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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地說起太後當年,她也沒有絲毫別扭的意思。

太後瞥了她一眼,輕輕地搖了搖頭。

“你啊,什麽都明白,可到了做的時候,就容易犯糊塗。你跟哀家說這些話無所謂,可是到了皇上那裏,該收斂的還得收著,至親至疏夫妻,更何況他還是皇帝。哀家得了先帝的寵也得了他的愛,但是在鏟除後宮那些女人的時候,依然半真半假地應付著,永遠不要相信男人為了你一個可以放棄所有後宮的女人。”太後擡起手點了一下她的腦門,就像皇後還是幼年時一般。

皇宮的情愛最是靠不住,即使每每想起先帝爺,太後都會黯然神傷,想起當初他們在一起的時光。不過有些東西,即使是夫妻也無法分享和坦白。太後說得如此直白,就是希望沈語蓉能明白,永遠不要把自己的全部展現在男人面前,沒有任何一個男人會希望自己的妻子是陰狠的、小肚雞腸的。

沈語蓉立刻點頭應承下來,別說這裏是皇宮,就算是外面的平頭百姓,夫妻之間還有各自的小秘密。就連沈王妃都有許多事兒瞞著沈王爺,沈語蓉之前就因為不懂這些收斂自己的脾性,遇到哪個想爭寵的妃嬪,就使手段放狠招,一般不是死了就是打入冷宮,皇上看到了她這一面,才會覺得失望和寒心。

“皇上是不是惱了你?他整日都是那個表情,什麽事兒都往心裏裝,哀家也看不透。你跟他耍耍賴哄哄他就好了,他跟先皇不一樣,沒有見識過後宮女人爭鬥起來的猙獰嘴臉,對把握朝堂是一把好手,面對女人卻只是個蹣跚學步的娃娃。所以你不能像哀家當初那般,看誰不爽了就整治誰,你得端著身段委屈著,讓他替你出手!”太後瞧著沈語蓉這張過於年輕的臉蛋,始終都覺得不放心,叮囑的話也多了起來。

早知道就不要驕縱著養大敏華郡主了,她這性子完全就是嬌蠻的公主,以後只能尚駙馬。偏偏到了這吃人不吐骨頭的後宮來,太後每每午夜驚醒,都會後悔當初松了口讓她入宮。

“好姑姑,好母後,語蓉都明白。不能使小性兒,即使真的鬧了小脾氣,也得是撒嬌的。不能讓皇上看到我厲害的一面兒,免得他認為我是心如蛇蠍的毒婦。七分真三分假最好,您看我已經入宮三四個月了,也沒出什麽岔子,這回我也一定好好地解決了,讓您放心!總歸還有您疼我,到時候我和皇上真的鬧了別扭,您還可以替我去哄哄他!”沈語蓉聽著太後說的這些話,心裏泛著暖意。

太後為了讓她看清楚現實,不惜在她面前挑出皇上的品性來說。

“罷了罷了,你心裏有數就好。”太後怕說多了會讓沈語蓉有逆反心理,便揮了揮手不再多說。

姑侄兩個交心之後,就該出去進行每日的請安流程了。兩人的臉上都沒什麽異樣的神色,不過其他妃嬪可就沒這麽淡然了,端午節那日鬧出來的事情,到現在還沒個定論下來。

雨嬪和晗嬪都在寢宮裏養身子,雲昭儀也告了假沒有過來,皇後娘娘遲遲沒給出結果,這讓眾人的心底都有些不解。

又到了晚膳的時候,龍乾宮上下一片詭異的安靜,皇上就坐在椅子上,品評著桌上的菜肴。他的心情不太好,這是所有伺候的宮人都能夠感覺到的。平時主張食不言寢不語的皇上,對著這一桌飯菜,竟是開始挑剔起來。一會兒嫌棄這個菜太甜,一會兒嫌棄那個粥太稠,瞧他那副模樣似乎是味同嚼蠟。

薛啟德不由得掏出手帕來擦了擦額角的冷汗,皇上這兩日還真的鬧上了別扭了。目前還處於對待物品不滿意的地步,婉儀哪一天要是升級了,變成了對人不滿意,那龍乾宮上下不是要淪為一片出氣筒了。

他再次長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今兒早上傳達給皇後娘娘的消息,她是否能體會到,快來救他們於水火之中吧!

