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他第一次為了自己去隨意處決他人的時候他的後方就變成了深淵，徹底失去退路。

而同時前方也變成了脆弱的獨木橋，他只能前進，不擇手段地前進，用必須完成目標的想法支撐著前進。

因為一旦停下就是粉身碎骨。

哪怕他有著可以移山填海的力量。

布魯斯在克拉克建立政權的時候就離開了，他是這麽對這位曾經的人間之神說的。

“我不殺死小醜就是因為我們不能那麽做，無論我們有多憤怒有多悲痛。”

“為什麽？小醜他殺死了幾百萬人！布魯斯你怎麽還在堅持你的原則！”克拉克憤怒地吼道，“他毀了我所有重要的人！”

“他的確需要受到制裁，但執行的人不能是我們。”布魯斯冷靜地說道，“我們是個體，沒有執法的權利。”

“那之前怎麽沒人給小醜判死刑？放他為非作歹這麽長時間？害了多少無辜的人？僅僅為了那所謂的原則？”克拉克雙目赤紅，與布魯斯激烈地爭吵。

“我殺死他難道不對嗎？！我就問你難道不對嗎？！”

“……你收不住的。”布魯斯沈默一瞬，回答道。

克拉克看出了他要說什麽，於是更加憤怒：“你讚同我的做法，但你還是不同意，為什麽？我們難道不是朋友嗎？”

“因為你是我的朋友我才要勸你克拉克。”布魯斯嘆息一聲，“我們是人，是人就有自己的私欲，一旦越界就會放縱自己。”

“我不是人類。”克拉克立即說道。

布魯斯的藍色眼眸暗了暗，這話代表他們價值觀徹底相背，他們的關系再也回不到從前，他們再也不是最佳拍檔。

他和他決裂了。

“如果你要這麽做，我會離開。”最終他這樣說道，語氣依然平淡，“你會後悔你今天的決定。”

“好，真好，呵，我不會後悔。”克拉克咬牙切齒地說，“我沒有你這個朋友。”

布魯斯沒再說話，沈默著離開了正聯基地，黑色的披風最後一次劃過正聯大門。

也是他們最後一次沒有兵戎相見。

接下來的每一次見面都充滿刀光劍影血雨腥風，布魯斯建立了反抗軍來推翻克拉克的統治，克拉克也召集自己的軍隊跟布魯斯開戰，他們打了整整五年，期間克拉克親手打碎了布魯斯的脊椎。

之後沒過多久他又在戰場上看見了布魯斯，他看上去跟沒受過傷一樣，那時的克拉克是這麽認為的。

直到……

直到與反抗軍戰鬥最激烈的時候，他親手殺死了他的好友才發現他一直在靠藥物強撐著---就算那時他們已反目成仇克拉克也會承認布魯斯是他的好友。

他並不想殺死布魯斯，無論怎樣他都不會想殺死布魯斯，因為如果他想，早在反抗軍最初成立、勢力最為薄弱的那段時間他就可以選擇把他殺死。

他怎麽能殺死布魯斯呢？他怎麽能殺死布魯斯呢？

他怎麽能呢？

在那之後克拉克就再也沒在地球上出現過，他坐在月球上，孤獨地遙望這顆藍色星球。

布魯斯說對了，他會後悔他的決定的。

克拉克後悔了，非常後悔。

可是沒有時間機器供他重來，即便他能做到許多在普通人眼裏不可思議的事情他也不能倒流時間。

他醒悟了。

他崩潰了。

克拉克的心中依然留存著堪薩斯州的玉米地，他並沒有完全偏離，或許那時的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仍想變回那個鄉間的少年。

但現在的他知道他真正想要什麽。

克拉克害怕自己親手締造的政體，但他不能讓它分崩離析，因為那會讓世界陷入真正的混亂。

像小醜臨死前說的那樣。

“哈哈，殺了我吧，殺了我我就勝利了，這個世界終究會是無序的。”

他憤怒的一拳打碎了小醜的胸膛，小醜頑強地又說了一句話才失去生機。

“I won.”

