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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3章 致遠坊作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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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胤禛之後,玄燁在靜宜園留宿,明夷喝醉了,玄燁進去看過她許久,最終,選擇在側殿休息,離開前不忘把新年紅包放在明夷的枕頭邊。

紅包不僅有玄燁的一份,也有太皇太後的那一份。

明夷一覺睡得舒服,有些東西放下後,便不會再恐懼,不怕失去,自無所畏懼。

一早起來,伸了一個懶腰,動了動身體,瞟到枕邊的紅包,明夷伸手拿起,見著兩個,有什麽不明白的,一個是太皇太後給的,一個是玄燁給的。

上面沒寫名字,裏面的銀票又是一樣的金額,這,想撕掉玄燁的一個,都不知道哪個。

分明以前太皇太後的紅包是定額的,定是玄燁有意不讓她分辨出哪個是他給的,和太皇太後商量著今年的紅包包一樣的!太皇太後在這點小事上,不會刻意拂玄燁的意。

可是,有一個是玄燁的,好說,別管哪一個,給出去。

“來人。”明夷想清楚,將紅包收起來,喚人進來,她要洗漱更衣,新年的第一天,紅包都得賞,第一次作主過年,明夷就想大家全都高高興興的。

至於玄燁,反正玄燁要是出現在她的面前,明夷也敢罵人,真以為明夷昨天罵人的話都是因為明夷喝醉而已?

進來的人全都連忙同明夷拜年,明夷笑瞇瞇地給他們每人一個紅包,更吩咐下去,今天既是新年,每人都有紅包。

這樣的消息傳出去,誰能不歡喜,七巧有些憂愁地提醒,“格格,你這麽花錢,錢可不禁花。”

明夷聽出七巧憂心她荷包撐不住的語氣,笑問道:“我這些年賺的錢少了?”

不說太皇太後和玄燁自小給明夷的賞賜,就這兩年明夷自己賺的,每一年的冬天種蔬菜那叫一個暴利,七巧一個管錢的不該比誰都清楚?

“那也不禁格格揮霍。”七巧小聲地提醒,沒有要管明夷的意思,就是提醒明夷點,可不能那麽揮霍,再多的錢,要是使勁的花,總會花沒的。

明夷笑得無奈,連連點頭道:“好好好,我都記下了,大過年的賞賜總是不能少的,平常我有亂花錢嗎?”

其實宮裏都有份例,每月內務府送來給明夷的銀子都不少,再有太皇太後和玄燁明裏暗裏的補貼,明夷真不用為錢的事操心。

可是,自生下胤禛後,明夷都不讓七巧收下內務府送來的份例了,縱然七巧心中掀起驚濤駭浪,卻不敢不聽明夷的。

有些態度,既然明夷打定主意要說清楚,自然要從最基本開始和玄燁劃清界線。

被明夷那麽一問的七巧,不敢接話,收攏人心是要的,不能一直攔著不讓明夷做這兒做那兒,長此以往,倒讓明夷不開心。

“大年初一,我們四阿哥來給額娘請安。”這一會兒的功夫,蘇茉兒抱著胤禛進來,被裹得嚴嚴實實,就露出一張小臉的胤禛,聽著蘇茉兒的聲音,眼珠子亂轉。

快兩個月的孩子,皮膚就跟剝了殼的雞蛋一樣的白皙。

平日明夷不抱胤禛,也不多看胤禛一眼,但這是新年,明夷將一個紅包放到胤禛的繈褓中,算是玄燁給的那一份。

“新的一年願你健健康康。”這一句就如同胤禛剛出生的時候,明夷說出的希望。蘇茉兒不會煞風景,連聲地道:“對,我們四阿哥只要健健康康的長大,其他的什麽都不重要。”