“皇上,皇後娘娘讓禦膳房端了一碟子杏仁蝴蝶蝦,讓您一定要保重龍體。”一個小太監端著托盤走了進來,裏頭放了一個精致的碟子。

皇上擡起頭,一眼就看到了碟子裏的那道菜,明明是用蝦做成的,但是擺盤卻像一只蝴蝶,難怪叫蝴蝶蝦。金黃的杏仁包裹在蝦的表面,看起來讓人十分有食欲。

原本沒什麽胃口的他,此刻竟也有些饞了。他很小就是個愛吃的,稚童時期,為了讓他改掉什麽都喜歡往嘴裏塞的壞毛病,太後曾讓人在所有的小物件上抹了姜汁和辣椒水,後來去了山上修行,為了不貪吃,他狠下了一番功夫。

不過面對美食,他還是會有些把持不住。

“皇後沒過來?朕胃口不大好。”他已經舉起了銀箸,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麽,又放了下去,皺著眉頭說了一句,口氣有些不太好。

那個小太監悄悄擡起眼瞼飛速地看了他一眼,咽了咽口水才低聲道:“皇後娘娘讓奴才悄悄問您一句,今兒晚上您在哪兒歇著?”

這個小太監明顯是個精乖的,拿捏著語調,細聲細氣的,有些誇張地壓低了嗓音,明顯就是學了沈語蓉當時說話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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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齊敬晨畢竟還年輕,而且是山裏修行出來的孩子,雖然在朝政上還算能掌控,但是對於後宮之事,還是帶了幾分天真。他沒有齊鈺那麽滑頭和詭詐,或許這種男人有些不夠招人,但是對待感情卻是忠貞不二的。

☆、039 帝後和好

這回齊敬晨的面色明顯變得更加好看了,甚至還帶了幾分笑意。

“賞!”九五之尊一揮手,語氣裏帶著幾分喜氣,像是前兩日的陰郁一下子就消散了一般,那小太監乖覺地把盤子朝他手邊推了推。

齊敬晨連忙夾起一筷子蝦送進嘴裏,味道很鮮美,讓他的心情也變得更好了。

龍乾宮裏伺候的人都松了一口氣,心裏都默默地在感激皇後娘娘。當日知曉皇上在端午節的晚宴上甩袖而去,不過出了那等糟心事兒,也不怪皇後娘娘,完全就是那幾個主子自己作的。偏生皇上這火氣倒是沖著皇後去的,明顯就有些無理取鬧。

不過皇上這火氣,倒是好哄的很,只一盤子蝦仁外加皇後娘娘暗示性的一句話,就讓他轉怒為喜了。

“皇上駕到——”綿長而尖細的通報聲傳了過來,鳳藻宮裏的眾人也都松了一口氣。

這後宮裏見到皇上生氣的人很少,平日裏九五之尊都板著臉,誰都猜不透他的心思。而且他對別的妃嬪也沒這麽上心,更何況還是這種耍小性子似的氣惱。

沈語蓉已經換了家常的衣衫,此刻也站起來出去迎接。齊敬晨是吃了大半碟子的蝦仁之後,連粥都沒顧上喝幾口,就急匆匆地過來了。他這兩日頗有些心神不寧,興許是沒見到表妹對他耍賴就有些不踏實,端午節那日,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何會對沈語蓉沒跟上他,心底那麽的在意,甚至湧出了幾分惱意。

方才坐在龍攆上,晚上的冷風一吹,他倒是有些清醒了。嘴角不由得露出了幾抹苦笑,想他是大秦的皇上,本該胸懷天下,卻因為這點子小事兒就整日掛懷在心,就跟小時候沒吃到糖鬧別扭了一般,還當真要表妹來哄他。

