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旻沒養過狗, 看著腳邊嗚咽的小狗子，小小的一只，毛茸茸的, 看起來蠢兮兮的, 他沈默了下, 掛了那邊電話後，上網查奶狗吃什麽，最後無奈下廚做了米粥。

米粥的要求不高，不需要好吃, 煮的越爛越好。

季旻經歷煮幹加水再煮, 倒多餘的水繼續煮等過程後, 米也爛到不行，晾涼後，找了個碗給它, 小狗子趴在碗邊吃的歡快。

他累了，靠在椅子上, 看著它吃的狼吞虎咽。

那邊, 徐家收到回覆後, 松了口氣，肯見面就代表還有回旋的餘地，不管對方提出什麽條件，總會比現在處境好。

只是，經此一事後，本就在走下坡路的徐氏必定元氣大傷。

徐老先生心頭沈重著。

徐峰在聽說日期被定在三天後, 微微安心，因為三天後就是徐瑉生日，之前爺爺還想著給他慶賀, 現在估計早就忘了有這回事。

那個徐瑉心氣高，發現自己根本不受重視，絕對不會再跟他們家有任何瓜葛。

不過，他這算不算拿著徐家的基業換了個絕對穩固的繼承人位置？

徐峰想到這，心頭忍不住堵了下，要是真像爺爺所說，那他這是用公司的前途換徐瑉跟家裏的斷絕？

但……

只要徐瑉滾遠點就行！

他磨了磨牙。

程澄那頭等啊等的，也沒等到徐瑉來問她怎麽養，突然想起來，他不會也可以上網搜！

程澄沈默了下，起身洗洗睡了。

果然，第二天一大早的季旻開車出來，後頭駕駛座一只狗子活蹦亂跳。

程澄走過去，抱起狗子，狠狠揉了兩把！

小狗子一頭的毛立馬亂糟糟的，一雙烏溜溜的眼睛滿滿茫然。

車到了陳序家，程諾單手背著包自己上樓。

程澄看了眼最近越來越來勁的弟弟，帶著狗子蹲門口，不遠處，徐瑉正在幫蔡明芬修剪樹木。

程澄看著那身影，一手托腮，一手揉狗子，他生日要到了，她還沒想好送什麽。

“你兩天後有什麽安排嗎？”程澄問著。

季旻手上不停，回著：“去徐氏集團。”

徐氏？

程澄揉著狗子的手頓了下，腦中忽然浮現那天於菲的話來。

他要回去？

程澄楞了下。

季旻剪了會，發現一旁沒有了聲音，轉頭，蹲在門口的人正一臉震驚。

“有事？”季旻走了過去，程澄擡頭看著他，連忙搖頭：“沒事。那你那天幾點過去？”

她只能早點或晚點送。

季旻：“晚七八點，白天有事。”

程澄：“……”

徐家好狠，半點的時間都不給她。

她下意識的以為季旻一整天都要給徐家。

季旻進屋，拿了掃把，回院子掃落葉，程澄看著對面的樓，想了想，起身走到角落，打電話給吳淞。

“老板。”

吳淞正在公司加班，看到程澄的電話，感慨了下，這就是老板跟股東的差距，他在加班，她在休息。

“嗯？什麽事？”

“我是股東，對吧？”程澄嚴肅問著。

“然後？”吳淞起身去泡茶。

“股東有點小要求，可以提嗎？”

吳淞：“？？？”

“兩天後，我一朋友生日，我想送個生日禮物。”

“哦，說，看中公司哪個產品了？我讓人給你包的漂漂亮亮的。”吳淞想也沒想就道。

程澄看到季旻又走回來了，跑到個小角落，確定他聽不到後小聲說，吳淞一雙眼睛瞬間大睜，隨即磨了磨牙：“我是老板，還是你是老板？”

使喚他做事！

“明年分紅，我只收一半。”程澄試探道。

吳淞：“放心，我人脈有的是！絕對給你辦成！”

