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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章 誇我含苞待放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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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斯年也看著蘇格,見她鼻梁上架著墨鏡,漫不經心地靠坐在行李箱上鼓搗著手機,他笑了笑:“你以為我喜歡哪一款的?”

“我還真想過,我覺得,要麽是那種美艷的長腿細腰大美女型,要麽就是文藝至極的有思想的才女型。”

孟斯年指了指蘇格,問他:“她是什麽型?”

那人立刻說:“想法奇特又難搞又任性的00後。”

“說錯了一點。”

“不奇特不難搞還是不任性?”

“不是00後。”

“……心疼你。”

孟斯年訂的是頭等艙,到機場後他把蘇格預先訂的經濟艙也開到頭等艙,蘇格拿著登機牌,晃了晃:“抱大腿的感覺真好啊,孟·湯姆蘇·真·土豪·斯年先生。”

笑容燦爛地迎接他們登機的空姐聽到蘇格的話,笑容更加燦爛了。

“湯姆蘇是什麽意思?”

“女的瑪麗蘇,男的湯姆蘇。”

蘇格說著,拍了拍他,“咱倆代溝挺明顯啊。”

“閉嘴吧你。”

結果,說著要好好享受總統級五星級服務待遇的蘇格,上飛機後抱著毯子睡了整整一程……

下機後,蘇格隨著孟斯年坐上他停在機場停車場的車子時,還是處於迷迷糊糊中,看到他交了幾百大洋的停車費時才稍微清醒一些:“你就不能打車來嗎?”

“自己有車幹嗎打車?”

蘇格翻了個白眼,和真·土豪先生講不明白打車費比停車費省幾百塊的好處。

“你怎麽困成這樣?昨晚上幾點睡的?”

“後半夜了,寫了個曲子。”蘇格打了個哈欠,“這一個多月我寫了四首,回去拿給你聽聽。”

他把她扣好安全帶,摸了摸她的頭發:“辛苦了。”

“不辛苦。”

“我不著急要,以後不要熬夜。”

“不是為了你,”蘇格說,“為了錢。”

孟斯年:“……”

“我可以漲價嗎?”

“等我評估一下看看。”

“哼。”

她刻意的哼聲把他逗笑,他問:“你要錢幹嗎?”

蘇格想了想,說:“攢嫁妝。”

孟斯年挑眉看她,半晌,笑了:“行,隨便你漲多少都行。”

“這麽大方?”

“我有預感,”孟斯年將車子開上高速,看了眼蘇格還捂著羽絨服,開了暖風,然後才接著說,“這些錢還得回我手裏。”

蘇格消化了一下他的話,理解了一下他的深層意思,臉頰開始慢慢變紅,而且有越來越熱的趨勢,半晌,她拍了拍臉:“你開那麽大暖風幹嗎?熱。”

孟斯年看她一眼,“呵”了一聲,也不戳破她,同時,也沒調低溫度。

開學季,學校裏已經陸續有同學回來,孟斯年將蘇格送到她寢室樓下,蘇格剛要下車,孟斯年攔了一下:“等會兒吧,你那個同學又在纏綿。”

蘇格透過車窗看出去,果然是穗穗和她的男朋友,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也不避人了這是。

“他倆怎麽親了一個假期了還沒親夠?”說話間,孟斯年蘇格把帽子戴好。

“小別勝新婚,穗穗陪我在拉薩待了好久吧,理解一下。”說著,蘇格也不免抱怨,“這吻別也夠長的。”

他揚眉,看著她:“你在暗示我我太快了?”

蘇格:“……”

她說了什麽?

穗穗那邊像有感應樣,兩人分開了。

蘇格開門下車,喊她:“穗穗,過來幫我拿東西。”

孟斯年將蘇格的行李箱從後備廂拿出來,蘇格接過去時,他卻沒松手,微低頭,眉眼含笑,問道:“格格,我們倆也算小別吧?”

蘇格防備地看著他。

“要不要也吻別啊?”

