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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仔細地替皇後娘娘把脈。鳳藻宮再次忙成了一團,自然美人再關註廖梅了。或許也是這些宮人故意忘了,總之廖梅站在原地好久都未動一下,也沒人上前去搭話。甚至於廖梅的宮裝被鮮血染紅了,都沒人去看上一眼。

最後還是廖梅咬著牙,一步步地往自己的屋子裏挪過去。她不知道哪裏出錯了,皇上為何會那般無視她,甚至看到她的怪異之處,都沒有詢問,直接就是責罰。

那個人明明說了,別看皇上表面是冷心冷肺的,實際上卻是面冷心熱的人,最喜歡品性善良的女子,而且雨貴人這步棋就是那個人布置好的。提早就通知她了,她甚至都暗地裏在腦海裏演練了很多遍,當雨貴人刺過來的時候,她要作何反應。

所以當雨貴人拿著匕首沖過來的時候,廖梅毫不猶豫地沖了過去,甚至還故意擰住了她的手腕往上擡,最終對準了自己的肩膀刺過去。廖梅不是從醫的,她分不清重要的關節在哪裏,生怕戳到自己的心臟,想來想去最終還是選了肩膀,這樣要保險一點。

太醫方才也瞧過了,說是匕首沒有全部刺進去,但是傷口比較深,最好不要亂動。不過當她聽到皇上過來的時候,就立刻咬著牙要起身,還威脅那個伺候她的小宮女,這才到了前殿來,見到了這位真龍天子,穿著龍袍的九五之尊,自然是所有人敬仰的存在。

當廖梅好容易才拖著受傷嚴重的身體,躺到了床上的時候,暗自舒了一口氣。但是當她一伸出右手,摸到了左肩膀上黏糊糊的血跡時,整個人都快哭了。她感覺自己就像是要死了一般,整個人竟然開始發冷。

廖梅完全是自作孽,她從小就被賣進後宮,但是凡事都很要強。所以當浣洗房裏發配進來一些罪臣的妻女時,她就總會湊上前去,那些人會教給她許多字,偶爾關系特別要好的,也會大著膽子給她描畫漂亮簪子和衣裳的樣式。

她就是那個時候,迷戀上了那種貴重的東西,她想穿最美的衣裳,想戴最華貴的珠釵。在後宮裏當個卑微的奴才,雖然十分悲哀,但是當她是一個有幾分姿色的奴才就不一樣了,因為女人可以依靠著自己,和皇上來一場邂逅,說不準就可以一步登天了。

況且她跟那些官宦小姐學了些字,又念了幾句詩,就自認為是有幾分不同的氣質了,自然能吸引到皇上。不知天高地厚。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認為自己快要死了,但是卻有人推門進來了,並且還餵她吃藥。雖然那些藥汁很苦,但是她為了活命,拼命地咽下去。

外頭下著瓢潑大雨,以桔就這麽站在床邊,手裏還端著一個空的藥碗,看著廖梅慢慢安睡,嘴角露出幾分冷笑。

鳳藻宮的內殿裏,則是一片寧靜,齊敬晨和沈語蓉頭靠頭躺在一起。經過太醫檢查,皇後娘娘並無大礙。聽著外頭嘩啦啦的下雨聲,本該睡著的她忽然睜開眼睛,臉上露出了幾分詭異的笑容。

☆、070 吃貨帝後

廖梅在屋子裏養了幾天之後,已經能下地走路了,她就立刻去沈語蓉那裏請罪。不過她還沒進入正殿,就被人拖走了。連個理由都沒有,就被捂著嘴巴往外拖。

她一路掙紮,這還沒有痊愈的身體,自然不敢亂動,生怕再把傷口給扯裂了,那她可真就只有死的份兒了。

到了目的地,廖梅不由得身子一僵,這裏她十分熟悉。正是浣洗房,她好容易才脫離這裏沒多久,沒想到會再次進來。 她被拖著送進去之後,就再也沒能出來,早有一個婆子等在那裏了,正是浣洗房善於調/教人的嬤嬤,而且當初和廖梅還結下了不小的梁子。

