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姑娘，我瞧你也是豪爽之人，咱們明人不說暗話，關於聘禮的事情，咱們還是提前商議一下，中間留一些時間讓你家籌備聘禮。”王大媽也不管穆誠和龔公是否看得上她家閨女，笑的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縫。

就沖著穆家的‘祖傳醫術’，王大媽越瞧穆誠和龔公越順眼，恨不得再生個小閨女，將這兩個有本事的男子都霸占到他們家。

李大娘生怕被王大媽搶了好處，趕緊跟著說：“我家閨女可是咱們辛鄉村出了名的手巧，誰娶回家誰有本事。”李大娘說不出那般直白的話，她的唇舌本就不如王大媽那般能說會道。

兩家的婆婆也跟著各種吹捧自家孫女。

“是啊，我家孫女手巧，縫制的衣服，那可是杠杠滴，哪怕是一身的補丁，她也能將衣服縫制成一朵花兒的模樣。”

“咱家孫女雖然不會女紅，可咱家孫女嘴不慫，這將來成親之後，生出來的娃娃更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保證憑借著利嘴說遍天下。”

“這姑娘家還是憑著本事持家的，相夫教子才是正道，我家孫女從小便乖巧懂事，做事向來井井有條，不需要大人操心。”

“我家孫女小小年紀便能管理家事，家中的弟妹們都被她管教的服服帖帖，將來她的孩子必定也能乖巧聽話。”

“我家孫女知書達理，與達官顯貴的閨女沒有二樣，這樣的姑娘是最合適娶回家做媳婦的。”

“我家孫女逢人緣，一張巧嘴特別招人喜歡，家中親朋好友，誰見到她不都豎起大拇指，誇讚她。”

......

小小的四方桌，圍坐的滿滿的，穆家兄妹被擠坐在一張凳子上，穆小七坐在最中間，穆誠和龔公坐兩邊。偏偏這條凳子又窄又短，即便穆小七瘦的像個猴，仍舊占去了凳子的一半位置，熊觀和穆誠算是半坐半蹲著。

除了兩個姑娘低著頭之外，穆誠也一直低著頭，龔公原本是豎著腦袋的，可是被這些老娘們說的他實在是擡不起腦袋了，好想把頭扭下來，扔下地上算了。

龔公弓著背，穆誠駝著背，兩個人瞬間蒼老了許多，他們深深的領會了一把什麽叫一個女人等於五百只鴨子。

其實，不僅是龔公和穆誠頭痛欲裂，就連穆小七也甚是後悔，不該做出這樣魯莽的決定，光看人家姑娘不錯就想著拉回家做嫂子。

這娶妻娶賢，看來不單指女子的品行德行，還包括女子娘家人......

雖說將來穆家會去洛城，可瞅著這兩家人的模樣，怕是想借助這兩個姑娘飛黃騰達，走上幸福的小道吧？

左邊一句，右邊一句，你來我往，看似客氣至極，實則誰也不想讓誰贏。

穆小七有點頭暈，如今看來，這箭在弦上，怕是難以不發，若是虛發，怕是會招惹一身騷氣。穆小七偷瞄了眼左右的兄長，見二人皆死氣沈沈，心中便有了主意。

“咳咳。”由於兩位老奶奶年事已高，穆小七不好直接打斷她們的話，便只能清一下嗓子，看看能不能幫助二人恢覆神智。

這兩人就像是路邊叫賣豬肉的販子，瞧見買肉人，誰也不會輕易放手。

“咳咳！”穆小七見二人沒有半點反應便提高了些聲音，她突然有些絕望，瞅著二人勢要拼個你死我活的模樣，怕是沒爭個你死我活都停不下來。

穆小七用胳膊肘左右戳了下二人，“你們倒是說句話啊，喜不喜歡，你們說的算。”穆小七再也不想坐在這裏了，這哪裏是相親？分明就是受罪啊！

最可怕的還不是老人家之間的戰爭，就在穆小七問完話後，兩家的女主人也開始了新一輪的口水戰......之後，兩家的七大姑八大姨都來了，紛紛主動參戰......

這不是兩個人嗎？怎麽弄得像是在爭搶一個女婿那般？

龔公和穆誠皆不言不語，不是他們不想說話，而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他們的腦袋早已被兩個老女人給吵的變成了一團漿糊。

穆小七欲哭無淚，耳朵裏全是嗡嗡的聲音，她嚴重懷疑她會不會因此而變成聾子。

後悔兩個字怎麽寫，穆小七是知道的！

穆小七咬牙發誓，今後她再也不要管這兩人的婚姻大事了，實在是太麻煩了。

“都住嘴！”穆小七一掌拍在桌子上，聲嘶力竭的吼叫出聲，再這麽下去，兩家人怕是要動手了。

滿屋子的人都乖乖閉上了嘴巴，李大娘和王大媽爭搶著解釋，“七姑娘，一時情緒失控，還請你莫要見怪，我家平日的氣氛相當的好！”