想到這裏,他的面頰有些發燙,從出了宮上山修行之後,他就沒再這麽幼稚過,怎麽這會子倒是越活越回去了。難不成真的要太後把沈語蓉也抹上姜汁和辣椒水,好讓他別拿了就往嘴裏塞。

他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思緒已經歪到十萬八千裏的地方了,直到最後,也沒找到自己不尋常的原因來。最後只能以自己魔障了,來勉強當個理由。

“臣妾見過皇上。”鳳藻宮外殿,沈語蓉恭敬地彎下腰來行禮。

齊敬晨聽著這一聲嬌脆的行禮聲,還沒仔細瞧,就立刻快步走過去,一把拉起她。

“你今兒怎麽這麽客氣,還巴巴地跑出來行禮?”男人的聲音壓得有些地,似乎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以前皇上過來的時候,沈語蓉並不會出來迎接,他是直接進入內殿的。規矩不可廢,雖然每日見面她也會行禮,但是語氣裏絕對不會像現在這般嚴肅,透著些許的距離感。

“臣妾是怕皇上真的惱了我,現在可好了?”沈語蓉邊說邊偏過頭來,細細打量著他。

只見男人的臉上沒有絲毫惱怒的神色,相反表情柔和,應該是被她哄好了。

“朕什麽時候惱了你,是誰胡說八道的!你我從小一起長大,我是那樣小心眼兒的人嘛!只是最近兩日朝事比較多,朕才沒過來。不過你讓人既送了菜過去,又問了朕要不要過來,知道你是想著朕了,我才趕過來的!”皇上面色一肅,一本正經地說道。

他努力收斂起臉上高興的神色,盡量用一種威嚴的態度來說,仿佛只有這樣才能證明他之前真的沒有生氣。

跟在身後的薛啟德,死死地低著頭,不由得在心底嘀咕了一句:皇上,您的臉真大!什麽話都敢往外面說,也不嫌害臊!

沈語蓉見他擺出一副讓人信服的模樣,臉上的笑意越發濃了幾分,不由得連連點頭。要不是之前薛啟德派人來透露口風,說不準她還真的信了。不過原本小時候一起玩鬧的時候,齊敬晨就屬於比較容易鬧別扭的。

當初錦王爺比較照顧她這個小表妹的時候,皇上就冷著一張臉,覺得她搶了兄長的關懷。

兩人走近了內殿,都坐在了椅子上,沈語蓉趁著他心情好,便把最近兩日後宮的流言說了一下。齊敬晨一開始並不感興趣,可有可無地點了點頭,直到後來沈語蓉提到那流言現如今已經傳到了她的頭上來,男人才有了些反應,英氣的眉頭緊緊蹙起,明顯是一臉不高興的神色。

“一個個吃飽了撐的。”他的口氣不太好,皺擰著眉頭細想了一下,道:“你就是太和善了,以後就該跟朕一樣,別給她們好臉色,三句不和就立刻攆人。看誰還敢無緣無故地把你牽扯進去!”

皇上自然是不願意她遭受這樣的無妄之災,甚至還言傳身教起來。他自己就是這樣,在朝堂上經常直接退朝離開,他現在根基不深,還不能對待那些頑固守舊的三朝元老怎麽樣,只要稍微一句重話,往往就有些人倚老賣老,在光明殿裏就高喊著要撞柱子身亡,或者是去哭先帝。

也不想想先帝那暴脾氣,身前怎麽沒見有朝臣敢去他跟前哭。所以後來齊敬晨也學乖了,對那些朝臣不能打不能罵,那躲總行吧。至於對待後宮的妃嬪,他就沒那麽多的顧忌了,心情好的時候才會擺臉色瞧,心情不好直接面兒都沒見到就攆人走。