孩子發出一陣咕咕的聲音,這時候明夷和他離得很近,母子二人不知為何四目相對,胤禛露出一個笑容,看得明夷微微一怔。

明夷從未養過孩子,也不知道多大的孩子才會笑,又才會睜開眼睛,但眼前的胤禛,他那一雙眼睛和明夷很像,笑起來也像明夷。

至少蘇茉兒看來,懷中的胤禛怎麽看都最像明夷,獨獨鼻子像玄燁。

“天氣冷,嬤嬤你帶他在屋裏玩,我出去見見人。”同胤禛目光相觸的那一刻,尤其胤禛露出笑容,明夷有一種伸出手抱抱他的沖動,生生壓下,岔開話題,朝外走出去。

“外面雪還大著,小格格不能出去。”蘇茉兒聽到明夷說要出去,連忙叮囑明夷一聲。

“我不出去,就在園子裏。”明夷所指的出去並非離開靜宜園,而是出去見見靜宜園的人。

蘇茉兒一聽自然暗松一口氣,生怕明夷要出去外面閑逛,大年初一都不肯留在靜宜園。

明夷說著話人已經走遠,蘇茉兒才想起來,昨天玄燁來看胤禛,也給了胤禛一個大紅包,明夷到底見沒見到玄燁?

想問的話到嘴邊又想起來明夷對玄燁的態度,那是恨不得玄燁從今往後再也不在她面前出現的態度。

罷了罷了,玄燁來又怎麽可能不看明夷呢?她何必多此一問。

懷中的胤禛面對明夷突然的離開,似乎在尋找著明夷。怎麽都找不著,有些不高興的皺皺鼻子,蘇茉兒抱著胤禛,無奈的一聲驚嘆,“這將來可如何是好?”

可不是嘛,明夷現在的態度越來越明顯的對玄燁的不滿。眼下玄燁能忍著將來呢?

完全可以想象太皇太後心中有多憂愁,蘇茉兒待在靜怡園裏比誰都更清楚,明夷對玄燁以及對胤禛的態度,你是心急如焚。

明夷和不管這些,雪下的有些大,明夷也不喚人都過來,只讓人將賞賜分下去,自然想起昨天帶回來的兩個孩子。

“兩個孩子安排在哪?讓他們來見我。”明夷吩咐下去,玲瓏安頓的人,一聽吩咐馬上把兩個孩子帶過來。

不用說兩個孩子經過這一晚,還有這一上午叫人教著規矩,一來就和明夷跪下。

沒想到明夷卻同他們道:“不必跪,起來。往後你們兩個要記住,別動不動就跪。這天地間能讓你們跪的,也就是天地尊親師,除此之外,見著任何人都不必下跪。”

沒有人想到明夷新年見到兩個孩子,說的第一句話竟然是這樣的一句話。

“你們要成為有骨氣的人,而不是別人的奴才。若我需要的是奴才,不會把你們帶回來。我說的話你們能做到嗎?”明夷的目光尤其落在男孩的身上,男孩微微一頓,最後點了點頭,“我會努力做到。”

如果這是明夷能夠收留他們兄妹,照顧他們兄妹,必須讓他們做到的事,他們一定會做到的。

明夷算是滿意的,點了點頭,掃過他們跪下的雙膝,“那你們應該怎麽做?”

男孩反應極快的站起來,不忘也扶著妹妹一道站起來。

盡都看在眼裏,明夷問道:“昨天沒有來得及問你們的名字,看你的言行舉止定是讀過書的孩子,名字有的吧。”

男孩道,“我叫陳輔,這是我妹妹陳瑞。瑞雪兆豐年的瑞。”

明夷聽著倒覺得挺好的,所以也不必改名字了,“暫時你們先在園裏,過了正月十六之後我會安排你們的去向。放心,我答應過你們的都會做到,只要你們做到我的要求,一輩子對我忠心不二,我會讓你們一生衣食無憂。更多的就得你們自己爭取。”

陳輔遲疑了半響,“我想要將來位極人臣也可以嗎?”

誰也沒有想到,一個孩子竟然能有這麽大的口氣,想要位極人臣,明夷也不問他為何有此心,明夷道:“想要位極人臣就得看你的本事,我的身邊不差能文能武的人,這些人都可以教你,能學到什麽樣就得看你自己。不過如果你想成為朝中不斷稱是,沒有丁點想法的臣子不如還是不當的好!”

細細的品著明夷的話,陳輔問道:“那該如何?”