果然,流氓屬性一開啟,就會越來越“禽獸”

跑過來的穗穗聽到這句話,說了句“打擾了”,轉身又跑了回去。

蘇格:“……”

一如既往的,開學忙了一周後,一切開始步入正軌,她給孟斯年的幾首曲子他全要了,同時又給了她十多天的時間填詞。

在大地回暖,春意盎然的四月的第一天,孟斯年給蘇格打電話:“今天課多嗎?下午沒事兒的話來公司簽下合同吧。”

她堅定地回:“我是不會去的。”

“忙?”

“你騙不到我。”

“又犯什麽病?”

上午本來沒課的,校交響樂團的團長在微信群通知臨時加場訓練,蘇格拎著小提琴跑到音樂館,結果,一個人都沒有。

蘇格在群裏問:“人呢?”

立刻收獲了十幾個人回覆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最後,是團長對她高喊“愚人節快樂”的語音祝福。

蘇格正捧著手機生氣呢,孟斯年偏偏這時候打電話來,她一副自己很機智的樣子,說道:“今天你說什麽我都不會信。”

孟斯年怔了一下,想起早上公司裏幾個活潑的員工的惡作劇,恍然大悟,他低笑一聲:“格格,我想你了。”

從拉薩回來後,兩人一下投入到工作與學習中,除了打電話聊表相思幾乎沒見面。後來孟斯年又出差了半個多月,小一個月沒見,怎麽會不想。

蘇格拿著手機,坐在空無一人的音樂館,只因他簡單的幾個字,心怦怦直眺。

“信不信?”

“……”

“來不來?”

曾經,蘇格對孟斯年說:“你說你想我了,我就回去。”

現在,孟斯年對蘇格說:“我想你了,來不來?”

蘇格去了。

吃過午飯,蘇格穿了件棒球衫和一條貼身牛仔褲,幹凈清爽的小白鞋,背著小挎包,坐著公交車晃晃悠悠地來到千棠公司大門口,剛想給孟斯年發信息,身邊便停了一輛囂張的跑車。

然後,魏瀾姍踩著十幾厘米的高跟鞋,穿著看起來質感極好的羊皮小外套和淺色連衣短裙從駕駛座走了下來。她的長發看似隨意地披散下來,但又讓人覺得每一根都經過精心的打理,光澤閃耀,長腿又細又直,手裏拿著最新的限量款包包,下車的那一瞬間,派頭十足,氣質冷傲。

她身上沒有任何裝飾,五官精致的臉上化著談妝,即使渾身上下都是名牌,卻並沒有絲毫暴發戶的感覺,賞心悅目又利落舒服。

蘇格並沒有像其他人一樣將視線鎖定在魏瀾姍身上,她一邊上樓梯一邊給孟斯年發信息。

魏瀾姍幾步走到地身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喊出她的名字:“蘇格。”

語氣淡淡的,沒有絲毫起伏。

蘇格挑眉看她,沒想到她會認識自己,點了下頭,又看向手機。孟斯年回得很快,他說——我讓蕭樹去接你。

被如此無視後,魏瀾姍也沒當回事,她踩著看高跟鞋走在蘇格身邊,沒看她,一步一步優雅地上著樓梯,輕啟紅唇:“你也來找斯年?”

這稱呼,太過親密。蘇格皺了皺眉頭,問她:“你是?”

魏瀾姍神色微變,她將蘇格當成了敵人,她以為蘇格亦也是如此,沒想到這個小姑娘絲毫沒把她放在眼裏,她那冷傲的氣質更盛:“我是斯年……”

“蕭老師,我在這兒。”

魏瀾姍剛開口,就被蘇格的呼喚聲打斷。

蘇格再次無視了她,朝走出電梯的蕭樹揮了揮手。

蕭樹走過來,嘴裏不免抱怨:“孟公子在開會,讓我來接你,我快成跑腿小弟。”說著,他看到魏瀾姍,

“瀾姍來了?好長時間沒見了。”

