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芍藥正興致勃勃地聽雲雪心講他們在山裏的驚險過程，去屋裏轉了一圈的餘懷淵出來叫她。

“你進來。”還是沒什麽好口氣。

周芍藥應了一聲，跟雲雪心打個招呼，屁顛屁顛地進去他的藥房了。

“老頭你找我。”周芍藥剛說了一句話，餘懷淵就把一只不起眼的小木盒子遞了過來。

“這個給你。”聲音還是冷冰冰的，沒什麽高低起伏。

周芍藥一頭霧水地接過來，“這個是什麽？”

說著已經打開來，就見盒子裏裝著一只透明白的六瓣花朵，小碗口那麽大，花瓣紋理分明，看著晶瑩剔透，可愛至極。

“這就是……雪蓮？”周芍藥瞪大了眼睛。

“嗯。”餘懷淵面無表情地應了一聲。

“這……”周芍藥眨眨眼，“這是你千辛萬苦才找回來的，我不能要。”

她蓋上盒子又遞回去，餘懷淵雙手背後並沒有接，而是幽幽說道：“當今太後有風疾，這雪蓮是不可多得的藥引。”

周芍藥聽不懂這個“風疾”是什麽病，但聽說是太後，那就說明在這兒算是個不得了的病癥。

“那我就更不能要了。”周芍藥堅決要還回去，“這麽貴重的藥材，你還是自己留著吧！”

不料餘懷淵直接黑臉，開罵：“真是顆豬腦子！”

周芍藥委屈地嘟著嘴：“我幫你留著好東西，怎麽還招了罵？”

餘懷淵恨鐵不成鋼第瞪著她，氣得胡子都翹了：“你現在的身份是誰給你的？當真那些人就是看中你的才能？比你有才有功的多的去了，沒見個個給封地。你是女眷，除了太後和皇後，還能討好誰？”

個古怪性子的餘懷淵，還是第一次把事情解釋得這麽清楚。

周芍藥恍然大悟，一把就把盒子抱到了懷裏，笑得瞇起了眼睛：“謝謝大叔，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

“少跟我拍馬屁。”餘懷淵粗聲粗氣地趕她走，“快走，快走，看著膈應的慌。”

周芍藥嘿嘿地笑：“怕是心疼你辛苦采回來的雪蓮吧！”

餘懷淵臉都要綠了。

周芍藥更是直接仰天大笑了幾聲，笑過了才斂容對他說道：“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抗生素嗎？”

她講了很多次抗生素的療效，對於餘懷淵這種外科大夫來說，簡直就是神藥。

現在又聽她提起，直接兩眼一亮。

周芍藥嘆氣：“其實吧，那個要真正的研究出來，實在是太難了。不過，我知道一些原理，至於能不能用在醫學上，還得你自己研究。”

“你說！”餘懷淵很堅定。

其實不止是他，就連張涪生也跟她提了很多次，但是沒辦法，她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一個學文怎麽能研究那個。

原本周芍藥都已經放棄了，但就在前兩天，廚房裏的南瓜壞了生出一圈綠毛，她才又想起這事來。

不管行不行的，總之要對得起自己的心，於是，她帶餘懷淵來到廚房看爛南瓜。

“看吧，抗生素就是從這裏面提取出來的。”周芍藥蹲在爛南瓜前，指著上面的一層綠毛。

南瓜爛掉之後的味道特別難聞，可她和餘懷淵都毫不在意，甚至還伸手去戳了戳。

“就這一層黴？”餘懷淵疑惑地看著她。

“嗯！”周芍藥重重點頭，“就這層黴！不僅是南瓜，還有冬瓜、饅頭等等上面長出來的綠黴都可以提取，抗生素還有一個別稱，就叫青黴素。”

“你看，你看。”周芍藥指著那層黴，示意他看，“是綠的吧！”

“這……”餘懷淵罕見的頭疼了，“這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東西爛了就只能扔掉，誰能想這東西還有藥用價值。”

周芍藥慢慢點頭，聳肩說道：“這其實就跟我們的草藥一樣，祖師爺最早若是不嘗試，如何知道那些花花草草就能治病呢？”

當西方文明剛來到東方時一樣，東方人不懂何為打針輸液，西方人認為我們喝中藥是一種巫術，這就是知識差異而已。

周芍藥說完站了起來，叉腰說道：“反正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了，其實吧，你可以先試一試。我聽說以前有裁縫不小心傷了手，就會把饅頭上生出的綠毛抹在傷口上，能夠加速傷口愈合。”

接著又提醒道：“不過我跟你說哈，這個方法得加倍小心，因為這些綠毛裏面，除了青黴素還有其他很多有毒的真菌，弄的不好說不定也可能造成傷口的化膿。反正，別在人體上做實驗。”

餘懷淵也站了起來，但視線還在爛南瓜上，帶著某種決絕說道：“那就用兔子吧！”

“行！”周芍藥點頭答應。

不知道有多少小白鼠為醫學事業做出了貢獻，兔子嘛，雖然基因不同，但總好過直接用人體。

對於餘懷淵這種醫癡來說，讓他用兔子已是不容易，搞不好，他還有肯能直接拿自己做實驗，真到了那天就玩完了。

餘懷淵興致勃勃的把爛南瓜抱回藥方了，芝蘭看著哭笑不得。

“這餘大夫還真是怪人。”

“可不是！”周芍藥拍拍她的肩，說道，“自古，凡是有才能的人都有那麽一點點怪癖，他是算是好的。”

芝蘭意有所指地說：“我看，是夫人有意讓他去研究的吧！您前兩天還在念叨，天熱了雪山上不安全，您就是故意不想讓餘大夫這段日子再進山吧！”

周芍藥一拍她的頭，“怎麽哪兒都有你！”

芝蘭嘻嘻地笑：“夫人對人好，奴婢哪裏不知。”

正說著，周進急匆匆地進了院子，老遠就開始喊周芍藥。

“什麽事這麽急？”周芍藥連忙迎上去。

這個時間，他應該在學堂裏的。

就見周進手裏拿著一封信，滿臉帶笑，小跑而來。

“朝廷恢覆科舉了，朝廷恢覆科舉了！”

周芍藥“噗嗤”一聲就笑了，天下學子無不期盼著這一天，這也正是周進心心念念的事，難怪一向穩重的他，都興奮成這樣子。

少頃，周進已經到了面前，把手上的一封信，恭敬地遞上來，滿面笑容地說道。

“這是將軍在半道上就差何家送回來的信，還有一封是駿山來的，說是朝廷恢覆科舉，他即將參加今年的秋試！”

不等他說完，周芍藥已經把信拿到了手裏，對她來說，什麽消息也沒有老公兒子的信來得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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