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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反駁?我總不能拉扯著她說,我弟弟年少有為,文武雙全,也不嫌臊得慌!”沈語蓉的嘴皮子十分利索,特別是訓斥起人來的時候,一個頂倆。

這點兒她也是隨了沈王妃,沈王妃就是出了名的爽利。無論是主持中饋還是與貴婦周旋,從來都處於上風。甚至當初沈王爺和沈王妃的親事,都是沈王妃親自籌謀得來的,這位女中豪傑恐怕唯一的弱點,就是對待兒女的教育上。往常那樣聰慧擰得清的人,到了一對兒女面前,也只剩下母愛過剩了。

沈語蓉不由得嘆氣,當初她也是這樣護短的人,寵著弟弟都快上了天。若不是接收到慘痛的教訓,她也不會如此執著。

“姐,父親請來的先生太過迂腐,整日之乎者也掛在嘴上,來來回回那幾句,真的沒什麽意思!”沈語楓這一開口,就是抱怨,不過卻也間接承認了沈語蓉之前說的話。

“你從文不行,還可以學武啊!舅舅可是大將軍,封家幾個表兄弟都去軍中歷練了。還有兩個跟你年紀一般大,武藝卻比你高強多了!”沈語蓉終於是把話題遷往了正題,之前她勸沈王妃無果後,就一直想從沈語楓入手了。

從軍這種事兒,還是得自己願意。

“可是軍隊裏很吃苦,上次我看到晉哥兒從軍中回來,整個人又黑又瘦。而且他還說,新進去的兵總要被欺負……”沈語楓的聲音壓得很低,但是還能聽清他是在抱怨。

軍中受苦誰都知曉,況且封家子弟從軍之後,沈王妃的兄長封逸總是會把他們往難管的隊伍裏編排,並且還不許暴露身份,自然所受的苦就多些。

“你的身上也有封家的血,怎麽其他表兄弟都是錚錚鐵骨,到你的身上就變成軟面團,就等著家裏的姐妹給你撐腰了是不是?難道你還想躲在母親的懷裏一輩子?”沈語蓉不等他說完,就猛然開了口,語氣裏帶著幾分譏誚的意味。

“誰說的,我才不是軟蛋!等著,我現在就去收拾東西參軍!”沈語楓一下子就被激得跳腳,輕輕揚高了聲音喊道。

他說完之後轉身就要離開,沈語蓉立刻使了眼色,身旁的幾個丫頭好容易才把這位爺勸住。沈語蓉伸長了脖子瞧了瞧,還好事先叮囑過,屋內幾個丫頭都是貼身伺候的,外頭也有婆子守著。否則今日他們姐弟倆說的話要是傳了出去,恐怕會引起諸多的猜疑。

“我馬上要進宮了,你忽然跑不見了,讓旁人怎麽說。再說你光明正大地出去,母親能讓你離開王府?”沈語蓉見他的性子被激起來了,臉上隨時一副惱怒萬分的模樣,心底卻暗自松了一口氣。

沈語楓聽了這話,才緩了下來。他在明珠苑裏足足待了半個時辰,才帶著丫鬟離開。臨走的時候,還是眉頭緊蹙,滿臉沈思的表情,與平日裏那個愛耍愛鬧的世子爺相去甚遠,顯然他是真的在思考沈語蓉出的主意。

臨出嫁前的最後一晚,沈王妃是在明珠苑歇著的,母女倆同睡一張床,閑話家常。沈王妃不停地交代著,又怕晚睡了第二日沒精神,嘮嘮叨叨的片刻後就睡著了。沈語蓉的嫁妝雖說都準備好了,但是沈王妃一直沒有閑下來,此時早就累了。

第二日天不亮,兩人就起來了。收拾一番過後,族裏有身份的老婦人早早地過來了,這是先前就請來替沈語蓉絞臉的。絞臉又稱開臉,女人出嫁之前都要走這麽一遭。沈語蓉的臉上被抹上一層石灰,族裏的老婦人手裏拿著麻線,麻線的兩端分別系在一只手的拇指和食指上,另一只手拉著,開始在她的臉上絞著。