沈語蓉連連點頭,裝出一副乖巧聽話的模樣來。看著皇上如此動氣的模樣,她的心底忽然冒出了一個想法。

“皇上,晗貴人和雨嬪都怪可憐的,一個滑了胎,另一個落了水,您要不要抽空去瞧瞧她們?”沈語蓉試探性地說了一句,語氣十分柔和,好像是怕把他惹惱了一般。

“要不是她們這兩個惹禍精,能有那檔子事兒嗎?朕會惱了你,連續兩日不過來嗎?你還讓朕去看她們!”齊敬晨一下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臉上露出了幾分著急的神色,雙眼圓瞪著,明顯是對沈語蓉這個提議感到十分不滿。

他的口氣十分急切,腦子裏還沒轉過彎來,幾句話已經脫口而出。

“哈哈!”沈語蓉沒料到能得到這麽幾句話,顯然比她想象中的回答還要好,一時沒忍住直接笑出了聲。

皇上一下子反應了過來,臉上再次變得發燙,耳尖都泛著紅。怎麽一順口就說出來了,對比方才他信誓旦旦地說自己沒惱,結果還沒過多長時間,又親口承認了自己是惱了沈語蓉的,而且還是因為旁人的事情。

“你個促狹鬼!”男人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端起桌上的茶盞就湊到唇邊,裝作喝茶的模樣遮住了自己的半張臉。

他的臉發燙的厲害,即使膚色偏黑,卻也有些耐不住了。他很怕展露出這種害羞和尷尬的神色,自從他回宮之後,就很少有這樣的心緒,就連太後都不曾讓他露出這樣的神色來,偏偏到了沈語蓉這裏,總是被她三言兩語就弄成了這般田地。

“好表哥,咱不喝水。你就告訴我,那事兒明明不怨我,是旁人做出來的,為何偏偏要惱了我?你要是不告訴我,我這心裏頭始終難受,這兩晚上都沒睡好,你看我眼睛下面泛青呢!”沈語蓉不敢笑得太厲害,好容易才收斂了笑意,擡起手拉住他的衣袖,語氣裏帶著幾分撒嬌的口吻。

皇上的面色更加有些不自然,偏偏又不能對著她發火,只是輕輕偏過頭,原本想著呵斥幾句糊弄過關的。不過一下子就看到了她那充滿期待的眼神,這訓斥的話到了嘴邊又說不出來了,最後只得咽了回去。

“那些人也值當朕為她們生氣的!”憋了半晌,他才幹巴巴地說出這麽一句話來。

沈語蓉先是楞了一下,轉而咯咯地笑出聲,明顯是很高興。只不過還不等她得意多久,身體就已經被人抱了起來。她下意識地擡起雙臂,想著像原來一把摟住男人的脖頸。這回齊敬晨也變得狡猾了,快到床邊的時候,騰出一只手來攥住她雙手的手腕,另一只手猛地一松,沈語蓉就被他拋到了床上。

這一夜,皇上打著懲罰她嘲笑自己的旗號,沒少折騰她。

皇上再次宿在了鳳藻宮裏,第二日請安的時候,眾位妃嬪的面色就不一樣了。等到大家的轎攆到了鳳藻宮之後,才發覺今兒的氣氛有些不同尋常。

待她們按照位份的高低排好隊,卻遲遲不見有宮女傳喚她們進去請安,只讓她們在外頭等著。心裏不由得猜測起來,時間一久,這些人便三三兩兩湊在一處說著話。

“方才好像看到一頂轎攆停在那邊,也不知是誰的,來的這樣早。看樣子是沒去壽康宮請安,直接來了鳳藻宮。”有一個妃嬪輕聲嘀咕道。

“我也看見了,看那轎攆的構造,也不像是高位的人。應該嬪以下的人用的,簡陋的很!”另一位妃嬪也開口說道,她們這些人的轎攆都是停在專門的地方,但是方才過來的時候,遠遠地就看到有一輛停在裏頭。

此時的鳳藻宮內殿裏,晗嬪身穿著青色宮裝,樣式是最普通的那種,頭上的珠釵也沒戴。映襯著蒼白的面容,顯得尤為可憐。她端正地跪在地上低著頭,小聲地啜泣著,與前兩日那個對著沈語蓉破口大罵的模樣,判若兩人。