“縱然身為臣子,也要有臣子的風格,更要有臣子的想法。皇帝不一定是對的,身為臣者,為官為民,最不該的卻是為君,以皇帝的喜好而行事,那是佞臣,你若成為一個這樣的臣子,我第一個容不下你。”明夷的語氣中盡是殺意,聽得阿輔不禁打了個冷顫,連聲保證,“我不會,我不會的。”

明夷算是滿意陳輔的回答,目光依然盯著陳輔道:“我不問你為什麽有這麽高的理想,但是想做一件事必須有所付出,你不會以為科舉考試鬧著玩的吧?想要位極人臣,就得一步一個腳印踏踏實實的走,千萬不要打著一步登天的主意。”

陳輔尚未完全想清楚到底應該怎麽行事,明夷先一步叮囑他接下來怎麽樣一步一個腳印穩穩當當的達成他的理想。

“我會的。”一步一個腳印,就能夠如願以償的走上最巔峰嗎?其實陳輔並不能確定這一點,但是在明夷的面前,陳輔卻不知為什麽不敢問出這一點。

“安排他們住下。你去試試他們都讀到什麽書了?”話是沖無枝說的,要說明夷身邊的人裏,文采最好,最好學習的人就是無枝,別看她平日不聲不響的,文化水平卻不低。

無枝聽著應下,招手讓陳輔和陳瑞隨她走,明夷究竟想留下這兩個孩子做什麽,其實大家都不知道。

把兩個孩子交給無枝安排,明夷忙著整理這些日子的收獲,紮根在畫房裏。

直到正月十六五谷領人回來,明夷才想起來,不知不覺大半個月竟然過去了。

有過一面之緣的白凈男子,同一時間,喬幽也被請來,兩人一個朝面,正好在靜宜園門口碰上,七巧和五谷何嘗不是對視一眼,各自領著各自要帶的人,怎麽就覺得眼前的情形有什麽地方不對勁。

好在所有的不對勁在看到明夷之後全都煙消雲散。

“這位自誇說自己是位不錯的賬房先生,我對做賬的事不太了解,所以特意讓你過來一趟。”明夷坦然的告訴喬幽大致的經過,白凈男子從看到靜宜園,還有走進來沿路瞧見的侍衛,便知道自己碰上的究竟是什麽樣了不得的人。

好在再怎麽吃驚意外,依然能夠保持平靜。

喬幽聽到明夷的話,想了想問道:“想必園內也有掌管內務記賬的人,不如就把這些賬本拿出來讓他看看。”

想試一個人做賬的本事是真是假,一試便可知曉。

明夷目光落在白凈男子的身上,“你我第二次見面還會請教你的名字。”

第一次見面,當時並不能確定兩人有沒有合作的機會,現在可以確定了,明夷微笑的問起。

“在下燕齊。”燕齊自報家門,明夷頷首表示記下,“去將賬本取來。桌椅紙墨備上。”

一連串的吩咐,很快有人速速將一切安排妥當。

“請吧。”對明夷來說,燕齊不管怎麽樣都是有用的人,因此在一定的程度上,明夷會尊重燕齊的選擇。

燕齊作一揖,走到案前,對於上面擺著的賬本,一一拿起,劈裏啪啦的算起來。

期間也在紙上畫畫寫寫,明夷並不催促,喬幽註意他的一舉一動,不到一刻鐘好,幾本賬本,燕齊竟然全部看完了。甚至將裏面的所有問題以及支出收入也都統計得一清二楚。

一個會不會做賬的人,能不能看得出賬本中的問題亦是關鍵。

七巧也是管賬的人,因此靜宜園內的賬目,明夷算是相對比較清楚的,在看到燕齊指出的問題,還有所有的開支和收入後,點了點頭表示燕齊指出的這些都沒錯。

明夷征詢的目光看向喬幽,要知道做生意的人對於賬房這類的人最是敏感,有沒有本事,明夷更想聽聽喬幽的意思。

“看你的手法讓我想起了一個讓我父親都稱讚有加的賬房先生,聽聞此人曾在聚寶樓做過賬房先生,因此人從不透露姓名,大家都稱一聲無名先生,這位先生有一個習慣,就是做賬的時候會在不自覺之間留下一點花瓣的印記。”喬幽說這話目光已經落在燕齊一旁的紙上,果不其然看到花瓣的印記。

“格格,此人可用。”很顯然明夷讓喬幽來就是斷定這個賬房先生到底可用不可用,現在喬幽給出肯定的答案,此人可用。

“那挺好的。人給你如何?”明夷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也把接下來想做的事安排好。

喬幽微微一頓,以為明夷是要把人留下自己用的,不想竟然要給喬幽用嗎?