“前段時間有演出,剛回國。”魏瀾姍說完,接著又說,“斯年在開會嗎?那我上去等他。”

“……行。”蕭樹帶著兩個女人上了樓,一路上,回頭率又高出了好幾個百分點。

蕭樹帶她們到了一個小休息室,沒一會兒,他拿了兩份合同過來,放到蘇格面前:“沒問題就簽個字,這個報酬這裏,孟公子說你看著填。”

蘇格不是第一次簽這種合同了,也沒細看,把該寫的地方寫完,遞給了蕭樹,蕭樹看到她填的報酬時,眼珠子差點沒瞪出來:“你能不能正常點?”

蘇格:“……”

她沒覺得哪裏不正常呀。

蕭樹頭疼地拿著合同走了。

魏瀾姍疊著腿坐在沙發上,突然開口問:“你簽的什麽合同?”

蘇格眼珠一轉,回道:“包養合同。”

魏瀾姍視線掃,冷厲地看著她,語氣變了:“什麽包養合同?”

“就他出錢我出力的那種咯。”

魏瀾姍:“……”

終於,蘇格從魏瀾姍那張表情極少的冷漠的臉上看到了一絲難得的惱羞成怒,心情微爽。

孟斯年開門進來的時候,魏瀾姍剛站起身想要坐到蘇格身邊,好好和她聊聊世界觀、價值觀和人生觀。孟斯年也沒看魏瀾姍,直接將合同放到蘇格面前:“報酬那項,你填‘一輛跑車’是什麽意思?”

“這麽久沒見,你確定第一句話要和我說這個?”蘇格鼓著腮幫子,眨巴著眼睛,小模樣要多無辜有多無辜。

她真是越來越會裝了。

孟斯年笑了:“嗯,想你了,這話我剛才不是說了嗎?”

蘇格沈吟一下:“行吧。”

然後,她指著合同,“就是我想要一輛跑車啊。”

孟斯年揉了揉她的頭發,打著商量:“換一個,你開車太猛,跑車對你來說太危險。”說話時,他心裏想的卻是,我們家格格變白了,也胖了些,還是太京的水土養人,真好。

“我想光腿穿裙子,這個季節穿短裙必須配跑車,不然別人會覺得這人是個傻X。”

“不許說臟話,”孟斯年沒忍住,捏了捏她的臉頰,“這時候穿短裙,凍不死你,配不配跑車別人都會那麽以為。”

魏瀾姍嗤笑一聲,拽了拽自己的裙子,轉身坐回到沙發上。

“我想早點露出我的大長腿。”蘇格伸了伸腿。

孟斯年笑了聲:“你是不是對自己有什麽誤解?”大長腿真沒有,小細腿還差不多。他將前兩份合同扔到邊,又給了她兩份新的,“這次好好填。”

蘇格依舊是大筆一揮,看也不看,把幾處要寫的寫完,隨手遞給了孟斯年。

孟斯年拿過去看了一下,眼波一轉,嘴角挑起,拍了拍她的頭,什麽也沒說,走了,表情看起來甚是愉悅。

魏瀾姍再次站起身,朝他走過去,喊住他:“斯年,有空嗎?我們談談。”

“沒空。”

孟斯年的聲音冷得能凍死人,看都不看她,連絲毫停頓也沒有,伸手便要開門出去。

魏瀾姍一下按住門,拿起他手裏的合同看了眼,一顆懸著的心稍微放松了一些,她回頭沖蘇格冷哼一聲。

蘇格覺得魏瀾姍是她見過的把白眼翻得最好看的女人。

“松開。”孟斯年命令道。

“松開可以,你讓我把我要說的話說完,誰有空天天往你這兒跑。”兩人一個比一個強硬,她看起來完全不是來求和的態度。

孟斯年沒說話。

魏瀾姍當他默認同意,松開手,兩人一前後走向會議室裏面的房間,

蘇格收回視線,心中不合時宜地飄過兩個字——霸氣。同時,她覺得,似乎不是蕭樹說的那樣,是魏瀾姍對孟斯年愛而不得,從孟斯年的態度來看,有恨。

而產生恨的原因,通常是——愛過。

蘇格不爽了,不過讓她更不爽的是,孟斯年突然走了出來,將手裏的合同遞給她:“格格,你把合同給蕭樹送去。”