☆、040 殿內對峙

“皇後娘娘,婢妾錯了。還請娘娘給婢妾做主啊!婢妾只要能從雨嬪那裏報覆回來,哪怕您讓婢妾立刻死了都行啊……”晗嬪哭得好不淒慘,她的語氣完全是卑微到了極點,整個人都快匍匐在了地上,瞧著十分可憐,一點氣勢都沒有了。

沈語蓉坐在黃花梨木椅子上,頭都不低,眼睛也不掃她一下。只是聽見她以“婢妾”自稱,不由得輕笑了一聲,當初讓她改口,她還不情願,自認為還是個正五品的嬪,不曉得夾起尾巴做人,連皇後都敢頂撞,現在才曉得後悔,當真是瞧著可笑。

晗嬪見沈語蓉一直沒說話,便有些慌了,嘴裏求饒的話更顯可憐。說到最後似乎沒什麽新詞兒了,就那麽幾句話一直不停地重覆。

“晗貴人這是怎麽了?當初你被降了位份,就該好好地按照貴人位份來約束自己和宮人,你倒好偏偏要擺譜,結果露出了馬腳。被人抓住了把柄,才有了今日。宮裏頭最忌諱的就是不認命,看不清形勢。你若是早早地來本宮面前服軟,也不至於被人算計的這般淒慘!”沈語蓉聽見她聲音都沙啞了,這才冷聲開了口,但是態度依然有些強硬,顯然還是瞧不上晗嬪的。

秀女快要入宮了,沈語蓉的確需要拉攏人,當她手中的一把劍,替她磋磨那些人。晗嬪的嘴巴夠厲害,性子也足夠沖動,還有些小聰明,最合適不過。但是如果也不是非她不可,沈語蓉原本都準備放棄了,不過瞧著現在,倒可以利用一二。

“婢妾是豬油蒙了心,才著了別人的道。只要娘娘能指給婢妾一條明路,婢妾日後做牛做馬也會報答您的!”晗嬪聽著沈語蓉肯跟她說話了,臉上不由得露出了幾分喜氣,不停地頭碰地發出“砰砰”的悶響聲。

“明路豈是那麽好指的,依你所說,是雨嬪在茶水裏下了東西弄暈了你,然後把你肚子裏的胎弄掉了,還拖到了禦花園的拐角處。可是這些只是你的一面之詞,雨嬪斷然不會承認,你拿不出證據來,她再有一套自己的說辭,這事兒鬧到最後也只有不了了之的份兒了!”沈語蓉用手指摩挲著腕上戴的玉鐲子,語氣已經沒有原來那般強硬了。

鳳藻宮外面一群環肥燕瘦的妃嬪們,早就等的有些不耐煩了。日頭快要升上來了,這快到六月份的天氣,已經開始發熱的不行了。一眾沒人都掏出錦帕來,細細地擦拭著自己的臉,身後跟著宮人也紛紛打起傘來遮陽,生怕主子那嬌嫩的肌膚被曬黑了。

“成了,你按照本宮所說的做,日後定會讓你收拾雨嬪。不過你要記住一句話,凡事兒都要掂量自己的身份,一旦本宮發現你成了絆腳石,我不介意拿你先開刀!”沈語蓉揮了揮手,臉上還是那副波瀾不驚的神色。

晗嬪再次用力磕起頭來,只不過這回她是在謝恩。從她現在滿面感激和欣喜的神色看來,她已經得了皇後娘娘的點撥。

“替晗貴人梳洗一下,再送她出去。”沈語蓉揮了揮手,便帶著人到了外殿去。

不過半柱香的時間,晗嬪已經收拾好了。沈語蓉體諒她之前大出血,也不留她下來請安,直接讓人送出去了。

鳳藻宮外頭有些吵吵嚷嚷的,只不過當晗嬪被人攙扶著出來的時候,那些議論聲一下子就沒了。眾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投向她,有幾個相熟的妃嬪,輕聲問了幾句,晗嬪卻是絲毫都沒有停留,誰都沒有理睬直接往自己的轎攆處走去。

