事。只是用“旁人”當做替代九五之尊。

沈語蓉自然明白她話裏隱藏的意思,臉上露出了幾分嘲諷的笑容。

依照那日張靜前往鳳藻宮請安的情況來看,這位張姑娘可是跟天真無邪搭不上關系。顯然是摸透了皇上的喜好,但是九五之尊又豈是那種好糊弄的,能讓那些宮人都一致說張靜是個說話直爽的人,顯然這位張姑娘下足了功夫。

“雯嬪呢,你覺得這位張姑娘如何?”沈語蓉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將問題拋給了一直默不作聲地斐瑞雯。

☆、096 準備出宮

斐瑞雯先是楞了一下,顯然沒料到皇後娘娘會突然問她話。但是對上沈語蓉那雙異常認真的眼眸,她不由得輕輕挑起眉頭,仔細地思考起來。

“嬪妾和張姑娘也只是說過幾句話,並不甚了解。不過說來好笑,原先嬪妾最是喜歡這種毫無城府的女孩子,不過現在我瞧著她對我笑,就覺得是暗地裏在想害人的主意。所以娘娘若是問我的話,嬪妾還真說不出子醜寅卯來!”斐瑞雯搖了搖頭,說到後面的時候,臉上帶著幾分無奈的笑意。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她回了連玥閣之後,和劉蝶又重修舊好了。兩人就說一說以前的事情,就是為了解開彼此的心結。哪知這麽一坦誠,就發現吳玫這丫頭在背後使了多少不可告人的手段。

斐瑞雯對於吳玫就更加心生畏懼,甚至對這種類似性格的姑娘,都產生了某種躲避的心理。

“得了,本宮已經知曉了。總之本宮現在有了身孕,肚子也逐漸要顯懷了,我可不會挺著肚子跟她爭。不過這後宮裏頭,還是有規矩的。堅決不能讓一個姑娘家在這裏放肆,哪怕只是最低等的從八品更衣,遇上了張靜,也得是主子。張靜必須行禮,本宮雖然不大理會了,不過你們卻不要太過忍讓她,如果發生了沖突,到時候本宮必定會站在你們這邊!”沈語蓉揮了揮手,面上的神色顯得有幾分不耐,似乎已經不願意再提張靜了。

另外兩人猜不出她真正的心思,也只有輕聲地應承下來。

三人又說了些閑話,沈語蓉就讓她們二人退下了。殿內再次恢覆了寂靜,沈語蓉一手捏著糕點慢慢地送進嘴裏,另一只手則撐著下巴,暗自地在思考什麽。

之前的憤怒和陰郁已經消散了,顯然她把情緒調整過來了。

今日皇上依然是照著往常的時辰過來了,沈語蓉也並未表現出任何異樣來,甚至比往日要更加的溫和。幾個宮人守在一邊,不由得輕舒了一口氣,心裏的石頭也都落下了。

還以為皇後娘娘的性子,這回恐怕是忍受不了,說不定會把以前偽裝出來的和善賢惠也都通通撕掉,仗著肚子裏的孩子,和皇上大鬧一場。

畢竟從女人的角度出發,男人納妾可以忍受,但是若是在女人懷著身孕期間,還想著拈花惹草的,就十分的不可饒恕。就連一般女人都要質問兩句,更何況是驕傲的皇後娘娘。

不過眼前的場景卻是恰恰相反,皇後娘娘此刻正和皇上親密地說話,笑聲清脆,一點兒都看不出抑郁的模樣。

“朕聽太醫說,女子懷孕期間,有可能會害喜嚴重。好在孩子乖巧,並不是那般淘氣。”皇上低聲說著,說完之後還擡起手,輕輕地摸了摸沈語蓉的小腹,臉上帶著十分柔和的表情。

沈語蓉看著他這樣的神情,臉上勉強的笑意微微怔住了,心底有些發澀。她按住男人的手背,一起貼到了自己的小腹上,掌心上溫暖的觸感,一下子透過衣衫滲透到皮膚上,似乎要傳到她的心底一般。

