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意識到了財路，夜裏這兩人就開始窸窸窣窣的收拾行李，然後天還沒亮就悄悄的離開了客棧，生怕再晚一步，這金銀財寶都會被人擼了去。

青龍自然是有些著急的，慌忙進了門，“公子？”

祁越站在後窗位置，瞧著不遠處的人，走得何其匆忙。

“不著急。”祁越淡然自若，“總得讓他們先走一段路才行。”

聞言，青龍眉心微蹙，“那萬一跟丟了呢？”

“丟不了。”玄武進門，“這一波接著一波的，哪兒能丟啊？”

可不是嘛，這麽多人跟著，想跑哪兒這麽容易？

“不著急，不著急。”祁越瞇了瞇眸子，已然到了這一步，再著急也沒用，相反的，理該鎮定和理智，要不然如何能撐到最後？

話是這麽說的，但青龍和玄武都知道，自家公子豈有不著急的道理？

他呀，巴不得插上翅膀飛到她的身邊，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百裏長安到底在哪，其實還是個謎，能不能活也是個謎……

大漠黃沙，這幫人緩步往前走。

日頭明晃晃的照在頭頂，眾人汗流浹背，卻又不甘心就此停下，仍是一步步的往前走著，穿過沙漠，越過沙棗林，仿佛勝利就在前方。

“他到底還記不記得？”青龍狐疑，“別是給咱帶溝裏去吧？”

玄武卻不這麽認為，“縱然是溝裏也得跟著去，畢竟咱沒有別的選擇，所以這件事只能是硬著頭皮上，除非咱又更好的選擇。”

可惜，沒有。

無妄之國的秘密，知道的人都死得差不多了，且這條路……真當不是尋常人能找到的，當年先帝也是被無妄之國的人撿回去，這才有機會從內往外送消息，繼而覆滅了無妄之國。

現如今，他們想找尋數十年前的痕跡，實在是難如登天。

“除非有人帶路。”玄武又道，“這人還必須得是無妄之國的人，要不然……”

難！

外人要進去，難比登天。

但即便如此，也得去找。

祁越從始至終都沒有多說什麽，一味的跟著，不說不笑，面無表情，仿佛那個叫百裏長安的人，帶走了他所有的七情六欲。

沒有她，就沒有祁越……

夜裏的時候，他們宿在仙人掌林裏。

一則是為了避開那些野獸，二則是為了有個遮風擋沙的地方，三則大漠的夜，溫度極低，這裏能暫且躲一躲，免得凍死在沙漠裏。

稍作整頓，搭起簡易帳篷，祁越站在仙人掌林的外頭，瞧著遠處零星的火光，風吹著衣袂獵獵作響，愈顯孤獨寂寞。

“找了一年了，還沒有任何蹤跡，總是圍繞著大漠轉悠，這真的成嗎？”青龍有些懷疑了，“萬一長公主真的死了，咱這找來找去的，最後只剩下一副白骨，那公子怎麽受得了？”

玄武轉頭望他，眉心緊蹙，“以後這話不要說了，萬一讓公子聽見，他會讓你滾蛋。”

“我也是擔心公子。”青龍嘆氣，“你說這都一年了，再耗下去……”

玄武音色沈沈，“別說是一年，縱然是十年八年，只要公子想找，我就會陪著公子一直找下去，翻遍這大漠的每一個沙丘。你若是不願意，大可自行離開，不必委屈留在這裏。”

“哎哎哎，我可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擔心公子會竹籃打水一場空。”青龍急忙解釋，“我可沒有要丟下公子，怕苦怕累的意思。”

玄武意味深長的嘆氣，“那你可知道，若是沒有這個執念，公子恐怕已經不在人世。”

青龍一怔，終是緘默不語。

玄武說的一點都不錯，如果沒有這一點執念支撐著祁越，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隨百裏長安而去，茫茫人海若再無她，還有什麽意思呢？

倒不如……上窮碧落下黃泉，與卿生死共相隨。

現如今有個執念，倒也是極好的。

“你說的這些，公子何嘗沒想過？”玄武擔心的不是這一點，他怕的是，這是百裏長安留給公子的一個生死局，為的就是在她死後，讓公子能繼續活下去。

百裏長安，實在是太了解公子，那樣聰慧絕頂的女子，必定早就料到了一切，並且做好了所有的準備，一如她借此收拾了國公府和五皇子，穩定了江山社稷，將一個幹幹凈凈的天下交到了百裏元嘉的手裏。

小皇帝手不染血，天下安定，幸賴她這位長公主染血的刀子……

“若真的如此，我倒是愈發敬佩她了。”玄武低低的呢喃著，“料事如神，將人心都吃得透透的，一絲軟肋都不放過。”

青龍不解，“你在說什麽？”

“一個傳奇般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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