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道恩。”他學著莫笙的語氣小聲說道，假裝因為做了噩夢突然驚醒。

“有什麽事情嗎？現在離預訂的起床時間還有四個小時。”道恩並沒有發現她的小姐的芯子換了一個，“小姐你是做噩夢了嗎？”

“是的，我做噩夢了，一個不太好的夢。”為了不惹懷疑地使用幻術，洛基先這麽說道，騙人他都不在話下更何況騙一個AI了，這就像讓一個王者去青銅局一樣。

“那小姐你要聽故事嗎？”道恩認為‘莫笙’是壓力大以至於做噩夢，“或者說講一下夢的內容，這有助於緩解。”

“聽故事倒不用了。”洛基說，他又不是真小孩，聽什麽故事，不過噩夢的內容倒是可以講講，“我夢見一個人……那個人掐死了我。”

沒錯，他就是想說一說滅霸，被掐死真的是太憋屈了，可誰讓當時的情況決定了他必須那麽做，否則索爾就會死，雖然他討厭索爾但是他從來不想讓索爾死亡，這個傻子被困住了就只能由他這個聰明人來救他了。

洛基獲得的記憶裏包括電影的內容，所以他知道這是電影卻也是真實發生的，知道滅霸被砍頭還被一個響指變成灰後他心裏別提有多解氣了。

當然，解氣歸解氣，這不妨礙他還有弄死滅霸的心。

“的確是一個不太好的夢呢，小姐你還感到害怕嗎？”道恩輕聲問道，‘莫笙’做了噩夢她的語氣自然要溫柔些，她是一個善解人意的AI。

“不了，那畢竟只是一個夢。”洛基面上正常地說，“已經是過去的事了。”

是的，死亡已經是過去的事，他現在活著，再被這些困擾太不值了。

“那小姐你繼續睡覺吧，希望能休息好，睡的安穩。”如此說完的道恩熄滅了載體的燈光。

“好的。”‘莫笙’閉上眼睛。

在道恩熄滅了燈光後不久洛基就突然睜開眼睛，又無聲地笑笑，施展幻象留個殼子在床上應付，自己則起身用空間魔法轉移到了外界隨便一個地方。

哦，洛基自然也是給自己加了個幻象的，用著小姑娘本來的臉突然出現在某個地方會惹來麻煩，他並不想給小姑娘惹麻煩，因為他知道他要那麽做了最後麻煩也會到他身上。

“平行世界，虛擬存在，宇宙意識，相互融合。”他漫步走在街道上，似是在自言自語又似是在跟什麽東西說話，“相比起來過去太無趣了 ，現在多有意思，不好好體驗一次就太浪費了，多好的機會。”

看著周圍即使在半夜也依然有許多車經過的街道，再加上獲取到的關於小姑娘的部分記憶，洛基想到了些東西，語氣裏不禁帶有些許羨慕：“哈，一個幸運的孩子。”

小姑娘從出生到現在都是順風順水的，沒有經歷過什麽大的挫折，像是被幸運女神祝福了一般，快快樂樂的、無憂無慮的。

周圍的人對她大都是讚賞，只要做出成績來就會被肯定，不存在所謂的被人歧視，甚至有些時候犯了錯誤別人也不是批評她，而是對她說‘下次還可以做的更好，是吧？’-

這就是洛基一直希望擁有的，過去是現在也是，從來就沒有變過。

索爾就像是一個太陽，他的光芒太過耀眼，耀眼的沒人能註意到洛基的努力，洛基努力所做到的一切。

即使他取得了絕大多數人都取得不了的成就也不會有人會稱讚他，都只是輕蔑地笑幾聲。

“哦，魔法呀，小把戲而已。”

小把戲而已，這五個字把所有的努力都摧毀了，輕飄飄地像是吹走煙塵。

汗水與淚水，白天與黑夜，傷口與疼痛，沒有人在意你的努力，無論你做什麽他們都不會看上，自始至終覺得你做的一切都是不入流的東西。

這些都是因為他不擅長武技，縱使魔法再怎麽高強也沒人看的上。

不擅長武技就是錯誤嗎？就是原罪嗎？

一千多年下來的答案告訴洛基恐怕是的，不擅長武技就是錯誤就是原罪。

阿斯加德的風氣就是這樣，整個國度裏除了他和弗麗嘉之外還有誰會魔法？可能有那麽一兩個，但他們會的只是皮毛的皮毛。

在小姑娘的世界裏，學習可能相當於武技，但人們不會因為學習差就瞧不起一個人，如果這個人有某方面特別突出取得了十分耀眼的成就，那麽大多數人都會真誠地讚美他。

洛基就希望得到這樣一份讚美，希望自己的努力得到承認。

在常年的譏諷下他的心態就變了，原本他是想取得更強大的實力正大光明地讓人們正視自己，但後來他就不這麽想了，他認為你們既然不承認我那我就做你們所有人都必須承認的事情。