沈語蓉休養了幾日,身體也逐漸好了過來,倒是皇上每日都要到鳳藻宮瞧瞧,顯然是不放心她。待廖梅送走了第二日,浣洗房那邊就派了人想皇後娘娘匯報,不過沈語蓉也沒有在召見她們,而是讓以桔見過之後來回話。

“娘娘不見她們就對了,一個兩個都是粗鄙之人,怎麽能進入內殿來,汙了您的眼!”以桔進來行禮過後就低聲抱怨了幾句,似乎跟浣洗房的人見面,並不是太愉快。

沈語蓉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對於廖梅,她算是吸取了不少的教訓,這個世上人總是不知足的。廖梅從一個換媳婦的姑姑,到了鳳藻宮的執掌姑姑,已經高升了好幾步,但是她卻偏偏不知足。還想著要勾引皇上,她故意在受傷的時候,撐著一口氣過去,就想著狹恩圖報,讓皇上註意到她。卻忘了皇後娘娘對於這方面,是出了名的心胸狹小。

“那廖梅一開始到裏頭,還是不老實,吵吵鬧鬧地要出來。因為得了鳳藻宮的吩咐,那個嬤嬤也沒手下留情,就給她灌了藥。藥效不是太好的啞藥。剛好夠她說話,但是聲音卻是異常的粗噶難聽。聽那嬤嬤說,若不是聽了好幾日習慣了,一開始聽到的人可要嚇一跳!”以桔輕聲說著,秀氣的眉頭輕輕皺擰著,顯然對於廖梅沒什麽好印象。

廖梅也當真是魔障了,才會做出那種事兒來。在後宮裏當那所謂的主子有什麽好,除了能當上皇後娘娘,其餘的都是白搭,之前死的雨貴人,再加上這麽一個心思不純的廖梅,可不都是在後宮的爭鬥中失利的人。

“像她這樣的狗奴才,本不該讓本宮費這麽多的心思,但是這後宮裏,和她存著相同心思的宮人不在少數。所以就要把敢存著這種心思的廖梅給狠狠地整治一番,最好讓她生不如死。之前一個的知墨也是這般,可惜那時候本宮還沒站穩腳跟,就讓別人給處理了,這回如論如何都要讓那些宮人靠近皇上,就得想起本宮所做的這些敲打!”沈語蓉的眉頭輕輕挑起,臉上帶著幾分不屑的神色。

這後宮裏的宮人分好多種,最怕的就是那種認不清自己,還存著不切實際的念頭。以齊敬晨的性子,再如何也不會去寵幸一個宮女,特別是當那個宮女想盡一切辦法想勾引他的時候。

“是,娘娘高見。之前廖梅還想著跑,不過因為肩膀上的傷沒好,老嬤嬤又看得緊,沒跑出去。相反又被老嬤嬤打了腿,就算是腿受傷了,這會子也依然得洗衣裳呢!”以桔輕聲接過話頭來。

沈語蓉點了點頭,像是想起了什麽一般,低聲道:“本宮讓她們查問廖梅的事兒,辦得怎麽樣了?”

“那個老嬤嬤這般磋磨,廖梅自是受不了了。她還讓老嬤嬤向您求情,說放過她,她願意什麽都招。老嬤嬤就說回來鳳藻宮是癡心妄想了,若是想要在浣洗房裏不那麽受苦了,就從實招來。最終她抵不過,還是招了。說是這一切都是昭妃娘娘通知她的,並且利用受傷引起皇上註意的主意,也是她想的。”以桔深吸了一口氣,說起昭妃的時候,還帶著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

廖梅這麽一說,沈語蓉就可以斷定,雨貴人要來殺她這步棋,是昭妃親自安排的。沒想到這步棋,昭妃竟然同時利用了兩個人。而且都十分陰毒,一個是要沈語蓉的命,另一個是要在她面前勾引皇上。