片刻功夫,臉上細小的容貌被拔光,眉毛也修得齊整。待用水清洗過後,臉蛋就顯得越發細嫩光滑,膚色也變得異常白凈,就像是剛剝了殼的雞蛋,對著光亮的地方看,甚至能瞧見光影似的。

“語蓉今日真俊,常言道:姑娘家出嫁的時候最美!沈王府又是出了名的俏姑娘多,今兒定能艷壓群芳!”族裏的老婦人正在洗手,扭過頭來細細地瞧著沈語蓉,臉上歡喜的神色十分明顯,連皺紋都擠到了一處。

已經有命婦過來了,在一旁瞧見了沈語蓉這模樣,不由得輕聲誇讚起來。太後娘娘曾是大秦第一美人,她的親侄女,如今也要嫁入皇宮當皇後,容貌上自然也不差什麽。

沈王妃怕有外人在閨房裏,沈語蓉會緊張,就張羅著讓大家去了主院。直到外屋那些瞧熱鬧的人散去了,她才輕舒了一口氣。第二次出嫁還是這麽緊張,不過比原先那回好多了,之前連動都不敢動。

她穿上繡著百鳥朝鳳的大紅喜服,紅色的綢布上是精致的繡紋,那展翅欲飛的鳳凰,讓人一眼就能看出這喜服的貴重。這種圖案並不是誰想穿就能穿的,也唯有她這皇後才能穿上。她坐在梳妝臺前,銅鏡裏顯示出一張嬌俏的臉頰,身後有兩個宮裏頭派來的姑姑在替她梳妝。

原本白凈俊俏的臉蛋上,被塗了厚厚的一層粉,仿佛她稍微動一動,臉上的粉就會掉下來一般。臉頰兩邊還被抹上了腮紅,瞧著有些嚇人。如此濃的妝容,早就將原本嬌美的容貌遮住了。

沈語蓉瞧著鏡子裏的自己,不由得挑了挑眉頭。那麽多的粉抹到臉上來,可真是難受異常,而且看上去也十分怪異。明音也在一旁看著,她偶爾會輕聲跟沈語蓉說話,顯然是想讓她減少緊張感。女子出嫁,大多會心裏忐忑害怕。

“郡主,錦王妃到了!”屋外傳來丫鬟的通報聲,片刻之後,門簾就被撩了起來。

沈語芙一身喜慶的打扮,縷金百蝶穿花大紅洋緞窄裉襖穿在身上,把她那張俏麗的臉襯得越發出彩。錦王爺腿腳不好,沈語芙雖說名義上是嫡長女,但終究不是,性子和沈語蓉也大相徑庭。她很少穿這種艷麗的衣裳,這次也是因為帝後大婚了,她才會如此裝扮。

皇上是她的表哥,沈語蓉是她同父異母的妹妹,這次沈語蓉出嫁,她可是要來添妝送親的。

“阿姐。”沈語蓉瞧見她的身影,輕聲叫喚了一句,但是因為此刻怪異的裝扮,顯得有些底氣不足。

“沒什麽不好意思的,我那會兒也是這樣的妝容,你又不是沒瞧見!”沈語芙輕輕擡手理了一下她額前的碎發,其實沈語蓉的發髻早就被整理得十分妥帖,沈語芙這個動作,無非是想讓她放松下來。

沈語蓉聽得她的話,想起之前沈語芙出嫁時候也是這樣的,她當時還特別沒良心地笑話來著,結果這回就挨到她自己了。

“這是給你添妝的。”沈語芙從身後丫鬟的手中接過木匣子,小心翼翼地遞過去。

因著是在閨房添妝,大多數都是手帕交或者姐妹之間的行為,所以沈語蓉就順手打開了。木匣子裏是一支鳳凰展翅六面鑲玉嵌七寶明金步搖,做工精致,可見費了不少功夫,這樣的簪子可不是一般匠人能打造出來的,興許宮廷禦用的匠人都做不出,得在民間尋找那種有祖傳技藝的。