男人低著頭,眼眸無比認真地看著她的小腹,甚至還用手來回地摩挲了兩下。

沈語蓉的臉上重新露出了笑容,就在這一刻,她心底暗自下了一個決定。

“皇上,太醫說等月份大了,女子的腿腳會出現浮腫的現象。你現在就替我揉一揉,好不好?”沈語蓉邊說邊擡起頭來,輕聲地對他撒嬌道。

齊敬晨立刻就點頭應好,輕輕彎下腰來,替她脫掉鞋襪,將沈語蓉的羅裙掀開,又將裏面的褲子挽起,這才瞧見白皙的大腿。

室內燃著炭火,但是乍接觸到外面的空氣,還是覺得有些冷。沈語蓉的腳趾不由得蜷縮了一下,卻沒有離開。非常安靜地等著皇上下一步動作,男人搬起她的一條腿放到自己的腿上,雙手輕輕搭在她的腳腕上,開始小心翼翼地揉捏著。

沈語蓉僵持的身體漸漸放松了下來,男人的手法比較輕柔,力道適中。她倚靠在椅子上,一直認真地觀察著齊敬晨,視線順著他的眉眼滑過他挺直的鼻梁,再到他輕抿的薄唇。這個男人的一切都顯得那樣完美,甚至是認真而專註的態度,都讓她覺得如果這是她一個人的,該有多好。

捏完腿之後,沈語蓉又撒嬌讓皇上替她捏肩。男人也毫無怨言地起身替她捏肩,平時總是話嘮的皇後娘娘只是輕閉著眼睛假寐,安靜的氣氛在兩人之間流轉。

周圍伺候的宮人們都不敢說話,甚至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帝後二人的互動實在是太溫馨了,與往常不同。皇後娘娘似乎把皇上當成了伺候她的人一般,樂此不疲地讓他做這做那。九五之尊也一直好脾氣地滿足她的要求,殿內的幾個宮人心裏更加放輕松了,興許娘娘就是為了那事兒在懲罰皇上。

就連明心姑姑都滿意地點頭,這樣的所謂“懲罰”能讓兩人的感情變得更好。

殊不知第二日沈語蓉就把綺妃和晗容華叫了過來,她的話十分言簡意賅。要把後宮之事托付給這二人,叮囑她們不能讓後宮出岔子,實在有大問題了,再讓人通報給她。

待兩人走了之後,明心姑姑就有些擔憂了,她伺候著沈語蓉吃了一碗燕窩。認真地觀察了她片刻,發現皇後娘娘的臉上是一副無所謂的表情,不由得心情擔憂,斟酌著說道:“娘娘,本來不該奴婢多嘴。但是實在是心裏不踏實,您還在這後宮,就把權利都放給她們二人。恐怕會出亂子,雖說這些妃嬪們目前都小心翼翼的,沒有把手伸到鳳藻宮裏來。但您如今畢竟懷有了皇嗣,藏著腌臜心思的大有人在。您還是掌握些實權比較好!”

明心姑姑在太後身邊是伺候最長時間的宮女,她自然是最懂規矩的,也知道主子的事情不該插嘴。但是她看著沈語蓉長大的,心裏的感情不同,所以總會擔心她吃虧,也顧不上規矩就來勸她。

沈語蓉看著明心臉上擔憂的神色,她竟是勾著唇角,露出了一抹輕柔的笑容。

“我明白姑姑的意思,但是我有自己的考量。皇上待我的確很好,甚至之前一直專寵我一人,也只親近我一人。但是我發現這樣不行,他始終沒有擺正他對我的態度。我們的關系沒有更近一步,仿佛還停留在表哥表妹相親不相愛的狀態……”沈語蓉拉住了她的手,輕聲地說道。

說了一半,卻是有些說不下去了。她與皇上在一起相處,始終沒有安全感。不止是之前皇上給她的那個許諾,一旦遇到皇上更喜歡的女孩子了,她就沒有機會了。她發現一味地對他好,並不是一個很好的辦法。