“真是看不出來啊,昭妃的手段如此了得。當初是本宮低估她了!”沈語蓉嘲諷地說了一句,臉上帶著十足的冷笑,像是隨時要將人生吞活剝了一般。

殿內的氣氛一下子變得緊繃起來,以桔幾個人都不敢說話,只是低眉順眼地站在一旁候著。

“崔家雖說是百年世家,陰私不少,但是讓雨貴人出現幻覺的家傳秘藥,崔家恐怕弄不來。估摸著陳芷蕊也插了手,只是不知這樣陰毒的方子,他們陳家有幾人知曉她要來了,是為了對付本宮。”沈語蓉想起那秘藥的事兒,眉頭再次緊緊蹙在一起。

昭妃那麽會拉攏人,說不準陳芷蕊也已經和她站在一頭了。不過陳芷蕊可比陸雨難控制多了,日後這兩人定會出現分歧。沈語蓉已經在心頭盤算起,如何將這次的賬償還回去,而且還得是加倍奉還,讓那兩人疼在身上,記在心底,最好這一輩子都沒有反擊皇後的機會。

天氣漸冷,眼看都已經是寒冬臘月了,廖梅依然整日受磋磨。跑也跑不掉,她的腿腳自從那次被嬤嬤打斷過後,就不怎麽利索了,現在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估計永遠都不會有好的那一天了。她現在基本上也不說話,因為聲音的緣故,根本不和人交流。

每日都有堆積如山的衣裳要洗,而且全部都是那些妃嬪身邊得臉的大宮女的衣裳,並不見主子的衣裳。而且明顯是之前就挑選過得,她沒有一次洗到鳳藻宮裏的人所穿的衣物,看樣子是怕她報覆。

因為肩膀的傷,當初就沒有痊愈,然後又受了一段磋磨。沒到雨雪天,她的肩膀就異常疼痛,渾身僵硬,像是整個臂膀都被生生鋸斷了一般。最終她不堪折磨,上吊死了。

浣洗房的人知道後,也只是怒罵了一句晦氣,便讓人用草席過了送去了亂葬崗。說不準她的屍體,在那裏還能遇到雨貴人的。浣洗房的人也不敢把這事兒匯報給皇後娘娘,總之廖梅從一個浣洗房的姑姑,爬到了鳳藻宮的掌事宮女,結果卻因為她不懂得惜福,最終就這麽草草收場,沒人記得她。

外面是大雪紛飛的天氣,因為地面上堆積了厚厚的一層雪,連早朝都被免了。皇上和沈語蓉窩在鳳藻宮的內殿裏,禦膳房不時有東西送來,各色的蔬菜和肉類,一盤盤擺在桌上,桌子中間架著一口鍋,下面有炭火在燒,明顯是準備涮火鍋吃。

盤子裏的肉都被切成了一片一片,用筷子夾起一片時,可以見到透明的感覺,足以見得禦膳房的廚師刀工十分了得。鍋裏的湯底被分成兩種,中間有個東西阻擋著,左邊是紅紅的辣鍋,右邊則是乳白色的清湯。

皇上和皇後各坐一邊,霸占著自己想要的那一鍋,專心致志地盯著鍋裏頭,只等著裏頭的湯水沸騰。

陣陣香味和熱氣,在內殿飄散著,將兩個人的眼眸都氤氳得有些濕潤,擡眼之間瞧著對方,依稀可以看見彼此的眼眸裏附著盈盈一層水光,黑色的瞳仁燦若星辰。

辣湯先開了,湯面上冒著泡泡,上下翻滾著。沈語蓉立刻就夾了半碟子羊肉片丟進去,又指了指蘑菇那一盤,身後自然有宮女上前,小心翼翼地放了蘑菇進去。

“吃這個應該先吃素的再吃肉,而且羊肉片也該用筷子夾住涮幾下就能吃了,不是像你那樣把肉片都丟進去。”難得齊敬晨在吃這方面發表意見,而且還是一副頗有研究的模樣,眉頭輕輕蹙著,顯然是對沈語蓉這樣的土匪吃法,感到幾分不愉快。

