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川和高澤驚恐的看著怪物朝他們走來, 那一瞬間，兩人都被嚇傻了, 尖叫的力氣都沒有, 只傻乎乎的看著怪物在距離他們一米遠停下來, 恨不得自己在這個時候暈過去, 還能什麽都不知道。

萬溫淳比兩人要好一點，在心臟跳出喉嚨之前, 他發現這個怪物的速度和蕭林下發出的音節對應——她居然控制了那個毒人！

蕭林下的動作沒有在控制眼前這個毒人以後停下來。

萬溫淳順著蕭林下的目光看向大門口, 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 汗毛都倒立起來，下意識移開目光。

蕭林下發出的聲音越來越響, 頻率也越來越快。

沈川和高澤兩人拼命捂住耳朵, 想要減輕鉆入耳朵的聲音, 卻絲毫沒有用處，這種聲音好像透過他們的靈魂, 不停的回響。他們的意識逐漸模糊，終於眼前一黑，直接暈了過去。

沈川倒在地上，閉上眼睛前仿佛聽到什麽東西爆炸的聲音。

萬溫淳睜大眼睛，客廳裏面的僅剩的那些擺件在靈力的沖撞下四散在地上，發出巨大的響聲。

而門外那股讓他發毛的力量終於消失不見。

“林下，你……”萬溫淳下意識出聲。

“帶上高澤, 我們走。”蕭林下看了他一眼, 沒有給他任何反應的時間, 控制著那個毒人直接就走。

萬溫淳一把扛起高澤，緊跟著蕭林下離開。

直到回到車上，萬溫淳把車開出了沈家之後，蕭林下緊繃的神情才放松下來，嘴角滲出鮮血，她輕咳了兩聲。

萬溫淳立馬就察覺到她的異樣，趕緊從兜裏摸出一顆藥丸遞給她：“先吃了吧，是我自己配的回春丸，對你的傷有好處。”

蕭林下說了聲謝，接過來一口吞下。

藥丸入口即化，藥力很快滲透到身體內，蕭林下感覺舒服很多，剛才憋著一口血，硬是沒敢在和毒王對峙的時候表現出來，導致內傷加重，說起來這幾個月她是第二次受傷了。

“林下，我們把沈川他們仍在沈家，沒有關系嗎？”萬溫淳也終於有機會把心裏的疑問說出口。

“放心，那是沈家，沈川在自己家能有什麽危險。”蕭林下說道。

“可是剛才——”萬溫淳不明白她話裏的意思。

這次是蕭林下大意，她本來以為只是看看沈家有沒有問題，沒想到沈家的問題大了去了，差點功虧一簣，高澤是中醫協會的人，他要是死了，沒法交代，萬溫淳則是萬家這一代唯一一個九針傳人，也不可或缺。

“沈段身上的毒你看出什麽了嗎？”蕭林下反問。

“嗯，他身上有兩種毒和屍體傷口的毒一模一樣。”萬溫淳乖巧回答，一絲靈光乍現，“難道沈段是傷人的那個毒人？可是他看著完全是老人的樣子，一點都不像毒人！”

剛才客廳裏的毒人這會兒還坐在蕭林下後面呢，他身上沒一塊好肉，而沈段雖然形如枯槁，好歹還是個正常人。

“正常的毒人，看起來和人本來就沒有區別。”蕭林下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那個不過是一個失敗品。”

她沒有再繼續說話，萬溫淳還有一肚子的疑問，比如蕭林下為什麽能夠控制毒人，還有那個門口的未知的敵人到底是誰，沈川等人為什麽不會有事，但他察覺蕭林下已經閉上眼睛，只能閉上嘴，還細心的把車裏面的暖氣開高了一點。

蕭林下睡了一路，就連到酒店了她都沒有察覺。

萬溫淳皺著眉，先前看到蕭林下的時候他就覺得不太對勁，直到她受傷後會不自覺陷入半昏睡狀態，他才確認蕭林下的身體比尋常人要虛弱的人。

他伸手準備給她把脈。

手還沒有碰到蕭林下，她就已經睜開眼睛，見是萬溫淳，眼裏的警惕逐漸散去，“不用給我把脈，我的身體我很清楚，這種虧空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補得回來。”