明心聽她說得艱難,不由得在心底嘆了一口氣。

“奴婢明白,只要娘娘覺得沒問題,奴婢也就安心了!您可得平安地剩下健康的小皇子,太後和皇上都是殷切的期盼著!”明心不再讓她說了,只是輕聲地勸慰道。

當皇上再過來的時候,沈語蓉已經靜靜地坐在椅子上等他了。她臉上的笑容十分柔和,最近越發的有母性的恬淡感覺,這讓齊敬晨不由得挑了挑眉,沈語蓉好像有話要跟他說。

“表哥,今兒太醫說宮中的氣候又幹又冷,對身子不太好。建議我去京郊的溫泉莊子上休養一段時間,我就想這幾日收拾一下過去。”沈語蓉拉著他的手,讓他坐到了身邊,輕聲說了兩句。

齊敬晨先是楞了一下,沈語蓉明顯是做好了決定。此刻雖然語氣和軟,但並不是與他商量的口吻,而是態度比較堅決。

“你現在這身子不能車馬勞頓,況且要溫泉的話,龍乾宮那裏也是童溫泉的。這幾日你收拾一下,可以搬到龍乾宮和朕一起住!”齊敬晨單手摟住她的肩膀,趴在她的耳邊輕聲說道。

呼吸間噴吐出來的熱氣掃在耳朵上,帶著十分的酥癢感覺。沈語蓉不由得縮了縮脖子,但是卻是輕輕地搖了搖頭,顯然對於他的提議不讚成。

“京郊離這裏不遠,至多兩個時辰就到了。況且現在已經三個多月了,胎早就坐穩了。後宮裏畢竟還是人手眾多,稍微不註意,就會陷入兩難境地。之前玫常在的事情,表哥你也知曉。幸好當初有宮人在身邊護著,要不然說不準這會子我就不是平安康健的了!”沈語蓉微微側了側臉,小聲地回覆著他。

皇上方才挽留的話,雖然讓她的心底舒坦了些。但是離開後宮一段時間,這已經成了一件勢在必行的事情了。

“表哥,你放心好了。我要是出宮的話,身邊伺候的人肯定不少。況且只是一個冬天而已,過年的時候我還要回來的。”沈語蓉的聲音仍然還是輕輕柔柔的,但是態度依然十分堅決。

齊敬晨沒辦法,這還是她入宮之後,頭一次如此堅持著一件事情。

“好吧,反正京郊的莊子也不遠,朕還可以騎馬去看你!”他最終還是點頭應允了。

沈語蓉臉上的笑容一點點表露出來,她輕聲笑道:“那是當然,你可一定要來看我。當初皇姑父可是偷偷去了尼姑庵看姑姑的,溫泉莊子那邊可是行宮,你若是不來我就住在那裏不回來了!”

☆、097 遭遇刺客

皇上離開的時候,面色依然十分平靜。只不過他出了鳳藻宮之後,整張臉就變得陰沈了下來,仿佛是外頭這呼嘯的寒風一般,讓人膽寒。

薛啟德小心翼翼地跟在後頭,不知道皇上為何忽然惱了。方才在鳳藻宮的時候,明明還和皇後娘娘有說有笑的。即使後來皇後提起要出宮休養,皇上也是應允的,此刻才翻臉了,是不是有些太晚了!

他在心底嘆了口氣,卻不好說出來,只有默默地跟在身後。

沈語蓉並不理會皇上心中究竟想的是什麽,她立刻讓人收拾東西,急匆匆的模樣,似乎一刻都不想在這裏多待。

明心她們幾個也不再勸了,難怪之前沈語蓉會把後宮的事物交給旁人,原來她根本就沒準備繼續留下來。

皇後娘娘離宮的消息剛傳出來,她的車架就已經準備好了。太後來送別的時候,拉著她的手,眼眶都紅了。

“沒想到我們沈家的女人,都是苦命的。生孩子還得躲到宮外去,你這先斬後奏的本事兒,可比哀家當年還厲害!”太後擡起手來,輕輕地摸了摸沈語蓉的面頰,臉上的神色透著十分的不舍。