“皇後娘娘已經在外殿了,諸位娘娘請吧!”總算是有小太監出來讓她們進去了,那些妃嬪也顧不得管晗嬪,只得重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容,便匆匆走了進去。

諸位妃嬪進去的時候,沈語蓉已經安然坐在鳳座上了,眾人打量著她的面色,根本看不出有什麽起伏來。滿臉平靜地坐在那裏,似乎周圍的氣氛都跟著沈靜下來,帶著幾分壓迫。

有宮人在心底感嘆,皇後娘娘這麽安靜地一坐,倒是和皇上給人的感受有幾分相像。不愧是夫妻,待久了連習性都有些像了。

因著沈語蓉擺出這樣的態度來,那些心裏存疑的人也不敢問了,即使抓耳撓腮的難受的很,也始終憋在心底。

等請安結束後,各宮的人都想來打探消息。偏偏皇後娘娘和晗嬪當時是在內殿說話的,而且伺候的人就那麽幾個,一點兒消息都套不出來。

不過到了第二日一早,這些妃嬪就知道皇後娘娘要處理這件事兒了。一群人從太後那裏請安出來,進了鳳藻宮之後,就看到大殿中央跪著三個人,正是連續好幾日沒見到人影的雲昭儀、雨嬪和晗嬪。

沈語蓉依然坐在鳳座上,冷眼瞧著那些顯得有些蠢蠢欲動的妃嬪們。直到眾人都坐定了,她才瞥了一眼地上跪著的三個人,冷聲開口道:“原本好好的一個端午節,結果卻因為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弄得皇上憤怒離席,晚宴也不了了之,白白浪費了諸位姐妹們的心思。”

皇後這個一開場,就引起了不少人的共鳴。畢竟她們為了當天表演的節目,可是排練了好久。雖說以自己當時的發揮水平,根本不可能得到皇上的另眼相待,但是這些人只會把責任推到旁人的身上。還有幾個沒來得及表演,皇上就已經走了,那心底更是抑郁難當,如今皇後娘娘舊事重提,又找了這樣一件事兒,當場這些人心底的仇恨就被激發出來了。

“就是,我準備了一個多月,腿都快被壓斷了,連衣裳都沒換,宴席就散了!”底下立刻傳來一片嗡嗡的聲響,到處都是討論聲,有幾道比較尖利的聲音特別刺耳,都可以清晰地聽見她們在抱怨什麽。

直到她們吵得夠久了,沈語蓉才擡手揮了揮。底下再次恢覆了平靜,眾人的註意力重新回到了皇後娘娘的身上,似乎在看她要如何處置。

“這幾日由於雨嬪和晗貴人一直在調養身子,本宮就沒有提及此事。不過後宮裏傳得沸沸揚揚,越鬧越離奇,皇上也讓本宮趕快了結此事。正好今兒她們三人都到了,就讓我們一起聽聽究竟是怎麽回事兒。”沈語蓉的眸光掃過殿裏的這些人,將她們面上的神情一一收進眼底。

“你們三個要照實了說,一個一個來,如有隱瞞定不會輕饒!從雨嬪開始!”沈語蓉的語氣隱隱帶了一股子壓迫,她的眼神像一把銳利的劍一般,慢慢地掃過她們三人,最終停留在陸雨的身上。

陸雨一聽是讓她先說,不由得輕松了一口氣。一般人容易留下先入為主的印象,只要她說的夠好,就不怕後面的人翻盤,更何況晗嬪一向是個沖動的,絕對不是個成事兒的人。

她細細想了一下,便輕聲開了口:“嬪妾覺得身子有些不爽利,便起身出去隨處轉轉。想著禦花園這會子不會有什麽人,就過去躲清靜。沒想到一路散步過去竟是看到了滿身是血的晗貴人,而且雲姐姐就站在不遠的地方,就跑過去詢問她情況,哪知她竟然把我推入了水中。”

