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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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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春鳳癱坐在沙發上, 臉上的傷口較之前擴大了兩三倍,幾乎布滿左臉頰,還有紅腫潰爛的跡象。一開始楊燁還沒發現不對勁的時候, 劉春鳳甚至連走幾步路都會摔跤連著地, 好不容易才停止惡化的傷口再度開裂, 發生兩次這種摔傷事件後, 楊燁察覺到了不對勁。

但楊燁對佛學知之甚少,先今的和尚大多修煉功德佛,以積德行善, 積累功德為主, 就連和尚都不一定能夠認出業力這種力量,更別說是楊燁了, 他頂多是察覺這股古怪的力量給人帶來很大的晦氣。就連他自己,都因為和劉春鳳有關系而被波及, 而且距離劉春鳳越近,越容易發生晦氣的事情。

為了治療臉上的傷,楊燁索性讓劉春鳳躺在沙發上,除了吃東西上廁所, 一步都不能走動。

楊燁則住到離劉春鳳最遠的房間裏, 白天照常出門, 晚上也準時回來。

或許是他的法子開始奏效,劉春鳳這兩天沒有摔跤, 臉上的傷口看起來恐怖, 但每日塗抹楊燁配制的膏藥, 以後絕對不會留下疤痕。

陸任強打來電話的時候,劉春鳳剛塗抹了藥膏。

她看著手機上陸任強的名字,遲疑了一會兒,還是接了電話。

“你在哪兒!”陸任強情緒明顯不穩定,態度極差。

“我有事在外面!”劉春鳳說道,盡量不牽扯面部的肌肉,以免傷口開裂。這段時間以來,她已經充分感受到傷口的脆弱,稍有動靜就有可能再度裂開。她這幾天受盡苦楚,除了陸占昱,所有人都被她拋到腦後,對他的態度自然不會好。

陸任強深吸一口氣,安耐住極大的怒火:“你現在到我辦公室來。”

“我有事!”劉春鳳強忍住憤怒,這麽多年她當牛做馬在家伺候陸任強,就出來這麽幾天,他居然這種態度。

陸任強卻以為劉春鳳知道陸氏集團要破產,故意拿喬,氣血上湧,口不擇言。

“你也不看看你有今天是誰把你捧上來的!如果沒有我,你今天還不知道在哪個山溝裏面伺候泥腿子!臭/婊/子,你不回來是吧,給老子等著!”

“陸任強,你——”劉春鳳猛地站起來,莫名其妙被罵,她忍不住想罵回去,結果才喊出個名字,因為嘴角動作太大,劇烈的疼痛蔓延開來,她忍不住叫喊出來,手機跌落在地上,掛斷了電話。

傷口再度撕裂。

劉春鳳一手捂著傷口,另一只手拼命的摳掉藥膏上的蓋子,發黑的血和藥膏混在一起,抹在臉上,仿佛地獄出來的魔鬼。

在感受到藥膏的清涼後,仿佛連疼痛的少了很多,劉春鳳癱軟在沙發上,露出解放一般的笑容,十分詭異。

陸任強罵完,眼見手機傳來忙音,他氣的恨不得砸了手機,劉春鳳不回來,就沒法聯系上那個人,如今只有他自己去一趟H市找沈家求助了!只要沈家願意幫忙,這些資金缺口都不會是問題!

蕭林下吃完飯,就接到了陸任強的電話,才得知陸任強已經到了H市,讓她跟著他一道去沈家。

不用腦子也能猜到陸任強的打算,蕭林下不打算和他一起去沈家受屈辱,直說這個冬令營走不開就掛斷了電話,還沒忘記給她的紅砂蟲買了新箱子和一箱荔枝。

至於陸任強那邊,直接氣得當場摔了一個手機。

陸任強後來去沒去沈家,順不順利,蕭林下都懶得管。

和幾個人說說笑笑一整天插科打諢就過去了。

“林下,陸家真的沒有關系嗎?”

晚上睡覺前,時清還是沒忍住問出口,他們怕蕭林下嘴上說不擔心,卻把事情埋在心裏面。

“要是你有所顧忌,我可以說服爸爸投資一波,陸家的家底畢竟還在,只要有資金就可以撐過去的。”時清又補了一句,“而且還有宋景初在呢,那可是移動的錢袋!”