“人給你,你得幫我安排好一些事。當然我給你的不僅僅是他。”陳輔兄妹,明夷並不打算留在身邊,而是要把人交給喬幽。

“想要成為天下首富,將來你也得要一個好名聲。再沒有比你開書院培養人才更能令天下稱讚你的。明白我的意思?”明夷繼續把話說得更明白一些。

喬幽微微一頓,總覺得現在的明夷和之前她所見到的明夷有哪裏不一樣,一時之間卻又想清楚有什麽不一樣的。

明夷並無意為喬幽解釋,反而繼續地道:“你們也聽說了,三月我在致遠坊作畫,此次關系重大,我會趁收攏一些人,以志同道合為由,開一間書院,自然,也會讓人知道,你背後的人是我。”

“如今這天下都是讀四書五經的人,把人都讀傻了,每一個都只想按皇帝的意願形式,就沒有一個人想過這樣的行為,是不是對天下有益,對百姓有益。”明夷說出這樣的話喬幽和燕齊都微微一怔,明夷想做的事,原比他們想做的還要多。

“這個學院你們敢不敢開?”明夷註意到他們的神色,立刻問出另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那就是這樣的一間書院,他們敢不敢開?

喬幽畢竟跟著明夷的時間要長一些,這些日子以來明夷信任喬幽,總把錢交給喬幽的那一刻開始,就從來沒有懷疑過喬幽。

所謂求一知己,死而後已。喬幽不是那種沒有良心的人。明夷能相信她,為什麽她就不能相信明夷?

“只要是格格吩咐的事,無論什麽事,我都會竭盡所能做到。”在最難的時候,明夷幫助喬幽,這份恩情喬幽永遠不敢忘懷。

如今雖然不知道明夷為什麽會突然要做這些事,但喬幽堅信,無論做什麽事,明夷都不可能把他們這些跟隨的人置於危險的境地。

相信一個人就應該陪著她一起奮鬥,如同明夷堅信喬幽將來能夠如願以償成為天下首富,喬幽也願意相信,明夷要辦這個書院既然有意改變一些事情,定然會改成功的。

“我能問格格為什麽選擇我?”燕齊和明夷這是第二次見面,兩個人相互之間所知不多,甚至燕齊連明夷的名字都不知道。

可就是這樣,明夷竟然會在燕齊的面前說出這等聽起來離經叛道的想法,明夷究竟有多相信燕齊,又怎麽會覺得燕齊不會將這番話捅出去?

“一個囊中羞澀的人還能幫助一個孩子,可見你是個有善心的人。路見不平不羿做你最不喜歡做的事,可見你心中另有一桿秤。你對你的母親孝順有加,孝順卻不愚孝。並且對於我的出現,你的反應也很有意思,鎮定自若,聽到我的邀請,你這些日子定然在心中衡量不少,能夠坐下隨我的下人一道前來的決定,就證明你選擇了我。你都選擇了我,我又為什麽不能相信你?”

明夷將和燕齊第一次見面所看到的一切娓娓道來,就是這些細節讓明夷做下決定。

燕齊怎麽也想不到,明夷竟然會是這樣觀察入微的人,再次道:“我未必是一個有才的人。”

惹得明夷笑了,“我沒有說過你是有才的人,我早和你說明白,只要你有這身本事就夠了。”

所謂的本事,當然指的是燕齊的武藝,不能否認明夷身邊的五谷、七巧都是武藝高強的人,但這樣的人去教明夷想要培養出來的人並不合適。

因此明夷給找一個專職而且有想法的人。燕齊就是明夷看中的那種人,不管燕齊有沒有其他的才華,只要有這身好武功就夠了。

燕齊遲疑半響,悠悠地道:“我之前和格格說過,並不想用這身武藝討生活。”

“你不想討生活,是不想去經歷打打殺殺,我用你這身武藝是讓你教人罷了,並不讓你去打打殺殺。”明夷一語道破,燕齊之所以不願意使用武功的原因,被說中最拒絕的問題的燕齊,不能再繼續否認。

沒聽到反對的聲音,明夷詢問的道:“如何,還有其他的問題嗎?”