沈語蓉的鼻子一酸,她走得匆忙,連沈王妃都沒有進宮見上一面。她這樣離宮,估摸著沈王妃就能猜出來,她過得並不好。

“母後,你慣會安慰人。當初你離宮,是和先皇商量好的。我這先斬後奏有什麽厲害的,指不定皇上心裏頭怎麽想呢。若是被有心人挑撥離間了,那我可更加倒黴了!”沈語蓉擺了擺手,知道那是太後在安慰她。

太後替她理了理衣襟,沈語蓉擡頭掃了一眼,皇上並沒有露面。但她還是在宮殿的拐角處看見他了,男人沖著她擺了擺手,似乎在跟她告別,眼睛一直緊盯著這邊看。

沈語蓉也擡起手來,沖著那邊揮了揮。她被以桃攙扶著上了馬車,車軲轆的聲音,沈悶地響起,她靠在後面的軟墊上,腦海裏的思緒早就飛到了天邊,鼻子酸澀異常。

馬車很快就駛出了皇宮,因為皇後娘娘出行,即使她要求輕裝上陣,這隨隊護送的侍衛依然數不勝數。好容易才從擁擠的街道中走過,明心和沈語蓉坐在一輛車上,方便照顧她。

沈語蓉明顯是心情不太好,明心怕她郁結於心,便說些逗趣的故事給她聽。沈語蓉臉上陰沈的面色稍微緩和了些。

馬車逐漸走到京郊的地方,這裏已經沒有京都的街道繁華了,人員往來也很少。

沈語蓉正倚在軟墊上,聽著明心講新出的話本故事,閉目養神的模樣,顯然十分愜意。

“嗖——”的一聲,仿佛是利刃劃破長空,馬車震動了一下。

沈語蓉猛地睜開了眼眸,外頭也出現了驚呼聲。

“保護皇後娘娘,有刺客!”侍衛長立刻拔出寶劍,揚高了聲音喊道。

侍衛們紛紛拔出佩劍,圍著馬車嚴陣以待。隨車的幾個小宮女,都已經嚇得瑟瑟發抖,偶爾可以聽見她們的哭喊聲。

“娘娘。”明心握住了沈語蓉的手,輕聲喚了一句,整個人都僵住了,把她護在身後。

外頭的廝殺聲越來越近,也越來越嘈雜。血腥氣逐漸在馬車上蔓延,偶爾還有幾滴鮮血濺在車窗上,好在窗戶都是封死的,並不會流進馬車裏面。

沈語蓉的心跳聲“咚咚”的,仿佛要從嗓子眼兒裏蹦出來一般。她一手拉著明心的手,另一只手從頭上拔下一根尖細的金簪,準備誰敢沖進來,就先戳瞎那人的眼睛。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了,此刻的情況並不容樂觀,刺客的人數不算少,雖說侍衛們堅持抵抗,但是面對那些不要命的刺客,還是有些招架不住。

“快,殺了這些刺客!”又有一批人加入進來,顯然這一回是救兵來了。

廝殺聲漸漸停止了,馬車附近也不再震蕩了。沈語蓉的手心裏沁出了一層冷汗,她和明語對視了一眼,彼此的臉上都有十足驚駭的神色。

“皇後娘娘,刺客已經處理完畢了。恰好巡邏的京都外城侍衛路過,否則還得要一段時間!”侍衛長站在馬車旁,輕聲地向沈語蓉匯報情況。

沈語蓉輕舒了一口氣,臉上的神色也緩和了不少,她將發簪扔到了一旁,小心翼翼地摸到了小腹上。還好沒有驚到腹中的胎兒,她也沒什麽感覺。

“京都外城的侍衛也是由京兆尹負責的吧?”沈語蓉輕聲問了一句。

外頭的侍衛長明顯楞了一下,沒想到皇後娘娘會問起這個問題。

“回娘娘的話,是!只不過這裏離京都中心比較遠,這事兒估摸著京兆尹大人還不知曉!”侍衛長立刻回覆道,心裏暗自嘀咕著,難不成皇後娘娘要去為難京兆尹?