程澄一手揉了揉胸口，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她可是跟徐家競爭。

兩天後，晚上七八點，鄰近年關，各家公司無心工作的員工越來越多，加班都加的沒意思。

幾個出來透口氣的，他們還沒走幾步，立馬又接到自家領導的電話，他們瞄了眼自家燈火通明的大樓，再看了看對面烏漆嘛黑的樓，感慨了下。

人比人氣死人。

然後又匆匆回到自己的崗位。

徐氏集團如臨大敵，從上到下都繃著根弦，雖然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高層的嚴肅帶著他們一塊重視。

辦公室內，徐老先生站在落地窗邊，眺望著遠方，一臉凝重，一旁，徐家老二跟徐峰臉色蒼白的站著。

“爸，他們會賣這個人情嗎？”徐峰小心翼翼的問著。

徐老先生疲憊的閉了下眸，如果是他，絕對不會放棄這麽好的機會，有人送上門給他們解決資金問題，讓他們項目得以換個地方，重新啟動。

如果他們資金充足，跟著那項目也不會怎麽樣，但現在是他們自己資金鏈就要斷了，根本等不起。

不過，既然對方同意面談，或許有點希望。

對面大樓，吳淞拿著對講機：“22樓怎麽樣了？”

程澄看著分外賣力的老板，揉了揉狗子的腦袋，再給它系個蝴蝶結，頭頂綁了個玫瑰。

“對面好像陣勢很大。”一工作人員困惑說著。

程澄調整著蝴蝶結：“把徐瑉介紹給個高管，當然得大陣勢。”

“不對啊，那為什麽不是白天？”

“白天估計帶去見其他親戚了吧？”程澄也好奇，為什麽不是白天。

底下，兩輛車停了下來，負責迎接的高管連忙帶著自己的人走過去。

只見當初遠峰的高管從車上下來，隨即又下來兩個西裝革履的男人，他們特地挑的晚上，就是想讓他們煎熬下。

他們一時間楞住了，有人認出其中一個，楞了下，盛澤的為什麽也來了？

他們又看向後一輛，車門打開，從車上下來一年輕男人。

“這是我們季總，遠峰前段時間賣給盛澤了。”遠峰那位高管笑著說道，可惜那笑意涼嗖嗖的，看的在場的幾人心頭發涼。

王岳站在人群裏，看著那個跟那天同學會上判若兩人的人，臉刷的一下白了。

季旻視線淡淡掃過他們，最後定格在領頭的那一人，那人額前早就冒了一層虛汗。

徐氏現任副總，曾經也是季旻他母親的秘書。

“徐……季先生，這邊請。”那副總臉色蒼白的說著。

季旻在徐氏一眾高管的簇擁下，邁進徐家的大樓。

樓上

正準備去電梯口接的徐家人，手機突然齊齊響了下，徐老先生沒空看，也就徐峰瞄了眼，一張臉瞬間青白交加。

徐瑉？

他們坐著電梯下去，恰好看到了過來的一大幫人，徐老先生寒暄的話啞在口中，怔怔的看著迎面走來的男人。

熟悉又陌生。

沒了那晚那種初出茅廬的倔強少年的感覺，變的成熟冷峻。

徐家老二驚的臉色慘白，這才想起剛剛一直震個不停的手機，連忙拿出來一看，那人打電話不成，改發了消息，六個字加感嘆號。

“徐瑉就是季旻！”

徐家老二第一個反應就是他們要完了。

“你專門來看笑話的？”

一行人上了樓，碩大的會議室原本是用來談判的，現在成一面倒的趨勢，於菲默默站在徐老先生身後，大腦跟著一片空白，面前的男人氣質跟那天判若兩人。

季旻一身的黑，白色燈光打下來，襯的人一身清冷，淡漠，他垂著眸，對著他們的指責置若罔聞。

對面的大樓，程澄道：“飯來了。”

吳淞見狀：“大家幹活，幹完吃飯！”

徐老先生一雙眼睛帶著銳利，他倒是沒想到，當年的小崽子現在成了頭狼。

“想要弄垮公司不說，還非得心理上再折磨我們一回？”