摧毀約頓海姆、進攻地球、假死成王，等等這些都是他為證明自己所做的。

包括他刺殺滅霸。

他後來是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也後悔了，他想挽回什麽，他以為他還有機會，但已經晚了。

當看到飛船的那刻他就知道自己這次必死無疑，所有的想法都歸於塵土。

洛基當然知道他刺殺滅霸絕不可能成功，他用魔法都不一定能打敗滅霸何況是用他不擅長的武技呢？

但他其實可以逃走，一個會空間法術的法師只要想逃就沒人能抓住他。

可他不會逃也不能逃，索爾被困著，他要是逃了滅霸一定會殺死索爾，二選一的原則，必須有一個人死。

洛基不會眼睜睜地看著索爾被殺死卻什麽都不做，他承認他恨索爾，但-

但他同樣比任何一個人都更愛索爾。

他只剩索爾一個親人了。

奧丁死了，即便洛基十分厭惡奧丁也不得不說他的確是一個好君主，對索爾而言也勉強算是個好父親，指引他成長，成長為一個合格的王。

而對他而言，除了否認他外做的其實夠仁至義盡了，畢竟在童年時奧丁一樣不管索爾，他還是敵對國家的孩子，他無法再奢求更多了，不是嗎？

洛基對奧丁已經釋懷了，在滅霸到來前的在飛船上待著的那幾個月裏，他看著滿船的阿斯加德的人民逐漸明白為什麽索爾會成為更好的王。

索爾能夠承擔責任，無論任何情況，而他不是。

他不願意承擔責任，他想要的是一份肯定，而成王是曾經他看來最能得到肯定的一件事，他執著的不是成王本身，所以他不適合成王。

權力的滋味是很好，但隨之而來的責任呢？你擁有了一份權力就必須承擔與之對應的責任，它們是相輔相成不可分割的。

洛基將奧丁攆到地球上自己當王剛開始還興致勃勃的，想要有所作為，但沒幾個月就厭煩了。

他不知道當王還要處理那麽麻煩的事情，明明很簡單就能解決結果成天有一堆人問他，他還必須給他們解釋，還必須考慮各方的利益給出公平的答案，這和他的行事風格根本就是完全不符。

洛基勉強撐了四年，索爾回來揭穿他後他感到如釋重負，自那以後他便再也沒想過成王的事情了，也是從那時意識到奧丁為什麽一直說他不適合當王。

無論拋不拋開開身份，他都不適合。

不當王也一樣，除了身份外有的東西都沒差，還更加自由，多好，不是嗎？

弗麗嘉洛基是真心愛戴的，沒有過任何怨念，在阿斯加德她是唯一讓他感受到關懷的人。

她教會了他法術，教會了他現在可以自豪的所有技能，可以說他擁有的一切都是弗麗嘉給的，如果沒有她他的處境會更差。

畢竟阿斯加德是一個尚武的國度，而他擅長的卻是魔法，在其他阿斯加德人眼裏只是小玩意的魔法，只是小把戲的魔法。

因為弗麗嘉，不管其他人怎麽說洛基都驕傲於他的魔法，那是他愛戴的人教授給他的東西，他一定要做到最好。

他那麽的尊敬和愛戴弗麗嘉，可到頭來卻害死了她，假如他當時沒有給黑暗精靈指路，假如他當時沒有起那個念頭，是不是她就不會死？

可是假如就是假如，它不會變成真的，它只是人在有了遺憾和後悔之後的期願罷了。

因此洛基對弗麗嘉充滿愧疚，但這份愧疚也沒有可以表達的地方，他連弗麗嘉的葬禮都無法參加，想要見她最後一面都無能為力，只能坐著。

可笑吧？害死了最愛自己的人連見她一面都見不了。

他沒有其他的親人，在滅霸到來後就連子民也死了一半。

但洛基知道索爾會比他更加絕望，他比他失去的更多。

他死去了，因而不用承受那種所有人都死去你卻還活著的痛苦，那種痛苦比死亡更可怕。

所以生者往往是最痛苦的那個，因為他們還要面對未來的一切。

洛基想，索爾是否放棄過？是否頹廢過？是否覺得活著了無希望、為什麽自己沒有死去沒能覆仇？

事實告訴他是這樣的的。

作者有話要說：

日更第三十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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