“讓太醫和以桔上車來!”沈語蓉並沒有追問下去,轉換到了別的話題上,但是秀氣的眉頭卻是緊緊蹙起。

誰那麽大的膽子,敢來刺殺皇後娘娘的車駕?

太醫診過脈,好在沒什麽大礙。以桔不敢再去後面的馬車坐了,就這麽陪著沈語蓉,不停地說話,顯然是被方才的場景給嚇到了。

總算到了行宮裏,明心帶著宮人們開始收拾東西,以桃則陪在沈語蓉的身邊說話。

沈語蓉畢竟是雙身子的人,而且之前又受到了驚嚇,所以十分疲累,等到床鋪好了之後,便歪倒在上面睡著了。

等到她醒過來的時候,只感到有人握著她的手。周圍靜悄悄的,她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的時候,手上的溫度驟然離去了,讓她還有些不習慣。

沒過片刻,就有一杯茶盞被遞到唇邊。她被人摟著坐了起來,小心翼翼地餵著她喝下一盞茶。

沈語蓉這才真正地清醒過來,她一擡頭就看見身穿黑色龍袍的男人坐在她身後,此刻自己正倚在他寬厚的胸膛上。

她明顯是楞了一下,這才發現是皇上來了,室內沒有一個伺候的人,顯然都被他攆走了。

“醒了,可還要喝水?”齊敬晨輕柔地開了口,像是怕把她嚇到一般。

沈語蓉剛睡醒,明顯腦子有些遲鈍。她眨了眨眼睛,似乎在確認眼前的這人是否真的一般。

“皇上怎麽來了,我莫不是在做夢?”她輕聲嘀咕了一句,聲音雖然壓得很低,但是也足夠齊敬晨聽見了。

“你想嚇死我,我正在龍乾宮裏批閱奏折,就聽京兆尹來請罪。說是你在快要到京郊的地方,遇上了刺客。雖然後來遇到了巡邏的侍衛隊,但是就怕你被嚇到。去我那裏請罪,說是沒有管好京都守衛!”齊敬晨聽她提起這個,終於把心頭的火氣給發了出來。

他在說這話的時候,身體明顯抖了兩下。顯然他十分害怕失去懷裏的人,說話的時候,語氣急促,就連稱呼都變了。

“我也不知道會遇上刺客,若不是巡邏的侍衛即使趕到,興許皇上就見不到我了!”沈語蓉輕聲說了兩句,只是她還沒說完,嘴巴就被人捂住了。

“別胡說八道,再讓我聽見你亂說,一定立刻就帶著你回宮!”齊敬晨不由得白了她一眼,顯然對於她口無遮攔感到十分反感。

男人的話音剛落,手已經下意識地覆上了她的小腹。微微隆起的小腹,裏面藏了一條鮮活的小生命。

“語蓉,為什麽要離宮?”沈默了片刻,他才輕聲問出了口。

沈語蓉楞了一下,轉而輕輕笑了笑,低聲道:“我不是已經跟皇上說過了嘛,宮外的環境好,只是沒想到會遇上刺客。表哥可要把這些膽大包天的刺客都給抓住,否則日後我定是睡得極其不安穩!”

兩個人都安靜了下來,齊敬晨的手依然放在她的小腹上,來回地摩挲著。那輕柔的動作,似乎在摸著一件易碎品一般,輕輕的摩擦,讓沈語蓉微微瞇起眼眸,似乎要再次睡過去一般。

其實他們二人心底都明白,沈語蓉沒有說實話。齊敬晨雖然猜出沈語蓉離宮的理由,絕對不是宮外的環境更好,但是卻沒有挑明。

“皇上,外頭天都快黑了,再不回去就來不及了!”薛啟德一直守在外頭,眼看著屋子裏沒什麽動靜,外頭的天色已晚,冬天原本就路滑不好走,若是此刻再不走真的走不成了。

他是硬著頭皮說了一句,昏昏欲睡的沈語蓉被吵醒了。她伸了個懶腰,慢慢地挺了挺腰,想要坐直身體讓男人離開。

哪知齊敬晨擡起手按住她的肩膀,根本不讓她輕易離開。

“今兒晚上就住在這裏了,明兒一早走!”齊敬晨不容置疑的聲音傳來,薛啟德險些摔倒在地上。

皇上當時收到了消息,就匆匆騎馬過來了。連件披風都沒來得及穿,晚上不走的話,等明兒早上,估計得天沒亮就上馬。烏漆墨黑的,簡直比皇後娘娘來的路上還要危險,若是遇到了刺客,估摸著沒那麽好運能遇到巡邏的侍衛了。