蕭林下沈默了一會兒,才開口:“我知道你們的擔心,但陸家的財運已經走到盡頭,不只是破產這麽簡單,這麽多年靠不正當的手段強行提升的財運,都會一一報應到陸家的頭上,陸家人於我而言,並不算真正的家人。”

說到底,蕭林下的出現,很大程度上成了陸家破產的催化劑。

時清沒有再開口,但她在想什麽,只有自己才知道。

蕭林下反而沒有了睡意,躺在床上翻了個好幾個身,她都有點睡不著,只覺得好像有什麽事情要發生。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迷迷糊糊的睡過去,睡夢裏卻很不踏實。

她站在一片恍惚的土地上,變成了個三歲孩童,繞著大榕樹玩鬧,結果毫無征兆的,榕樹就倒下來,差點壓著她。

看著大榕樹,她卻忽然哭成狗。

“咚咚咚——”

蕭林下睜開眼睛,有些發楞,她摸了把臉,上面全是水。

那是一個預知夢,蕭林下很清醒的意識到,榕樹倒,預示近期有親人離世,且榕樹陰氣足,這個人很有可能已經離世。

外面的人還在敲門,她趕緊把臉上的眼淚都擦掉,跑過去開門。

門外站著時冀和宋景初。

蕭林下因為這個預知夢,沒什麽心情和她們開玩笑,只示意他們兩個人放輕聲音,時清昨天也不知道是幾點才睡著,這個點了,連敲門聲都沒能把她弄醒。

“你們小聲點!”蕭林下警告他們兩個。

宋景初招招手,示意蕭林下出來說話。

蕭林下疑惑地看著他們,輕輕的帶上門,讓兩人趕緊說話。

“林下,發生大事情了!你有沒有看到新聞?”

時冀和宋景初兩人面露猶豫,卻一直不說是什麽事情。

“誰死了?”蕭林下問道,看他們這幅樣子就知道肯定是和她昨天的夢有關系,否則兩個認怎麽會這麽一副難以說出口的模樣。

“是陸任強!”宋景初說道。

陸任強?!

蕭林下楞了一下。

宋景初已經拿出手機把新聞拿給他看。

——陸氏集團總裁因破產壓力過大,深夜從十八樓跳下的,當場死亡。

底下還有不少網友的評論。

“這個陸氏集團是不是前段時間找回了親生女兒的那個啊?”

“他不是A市的人嗎,怎麽會在H市來跳樓自殺啊?”

“哇,一死百了,那陸家欠下的債務要怎麽辦啊,難道要讓才被找回來半年都沒到的女兒來還?”

“樓上別亂說,我查過了,這個總裁還有老婆和其他兒女呢,怎麽也輪不到那個小可憐還債吧?”

“跳樓太不負責任了!不管怎麽說!”

蕭林下看著手機屏幕,喃喃自語:“果然是預知夢。”

“林下,你別哭啊。”宋景初和時冀兩人對視一眼,擔憂的看著她。

宋景初更是收回手機,一把抱住蕭林下,看到她哭,宋景初有種說不出來的心疼和煩躁:“算了,算了,你要是難受哭出來也好,逝者已逝,活著的人才值得珍惜。”

蕭林下忍住心底泛上的酸澀,她很清楚,這種難受的感覺並不是她的感覺,而是原主這個身體的自然反應,但她現在在這個身體裏面,這種喪父之痛居然感同身受。

蕭林下哭的沒有任何聲音,任由眼淚流淌下來。

宋景初都能感覺自己胸口的衣服濕了一大片,他輕輕拍著她的後背,“乖啊,乖啊,還有我們在。”

好半天,心底裏那種酸澀和痛苦的感覺才慢慢褪去,蕭林下才意識到自己居然站在酒店房門口抱了宋景初半天!