沈語蓉不由得丟了個白眼過去,在吃火鍋的時候,她和皇上完全就沒有尊費之分。

“瞎說!吃得高興最重要,把肉全放進去熟得快,我不想一片片等著,而且葷素搭配,才是天下美味。愛吃什麽就丟什麽,搞那麽多的順序累不累!”沈語蓉立刻就揚高了聲音反駁道,她此刻微微伸長了脖子,除了對著齊敬晨翻白眼之外,所有的註意力都放到了鍋底上。

剛才還沸騰的辣湯,此刻因為丟了新的東西進去,湯面變得平靜下來。而清湯鍋也開了,齊敬晨指了指剩下的那半盤子羊肉,薛啟德拿著銀箸,親自上陣伺候皇上用膳。他只夾了一片羊肉,放在湯鍋裏稍微涮了幾下,就夾到了皇上的碗裏。

那小碗裏放著之前禦膳房就調配好的佐料,香蔥、芝麻、蘑菇醬等,齊敬晨拿起自己手邊的銀箸,夾起來稍微沾了兩下醬,就把涮好的羊肉送進了嘴裏,一時之間湯底的鮮美和佐料的濃郁混合在一起,唇齒留香。

他剛把肉咽下去,薛啟德那邊已經涮好了第二塊。主仆倆配合得當,皇上吃得不亦樂乎,香味再次飄散到了周圍。

沈語蓉盯著她剛開的鍋底,不由得咽了咽口水。方才似乎丟的東西有點多,這會子也不知熟透了沒。

“給,清湯煮出來的東西十分爽口,而且對身體不會有太大的刺激。”皇上的話音剛落,已經把一片沾好了醬汁的羊肉夾到了她的碗裏。

☆、071 逗比帝後

沈語蓉對著碗裏的羊肉片咽了咽口水,本來整日把“不吃清湯”的話掛在嘴邊,現如今也不好意思了。不過最終還是抵擋不住碗裏肉香的誘惑,拿起銀箸就把肉夾進了嘴裏。

她明明內心還是挺期待的,而且清湯鍋的味道雖然有點淡,但是加了佐料之後,味道也變好了不少。不過她卻還是皺著眉頭,一臉嫌棄的模樣。

“不好吃,我的湯也開了!”沈語蓉把肉咽下去了,才輕聲評價了一句,伴隨著她緊蹙的眉頭,可謂十分惹人討厭。

齊敬晨吃得正歡,聽到她這句話之後,竟是把銀箸直接放了下來。擡起頭來無比認真地看著她,臉上的神色還是那麽一本正經。

沈語蓉卻不管那麽多,只顧得上吃自己的。辣湯吃著就是舒爽,她的嘴角甚至還沾了一點辣油。她也揚起頭,順帶著還挑釁般的沖他挑了挑眉頭,臉上的笑意十分欠揍。

“表妹,你信不信我揍死你!”男人雙手交握,十指緊扣。火鍋所散發出的絲絲熱氣,讓他那張無比嚴肅的臉,看起來卻有些模糊,將那些略顯刻板的線條,弄得柔軟了許多。

沈語蓉猛然聽到這句話,竟是被口中的食物給嗆住了,她開始大力地咳嗽起來。辣油嗆進了嗓子眼兒裏,帶著十足的難受感,把眼淚都險些逼出來。

她和齊敬晨已經有好幾年沒在一起吃火鍋了,從小的青梅竹馬,感情深厚自然不是旁人能比的。不過卻在一件事兒上,非得爭個高低,那就是吃火鍋。

一個吃辣鍋,一個吃清湯,涇渭分明。一開始總是吃得十分愜意,但是一旦品嘗了對方那鍋,言語上只要稍微表示那鍋煮的東西不好吃,那必然是要引起一場大戰的。現如今皇後娘娘一時得意忘形了,竟然把幾年前那種互不相讓的場景再次重現了。

薛啟德擡頭直視著前方,他現在恨不得自己隱形起來,誰都看不見。皇上為了一鍋清湯,就要揍死皇後。果然皇後還是比不過火鍋來得重要!