“表哥,明兒一早太不安全了,也就這幾個時辰!”沈語蓉顯然不同意他的話,一把抓住他的手,輕聲地勸道,明顯是想讓他改變主意。

齊敬晨卻異常堅持地搖了搖頭,低聲道:“就這麽幾個時辰,我也得守著。反正回去也批不了奏折,我得確定你平安無事,才能放心離開!”

☆、098 皇上到到來

沈語蓉沒有再勸他回去,兩個人待在一起,並不多說話。無論是用膳還是旁的,氣氛都顯得十分寂靜。

桌子上的膳食依然十分精致,行宮裏也有配備的廚娘,兩個人秉承著食不言寢不語的態度,就這麽慢條斯理地吃著。偶爾會有筷子碰觸碗的時候,發出了細微的聲響。

屋子裏候著的幾個宮人,都低著頭,斂聲屏氣的模樣似乎生怕惹惱了主子。薛啟德也小心翼翼地站在一邊,心裏不停地嘀咕著,明兒一早估計得有罪受了。

床鋪收拾好的時候,兩個人並排躺在錦被上,沈默的氣息在彼此之間蔓延。沈語蓉覺得異常難受,她還從來沒有跟皇上鬧過別扭,這樣的冷戰讓她十分的不舒服。

“屋子裏雖然生了暖爐,但是氣溫依然很低,不要著涼。”過了片刻,才聽到躺在背後的男人輕嘆了一口氣,低聲說了幾句。

他的話音剛落,就已經拽著錦被將沈語蓉蓋嚴實了,一只手也搭到了她的小腹上,形成一個背後擁抱的姿勢。

沈語蓉擡起一只手,輕輕搭在他的手背上。齊敬晨反握住她的柔荑,一起貼到了那微微隆起的小腹上。沈語蓉忽然就覺得無比的溫暖,似乎不再害怕這寒冬臘月,充滿了安全感。

“睡吧!”齊敬晨朝她的後背貼了貼,頭蹭到她的脖頸處。呼吸時吐出的熱氣都灑到了她的皮膚上,沈語蓉卻覺得無比心安,輕輕地閉上了眼睛,很快就陷入了熟睡之中。

外頭還是暗沈沈的一片,薛啟德就到了外頭喚人了。

“皇上,時辰到了,該起了!”薛啟德不敢大聲叫喚,只是拼命地壓著嗓子,生怕打擾了皇後娘娘休息。

他早就看出了帝後兩人關系的緊張,若是他再沒眼色把皇後娘娘吵醒了,或許這九五之尊就正好將火氣撒到他的頭上來了。

齊敬晨一下子就醒過來了,他輕咳了一聲,阻止了薛啟德繼續喊下去。他撐起身子,仔細地看了沈語蓉一眼,但是由於光線太暗,只能依稀瞧見她臉上的輪廓。

沈語蓉還在熟睡之中,應該是昨日坐馬車太累了,此刻即使身邊的人有了動靜,她也沒有像往常一樣驚醒。

男人慢慢地挪開了搭在她小腹上的手,一整晚都保持著這個姿勢,讓他的手臂酸澀難當。沒想到就這麽一個細微的動作,身邊的沈語蓉倒是有了知覺一般,不滿地蹙起了眉頭,輕哼了一聲。

“沒事兒,你睡吧!”齊敬晨連忙伸手在她的後背摩挲著,聲音輕柔地哄勸她。

沈語蓉果然不再亂動了,繼續陷入了睡眠之中。

薛啟德哆哆嗦嗦地站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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