蘇格沒動:“不。”

“乖,我一會兒去蕭樹那兒找你。”他好脾氣地輕哄。

“你倆要背著我聊什麽見不得人的事?”蘇格看了眼站在房間門口的魏瀾姍。孟斯年突然俯身,蘇格一楞,以為他要親她,胳膊都舉起來準備推他了,誰知他只靠近她的耳邊,聲音極低地說:“是她見不得人的事,你要聽嗎?”

微涼的唇輕輕擦著她的耳朵,說話時溫熱的氣息灑在耳郭,癢得蘇格微微一縮,耳朵根不受控制地紅了起來,孟斯年見她如此敏感,眉眼一彎,笑了。

蘇格嘟囔了一句:“才不要。”隨即她便拿著合同出去了。

結果她出門剛拐個彎就碰到了蕭樹,蕭樹接過合同,看到“一輛跑車”那裏改成了“孟斯年”他眉頭一皺:“什麽意思?”

“就是我給他這五首歌,他把他的人給我。”蘇格說。

“孟公子的人?包括身家嗎?”

蘇格見他問得認真,無奈地道:“蕭老師,您怎麽一點浪漫細胞都沒有啊?一點都不像藝術家。”

“這合同孟公子同意的?”他懷疑這合同根本沒有法律效力。

“對。”

“沒一個正常人。”蕭樹嘟囔著拿走了合同。

蘇格在走廊站了一下,轉身回到剛才才的休息室。

“關河的葬禮我不是故意不參加的,那天我有個非常重要的演出。”一開門,蘇格就聽到魏瀾姍的聲音。

關河這個名字,她不陌生。

原創音樂界的天才,橫空出世,橫掃各大音樂排行榜,後又因為他的自殺,近些年來有人開始用“傳奇”來形容他。現在,他的音樂流傳極廣,不過幾年時間已經被奉為經典。

他自殺時,蘇格十三四歲,剛從國外回來,也因為年齡小,對此事了解得不多。她隱約記得,前些年家鄉電視臺總是在播放他的歌曲,關河和她一樣,來自西南小鎮。

蘇格靠在門邊,記憶突然回到了那個蒙蒙細雨的傍晚,孟斯年敲開了她的門,他說,朋友忌日,他必須趕到沙溪。

那個人,是關河吧。

“哦,不是心虛啊。”孟斯年淡淡的語氣,卻充滿嘲諷。

蘇格的思緒被拉回到這個休息室,聽著裏面的聲音,她突然覺得壓抑。

“我為什麽要心虛?”魏瀾姍不以為意,“我和他在一起時,他的抑郁癥已經很嚴重了。”

“原來你知道他有抑郁癥啊。”孟斯年的聲音始終無波無瀾。

“我不知道,後來看了媒體報道他自殺的原因才知道的。”魏瀾姍說這句話時,放低了聲音,放緩了語氣。

“所以呢?你想證明什麽?不知者不為罪嗎?”

“知不知道,我都沒有錯,只是男女朋友,分分合合,不是很正常嗎?”

“魏瀾姍。”孟斯年叫了她的名字,緩慢又清晰。

他已經很久很久沒這麽叫過她的名字了,那樣凝視著她,那樣鄭重其事地喊出她的名字。魏瀾姍有些動容,輕輕地“嗯”了一聲。

可接下來的話,讓她的動容立刻煙消雲散。

孟斯年說:“你是怎麽做到絲毫沒有愧疚感的?自私成這樣,我也是大開眼界。”

魏讕姍提高了音量:“孟斯年!”