問到這個份上,燕齊搖搖頭,明夷拍掌道:“那就這麽說好了,人都交給你,你帶人去安頓,若是手裏差錢,要多少跟我說。”

“我手裏的畫其實不少,真要是拿出去賣,想賣高價輕而易舉。”多虧太皇太後一番推手,明夷現在流傳出去的畫並不多,但每一幅都漲勢可佳,那還都是明夷認為最差的,如果真的把明夷這些日子從香山寺回來之後畫的畫拿出去,就如同太皇太後讓掛在致遠坊的畫,定然會再次掀起驚濤駭浪。

喬幽在這個時候連忙道:“格格,有什麽畫都留著,等到你在致遠坊畫完之後,你的名聲天下聞名,一畫難求。我們既然要辦書院,也得拿畫來裝飾…”

“也對,按現在來看,香山寺進得圖讓他們心動,亦可施之。你這樣要是有什麽難處只管告訴我,我會盡我所能的解決。我手裏的錢也不少。”銀票現錢什麽的,明夷的確不缺。建一個書院大概要多少錢,明夷也不問,想了想不能一味讓喬幽在前面頂著。

“你去取三萬兩銀票過來。”明夷吩咐七巧取錢,七巧這回連句話都不敢說,馬上去。

建書院是何等的大事,那可不是所謂的人情,而是明夷想辦大事的節奏,用再多的錢七巧都沒二話。

“格格,用不了那麽多。”沒想到明夷張口就說要給三萬兩銀票,喬幽連忙解釋一下,用不著那麽多。

“你莫不是以為我要辦的只是一間小書院?”明夷想了想,是不是有什麽地方沒有說清楚,總結出來還真是。

“銀子你先拿著,我會把私塾的建築圖給你畫出來,到時候你就按圖做。”明夷畢竟是一個擅長作畫的人,這輩子雖然沒有研究過建房的圖,可是怎麽也得把要求畫出來。

喬幽一聽啊的一聲,有心想說還不一定知道這書院將來能不能辦成,難道不應該先建小一點,一口氣建的太大,頂得住嗎?

明夷瞄了喬幽一眼,喬幽趕緊把滿腹的驚訝收起來,明夷道:“你設立成為天下首富的目標,在我看來就很好。理所當然,我這一間所謂的書院雖然聽起來是書院的名聲,但將來絕不會比太學差。”

太學裏教的都是只懂四書五經的人,所有的思維都被禁錮,坐井觀天就認為天只有井口那麽大。

縱然明夷現在要做的事,未必一朝一夕可成,不過,定然會帶領這個天下的潮流,當有所得的時候,誰也無法忽視。

這一點喬幽定然料不到明夷想得那麽長遠,因此閉上嘴。

照舊,七巧將三萬的銀票遞到喬幽手上的時候,那眼刀子不斷往喬幽的身上甩,無聲的警告著喬幽,銀子雖然給她,但不能亂花,要是敢亂花明夷的錢,瞧著吧,七巧絕饒不了她,喬幽……

萬萬沒想到兩人相識都好幾個月了,七巧依然不相信喬幽。

事情就此安排,各司其職,各忙活各的去。

明夷在靜宜園裏,讓那些擅長耕種的人,挑選出最好的稻種來,一年兩年的試驗下來,今年還要繼續試。

花粉受精什麽的,明夷所懂的原理不多,不過,有一線的希望都要試試。

又是一年春耕,隨著三月到來,明夷同致遠坊約定的時間到了。

這一日致遠坊,賓客滿座,明夷那幅香山寺進香圖依然還掛在致遠坊的正堂上,分外的惹人註目。

一幅好畫誰都不能否認,現在就差明夷當眾證明她的畫技。

明夷這次也不像上回一樣男裝打扮,著一身淡綠色的旗服,未施胭脂的面容,從出現的那一刻起,就引起守在外面的人註目。

人群裏認識明夷的人並不多,但是那些旗人從前就算不認識,在這期間也有不少人打探關於明夷的點點滴滴,大抵聽說過明夷的模樣。

明夷出現站在致遠房的門口,流利的漢話道:“明夷前來赴約,請諸位大家點評。”