萬溫淳收回手，“如果有我幫得上的地方，一定要告訴我。”

“我還真有地方需要你幫忙。”蕭林下報出一串藥名，都是配強身丸的草藥，“這些你都能弄到嗎？”

萬溫淳楞住，“寒竹只有五年份的，靈芝草十年份，其他的都有，你要多少？”

蕭林下驚喜的看著他，“五年和十年都可以，每份三錢，一共需要十份。”

“可以，不過你這些藥草裏面有的藥性相沖，用藥一定要小心。”萬溫淳提醒道，他沒問她要這些藥草做什麽，但這些藥草都不是什麽名貴的藥材，只不過有些年份高一點比較少見，她要真是自己去買，還不一定能買的到。

“謝謝。”蕭林下順利的解決了藥材的獲取，露出一絲笑意。

她取出銀針，紮在毒人的眉心，後者兩眼一閉，已經昏過去，暫時失去攻擊力。

萬溫淳看她的舉動，很自覺的做出封口的手勢，知道蕭林下並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能夠控制毒人。

蕭林下拖著受內傷的身體坐在這裏等人過來，沒多久就看到萬溫淳帶著郭展和靜清道人匆忙過來。

“蕭林下，你沒事吧？”郭展看她坐在椅子上，車裏血腥味濃郁，還以為她受了多大的傷。

蕭林下用靈氣護住雙手，把那個毒人從車裏面拉出來。

“這是？！”靜清道人和郭展都十分吃驚。

“連環殺人案，我已經弄清楚是怎麽回事，”蕭林下又重覆了一遍什麽是毒人，“這個就是毒人進階失敗的半成品。”

郭展和靜清道人聽的暈乎乎。

“因為陸任強死前去過沈家，所以我就想去看個究竟，沒想到案件一次性告破，”蕭林下說道，“雖然不知道沈家人為什麽會有毒人的飼養方法，但他們手裏方法不是很全，才會出現這種失敗的半成品，至於造成連環殺人案的兇手，就是沈家現任家主。”

“沈段？！”靜清道人脫口而出。

他在H市住了這麽長時間，當然知道沈家和大概的情況，“可他臥病在床兩年，我看過他的面相，大限已到，前頭沈家也派人找過我，被我拒絕了。”

“是。”蕭林下說道，“但是沈段大限已到，卻拖了這麽長的時間，他床頭那些靈符都是糊弄人的安神符，頂多就讓人不做噩夢，根本沒有辦法讓他延年益壽，反而是有人幫他把自己的身體轉換成毒人，才讓他一直都沒有死亡。”

蕭林下之前還不明白為什麽沈段白天會陷入昏睡，而晚上每隔一段時間就出來殺人，在看到這個半成品的毒人以後就全都明白了。得到毒人飼養方法的人，對毒人根本就不了解，最起碼，他不知道，毒人是奴役。

否則，他根本不會把自己變成毒人，也不會在這之後把沈段也變成毒人。

生死倫常，都有定數，哪有這麽容易就能夠逃避死亡的好事？

蕭林下除了隱瞞了毒人是能夠被驅使的事情，把剩下的事情都說了出來，郭展和靜清道人震驚之餘，又委托萬溫淳替蕭林下治療，他們帶著昏迷的高澤和毒人匆匆離開。

萬溫淳神色覆雜的看著蕭林下，他終於明白為什麽蕭林下說沈川等人留下來不會出事——那個把沈段變成毒人的人，大概也是以前的沈家人。

萬溫淳留了一些回春丸給蕭林下，看著她躺在床上才起身離開。

蕭林下睡意很濃，但她睜著眼睛，嘴角露出一絲嘲諷，“既然來了，何必躲起來？”

“你果然能察覺，看來他這次錯的離譜，連老夫都在你手上吃虧。”

沙啞的嗓音在附近響起，跟鋸子在樹根上摩擦的聲音似的，讓人聽的很難受。

一道黑色的煙霧閃過，逐漸凝成人形，臉龐和沈川有一兩分相似，面容卻更加嚴肅。

他看著蕭林下，眼裏是忌憚和疑惑。

蕭林下背靠在床上，沒有絲毫懼意。

“你不怕我？”