“你要說的就是這些話嗎?說完了嗎?你可以走了。”比起魏瀾姍,孟斯年的情緒,可以說十分穩定了。

魏瀾姍深吸了一口氣,再開口,聲音平穩了些許:“你為什麽非得把關河的自殺歸咎於我身上。”

“非要擺明說嗎?你玩弄關河感情的事兒真以為沒人知道嗎?”

“感情破裂還不讓人分手了怎麽著?”魏瀾姍立刻說。

“感情破裂?有感情嗎你們倆?不喜歡他為什麽和他在一起?給他希望又親手碾碎,好玩是吧?”

“誰讓你幫他追我!”魏瀾姍怒道。

“你失憶了吧,我只是幫他詢問了你的意思,沒人逼著你答應。”聊到這裏孟斯年已經不想再談了,他覺得和她說不通,他煩躁地抽出支煙,低頭點燃。

“那也不行,孟斯年,你幫他了,就不行。”魏瀾姍低聲喃喃道。

“你是不是有病?”孟斯年將打火機扔到桌上,“你知道我為什麽不願意搭理你嗎?因為關河離世後,你事不關己的態度,讓我覺得很……惡心。”

這樣的孟斯年,對蘇格來說,是陌生的。她熟悉的是那個話不多卻總是對她溫言細語的孟斯年,這樣咄咄逼人毫不留情的孟斯年,即使見不到人,她也能感覺到他的憤怒。

他用了“惡心”這個詞,魏瀾姍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她終於崩不住了,情緒再次爆發,她喊道:“如果我有錯,我唯一的錯就是愛上了你!我愛了你十幾年!你說我的心是黑的,孟斯年,你的心是冰的嗎?”

蘇格想出去,想離開這個房間,她後悔進來了,卻又不敢動。

然後孟斯年笑了,低低的笑聲傳出來,仿佛魏瀾姍說了一個笑話,那笑聲,讓蘇格的心,狠狠地揪起來。

他輕輕地說:“所以,是我們害死他的,魏瀾姍,我們倆,將在深淵邊緣掙紮的關河,推了下去。”

那個房間內,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人說話,蘇格正考慮要不要離開時,魏瀾姍的聲音響起,充滿疲憊與無力:“我想讓你吃醋,孟斯年,驕傲如我,愛你卻愛得這麽卑微。”

“不要用‘愛’來為你的惡毒開脫,你和關河分手時說的話,”孟斯年又點燃了一支煙,吐著煙霧,幽幽地道,“我都知道。”

魏瀾姍楞了半響,淒然一笑,不知道是釋然還是徹底絕望,她說:“最後再回答我一個問題吧,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你有沒有,哪怕一瞬間,愛過我?”

“我很慶幸,沒有。”

回答似乎在魏瀾姍的意料之中,她嘲笑他:“你愛過人嗎?孟斯年你真可憐,根本不知道愛一個人的感覺。”

其實,她知道自己才是最可憐的,愛一個人,做到了這種地步,對方卻依舊無動於衷,她太驕傲了,所以她一度覺得無地自容。

當初答應關河的追求到底是賭氣還是想讓孟斯年吃醋她已經不想深究了,總歸是愛得太卑微,像關河對她一樣。

她求而不得,絕望中對世界充滿了惡意,仿佛傷害了別人她的傷口就會愈合一樣。關河單膝跪地向她求婚那天,她說——我得不到孟斯年,你也得不到我,不過我還有希望能擁有他,但你這輩子絕對不會擁有我,你真可憐。

後來,她出國演出,一個多月後,再得到關河的消息,是他的死訊。

她從不覺得,她的那幾句話會是導致關河自殺的原因。

後來,媒體證實,關河自殺,是因為他長期被抑郁癥折磨……

魏瀾姍問完那句話,蘇格開始後悔自已沒早點離開這個房間,萬一,孟斯年回答沒愛過,她該怎麽辦?會傷心,還是會更努力去引起他的註意?