“哼,來呀!表哥,你不是說要先吃菜再吃肉的嗎?結果你卻已經快吃了半碟子羊肉片了,出爾反爾,丟不丟人!”沈語蓉好容易才緩過勁兒來,嗓子裏也不會再有冒煙的感覺,她瞪大了眼睛,頗有幾分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

因為方才被嗆住了,連眼眸裏都蓄了一層水光,嘴唇更是被辣的通紅,看起來十分誘人,像是被齊敬晨欺負哭了一般,不過從她那略顯挖苦的語氣中,就可以看出,她對皇上是什麽態度了。

齊敬晨聽完他的話之後,身體本能地僵硬了一下,臉上閃過幾分尷尬的神色,眉頭也緊緊蹙起。

“表妹,我真的要揍死你!你怎麽不早說!”皇上近乎咬牙切齒地喊出了這麽一句,竟然真的擡起腳,往前伸一下子就踩到了沈語蓉的腳上。

“啊!”沈語蓉被他嚇了一跳,雖說男人的力道不大,不過這突然襲擊,還是讓她心生不滿。

皇後娘娘瞪大了眼睛瞧過去,卻見皇上一臉糾結的表情,看著那盤快要空掉的羊肉片,臉色實在不怎麽好看。沈語蓉瞧著他這副模樣,以為他在練習嘔吐,好把胃裏的羊肉片再吐出來。

當然接下來的事情,她已經不敢想象了。齊敬晨還沒付諸實際行動,恐怕她自己就受不了先吐了出來。

“以後再也不要跟你一起吃火鍋了,朕就是被你帶的,看著你第一盤倒了羊肉片進去,就直接指著羊肉片了。我該先吃青菜和豆腐的……”皇上開始碎碎念起來,那銀箸就再也沒有被拿起來過,臉上的表情也不大好看。

明明是一件小事,但是卻讓他十分懊惱。偏偏他的臉上沒什麽多餘的神情,也瞧不見有失望的意味,只是正襟危坐,嘴巴不停地絮叨著。

沈語蓉坐在他對面,看著他就跟一個念經的和尚似的,吧啦吧啦地沒完。頭就有些大了,皇上總能在面部神經壞死的情況下,做出這種讓人哭笑不得事情。如果不是沈語蓉了解他的個性,早就認為他得了癔癥!

“表哥,從現在起,你不要吃肉就好了。這湯快煮幹了!”沈語蓉不滿地出聲催促道,她可不想接下來吃這些美味的時候,還得遭受著皇上這樣的喋喋不休。

她的話似乎起了作用,對面的男人立刻就閉緊了嘴巴,重新拿起銀箸開始夾菜吃。這回他直接親自動手了,再也不要薛啟德幫忙了。他端起一盤白菜,放了一半進清湯,另一半則丟進了旁邊的辣鍋。

“表哥,不用管我,你自己吃!”沈語蓉嘴裏還塞著肉,吃得正香,說這些話的時候就有些口齒不清。

不過她也顧不得自己失態與否了,只想著不要讓拒絕的速度慢下來。哪知齊敬晨根本不聽她的話,相反端起一盤菠菜,也一邊一半地分了,他就這麽開始分桌上的菜,而且全部挑的都是蔬菜。

“哎哎哎,表哥,我不吃菜,我要肉!”沈語蓉都快被弄得跳起來了,急忙伸手想要攔住齊敬晨,語氣十分著急,整張臉都皺了起來,似乎皇上再往她的辣湯裏多放一根菜葉子,她就要跳起來跟他拼命一般。

九五之尊畢竟是從小習武長大的,動作極其麻利,眼看著她的手伸過來,他的動作也變得越發快了。等到沈語蓉按住了他的手腕時,齊敬晨的動作已經停了下來,兩個鍋裏滿滿的都是菜。裏頭的湯底也快與鍋持平了,不能再往裏面加任何東西。顯然沈語蓉只有把這一鍋菜吃了,才能加其他喜歡吃的東西。

“誰讓你不提醒朕的,等我吃了小半盤的肉片,才提出來。所以現在你得陪著朕一起吃菜!這是對你的懲罰!”齊敬晨冷眼瞅著她,明顯是制止她想要扔掉這鍋裏蔬菜的動作,語氣十分不客氣。

“表哥,你信不信我揍——”她絲毫都沒有考慮,思緒完全就被氣氛占據了,齊敬晨之前的話就回蕩在腦海裏,直接脫口而出。

可惜還沒等她說完,男人已經接話道:“來吧,你不揍死朕,你今兒就不許吃肉!”