“七姑娘，當娘的都希望閨女能找個好親事，我也不例外，若有失禮之處，還請你多多包涵。”

呵呵，這兩人可都是演戲高手啊！若不是親眼目睹，穆小七絕不敢相信這兩個老娘們的真實面孔竟然如此潑辣。

方才是誰擼袖子，伸長脖子喊叫的？

又是誰卷起褲腿，炫耀自個大腿多粗，一腳能夠踹死幾個人的？

就這樣的丈母娘，能要嗎？

答案是肯定的！

“王大媽，李大娘！”穆小七確定了內心的想法便不會動搖了，只是說話前，她還得仔細斟酌一番才是，防止招人話柄，“今兒個到底算是怎麽一回事？”

“什麽？”二人對視一眼，異口同聲。

“是相親吧？”穆小七問道。

“是。”二人又一同回答。

“你們也知道相親與定親的區別吧？”穆小七又問，見二人面色有些微妙的變化，心情有些忐忑。

二人不約而同的沈默了。

“你們不說話就算是默認知道。我記得，前兩天我上門與你們說過，相親的事宜一切從簡，莫要驚動家中親屬，可......”穆小七意有所指的掃了眼屋內的人，她覺得氣氛好壓抑，呼吸好困難。

“這也怨不得我們啊，我們大部分都是本村的人聯姻，家中兄弟姐妹都離得近，有點風聲，大家夥便會主動上門，這要是難免的事情。”

“是的，我娘家在村頭，我婆家在村尾，這有點風吹草動，娘家人便會上門。”

解釋倒是很合理，但，她們若是對此時守口如瓶，哪裏會生風？穆小七懶得與之辯解什麽，“這件事到此為止，家兄見過二位姑娘，若是中意，明日便上門提親。”

有些話，不宜說死！有些事，不宜做死！萬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尤其穆家如今不同從前那般窮困潦倒，穆小七避免招惹麻煩，只能說出如此模棱兩可的話。

龔公和穆誠聽聞此話，立馬精神抖擻，不等穆小七起身，二人先後起身，直奔門口。丟下穆小七一人，面對兩家人。

“七姑娘，你這是拒絕了的意思？”王大媽眼神犀利的看著穆小七。

穆小七左右看了眼，空蕩蕩，她剛準備起身，耳邊傳來王大媽的聲音，只能繼續端坐著。

“王大媽，這件事不是我一人說的算啊，得問問我那兩位兄長和你們兩家姑娘的意思，我們只是牽線人，可不能私自做主定下此事。”穆小七據理力爭，自然不怕被人說閑話，再說了，這相親的事情，又不是見了面就算數的。

“廢話，婚姻大事豈是幾個孩子說了算？自古以來，子女的婚事不都是由長輩定下？”有人站出來辯駁穆小七的話。

早就料到會有這種事情發生，所以穆小七才會在沒有與季文慧商量的情況下私自做主給穆誠他們安排相親。

“這位大嬸，你言之有理！自古以來，子女的婚事都是由父母定下的，可我家哥哥們今日來相親，我娘並不知曉，都是我一人做主的，不信你問王大媽和李大娘！”穆小七有些小人得志，她隱忍著笑出來的沖動。

這種緊張的氣氛之下，穆小七還有心思笑，足以證明，她是多麽的沒心沒肺！

王大媽和李大娘面露不悅之色，她們本以為這是鐵板釘釘的事情，沒想到穆誠他們進來之後便一直低著頭，連看一眼他們家閨女的意思都沒有。

如此這般，王大媽和李大娘都是過來人，自然明白她們的閨女沒有嫁入穆家的希望了。

“七姑娘，你就不能幫忙美言幾句嗎？我家姑娘哪裏不好了？為何你那兩位哥哥會瞧不上她？”李大娘瞧著自家姑娘流淚，心疼極了。

穆家的人如今可都是村裏的大紅人，就連穆老爺子都迎來了不少老婆子的青睞，只是穆老爺子無心再找，不知傷了多少老婆子的心。

老頭子都如此吃相，更何況是年輕的公子哥呢？

穆誠和龔公各有春秋，不少姑娘為之傾心，只是姑娘家臉皮薄，沒人敢上門告白，只是偶爾穆家六房的門口會出現一兩條手帕。

“贈人玫瑰手留餘香，我回去必定會好好誇讚二位姑娘一番的。”穆小七趕緊站起來，借著勢子溜之大吉。

“文化人就是文化人，贈人玫瑰手留餘香，這話說的，真好聽！”

“是啊，是啊！真好聽！”

“這穆家真是人才輩出，若是咱家閨女能嫁過去，將來生出的娃娃必定也會出類拔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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