她立馬松開手,退開一步。

宋景初卻沒有意識到她的變化,而是掏出一塊手帕,低頭溫柔的擦幹了她臉上的眼淚,專註的神情讓人忍不住沈溺在他的桃花眼中。

“林下,我們會一直都在的。”時冀說道。

他一開口,蕭林下和宋景初才意識到旁邊還站了個人,好在兩個人表現都很淡定,沒有被時冀看出來。

“嗯,我知道。”蕭林下情緒不高。

“林下,你的電話!是蔡局打過來的。”時清拿著蕭林下的電話,找了半天,才發現蕭林下在門口,神色還有點懵懂。

“給我吧。”蕭林下拿過電話,哭得太久,聲音裏還帶著鼻音。

時清敏感的察覺到她的不對勁,在蕭林下轉身接電話的時候,用眼神示意她哥和宋景初,對著口型:“發生什麽事情了?”

宋景初把手機遞給時清。

!!!

時清看著手機上的爆炸性的消息,整個人都清醒過來,“開玩笑的吧?”

只可惜,時冀和宋景初兩人一本正經,完全沒有開玩笑的樣子。

蔡永明打電話過來是因為H市的警察局打電話趕過來,想要讓陸任強的親人過去認領屍體,正好蔡永明就知道蕭林下的電話,所以就把事情委婉的跟蕭林下賺大了一下。

“我正好也在H市,等一會兒就會過去,謝謝蔡局,我沒事的。”

蕭林下說完,掛了電話,轉身就望見三個人一臉擔心的看著她。

“我沒事,等會兒我要去一趟H市的警察絕……”

她的話沒說完,另外三人就整齊的開口:“我們陪你一起過去!”

“……”蕭林下本來想拒絕,但看他們三個人擔憂的神情,只能答應,“那我先去換個衣服。”

她換衣服期間,接到了好幾個電話,薛家三個人、程璐瑤還有周順都給她打了電話,尤其是程璐瑤,她一方寒假就去上封閉式的輔導課,結果今天才休息,就看到了這條爆炸新聞,跟蕭林下通電話的時候,她都已經感到陸家大門口了。

只是蕭林下人在H市,她再三保證自己不會有事情,程璐瑤才打消了逃課去H市的念頭。

原主對陸任強有著極大的期盼,但蕭林下看的更清楚,陸任強或許沒有主動迫害何長月,也沒有讓人拐走原主,甚至抱著和沈家聯姻的目的才找回原主,他看似什麽都沒有做錯,只是利己主義太重,對他有用的人,他可以想方設法的討好,一旦沒有了用處,不管是生死是,他都不予理會。

可偏偏這種放任的態度,傷害了所有人,他是個不折不扣的渣男!

蕭林下換好衣服,心情已經徹底的平覆下來,死了一個渣男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活著的人。

在眾人的陪同下,幾個人來到H市的警察局,或許是蔡永明有特別拜托過,蕭林下等人也不用等,立馬就有專人領他們過去。

“小姑娘,節哀順變。”領路的人嘆了口氣,每年跳樓的人有很多,前來認領的家屬各種表現的都有,像蕭林下這種故作平靜的很多,但往往這種才是真正的傷心,這小姑娘眼睛都紅了,也沒讓眼淚掉下來一滴。

真是讓人看著心酸。

蕭林下輕聲說了一聲謝謝,雖然她對陸任強的死真的沒有太大的感覺,但逝者已逝,這種話沒必要對每個人都重覆一遍。

陸任強的屍體就存放在停屍間。

“死者從高空墜落,面部和身體都受到了很大程度的損毀,我們從他身上找到了遺書,監控裏也能看到是他自己一個人在天臺往下跳,因此我們這邊是以自殺結案,主要是讓你確認一下死者的身份。”那個人領著蕭林下等人來到一個冰櫃前,打開冰櫃讓蕭林下進行確認。

從走進這裏開始,蕭林下就感覺屋子裏面有一股古怪的氣味,非常令人討厭。

她第一次從興陽觀下山游歷,遇到過整個村莊的人都被人用殘忍的手段殺死,體無完膚,當時那個村莊裏面彌漫的味道就和這個停屍間裏面的味道一模一樣,只是停屍間裏面的味道要更淡一點。

她看了眼陸任強,就跟對方說的一樣,屍體損壞程度非常嚴重,只能憑身上的衣物才進行確認。

她靠近陸任強的屍體,距離越近,他屍體上那股討人厭的味道就變濃了一點。

不只是他身上,周圍還有好幾處地方隱隱傳來這股味道,她忍不住皺緊眉。

“這是你父親身上的錢包和遺書,裏面還有身份證,你確認一下,不過這些東西要等結案的手續辦下來以後才能領走。”那個人說道。

蕭林下卻沒有接過這個錢包和遺書,上面的氣味比陸任強身上的還要濃。

“是他的東西。”蕭林下隨口說道,“這裏面是不是還放了很多別的遺體?”