“謝謝阿姐!”沈語蓉將簪子拿出來,仔細看了看,甚至還在自己的發髻上比劃了兩下,才慢慢地收了回去。

沈語芙見她真心喜歡,臉上也跟著露出了笑意。沈語蓉待會子還要戴鳳冠,所以此刻挽的發髻比較簡單,不然她一定要讓沈語蓉戴上給她瞧瞧。

明音見她們姐妹說笑,沖著沈語芙使了個眼色,便帶著屋子裏的人都下去了。

“娘親讓我來交代你,說之前她給你的書畫你不看,要找府上信得過的嬤嬤來跟你說,你又不好意思聽。現在就委派我親自來跟你說!”沈語芙見屋子裏沒人了,立刻就扯到了正題,時間緊迫她也不迂回了。

只不過這話剛說完,沈語芙的臉先紅了。沈語蓉一開始不大懂,後來一擡眼瞧見她這副害羞的模樣,才知道說的究竟是什麽。

“母親也真是,這個也讓阿姐你來,那不是為難你嘛!”沈語蓉有些哭笑不得,沈語芙想說的無非就是洞房花燭夜發生的事情。

她不怎麽聽,不過是因為前世已經跟皇上在一起十年,即使後來感情淡了不常在一起,但是這種閨房之樂她也算了解通透了,哪裏還要人指點。沒想到她的這種態度,落在沈王妃眼中,就成了大事兒,還非得勞煩沈語芙來勸說。沈語芙成親不過一年而已,她自己都是個新媳婦兒,害臊得緊,哪裏還能教沈語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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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沈王妃的確是很聰明啦,不過人都有弱點,她就是太寵溺了兒女,總認為年紀還小可以慢慢教。

對於沈語蓉,沈王妃就沒準備讓這個女兒嫁到皇家去,只想著依靠沈王府,日後嫁個門檻低一點兒的當個次兒媳,沒有那麽多操心的事兒,所以就沒讓她接觸那麽多陰暗面!

☆、008 拜堂成親

“你知道就好,之前要是弄明白了,也不需要我厚著臉皮來說!”沈語芙難得用這種口氣說話,顯然是害羞到不行強撐著。

“不用說了,到了那個時候,自然就會了!”沈語蓉停頓了片刻,才輕聲回覆道。

沈王妃估計也是想著她們姐妹倆之間好說話,但是沈語芙也是個臉皮薄的,肯定是開不了口。

“我也是這樣想的,總之到時候你就不動彈就行,也不對,千萬別忤逆皇上。”沈語芙臉色更加紅潤了,似乎都快滴出血來了,好容易憋出了幾句有實際意義的,還因為緊張險些咬掉自己的舌頭。

沈語蓉透過銅鏡,瞧著沈語芙那副緊張的模樣,心裏的忐忑全部消散了,不由得笑了起來。沈語芙瞪了她一眼,直到自己的情緒平靜了些,才走到屋子外面,讓那些人進去。

外面很快便響起了鞭炮聲,顯然是皇家的接親隊到了,敲敲打打的鼓樂聲也越來越近。依照慣例,王府門外布置了不少人攔門,出難題讓接親隊的人解,文武皆有。沈語楓也在其中,不過他只是湊個熱鬧,出題的人肯定不會是他。

因為是皇家來的接親隊,誰也不敢太為難,況且這次來結親的領頭人是錦王爺,跟著而來的還有今年剛中的文武狀元,沈王府裏那些攔門的人,自然不在話下,很快就被攻克了。

明音已經走過了替她戴好了鳳冠,遮好了紅蓋頭。一旁的喜娘和宮裏派來的嬤嬤和宮女,也都走上前來,有兩個人攙扶著沈語蓉,其他人都跟在身後。首先要帶著她去前廳辭別父母,沈王妃坐在檀木椅子上,好容易才忍住眼底的酸意,但是當身穿喜服的沈語蓉出現在她面前時,她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爹、娘,女兒不孝,不能在身邊伺候你們二位……”沈語蓉按照喜娘教的話說,但是剛說了一句,就已經開不了口,聲音嗚咽起來。