克拉克就這麽坐著，什麽也不幹，除了日覆一日地看著藍色的星球，他沒敢打開他的超級聽力，他害怕聽到人們對他的咒罵。

他一直在心底祈求著，祈求能有重來一次的機會，祈求布魯斯覆活，祈求能改變這已經接近毀滅的世界。

克拉克不知道他祈求了多少次，他只知道他成功了。

可能是拉奧聽到了他的祈求，他離開了那個世界，離開了那個噩夢般的世界---對任何人來講都是噩夢般的世界。

在這個新世界裏一切都還沒有變，他有選擇，選擇成為一個普通人，他的親朋好友也都好好地活著。

克拉克不只一次想過這個問題，他最初的世界為什麽會變成那樣，為什麽每個選擇造成的都是最糟糕的後果？

到了新世界裏他逐漸發現自己當時的不對勁，比如處於憤怒狀態的他會做出很多正常狀態的他做不出的事情，但有一點是共通的-

他，無論是叫克拉克肯特也好還是叫卡爾艾爾也好他都不會殺手無寸鐵的平民。

這困擾了他一段時間，但也只是一段時間而已，已經到了新世界為什麽還要想過去的苦惱呢？

他現在擺脫了曾讓他煩惱的能力，他過上了年少時期盼過的生活。

哦，不止是年少時，從始至終他都希望他就是那個普通的鄉間少年。

這裏除了他和布魯斯外沒有其他熟悉的人沒有動則毀滅世界的人，沒有那些時常騷擾地球的外星勢力，相比之下這個世界的他們幸福的多。

他應該學會滿足。

克拉克選擇性地忽略了自己死後的那個世界的狀況如何，他不願去想也不能去想，因為那會讓他好不容易恢覆過來的心態再次到達崩潰的邊緣。

那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他沒有做出無法挽回的事情，他是克拉克肯特也只是克拉克肯特，卡爾艾爾或者超人從來都不存在。

他從未處於絕望、了無生機的懸崖邊。

從未。

克拉克又回頭看向門外，看向布魯斯離開的方向。

從那個女特工進來開始他就發現他能從太陽中獲取能量了，他的氪星能力開始恢覆，他知道絕對發生什麽他不了解的事情，而這很有可能破壞他的平靜生活。

無論怎樣克拉克都會阻止，因為他不允許他的平靜生活被破壞。

太陽不知何時被雲彩遮蓋，影子和環境融為一體。

天暗了下來。

娜塔莎離開咖啡店後先就近買了些菜，然後又去旁邊的甜品店打包了幾份小蛋糕，做完這些才回的屋，畢竟她出來時的理由就是給女孩買些吃的嘛。

“哦，寡姐，謝謝你給我帶好吃的回來。”在聽見開門的聲音時莫笙就跑過來接過娜塔莎手裏的塑料袋，將它們放到餐桌上，“哇，小蛋糕，我最喜歡小蛋糕了。”

“不用客氣，我就知道你喜歡這些。”娜塔莎把口罩和墨鏡摘掉後便去廚房做飯了，這一個月除了開始的那幾天都是她做的飯，總點外賣也不好。

沒過多久，就有香氣越過廚房門鉆入小姑娘的鼻子，把她的饞蟲勾了起來，莫笙猛地吸了一口，立刻露出陶醉的表情。

“天天都是不重樣的菜，太厲害了，太厲害了，寡姐什麽都會……”女孩自言自語道，她敢肯定自己絕對胖了幾斤，不過能吃到這樣的美食胖幾斤也是值得的，再不濟每天的訓練時間延長會兒唄。

就這樣最後兩天也過去了，第三天的莫笙早早地起來打響指傳送。

“好的。”看著娜塔莎對她點頭，莫笙深吸一口氣，“三、二。”

“一。”

她能看見天空由白變黑，她能看見窗外的高樓換成了熟悉的空地，孩童的嬉戲聲飄到耳畔，熟悉的語言讓人倍感心安，這些都是在哥譚不會有的。

女孩打開窗戶，呼吸了幾下家鄉的空氣。

“縱使空氣裏充斥著各種顆粒我也依然愛著它。”莫笙說道，又看了會兒一片燈火通明的遠方，這才戀戀不舍地合上窗簾。

她總算明白為什麽在外面的人都會想家了，家能讓人從心底感到放松，家是能安心休息的地方。

娜塔莎在走出空間門後便坐在沙發上劃著平板電腦，有時間她總是會收集信息，只有知道的越多才會在面臨突發狀況時應對的越好。

她點擊了一個綠色的軟件，跳出來的頁面簡陋的讓她有一瞬間懷疑現在是不是十年前，看到紅點習慣性地再次點擊後她在賬號主頁下面發現了女孩發布的一些意料之中的東西。

“莫笙。”娜塔莎叫著小姑娘的名字，“你寫的文不錯嘛，積分挺高啊。”

“什麽事？”莫笙一開始沒聽清，等她走過去看清平板上的畫面是什麽後便僵在原地，拼命地在心中組織語言。

“寡姐，那個、那個。”她不知該怎樣緩解這樣的尷尬局面，組織語言也沒組織成功，說話磕磕絆絆的，“我就是寫文……啊對，寫文表達對你們的愛意順帶娛樂一下自己，絕對沒有別動意思，絕對沒有。”

作者有話要說：

微笑著舉起手中的氪石長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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