一開始不知道明夷的身份,但是明夷在這麽惹眼的情況下出現在這裏,很多人也都猜測,這應該就是今天前來當眾作畫的明夷。

待聽到明夷自我介紹,更有一種謙虛等著人點評的態度,雖驚於明夷長得如此傾國傾城,若當真作得一手好畫,實在是才貌雙全。

好在致遠坊的掌櫃很快回過神來,第一個上前相請道:“明姑娘請,明姑娘請。”

喚的一聲明姑娘,明夷並不在意,比起所謂的博爾濟吉特,她更喜歡這樣的稱呼。

“明姑娘今天要作什麽畫?”比起掌櫃的著急請明夷進去,有人追問明夷今天要畫什麽樣的畫?

“諸位對我作什麽畫有要求嗎?”明夷不打反問,目光落在那位開口的人身上,是一位四十來歲的儒士。

“並非此意,單純一問,姑娘想答別答,不想答便不答。”面對明夷略帶冷清的目光,儒士生怕明夷誤會,趕緊解釋。

明夷停下腳步道:“如此,我

眼下便不答,畫出來以作答,可否?”

“自然,今日大家前來此都是想親眼看看這一幅香山寺進香圖,究竟是不是出自明姑娘之手。”明夷既然大放厥詞的要以作畫回答,對現場的人來說求之不得。

“如此閑話少說,勞煩掌櫃的準備作畫之地,紙筆墨硯我自帶,諸位只要保持安靜即可。”一個人在作畫的時候理所當然不希望被人打擾,誰也不敢說明夷的不是。

掌櫃的不敢怠慢,連忙請明夷入正堂之內,桌椅早就擺放齊全,明夷瞧一眼道:“如果不介意,請多準備幾張桌椅。”

明夷提出這樣的要求,雖然讓人詫異,但並不過份,掌櫃立刻招呼人去準備。

等到桌椅擺放齊全,七巧玲瓏,百尺無枝,全部都開始行動,將所有的紙攤放在桌案之上,放眼看過去,這可是一幅大畫。

明夷也不多言,讓人磨墨,一系列準備好。明夷開始作畫,明夷取磨好的墨,灑落在紙上,最後才開始動筆。

從明夷開始落筆,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不敢驚攏明夷半分。

誰都清楚,作畫之人最忌諱的就是被人打擾,明夷不畏懼任何人的試探。

雖然對於明夷是不是畫出香山寺進香圖的人,大家表示疑惑,但是在明夷證明的過程中,這些名家大儒也會尊重明夷,等待著明夷給出答案。

一開始大家還看不清楚明夷到底畫的是什麽,慢慢漸漸成型,一幅一幅都露出明夷想畫出的模樣。

“這些圖看起來好像沒有串聯,但是放在一起又渾然自成一體。怪不得這位明姑娘會讓人準備這麽多的話,要是這麽多幅畫全都畫好。分而各成一幅,匯亦可為一幅,那可真是難得的構思。”

人群之中也有懂畫的人,明夷的畫隨著畫的越多,呈現出來的東西也讓人看出端倪來。

大家雖然竭力的保持安靜,也小聲地交流著,不想驚擾明夷,也只能暗暗地詢問身邊的人,這樣的畫如何?

畫自然是好畫,從明夷的落筆還有畫的風格,和上面一直高掛的香山寺進香圖,很顯然出自一人之手,只不過短短幾個月的時間,明夷的畫技明顯更進一步,難道不更讓人驚嘆?