這實際上是她第二次拜別父母,前世最對不起的就是爹娘,今生也沒有太多的時間陪伴在他們的身邊,就要匆匆入宮,繼續她那無休無止爭鬥的一生。

喜娘怕他們一家人在一起傷感,耽擱了吉時,連忙揚高了聲音說著吉利話。一旁的親朋好友勸著,沈語蓉跪拜之後,才扶著喜娘和宮女的手走了出去。

前來迎接沈語蓉的鳳輿,金光璀璨的,上面還雕著精巧的鳳凰。轎夫侍立在一旁,直到沈語蓉上了轎,才小心翼翼地擡起來。

大秦迎娶皇後之禮,可以根據皇上的意思來修改其中的過程。禮部在之前都會把章程理好,遞折子送到皇上案前讓他過目。齊敬晨如此重視皇後,禮部一個個老奸巨猾的,自然都能看出來,所以這迎親之禮弄得無比莊重繁瑣,只為了體現沈語蓉這無上的皇後地位。

鳳輿是從皇宮正門宣武門進入的,待整個迎親隊進入皇宮內的時候,鳳輿忽然停了下來。前頭領著迎親隊騎在馬上的錦王爺也下了馬,牽著馬往一旁走去,後面的人也都跟著,讓出了地方。

鳳輿被轎夫們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新娘連忙走上前來,伸手攙扶著沈語蓉下轎。

“娘娘,下來接旨吧!”喜娘輕聲在她耳邊提醒道。

喜娘的話音剛落,就有太監總管走了過來,手裏拿著聖旨開始宣讀。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咨爾沈氏語蓉,乃異姓王沈安陵之女也。世德鐘祥,崇勳啟秀。柔嘉成性、宜昭女教於六宮。貞靜持躬、應正母儀於天下。茲仰承太後懿命,以冊寶立爾為皇後。其尚弘資孝養,克讚恭勤,茂本支奕葉之休,佐宗廟維馨之祀。欽此。”太監那尖細的嗓音傳來,讓人頭皮一陣發緊,不過他所說的每一個字,都清晰地落在眾人的耳畔處。

宣武門內跪滿了人,沈語蓉跪在中央,那一身紅色的喜服異常的耀眼。

“臣妾謝主隆恩!”沈語蓉頭上還戴著鳳冠,蓋著蓋頭,那宣旨的太監已經被交代過了,不等她磕頭謝恩,就立刻讓人把沈語蓉攙扶起來,聖旨也遞交到她的手上了。跟著一起來的,還有幾個太監宮女,他們手裏還有捧著皇後鳳印和金冊的,都一起遞給了皇後帶來的丫鬟,讓他們捧著。

“皇後娘娘,奴才先行告退,給皇上報信去了!”那太監不敢耽擱,連句吉利話都來不及說,就立刻向沈語蓉請示了一句,便匆匆離開了。

那個太監一走,沈語蓉手裏的聖旨也被身旁的宮女接走了,總不能讓皇後娘娘一直捧著聖旨去大殿。其實這封後的聖旨早該在沈語蓉未出閣之前就下了,不過皇上體恤她可能變了身份之後,在家不快活,就一直拖到入宮之後。

“娘娘,要跨火盆了。”一旁的喜娘輕聲提醒她,沈語蓉回過神來,

“走,慢慢地,擡腳!”喜娘的手被她握著,嘴裏一直在輕聲地提醒著。沈語蓉只依稀看到一只紅色的盆裏,裏面燒著什麽東西,火勢不大輕輕擡腳就跨了過去。

“跨過火盆,災禍全去,大吉大利!”喜娘猛地揚高了聲音,吉利話就從口中冒了出去。

這裏離龍乾宮還有不近的距離,宮人又把鳳輿擡了過來,小心翼翼地扶著她坐好,往龍乾宮擡去。

快到地方的時候,皇上已經等在了那裏。他脫掉了明黃色的龍袍,也換上大紅色的喜服,身上的圖案是五爪金龍,頭上的金冠束起了烏發。此刻的他看起來沒了之前強裝出來的威嚴老成,更像一個翩翩少年郎。