齊敬晨邊說,便拿起銀箸煞有其事地在自己的清湯鍋裏攪了攪。臉上的表情還是萬年不變,態度十分悠閑,跟方才因為自己先吃肉而沒吃菜的那種糾結,完全就判若兩人。

沈語蓉深呼吸了幾次,努力壓制住心底的火氣,看著他那副悠哉的模樣,西德尼是又愛又恨。偏偏憋了一口氣,不發洩不行,但是又不能真的起來揍他,估計還沒走到皇上面前,她自己就先被揍死了。

“誰說我要揍你了,你信不信我哭給你看!”沈語蓉撇了撇嘴,看著自己那邊的辣湯裏飄著一層蔬菜,連點肉末都沒有,心底就一陣陣的發涼,賭氣般地嘀咕道。

齊敬晨放下手中的銀箸,似乎對沈語蓉這句話感到莫大的興趣。他手撐著下巴,低聲道:“行啊,你換五種不同的哭法,朕就幫你把辣鍋裏的蔬菜全吃了。而且這剩下的肉都是你的,你不同意的話,我就一片都不碰!”

齊敬晨煞有其事地說著,臉上是那種嚴肅到不行的表情,仿佛現在不是在跟沈語蓉探討哭泣的事情,而是在跟朝臣探討軍政大事兒一般。

沈語蓉擡起頭,傻呆呆地看著他,四目相對。她的眸光看起來有些呆滯,顯然還未從震驚之中反應過來,倒是齊敬晨的眼眸深不見底,也不知他究竟想得是什麽。

“真的?”她下意識地問了一句。

“比真金還真,君無戲言!”齊敬晨無比肯定道。

“好,一言為定。我先給表哥哭一個梨花帶落雨。”為了能早點吃肉,她就豁出去了。她邊說邊掏出繡帕,沾了一下旁邊的茶水,抹到了自己的眼角上,嚶嚶地哭著。

也不知是她演技太爛,還是這種哭法不是她的風格,總之她哭得極其難看,一點兒都沒有那種柔弱的美感。相反因為抽泣地太過劇烈,險些就真的抽過去了。

殿內的幾個宮人,紛紛低下頭去,恨不得自己此刻都變成聾子和瞎子。以免聽到和看到這樣的場景,坐在桌子邊上的這兩位主子,絲毫沒有身為大秦國最尊貴的人的自覺性,相反還一個比一個難以忍受,都快脫離正常人的範圍了。

“這個不算,後宮裏這樣哭的女人不在少數。雖說可能會有人哭得假,但是如果誰敢像你哭得這麽難看,朕早就抽死她們了!”齊敬晨端起一旁潤喉的茶水輕抿了一口,十分冷酷地說出了這個決定。

男人的雙眸像是一把利劍一般,仔細地盯著她看,還煞有其事地評價道。

沈語蓉立刻就停止了動作,拿著錦帕將眼角上的茶水胡亂地擦了擦,瞪大了眼睛瞧著他,分明就是一種無聲的控訴。那雙被繡帕擦拭過的眼眸,還泛著微紅,像是真的哭過一般。

“表哥,我真哭了!”沈語蓉瞧見他油鹽不進的模樣,下定了決心似的說了一句,待得到男人肯定的大夫之後,她也不管了,就再次拿起繡帕,一點點擦拭著眼角,哭得聲音比以前更大了些。