明夷畫了整整一個時辰,額頭都開始滴落汗水,但是四周的人隨著畫成型,更憑住呼吸,本來小聲討論的聲音都消失的一幹二凈。

最後一筆落下,明夷收回筆,望著這一幅幅的圖,明夷露出了笑容,明夷對自己的話一直要求極高,她想呈現的,表達的意思,若是在畫中表達不出來,或者是差了一點意味,明夷都寧願將畫棄掉。

“諸位請。”明夷放下筆,也請人群之中所有的人前來觀望,她這些畫足不足以證明香山寺進香圖確實出自她之手。

明夷這些畫畫的是尋常百姓,那些或是在田中勞作,或是在家中吃糠咽菜,又或是因這一點點的歡喜而高興的普通百姓。

其中多少的心酸,有多少的無奈。明夷都在畫中表現出來。

歡喜的,無奈的,瞧著那渾然不似出自一人之手的風格,正是和香山寺進香圖的原意如出一轍。

“這是明姑娘的朋友嗎?”或是歡喜或是無奈的圖裏,也有一副溫馨的場面,一對母子在庭院之中說著話,雖然不知他們說了什麽,但從彼此的眼中能夠感受到對彼此的歡喜。

上了年紀的人,看到這樣的圖分外覺得難得。一個五六十歲模樣的老者詢問明夷。

明夷這幅圖裏畫的正是燕齊母子,那一天站在燕齊家外,明夷一直在看著他們母子。其中也有燕齊給陳輔銀子的圖,畫中展現出來的僅僅是一幅場景,但是,像燕齊這樣出現兩個場景,燕齊是例外。

“是的。”那個時候明夷和燕齊只有一面之緣,但現在的確算是朋友。

“姑娘能將人的喜怒哀樂畫得栩栩如生,實在難得。還有這些山水,煙霧繚繞,更讓人宛如置身其中。山與水與人,是為天地人,姑娘並沒有讓其中的任何一個喧賓奪主,反而讓他們自成一體。好畫,好畫!”

明夷的畫,乍然一看每一幅好像要表達的都不一樣。看著這些話就能夠感受到這些百姓的辛苦不易,也能明白他們的歡喜多麽容易。

一開始或者以為明夷應是極擅長人物圖,畢竟在香山寺進香圖中,最讓人不得不佩服的正是人的喜怒之生動。

但是現在真正看到這些圖的時候,其中有山有水,那些山水就好像浮現在眼前,讓人置身於其中。

不僅是人畫得栩栩如生,就連這山水同樣也像活起來一般。

“此一生惟願能畫好。”這不僅是明夷這輩子最大的希望也是上輩子最真切的希望。

可是上輩子的想法不能告訴任何人,這一輩子,明夷願意讓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她為了畫好畫都付出了什麽。

“好,好!”明夷在作畫的過程中十分專註,看不到旁的人。落筆之時,神態肅然。若不是真心喜歡畫畫的人,絕無可能畫出這樣的畫。

最難得的是,明夷能夠把這些人的喜怒哀樂全都畫出來,必然同這些人有著感同身受。

有人就想起來了,明夷可是蒙古的親王格格,更是大清太皇太後的外孫女,像這樣的勳貴之女,怎麽可能會懂得人間疾苦?

但是無論明夷為什麽懂得,她的確是懂得,若不是真的明白,定然畫不出這樣的畫來。

“明姑娘,你這幅大圖可分成七小幅圖,敢問姑娘畫價幾何,我全要了!”愛好收藏書畫的人,看到明夷畫出的這樣的畫,立刻大聲的和明夷喊起來,希望明夷出個價,反正這些畫他要了。

“明姑娘,我也願意高價買之。”不僅是一個人,有人出聲之後其他人生怕明夷的畫被人搶了去,急急忙忙的開口。

你一言我一語的相互爭吵起來,誰都不肯退一步。明夷眼中閃過光芒卻道:“這七幅畫,我不打算賣。諸位若是想欣賞這些畫,不如到征知書院。”

早有準備趁此機會讓人知道書院的明夷,適時的開口,從未聽見過這書院的名字,眾人皆是莫名,有人問道:“從未聽說過這個書院。”

“剛開不久,這是我讓人開的書院,諸位大儒可願意同去一觀,多年所作畫作,皆懸於書院之中,諸位可一覽之。”目的,明夷繼續的拋出!

作者有話要說:喬幽:日常被懷疑人品,心塞。

七巧:你有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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