朝臣們在殿內恭候,看到這樣的皇帝,有不少人才回過神來。新皇今年也不過十九歲而已,男人二十歲行冠禮,他連弱冠還不到。

“皇上、皇後娘娘到——”太監揚高了聲音通傳,帝後手裏各自抓著紅綢的一頭走進大殿。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大殿內的朝臣們立刻跪倒在地,對著大秦最尊貴的夫妻行叩拜之禮。

行禮的聲音在大殿內久久地回蕩,沈語蓉不由得屏住了呼吸,朝臣們跪在兩邊,中間留出一條路來讓她和皇上往前走。即使蓋著蓋頭,她都可以瞧見有人匍匐在腳邊,這種居高臨下的感覺,讓她的指尖都跟著顫抖。曾經熟悉的感覺又回來了,她又一次成為人人叩拜的皇後娘娘,這一次她不會再失敗!

手裏的紅綢被人扯了扯,很明顯是握住另一頭的皇上,察覺到她的異樣,還以為她是害怕,這樣做也不過是讓她心安。沈語蓉的嘴角輕輕揚起,慢慢地扯了扯,算是回覆他。

“平身!”齊敬晨的聲音還是像原先那般冷靜,他的話音剛落,大殿裏跪拜的朝臣們就都從地上站了起來。

“一拜天地!”待他們站定之後,禮官就已經唱喏起來。

喜娘仍然在一邊輕聲指示著沈語蓉,在朝臣們的註視之下拜堂,即使沈語蓉已經經歷過一回了,身體還是難免僵硬著。

她以後執掌後宮,大多和女眷打交道。這些朝臣給她的印象,大多數都是言官死諫的感覺。無時無刻不盯著後宮,一有什麽風吹草動,就開始遞折子,以她看來,大多數都是後宮的指手畫腳。

“二拜高堂!”

沈語蓉聽到這一句之後,思緒總算是回來了。太後就在上頭坐著,甚至還搬來了先皇的牌位,她再次拜倒。

“夫妻對拜!”

沈語蓉轉了一下身體,和皇上面對面。心跳聲“噗通噗通”的,緊張感一點兒都沒有緩解。她從小就喜歡齊敬晨,從表兄妹之情,到男歡女愛,沒有什麽驚天動地的大事兒發生,估計最大的事兒,就是她跪在壽康宮宮門外懇求太後同意了。

只可惜前一世她一股腦投身於爭鬥之中,而忽略了她最想要的夫君之愛。現如今從頭來過,他們面對面站著,行夫妻之禮。她還是像期待滿滿的少女一般,紅了臉頰。

“禮成!”伴隨著禮官最後兩個字出來,殿內不少人都松了一口氣。

不少大臣都已經擡起衣袖擦了擦額角的汗珠,心裏暗道:皇上真能折騰!娶個皇後,也不是不讓他大肆操辦,但是像個普通人家一樣,還連續三拜的這種真是少見,至少大秦已經許久沒有這麽操辦了。

沈嫵坐在主位上,看著下面一對身著喜服的帝後,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意。或許這樣也挺好,她雖然被齊鈺寵愛著,也曾經是大秦的皇後,甚至被評為最幸福的皇後,但是她當初入宮的時候,還只是一個小小的婉儀,根本沒有這樣的拜堂。能看著她都喜歡的兩個孩子,在她面前結為夫妻,這種欣慰的程度無可比擬。

沈語蓉被攙扶著進了內殿,朝臣們已經移步去別的宮殿。衍慶宮裏擺好了宴席,就等著他們君臣前去慶賀。那些朝臣們邊走邊議論著,臉上也少了幾分嚴肅的表情,多了些許的喜氣,看樣子今兒晚上皇上要喝不少酒。

☆、009 飲交杯酒

皇上要送皇後去鳳藻宮,沈語蓉的蓋頭還沒揭掉。今日帝後大婚,後宮戒嚴,那些宮妃們也不敢出來隨意走動,免得做出什麽事兒觸了皇上的黴頭。原本回宮的時候,兩個人該分開做轎攆的,但是皇上親自放出話來。