那人看了蕭林下一眼,要是平時,他怎麽也不可能說,但他以為蕭林下是因為看到自己父親的屍體有感而發,就松了口,“是啊,除了已經被領走和結案的那些,現在這裏面的遺體都跟前幾個月的連環殺人案有關,你們可別往外說啊。”

蕭林下點點頭,“肯定不會往外亂說的。”

“行了,既然已經確認死者的身份,到時候等案子結了就可以把遺體領走了。”

蕭林下和宋景初等人跟著領路的人走出停屍間,她若有所思的往裏面望了一眼,如果真的是她想的那樣,難怪這些案子到現在都結不了,只怕對方的手法已經晉級了——從陸任強被偽裝成自殺案件上就能夠看出。

“林下?”時清見蕭林下回頭望,有些不忍心。

“放心,我沒事。”蕭林下在考慮要不要把這事情說出來。

H市這裏的人她都不認識,她要是說了,估計誰都不會相信,她想了想,還是給蔡永明打了個電話。

“蔡局,你知道H市的連環殺人案嗎,我這邊碰巧得到了點消息。”蕭林下給蔡永明說了一下今天在停屍間聞到的味道。

蔡永明沒想到令他的老夥計愁眉不展的案件會在蕭林下身上有突破,他立馬就給老夥計打了電話,告訴他這個線索,這事情如果真的涉及到非人類的生物,就不是他們能夠解決的範圍,還是得上報到管理局那邊。

蕭林下自從說了這個線索以後就沒再去管這事情的進展,她專心準備鬥法大會的同時,陸任強自殺身亡的消息非常滯後的傳到了劉春鳳的耳朵裏面,還是陸梁婷看到以後千方百計聯系上的她。

“什麽?”

陸任強死了?!

劉春鳳的手機從指尖滑落,掉在地板上。

“媽,你在聽嗎!爸他怎麽突然就去H市,媽……”陸梁婷的聲音不斷的傳來,劉春鳳卻什麽都聽不見了。

陸任強怎麽就這麽死了?

劉春鳳跌跌撞撞地跑進楊燁房間,才想起他白天沒有在家,又轉頭去找掉在地上的電話,期間狠狠摔了一跤,腦門流血,臉上的傷口再度裂開,她卻跟感覺不到似的。

那邊陸梁婷還在不停說著話,她聽到死訊,已經六神無主。

“梁婷,我、我打個電話問問。”劉春鳳掛斷電話,手指戳在手機上好半天,按錯了幾次才順利撥通了楊燁的電話。

“楊燁!”

“看來你已經知道了,”楊燁聽到劉春鳳這語氣就知道她知道了陸任強的死訊,“什麽都別做,給我呆在那裏!我告訴你,陸任強臨死還坑了我們一把!”

楊燁掛了電話,手裏攥緊了手機,看著陸任強辦公室休息間裏面這個無比刺眼的陣法,他從上面感受到了附著在劉春鳳身上一樣的氣息。讓他非常討厭。

他前兩天就收到了陸任強的死訊,但是今天有人將陸任強的死上報到管理局,正好局裏面也沒人走得開,加上陸任強也算半個故人,他才走這一趟。

沒想到的是,這段時間來讓劉春鳳倒黴不已的力量就是來自陸任強!

楊燁很懷疑,陸任強是不是知道了什麽,才會做出拿整個陸家的財運做賭註這種瘋狂的事情來。

蕭林下身後那個人到底是什麽人,這個大陣他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布陣之人的手法高明,就連他都只能約莫看出這陣法能夠給人下咒,讓人倒黴,至於要怎麽破陣,還是茫無頭緒。

陸任強!

楊燁咬牙切齒的默念著他的名字,“既然你死了都要坑我一把,那我就好好的坑你的親生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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