“你怎麽知道我沒愛過?”他的聲音依舊是毫無波瀾的,清清談淡的,卻那麽好聽。

蘇格偷偷舒了口氣。

“那個蘇格嗎?”

蘇格的心又提起來了。

“別用你那傲慢的語氣提她的名字。”孟斯年將煙頭擰進一旁盆栽的土裏,“你要的談話可以結束了,希望你信守承諾,別再出現在我眼前,畢竟,我不像你一樣,覺得事不關己。”

“孟斯年……”魏瀾姍還想說什麽,

孟斯年已經不給她機會了,他開門走出來,臉色是前所未有的陰沈,眼中有著戾氣與焦躁,他直接走出休息室。

蘇格懷疑,他可能沒看到門邊站著的她。

魏瀾姍跟著出來,眼圈微紅,表情有一絲狼狽,當她看到蘇格時,錯愕在臉上一閃而過,瞬間,她又用她慣有的冷漠神情武裝起自己,仿佛,她還是那個美麗高貴的女王。

外間的門,突然又被打開,孟斯年去而覆返,兩個女人同時微楞,孟斯年牽住蘇格的手:“你什麽時候能聽話一次?”

蘇格這次沒跟他貧嘴,也沒敢開玩笑,她垂眸:“對不起。”

她不應該進來的,她其實是想來聽聽孟斯年和魏瀾姍的感情史,聽聽兩人怎麽由愛生恨的,她怎麽都沒想到,孟斯年的“恨”不是由“愛”生的,而是因為“不愛”,還扯上了逝世多年的關河。

孟斯年嘆了口氣,捏著她纖長的手指:“蘇格,你是真的皮。”

“我真的錯了。”她真心道歉,一句滑頭的話都不敢說。

孟斯年沒說話,牽著她走了出去。

走廊裏零星走過幾個人,樓梯間旁邊的門邊有兩個女孩在說話,似乎沒看到他們過去,一個馬尾辮女孩說:“聽說魏瀾姍又來了,她在追咱們老板的事看來是真的。”

另一個說:“追到了吧?她真的長得好美,而且氣質還好。”

“我看未必,她年前三天兩頭地來,也沒見老板搭理她。”馬尾辮說完,還壓低聲音,“聽說,老板和音樂學院的一個女學生有點關系,叫……蘇格。”

“蘇格是誰?”

“就寫《山河曲》的那個蘇格,聽說剛成年,長得……”說到這兒,孟斯年牽著蘇格從兩個說八卦的員工身邊經過。馬尾辮楞住,目送兩人越走越遠,她回神,用手指著蘇格:“那樣。”

孟斯年把蘇格帶到自己的辦公室,關門,順手把百葉窗簾換個方向,以防外面的人看到辦公室裏的情況。然後,他坐到辦公桌後的椅子上,微微仰靠,看著站在桌邊的蘇格,蘇格像是做錯事被老師罰站的學生,裝得乖巧。

“孟叔叔,批評或者罵我兩句什麽的都可以,別動手就行。”

孟斯年看著她,半晌,才道:“怎麽都行?”

又是他獨家的“不動聲色”技能,蘇格聽不出他的意思,他臉上也沒什麽表情,她懶得探究,猶豫地點了下頭。

“那給我親可以嗎?”孟斯年問。

蘇格挑著眉毛看他,見他嘴角微微揚起,眼睛也比剛才亮了,她還沒答應呢,他就已經高興些了。突然間的成就感,讓蘇格大膽地走上前兩步,然後跨坐到了孟斯年腿上。

一個極其暧昧的姿勢。

她想,孟斯年是喜歡她的吧,剛才魏瀾姍叫她的名字,他都不高興呢,給這麽維護自己的孟斯年親一口,她願意。

蘇格雙手摟住他的腰,將頭埋進他胸前:“關河……和你投關系,你別怪自己。”