他就和沈語蓉都坐在龍攆上,兩個人緊靠在一起。擡著轎攆的宮人們都不敢擡頭看,所以兩個人的手自然就握在了一起。

包裹著自己手背的掌心,幹燥而溫暖。即使之前就已經耐心耗盡了,現在能和齊敬晨握住彼此的手,她的心底也十分歡喜,心跳不由得再次加快了許多。經過這麽多的折騰,雖說面上有光,但著實累人。好在有皇上陪在身邊,她漸漸放下心來。

沈語蓉動了動脖子,腦袋往旁邊湊了湊,似乎有話想跟皇上說。但是礙於頭上戴的鳳冠,視線又被蓋頭遮住了,她也不敢大動作。皇上註意到她的異樣,便主動湊了過來,靠近她的耳邊低聲道:“語蓉要什麽?”

轎攆有些搖晃,他這樣猛地湊近,氣息有些不穩。聲音裏還是那樣的清冷,只是那壓低的嗓音落入耳中,異常的好聽。

沈語蓉不敢開口說話 ,生怕自己沒有控制好音量。便悄悄地抓住他的手掌,食指輕輕在他的掌心上寫字。

兩人都在轎攆上,她也不好寫太多,只有四個字“不合規矩”。她的意思是,她剛和皇上拜完堂,就一起坐著龍攆,空放著鳳攆跟在後頭,實在是說不過去。如果讓那些言官知道了,恐怕又是一陣參本說她不賢惠、恃寵而驕。

等齊敬晨看懂了掌心上的字,他竟是輕輕笑出聲來。低低的嗓音在她的耳邊震顫著,她整個人都仿佛一起隨著震動,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你呀,竟然也學會擔心這些東西了,定是舅母教你的!”他重新將沈語蓉的柔荑握住,包裹在掌心內捂著。

兩人都穿著龍鳳呈祥的喜服,身上不好再穿披風裘衣,寒風一吹,竟是有些冷了。再加上沈語蓉一路上折騰了那麽久,手就更冷了,剛剛寫字的時候,就有些凍僵了。

“我們齊家的男人,無論性格如何,天生都是個癡情種。最喜歡的是為了自己掛心的女子破規矩,當初母後還是從四品婉儀的時候,就已經不坐自己的轎攆了,經常和父皇一起坐在龍攆上。那些言官不敢上奏的,除非他們想擔著責怪先帝的罪名!”齊敬晨繼續靠在她的耳邊說道,說這幾句話的時候,他的語氣裏帶著調笑的意味。

沈語蓉也被他逗笑了,齊敬晨很少這麽不正經,既誇了先帝,又把他自己也帶上誇一遍。兩個人湊在一起,他說話的時候,呼出的熱氣都散了過來,要不是有蓋頭遮住,估計此刻就能看到她紅透的臉頰了。

雖然她不好湊到皇上的耳邊說話,但是這樣靠近的姿勢,總讓她想起耳廝鬢磨。不知是因為兩人湊在一起,她真的被捂熱了,還是因為皇上說的話,讓她渾身發熱,總之她的手心開始冒汗了。

一旦手緩過勁兒來,她就不再這麽老實了,掙脫了皇上的手掌,一會兒捏捏這個,一會兒又碰碰那裏。蓋頭遮住了,她看不見也不敢大動作,就一直圍著皇上的手玩兒,甚至還用手指去撓他的掌心。

齊敬晨怕癢,一開始沒有防備猛地被她這麽撓幾下,險些沒忍住笑出聲來。好在他反應夠機敏,到了嗓子眼兒裏的笑聲,硬是被他輕咳了兩下。他一把抓住了沈語蓉的柔荑,懲罰似的用力捏了兩下。