“為什麽要害怕？我倒覺得前輩應該害怕我。”蕭林下笑了笑。

“別以為今天在沈家我放過你們，就是我妥協了。”毒王看著蕭林下囂張的樣子，出聲威脅。

蕭林下根本沒有再怕他，雖然自己受了傷，但這裏沒有其他人，不用再束手束腳，真要打起來，勝負在五五之數，“前輩甚至沒有阻止我報備沈家的事情，難道不是妥協的意思？還是晚輩理解錯了？”

那人沈默了一下，最終還是開口問道：“你為什麽能夠控制他們。”

“一問換一問，是誰告訴你毒人的飼養方式？”蕭林下反問。

“……”

“我以為你會問我是誰殺了你父親。”毒王臉上拉扯出僵硬的笑容，自從變成毒人，他的肉身被各種劇毒侵蝕，早已經僵硬。

蕭林下表情不變，“我更好奇那個人把這種方式交給前輩的時候，難道沒有告訴你毒人從一開始被培養出來就是為了供人驅使，是人的奴役嗎？”

無論是用何種方式培養的毒人，都不可能逃脫人的控制，區別只在於，那個人本身的能力是否能夠駕馭毒人。

蕭林下很疑惑，他們到手的飼養方式缺了多少，不僅會出現半成品，而且他們似乎對毒人來源一無所知，甚至不知道有口訣能夠驅使毒人。

哪怕已經進階為毒王，在蕭林下控制的口訣下都差點心神失守，更不用說那個半成品，沒有一絲反抗能力，至於沈段，蕭林下特意沒有控制他就是因為猜到毒王和沈段的特殊親戚關系。

“奴役？”毒王沈默良久，艱難地開口確認。

他的聲音越發沙啞難聽。

這麽多年，從初級毒人，進化成毒王，本來以為是獲得長生的一種捷徑，他甚至還想幫後代也成為毒人，卻沒想到得到了這樣的結果。

“是。”蕭林下點頭。

“難怪……”毒王握緊雙拳，語氣中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既然如此，我就不計較你今天對沈家的所作所為，沈段，他大限已到，我不會再強求！”

與其讓沈段變成被人驅使的奴役，倒不如讓他就這麽去了，還免受管理局那邊的調查和折磨。

蕭林下沒有出聲。

毒王很快恢覆平靜，深深的看了蕭林下一眼，“關於你想知道的問題，我只能告訴你，那個人叫楊燁，他和陸家也有很深的淵源。”

“陸家？”蕭林下挑眉，第一時間想到劉春鳳背後的那個人。

毒王卻不再言語，重新化為一陣黑霧。

蕭林下感受不到毒王的氣息，她嘆了口氣。陸任強的死，她已經猜到是怎麽回事。

沈段和這個毒王不會傻到把陸任強給殺了，他和沈家聯系深刻，到H市又是轉成來沈家的，要是他死了，警察總會查到沈家，會引來一系列的麻煩。

那個已經失去神智的半成品，擁有比普通的毒人更厲害的能力，無意中掙脫束縛，恰好就遇到了進了沈家大門的陸任強。

可以說，陸任強是命不夠硬，晚一刻，他就能在毒人的手下活下來。

蕭林下不再去想沈家的事情，她又吃了一顆回春丸就沈沈的睡了過去。

另一邊，郭展和靜清道人把高澤弄醒，直接帶著他去靈異管理局的負責人進行報備，關於H市連環殺人案和沈家出現毒人的消息。

一行人連忙趕往沈家進行抓捕行動，但等他們趕到，沈川哄著眼睛下來開門，中毒倒地的那些人已經醒過來，樓上傳來管家沈卓嚎啕大哭的聲音。

——沈家現任家主，沈段大限已至，去世了。

蕭林下和萬溫淳兩人直接推動了連環殺人案的告破，如此耀眼的成績足以讓他們直接獲得鬥法大會比試的資格，剩下的就是對其他人發現的各種線索進行評估，裏面的貓膩就不用多說。

當天晚上，鬥法大會的工作人員專門把參賽資格證明發放到蕭林下手上。

看著手上這張薄薄的參賽證明，蕭林下臉上浮現出笑意，她很好奇，那個人在知道她非但沒有死在毒王手上，還成功的在毒王和他之間埋下了不信任的種子，他能不能笑的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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