雖然了解得不多,但聽完他們的談話後,她多少猜到了些。孟斯年從她大膽的動作中緩過神,意識到她在安慰自己,伸手抱住懷裏的人,她真的很瘦,他輕易地將她完全圈住。孟斯年用臉頰蹭著她的頭發:“我時常會想,如果關河不認識我,他現在是不是還好好地活著。”

蘇格揚著頭,認真地看著他,堅定地說:“跟你沒關系,他是生病了。”

孟斯年摸著她柔軟的發,仿佛她才是需要安慰的那個人,他接著說:“關河他很愛笑,我以為他是個開朗的人,其實,他有重度抑郁癥。”

媒體說關河的抑郁癥是因為網絡暴力,莫須有的抄襲被安到他身上,他出新歌網友們又說他江郎才盡,他做慈善被說作秀……後來,關河自殺,在網上緬懷他的那些人中,可能就有當初跟風黑他的那些人。

網友的記憶,仿佛只有幾秒,仿佛點了根蠟燭自己就是個好人了,全然忘了自己曾是眾多“兇手”之一。

“不是你的錯。”她又向他懷裏鉆了鉆,抱緊了他。

孟斯年一手摟住她,另一只手擡起來,他的視線落在擡起的右胳膊上:“那年冬天,我們一起參加一個公益演出,在酒店裏,他用水果刀,割了自己的頸動脈……”

聽到這兒,蘇格猛地擡頭看他,他眼中淒然之色明顯。

關於關河的死因各種猜測都有,警方通報裏沒明說,只確定說是自殺,有人說是吃安眠藥,有人說是割腕,眾說紛紜,蘇格怎麽都想不到,關河,竟那麽決絕。

孟斯年頓了頓,接著說:“一個人離開這個世界的決心得多強烈才能下得了狠手割破自己的頸動脈。那天,我捂著他脖子上的傷口……後來,我穿著厚棉服的這個胳膊,裏裏外外都被他的血染紅了。”

蘇格見他擡著的胳膊微微地顫抖,立刻抓住他那只手,觸感冰涼。

“我不想聽,別說了,你不要回憶了。”她搓著他的手,想要讓他熱起來,卻感覺絲毫不起作用,她急得眼圈都有點紅了,“你是冷嗎?”

她眼中的心疼,那樣明顯。還有急呼呼的樣子,讓孟斯年有些動容:“蘇格,上次你在我那兒碰到的卓悅,是我的心理醫生。”

她一楞,臉上的神情,那樣緊張:“你怎麽了?”

怕嚇到她,他放緩語氣:“創傷後應激障礙,小問題。”

蘇格眨巴著眼睛看著他,眼圈又紅了幾分:“不能彈鋼琴還是小問題嗎?”

他的右手握了握拳,隨意地道:“只是偶爾……想到這只手上沾滿了關河的血,會控制不住地發抖。”

“還有嗎?別的癥狀。”蘇格一直覺得自己特別機靈,現在才發現自已遲鈍得可以,和孟斯年接觸那麽久了,卻對他的病,絲毫沒有察覺。

他沒有隱瞞,將最真實的自己展示給她看:“做噩夢,還有麻木感。”

“麻木感是什麽?”

“情感上的禁欲與疏離感。”他很配合治療,即使表面上盡量做到待人親和,但心理上,還是抗拒與人親近。

“對所有人?”

他看著她,表情難得的鄭重其事:“可能除了你。”

所以,當她出現後,卓悅察覺到他與她相處時的自然以及對她的親近感,那些都不是他刻意強迫自己做出來的樣子,卓悅鼓勵他,勇敢地近出這一步,他說完這句話,蘇格突然傾身低下頭,溫熱的唇貼在他的右手背上。輕輕柔柔地親吻。