“太後娘娘、月半公主駕到——”沈語蓉剛扯開嗓子嚎,外頭就傳來了太監尖細的通傳聲。

☆、072 皇上怕辣

聽到這聲通傳的時候,沈語蓉和齊敬晨下意識地對望了一眼。還不等他二人做出反應來,太後拉著小公主的手已經走了進來。

她們倆一進來,就瞧見帝後圍坐在桌前,守著桌上的那口冒熱氣的鍋子。小公主聞到了香味,已經迫不及待地沖了過來,在太後輕聲地提醒下,她才急急忙忙地行了一禮,就沖到了桌邊上,窩到了沈語蓉的懷裏。

“表姐,我要吃這個!”小公主伸出食指指向辣湯的這邊,沈語蓉看著她的手指要碰上去了,連忙伸手去拉,哪知還是晚了一步,那根細嫩的食指頭已經戳到了鍋邊上。

“啊嗚嗚!”稚嫩的童音響起,但是她卻沒哭,只是急忙地縮回了手,放在嘴邊吹著,顯得異常可愛。

“小月半,痛不痛?”沈語蓉被嚇了一跳,連忙捧起她的手仔細看著,生怕燙到她其他地方。

小公主卻連頭都每回,依然堅持不懈地指著那鍋辣湯,只不過這回她卻不敢碰了。

“母後,她能吃嗎?挺辣的!”沈語蓉不敢給她吃,畢竟那辣鍋裏面飄得一層紅通通的辣油,她都覺得給孩子吃不大好。

“沒事兒,給她吃吧。別看她年紀小,性子卻是倔得很,待會兒嫌辣了她自己就不要吃了。”太後找了空位坐下來,身後立刻就有宮人添了碗筷。

太後也湊在辣鍋這邊,顯然對於清湯也是存著一種鄙視的態度,看到皇上將筷子伸進清湯鍋裏的時候,她還特意用眼神掃了一下。齊敬晨早就察覺到太後的目光了,這會子那筷子就停在了半空中,不知道是該繼續夾菜,還是縮回來等太後看夠了再繼續吃。

沈語蓉沒在意他們母子之間的互動,一心盯在小公主身上,她夾了一塊白菜送進小公主的嘴裏。那白色都被紅油湯染成了橘黃色,看著都覺得辣。偏生這個幾歲的小孩子,卻吃得不亦樂乎,一塊吃完了連點辣的感覺都沒有,一點兒異樣都沒瞧出來。

“看樣子真挺能吃辣的,這點比較像姑姑啊!真厲害!能吃辣的女子,性格爽利,日後就把駙馬管教得服服帖帖的!”沈語蓉瞧見小公主這麽能吃辣,臉上露出了幾分欣喜的笑意,又夾了一塊送進她的嘴裏。

待她用銀箸夾起第三塊送到小公主嘴邊的時候,卻見這個小丫頭拼命地搖頭,嘴裏那塊蘑菇還沒吃完,看著沈語蓉銀箸上夾的豆腐,眼神裏閃過幾分嫌棄的神色。

“好表姐,好嫂嫂,我不要吃菜,我要吃肉!肉好吃!”她充分地表達了自己的意願,看著豆腐,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沈語蓉被她逗笑了,直接笑出了聲,摟著她伸手揉了揉孩子稚嫩的面頰。

“哀家剛進來的時候就想問了,語蓉的眼睛怎麽紅了?是哭過了嗎?”太後已經將註意力從皇上的身上移開了,重新將視線投射到沈語蓉和小公主的身上,看著沈語蓉那略微有些紅紅的眼眶,輕聲問了一句。

殿內的知情者都是楞了一下,沒想到太後的眼睛這麽厲害,直接就註意到皇後的眼睛紅了。帝後二人的臉上不由浮現出幾分尷尬的神色,不過皇上掩飾得比較好。他只是緊了緊手裏的銀箸,暗自在心底嘆了一口氣,他剛從太後緊迫盯人的壓力感之中解脫出來,還沒有來得及松口氣,那邊太後又拋出了這個問題。

