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芍藥很快就將肖清荷拋諸腦後，她一直想去寒城過年，但現在離過年還有不到二十天的時間，又趕上風雪連天，恐怕是趕不上了。

張涪生跟她商量：“要不，我們就回張家嘴過了年再去寒城吧！”

“我是沒問題的。”周芍藥點點頭，“可你是寒城指揮使，離開這麽久，真的好嗎？”

寒城現在雖然已經是大越的領土，畢竟城裏都還是西滇人，要是那些人趁守將不在反水怎麽辦？

張涪生胸有成竹地說道：“這個倒不是問題，我走的時候已經布置好了，荀谷是守城的一把好手這你放心。讓蔣四他們先帶兵回去，我們先在這邊過年，等到正月再回去。”

既然他說可以，周芍藥也就不多想了，“行吧，這些事就交給你了。”

“不過……”周芍藥又想起蔣四現在也是連家往寒城搬，他的家眷也隨軍一起走。

“蔣四現在也不是孤身一人，你把他派走合適嗎？”

過年都是闔家團圓的時候呢！

“沒什麽不妥的。”張涪生不以為意，“軍人本來就是這樣。”

周芍藥鼓了鼓臉，就聽張涪生繼續說道：“你能體恤下屬是好事，但凡事都得分輕重緩急，蔣四先是你的兵，其次才是別人的兒子丈夫和父親。”

這一番話他說得很嚴肅，周芍藥點點頭，這大概就叫馭下，她這個只懂小家和睦的普通女子是不太懂的。

小包子也來勸她：“爹說的多，娘您現在是縣主了，要懂得恩威並施，您不能一味的寬仁，有時候該擺臉子的時候，絕不能含糊。”

周芍藥揉了一把他的頭，不肯承認他比自己看得透，“你個小屁孩懂什麽！”

“我說的都是真的，不信你問爹！”小包子嘟囔著，不滿她總是改不了摸他頭的習慣，“過年我就十三了，娘怎麽還摸我頭！”

“你就是三十，為娘也摸得！”周芍藥才不要聽一大一小兩個男人都來說教，借著就笑鬧起來。

張涪生哪裏看不出來她是故意轉移視線，只好笑的搖搖頭。不過，能這麽看著妻兒在身邊笑鬧，他覺得很知足，很幸福。

有了張涪生的安排，蔣四帶人先一步回寒城去了，他們剩下的這一撥人就不太急了，回到黎水鎮的時候，已經到了小年。

一行人在鎮上休整，也趁機再在鎮上購置一些過年用的東西，現在家裏添了人，吃的用的就多了。

當然，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周芍藥還要繼續說服餘懷淵去寒城，她打定了主意，餘懷淵無兒無女也沒有旁的親人，她要給他養老送終。

在鎮上停留了兩天，餘懷淵就是不松口，周芍藥都沒轍了，不想張涪生出馬跟怪脾氣老頭聊了聊，餘懷淵雖然還是黑著臉出來，但好歹沒有再拒絕了。

該準備的都準備了，啟程回張家嘴。

有馬車回張家嘴就半天時間，一到村頭，小包子就小跑著帶袁松往村裏走，一邊給他說小時候在村裏的趣事，時不時的發出一陣笑聲。

周芍藥走了這麽久，村裏人天天都聽著動靜，這大雪封山的也跟著出來看，見到他們回來個個都喜笑顏開的。

袁松看著跟村民打成一片的張涪生和周芍藥，有點驚訝。

他一直記著爺爺的話，張涪生是袁家大公子，若不是家裏發生了變故，老將軍執意為之，這個大公子該是侯門世子。

還有夫人雖然出身鄉野，但她現在已經是有封號的縣主了。

可現在，他們沒有自持身份，竟然跟這些鄉民相處得這般和諧。

袁松知道他們對人一向寬厚，至今身邊沒有奴仆，但他以為回到村裏總是有些區別的，不想看到的是這種場景。

“我就是在這村子裏出生的。”小包子看他的表情，就大致猜著他的想法了，於是背著手過來解釋。

“這裏原先很窮很窮，窮的連土匪都不願意來。後來我爹上了戰場，又誤傳了死訊，我娘就慢慢振作起來。”

小包子想起那時候的事情就一陣唏噓，他那時還小，雖然有記憶，但還沒能分辨出剛穿越過來的周芍藥失魂落魄為那般。

他說了兩句母子倆的悲慘往事，袁松就開始眼露同情，想他們家雖然也是村子裏的普通農戶，但家裏人口多，祖父伯父和爹爹個個身強力壯，在村子裏從沒人敢欺負。

小包子看得真切，立刻就挺了挺胸膛，驕傲地說道：“後來我娘緩過氣來，很快就振作了，上山打獵下河摸魚無所不能，不僅養活了我，還在大旱天裏養活了一村的人。”

“真的！”袁松瞪大了眼睛。

“那還有假？”小包子大氣的一揮手，“你現在看到的所有的地，都是我娘的。”

袁松更震驚了，“這……周姨是大戶？”

“對啊！”小包子自豪地一點頭，“我娘是十裏八鄉唯一的一個女大戶！這下你知道為什麽村裏人對我爹娘這麽熱情了吧！”

“知道了。”袁松連連點頭。

救了全村人的命不說，滿村子的人都是她的佃戶，哪還能不熱情？

而且他一進村就看到了成片的麥田，想必這裏就是周芍藥最先開始種小麥的地方，所以現在這個村子看起來很好，新房子也建了很多，哪裏還能看出來原來是個連土匪都不願意來的窮地方。

袁松是一個驚訝接著一個驚訝來，那邊的周芍藥已經跟大家打完了招呼，帶著他們回家去，看著五間大草房袁松又瞪了瞪眼。

“這房子是我娘當年修的，原本還以為要在這裏住一輩子呢！”小包子望著自家的房子一陣感嘆。

“來來來，我帶你去我的房間看看，我以前就在那裏跟著周先生讀書！”

許久不回家，小包子看什麽都很親切，周芍藥聞言叫他。

“你就光顧著帶袁松看屋子，不去看妹妹了？”

“啊？妹妹在哪裏？”小包子一拍腦袋，太高興把這事忘了。

周芍藥已經要往隔壁去了，“讓你春伯娘帶著呢，天冷還沒帶她出來，我去她接回來。”

“我也去，我也去！”

小包子歡呼一聲，跑得比她還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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