“怎麽這麽不乖,待會子等到了鳳藻宮,有你受的!”或許是因為輕咳的兩聲有些急促,他的嗓音聽起來十分嘶啞。

沈語蓉一下子想起,他情/動的時候,也是這種沙啞的聲音,頓時窘迫萬分。手指也不敢亂動了,就這麽僵直地被他握在手中,連呼吸都屏住了,小心翼翼地感受著身旁人的動作。

好在很快就到了鳳藻宮,及時地解救了這對新婚夫妻的尷尬。皇上先下了龍攆,也沒讓旁邊的宮人幫忙,直接把沈語蓉抱了下來,也沒讓她站到地上,一直抱著往內殿走去。

周圍的宮人都小心翼翼地跟在身旁,紛紛打起了精神,雙眼圓瞪著他們二人,生怕皇上一個不慎,就把皇後給摔了。

終於安全到達內殿,沈語蓉被他放到床邊坐好,床上鋪著百子千孫被,被子裏還裹著紅棗、花生、桂圓和蓮子,寓意著早生貴子。喜娘再次湊了上來,嘴裏依然是一連串的吉利話,還不帶重覆的。

“皇上該挑蓋頭了!”喜娘的話音剛落,一旁的宮女就端著托盤過來,裏面發著一把小金秤。

秤鉤將蓋頭挑開,殿內的燈光一照,她下意識地瞇起眼睛,輕輕揚起了頭。等到她適應了之後,慢慢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看見皇上那張俊俏的臉,他那雙狹長的眼睛輕輕彎起,似乎看見什麽好笑的場景一般。

沈語蓉輕輕一怔,接著又猛地想起自己的裝扮,臉上可是塗抹了厚厚的幾層粉,她自己都覺得滑稽。她立刻就要低下頭,下巴卻被兩根手指勾住了。齊敬晨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眼珠在她的臉上打轉,似乎要將她此刻的面容瞧清了。

“新娘子可真不好看!”他低聲嘟噥了一句,便松開了手。

沈語蓉立刻就低下頭,皇上的話音雖然壓得極低,其他伺候的人都沒有聽見,但是離他如此近的沈語蓉,卻是聽得分明。心裏不由得嘔了一口氣,她打扮好坐在閨房裏的時候,那些相熟的命婦來瞧了之後,還不停地誇讚,以為天仙下凡。但是在皇上這個新郎官的眼裏,新娘子竟是個醜的!

喜娘又開口了,除了吉利話之外,就是誇讚皇後娘娘真俊!齊敬晨嘟噥過那一句之後,臉上重新擺出一副正經的表情,好像剛才嫌棄沈語蓉這個新娘妝容醜的人,根本不是他一般。

“交杯酒,夫妻同福同享,和和美美!”喜娘拍了拍掌,又有宮女呈上托盤,裏面擺著兩個酒盞。

酒盞下面用彩絲相連,並且綰成了同心結。皇上和沈語蓉二人小心翼翼地各自拿著一杯,胳膊相交,慢慢地遞到了唇邊,一飲而盡。

喝完之後,沈語蓉直接把酒盞都遞給了皇上,讓他將兩只酒盞放回托盤裏。就在齊敬晨轉身的那個瞬間,她趁機伸手在他的大腿上掐了一把,又快速地縮了回去。

“咚——”的一聲,皇上的手一抖,其中一只酒盞就歪倒在托盤裏了。

整個內殿安靜了一下,那個端著托盤的宮女立刻求饒道:“奴婢該死!”

“下去吧!”齊敬晨再次輕咳了一聲,揮了揮手讓這個宮女退下。他回過頭之後,還不忘瞪她一眼。若不是礙於身邊伺候的人太多,估計就直接動手彈她的腦門了。

沈語蓉也不怕,只是笑吟吟的,臉上露出了幾分得色。她這其實是在報仇,誰讓皇上方才非要說新娘子醜的。

“娘娘,吃湯圓了!”以桃端著青花瓷的小碗,裏面裝著幾個酒釀的湯圓。話音剛落,她就已經舉起了勺子,裏面舀著一個湯圓遞到她的嘴邊。

湯圓只有拇指大小,咬進嘴裏的時候,還帶著一股子桂花酒的清香。只不過她剛嚼了一下,秀眉就已經輕輕蹙起。

一旁的喜娘瞧見她這模樣,臉上樂呵呵地問道:“皇後娘娘,生不生?”