別人不提起來的話,皇上還不會意識到,方才讓皇後哭給他看有多麽的不妥。但是現在以局外者的身份去想,就覺得之前能提出那個要求的人,肯定不是他,估計是被誰給附體了。

“母後,你來得正好,得替我做主。皇上他全把菜扔進我的辣鍋裏,還說只有讓我哭給他看,才能讓我吃肉,為了吃肉,所以我只能流淚給他看。小月半,你看看裏頭是沒有肉的,不是嫂嫂不夾給你!”沈語蓉邊控訴,邊用銀箸攪了一下辣湯,果然上下翻滾的都是素食,一片肉都沒瞧見。

“皇兄,壞!我要吃肉!”小公主瞬間就明白了沈語蓉說得意思,立刻就將一腔怒火朝著齊敬晨噴發,嘴巴高高撅起。

太後也在吃,很快辣鍋裏的東西就少了許多,她聽了這話,直接就端起一旁的各種肉片,快速地往辣鍋裏面倒。

“皇上小時候就特別喜歡看你哭,你如果不哭,他就會想法子欺負你到哭。當初哀家可是替你出了不少氣,甚至還有幾次揍了他。沒想到那麽久過去了,本以為他已經不喜歡這個游戲了,沒想到躲在這裏還是趁機逗耍你。”太後邊說邊笑開了,她的記憶似乎回到了齊敬晨的小時候,想起那個肉嘟嘟的吃貨小胖子,她臉上的笑意就越發明顯、

皇上悶不做聲地涮東西吃,他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接話。太後和小公主沒來之前,他的“清湯派”明明是略勝一籌的,現如今來了這麽兩個,還都是愛吃辣鍋的,“辣鍋派”明顯處於壓倒性的勝利。

沈語蓉雖然很喜歡聽太後說她小時候的事情,但是又不敢讓人多說,免得太後想起先皇在時的情景,徒惹悲傷罷了。

“先皇就不愛吃辣,以前哀家曾經為了捉弄他,讓禦膳房做了一桌子新菜式,全部都挑個地方有名的辣菜,他被辣得不像話,似乎當時還吐了!”太後瞧了一眼都不說話的兩個人,嘴角輕輕彎起,露出一抹清淡的笑意,竟是自己提起了先皇。

齊敬晨擡頭看向她,嗓子裏有些堵得慌。太後耳後先皇的感情甚篤,這麽久了,太後似乎都未曾從喪夫的悲痛之中走出來。所以現在聽太後主動提起,皇上作為兒子,這心裏頭也有些不好受。

太後卻是抿著唇笑了笑,擡起一只手,拍了拍皇上的手背,臉上並沒有之前那種郁郁寡歡的神色,顯然已經從無盡的傷痛之中走了出來,就算只是從表面看來而已。

“母後真的不傷心了,她現在變得好漂亮,跟表姐一樣漂亮!”雙眸一直緊盯著鍋的小公主,還不忘追加了這麽一句。

因為沈語蓉入宮之後,經常帶著她玩鬧,而且這兩人相差了十多歲,竟然能奇跡般地玩到一處去,而且還特別和諧。所以在小公主的眼裏,沈語蓉是這世上最美的女子,現在又加了個太後。

其他三個人都被她逗笑了,齊敬晨和沈語蓉兩人都暗自松了一口氣。小孩子最是敏感,她之前沒有覺得太後是最漂亮的,很可能就是因為太後的心情陰郁,而現在能說和沈語蓉一樣漂亮,就證明太後的心結還是解開了。

幾個人湊在一起,齊敬晨也興致高昂地逗了逗小公主,他順手從碗裏夾了一塊豆腐送進嘴裏,哪知那豆腐剛接觸到舌尖,他整個人就立刻開始冒火。這豆腐明顯是從辣鍋裏撈出來的,也不知是誰趁著他不註意,就把那豆腐撈了一塊進他的碗裏,還用醬汁蓋住,也怪他一時沒在意。

“辣!水!”齊敬晨張大了嘴巴,連舌頭都捋不直了,說話的時候還顯得有些模糊。不過那些伺候的宮人,瞧見他這副痛苦的模樣,也知道他要的是什麽,連忙遞了茶水過去。

皇上一連灌了三杯水下去,才緩過勁兒來。但是仍然不敢把茶壺撒手了,就這麽拿在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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