“皇後娘娘,您一定要替嬪妾和晗妹妹做主啊!”雨嬪邊說邊磕頭,言辭懇切,淚眼迷離,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跪在她身旁的雲昭儀和晗嬪,不由得冷哼了一聲,如果她倆不是當事人,還真被她說的這番話給騙住了。

“誰是你妹妹,我沒你這狠心腸的姐姐!你害死了我的孩子,還想把責任往旁人身上推,真是厚顏無恥!”晗貴人還不等周圍的妃嬪反應過來,便已經尖叫出聲。

她猛地站起身來,沖著雨嬪就是一陣拳打腳踢。晗嬪心頭早就憋著一口火氣,她已經得了沈語蓉的許諾,再加上方才雨嬪那番誅心的話,更惹得她怒火攻心,當場就擡起腳猛地沖著她踹過去。踹完之後還沒離開,直接將腳踩上去死命地碾。

雨嬪沒料到她有如此大的膽子,竟會這般發作起來。晗嬪那一腳恰好就踹在她的胸上,當場就厲聲尖叫出來,再加上晗嬪拼命地碾,她的雙手抱著晗嬪的腳腕就開始幹嚎,整個人躺在地上來回地亂動,似乎想滾動著避開。

可惜晗嬪另一只腳穩穩地站在地上,用了近乎全身的力量去踩她,豈是那麽好糊弄的。

鳳藻宮裏頓時一片哀嚎聲,那聲音極其刺耳,光是聽著都讓人覺得疼。諸位妃嬪直接都楞住了,還是沈語蓉身後的宮女看晗嬪再踩下去,恐怕要出人命了,才連忙讓人上去拉開。

“雨嬪,你滿口胡言,我就喝了你倒的一杯茶,醒過來就躺在了禦花園裏頭,孩子也沒了。你不得好死!我寧願一死,哪怕打入十八層地獄,也要詛咒你生生世世不得安寧!”晗嬪被拉開之後,嘴裏依然高聲地叫罵著,她邊說邊甩手要掙脫開,伸長了脖子往殿內的柱子上撞,似乎要以死明志。

那幾個拉扯的宮女,哪裏敢松手,都死命地抱住她,嘴裏求她冷靜下來。

殿內亂作一團,有的妃嬪已經反應過來了,膽子小的連忙蜷縮成一團,甚至有幾個還摟在一起,生怕被牽連到。

☆、041 雨嬪挨打

到處都是吵鬧聲,甚至有幾個離得近的妃嬪,都已經站起身來跑到別處去了。雲昭儀整個人都發懵了,她早就知道陸雨會胡說八道,已經準備著等皇後娘娘讓她開口,她好辯駁,甚至連陸雨所說話裏頭漏洞都找出來了,完全沒想到晗嬪會突然發作,而且就跟發了羊癲瘋似的。

場面一發不可收拾,陸雨正在地上打滾,雙手捂著胸口。眼淚早就不停地流了下來,那種生理上的疼痛感,根本就無法形容,仿佛她的酥胸隨時都要爆掉一般。

沈語蓉依然高高在上地坐著,冷眼瞧著殿內喧鬧的一團。雨嬪那尖利的哭喊聲傳到耳中,她的心裏反而好受了些,竟然敢把她牽扯進來,還使了這樣的手段,活該被晗嬪打。這一切都是她事先安排好的,晗嬪不僅小產了,而且還大出血,只不過讓晗嬪踢兩腳消消氣,最直接的報覆手段。

如果不是她礙於身份,沈語蓉都想親自上了。當初太後親自動手打人的時候,也還是婉儀的身份,等當了皇後,再動手就掉價了。

“好了,都安靜下來!”沈語蓉見鬧得差不多了,才揚高了聲音開口。

不過晗嬪太過於激動了,一開始興許還是演戲,但後來就變成真的了。她看見雨嬪躺在地上,那麽狼狽,心裏頭就窩火,恨不得再上去踹幾腳。雨嬪痛得都直接打滾了,哪裏還能顧及到周圍的情況。