沈語蓉的臉再次紅了,嘴裏含著湯圓又不好吐掉,只有輕聲回了一句:“生!”

她剛說完,喜娘就帶著身後的幾個宮女一擁而上,將托盤裏的喜糖全部都往錦被上撒,之後便行了一禮退了下去。

周圍沒了吵鬧的聲音,總算是感到消停下來,帝後二人同時松了一口。察覺到對方的動作,又不由得扭頭相視而笑。

“皇上,前殿大臣們請您過去喝酒!”皇上貼身伺候的內監大總管薛啟德靠在門外,壓低了嗓音通傳了一句,顯然十分怕惹惱了皇上。

齊敬晨臉上的笑意立刻就消失了,今日皇上大婚,這些朝臣們就有些放開來。外加新皇年紀不大,論輩分的話,朝臣們好多都是皇上叔叔爺爺輩的。如果是先帝那會子,任誰都不敢過來催。

“朕先過去,一會兒再回來,你若是困了就先睡!”齊敬晨站起身,理了理下擺,連衣裳都沒換就去了前殿。

皇上離開之後,沈語蓉立刻就招來宮女替她梳妝。頭上戴的鳳冠首先就撤了下去,臉上那麽厚的脂粉也都被洗去。

“娘娘,您要吃些糕點嗎?禦膳房那裏得等皇上回來了,才會送飯菜過來!”以桔伺候著她將喜服脫下,輕聲詢問了一句。

桌上擺著各色的糕點,沈語蓉一眼掃過去,都是她愛吃的口味,顯然是皇上交代過了,專門為她準備的。她的肚子裏早就空空如也,折騰了一整日,前胸貼後背地早已餓了。但是她卻蹙了蹙眉頭,擺了擺手。

“晚上吃太多容易積食,等著皇上回來再說!”她的眼中閃過幾分厭惡的情緒,此時桌上的糕點在她的眼裏猶如洪水猛獸。

☆、010 初次籌謀

以桃和以桔對她這種行為,雖然有些疑惑卻也沒問什麽,見她坐回床上休息,這兩人便都退到一旁乖乖站好。

沈語蓉進了後宮,不好大張旗鼓地帶人進來,畢竟這裏是皇宮。特別是王府裏她慣用的丫鬟,現在缺了她們總歸是不習慣,身邊都圍繞著自己不熟悉的人,而且這些人裏頭心懷鬼胎的還不少。

想到這裏,她的目光再次轉回了桌上那幾盤糕點,說來也好笑。她進宮第一天,拜完堂之後就遭了暗算。有人在吃食上做了手腳,她當時雖然又餓又累,但是畢竟是喜事臨門,精神很好,一心想等著皇上回來。

但是她吃飽喝足之後,坐到床邊沒多久就睡了過去。她還記得那種感覺,明明不想睡但是眼皮子卻沈重似千斤,最終抵擋不住沈沈進入夢鄉的時候,她的心裏都帶著懊惱。甚至於皇上回來之後,幾個宮女圍在她身邊大聲呼喚她,她都沒有醒過來。

以至於她的洞房花燭夜,就這麽白白浪費了。皇上心裏估計也膈應極了,那麽多人圍著她叫喚,都不見動靜。第二日醒來,她還險些誤了給太後請安的時辰。

一想起這些,沈語蓉就暗暗咬緊了牙齒。等到她請安過後,又見過那些妃嬪之後,暈頭轉向地想要追查的時候,那些糕點早就不見了,最後也只能不了了之。

“娘娘,您是不是餓了?這些糕點都是禦膳房之前做好的,現在吃的話,還是十分松軟的!”一旁有個宮女走了出來,先沖著沈語蓉恭謹地行了一禮,又低聲勸說道。

這內殿裏幾乎所有的宮女,都在觀察著皇後。沈語蓉方才一直都盯著那些糕點發呆,自然躲不過這些人的眼睛。

沈語蓉依然沒有說話,只是盯著她打量。這屋子裏的宮女,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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