“我們打算轉移至Z省，目前正在審批。也不算騙你們。”季旻淡漠開口，眼底一片漆黑，說出來的話更是冷漠，“不過，你們的資金鏈能不能撐下去去，徐董事長，我就不知道了。”

徐老先生心臟猛的一疼，深吸了口氣：“爺爺是真的想讓你回來，但沒想到你……”

隨即痛心的看向他。

後頭，於菲上一前一步著急道：“季先生，董事長是真心的，親爺孫哪來的隔夜……”

“你並不喜歡我，找我回來，也只是想看住徐峰，輔佐他。雪中送炭，徐老先生這一招你用過一回了。”季旻眼底帶著絲冷，掃過徐老先生及他身後的於菲，於菲心臟猛的一跳，從腳底升起股涼意。

徐老先生瞳孔瞬間緊縮，他全都知道。

所以那個同學會是他故意去的，故意讓人奚落，知道他不會放過雪中送炭的機會。

他給了他一種什麽都在他掌控中的感覺，然後再親手粉碎。

徐老先生一手捂著心臟，想起了那個驕傲，雷厲風行的女人，她當年都沒向他低頭，接受他的施舍，她的兒子又怎麽可能會？

他抖了下，再看向他身後的人，盛澤那位常年露面的秘書。

終於一陣恐懼從心頭蔓延開來。

憑他現在的地位捏死他們輕而易舉，可他卻選擇了浪費時間過來。

他要的是不僅僅是讓他們落魄，他是想親眼看著他們一點點，一步步的走向衰敗。

徐老先生恍惚了下，原來他真的老了。

“你現在這麽可怕，程家那小丫頭知道嗎？”徐老先生捂著心口，艱難說完，話音剛落。

忽然對面原本黑漆漆的大樓瞬間亮起，又突然熄滅，一亮一滅，眾人下意識的看了眼，正打算收回視線繼續，大樓又一間間亮了起來，幾個大字漸漸組成。

［生日快樂］

一會議室的人嘴角齊齊一抽。

吳淞扯了下領帶，他這輩子都沒幹過這麽霸總的事，有天居然為了個男人幹了這種事

他對著程澄：“好了，只能兩小時。”

程澄抱起腳邊狗子，沈重點頭。

雖然貴了點，但她的祝賀怎麽也能給他們一個震撼！

沒準能占有一席之地。

徐瑉想通，最終覺得被她包養比在徐家幹苦力來的好！

季旻坐的離窗更近，看著那字，突然想起來，有人問他今天要去做什麽。

徐家的人看著對面不合時宜的慶賀，氣的胸口郁結，誰這麽會挑時候哄女朋友開心？

徐老先生被一打岔，一口氣上不來，直接暈了過去。

季旻瞥了他一眼，站到窗邊，幾個字簡簡單單，而底下，人群早就圍了起來，站在大樓底下，看著盛況。

“季總。”季旻的秘書走過去，也不知道是哪家公子哥，這麽會挑時間，“徐老先生萬一出事的話……”

他擔心著，這對他們名聲不好。

“送最好的醫院，免費給他用最好的藥。”

秘書立馬出去打電話。

季旻看著那字，擡手揉著眉心，頭有點疼，手腕上的手環亮著。

“滴，三次了！三次了！主人居然還沒去體檢！嗚嗚嗚。請盡快體檢，下次小A將強制開啟語音提示。”

遠峰的高管：“……”

為什麽莫名有種熟悉的感覺？

因為徐老先生昏了過去，徐家的事情結束的比他們想象的快了許多，季旻看著一片狼藉的徐氏集團，在看了看對面的大樓，他們出了大樓，前後二十分鐘。

“我還以為這種只會在電視劇裏出現！”

“哪個有錢的公子哥，這麽大手筆？”

“果然，會浪漫的男朋友都是別人家的。”

人群的聲音傳過來，遠峰的高管還沒上車，聽著這羨慕聲音，那種熟悉感更強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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