那樣虔誠。

孟斯年覺得有電流從手背上傳遍全身,直達心臟,心臟裏仿佛有什麽破土而出,生根發芽,隨即,開始劇烈地跳動。

他翻手捧住蘇格的臉,另一只手捧住她的後腦勺,拉向自己,兩人離得極近,氣息交融。

孟斯年望著她那水任汪的眼睛,直接低頭,吻住她。

他有些粗魯,牙齒咬著她的唇,吮著她的舌尖,蘇格覺得微微有些疼但又不閃躲,只想配合他,這樣好的孟斯年,他想做什麽都可以。

她乖巧地仰著頭,承受著。

後來他身上開始發燙,手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從她的衣襟下鉆了進去,不輕不重地揉捏著她腰側細軟的肉。

當他的手向上游移時,辦公室門口突然想起了說話聲,蘇格的理智回來,睜開了眼睛。

顯然孟斯年也聽到了動靜,不過,他只是眼睛微瞇,嘴上、手上的動作並沒有停頓,他的沈淪,比她更甚,仿佛無法抽離。

門被打開,秘書的說話聲清晰地傳了進來,她在和別人說:“老板應該沒回來,他在的話從不拉窗簾……”

門口的說話聲戛然而止,蘇格抵著孟斯年的胸膛,側過頭與他分開,隨即將臉埋進他的脖頸,孟斯年冷冷地看向門口:“出去!”顯然,是壓抑著火氣的。

秘書這才反應過來,慌忙地去關門,似乎太過急切,沒掌握好力度,巨大的關門聲震得蘇格“咯咯”地笑起來。

孟斯年被她的情緒感染,臉色也有所緩和,抱緊懷裏調皮笑著的人,揉著她的頭發,她身上暖暖的,軟軟的,這又讓他想起了貓:“你很像我外祖母家的那只貓。”

蘇格調整呼吸,她問:“你喜歡那只貓嗎?”

說話間,她溫熱的氣息噴在他脖頸一一側,癢得不行,像被那只貓趴在沙發背上睡覺時甩過來的尾巴一樣,讓他癢遍全身,他說:“喜歡。”

即使它總是讓他打噴嚏。

很滿意的答案,她又問:“那只貓喜歡你嗎?”

“不喜歡。”那只貓永遠懶懶散散的,似乎誰都不喜歡。

“那我不像它。”

孟斯年懂了蘇格的意思,心情極好地笑笑,手指在她臉上游走,捏住她的下巴,低頭又想親她。

她避開,回頭看了眼緊閉的辦公室門,問:“剛才進來的是誰?”

“秘書,還有程藍。”

說到程藍的時候,他低頭看她。

蘇格不以為意,在他脖頸上蹭了蹭,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趴在他懷裏:“還親?你不難受嗎?”

孟斯年眸光微閃,好看的桃花眼瞇了瞇:“格格,這種事不要挑開了說。”

“為什麽?你會青羞嗎?”蘇格壞壞地笑著,眼睛彎彎的,比貓咪的眼睛還勾人,“我可以動嗎?”

孟斯年手指撚著她的一縷頭發,表面上不動聲色,說話時卻有一絲咬牙切齒:“蘇格你是不是懂得太多了?”

“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啊。”

“你見過哪只豬跑?嗯?”他的那個“嗯”字,語調輕揚,威脅的意味非常明顯。

“歐美日韓無碼了解一下,這位親可以加個微信私聊,五元一部,十元三部。”

蘇格將手機拿出來,一本正經地幹起了賣片生意。

“把你見過的那些豬都給我發來。”

孟斯年說完,蘇格拿在手裏的手機突然響了,《石青》的音樂聲將一室的暧昧氛圍沖散許多,蘇格接起:“蕭老師,怎麽了?”

“法務說金額那裏填孟公子的名字不行。”

蕭樹的聲音透過手機,清晰地傳入蘇格和孟斯年耳中。

孟斯年卻說:“我討厭這首歌。”

蘇格眨巴著眼睛,心思幾繞,懂他討厭的緣由,用口型說:這是我寫的。

他依舊扯著她的那縷頭發,微用力,故意弄疼她:“程藍唱的。”

倒不是多疼,但是蘇格還是“嘶”了一聲,瞪他一眼,隨即,詢問電話那邊的蕭樹:“孟斯年的身家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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