沈語蓉眉頭輕輕挑起,抄起桌上的茶盞,就直接往下面一甩。

“啪!”的一聲脆響,沈語蓉顯然也是使了力氣,那茶盞竟是直接躍過了好幾層的臺階,最終就在雲昭儀跪的不遠處碎掉了。

所有人的註意力再次投射到坐在鳳椅上的人,沈語蓉的面色冷若冰霜,一雙狹長的鳳眼輕輕瞇起,更加顯得她的神色帶了怒氣,隱隱透著一股壓迫的氣勢。

殿內的氣氛由原先的喧鬧,變成了詭異的安靜,只有雨嬪偶爾會發出幾聲痛苦的呻/吟。生理上的疼痛感,並不是那麽好控制的。沈語蓉暗自對著殿下的宮女使了個眼色,立刻就有人走上前去,把滿地打滾的雨嬪攙扶了起來。

這個時候的陸雨,已經沒了當初小白花一樣的形象,發髻散亂,地上都是從她頭上掉出來的珠釵。她今日剛穿的湖藍色宮裝,已經臟亂得不成樣子,由於是躺在地上哭泣的,滿臉都是淚痕,早不見原本的清秀模樣了。

“本宮讓你們把當時的情況說一遍,並不是讓你們在這裏打架的。看看你們兩個,一個是嬪,一個是貴人,哪裏還有淑女模樣,整得跟潑婦罵街有什麽區別!別管今兒是什麽結果,回去罰抄《女戒》一百遍,兩個月之後交給本宮檢查!”沈語蓉的語調高高揚起,聲音傳遍了整個大殿,似乎要穿透諸位妃嬪的耳膜一般。

大殿裏更加安靜了,連雨嬪都不敢再發出任何聲音來。其實她心底才叫委屈,只不過說了幾句話而已,就遭了這樣的無妄之災,雖說她是胡編亂造的,但是也沒料到晗嬪敢這般打人。

瞧著皇後娘娘這意思,是要各打五十大板了。雨嬪暗咬著牙,腮幫子都鼓了起來,她現在是面子裏子全沒了。偶爾擡眼瞧見晗嬪,心底的恨意更濃。晗嬪明明才是動手的那一個,偏生現在妝容絲毫不亂,這整個外殿的笑話,自始至終就只有她一個而已!

晗嬪卻是冷哼了一聲,兩個月抄寫一百遍,一天就要兩遍左右,可以說夠忙亂的。不過她不用擔心,反正要交給皇後娘娘過目,到時候究竟有沒有抄完,還不是娘娘一句話!

“雲昭儀,現在該你說了。你不會動手吧?”沈語蓉再次輕聲開了口,她一揮手,那幾個宮女就半托半拉地把雨嬪和晗嬪繼續弄得跪在殿中央,只不過這兩人的位置換掉了,讓雲昭儀跪在中央,晗嬪就不好搞突然襲擊了。

陸雲見晗嬪跪在她旁邊,整個人僵了一下,顯然是有些緊張。不過她擡頭的時候,一下子對上了沈語蓉的眼眸,皇後娘娘沖著她眨了一下眼睛,她的腦海裏猛然閃過些什麽,忽然就明白了她的用意。

“臣妾對於雨嬪的說法,不敢茍同。臣妾到禦花園那裏的時候,就看到了滿身是血已經昏迷的晗貴人,還有雨嬪站在那邊。況且雨嬪所說的話之中,明顯有幾處時間不吻合,雨嬪說是出來散心,宴席上有那麽多的人,總有人瞧見你什麽時候走的……”陸雲說得頭頭是道,對於自己的情況只是幾句帶過,倒是對於雨嬪之前所說的話,逐字逐句地開始分析找漏洞。

殿內除了她不疾不徐的說話聲之外,一直都十分安靜,不少妃嬪伴隨著她所說的話都陷入了沈思之中。顯然思緒都跟著她的話轉了起來,雨嬪跪在地上,此刻胸部還是異常的疼痛,但是再怎麽疼痛,都遮掩不了她此刻的心慌意亂。

即使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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