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錢能使鬼推磨，有提成，員工的工作態度自然就高漲，但林掌櫃卻有自己的擔心。

“您這樣雖然能讓大家更賣力，但是……他們一旦習慣了，以後會不會不加錢就不做事了？”

“嗯，有道理。”周芍藥點頭，又抿嘴一笑道，“不過錢這個東西，作用真的很大呢！我們可以用來獎勵正直認真的人，正好也可以用來檢驗心術不正的人。“

“就放開手讓他們去做吧！”

周芍藥說完這些就走了，留下林掌櫃在原地一楞一楞的。

有錢就有動力，兩天不到所有的傳單就全發出去了，五個堂倌兒滿面喜色來領工錢。

這時候的紙金貴，周芍藥總共做了多少份，堂倌兒一共領走了多少份，周進都記得一清二楚。

現在周芍藥就照著周進的計數給大家數銅子。

小馬人機靈發得多，一共得了五個銅子，然後就是另一個小楊得了三個銅子，其他兩個各得了兩個。

還剩下最後一個小董，周進對著簿子數了兩遍，他竟然是五人當中發得最多的，都超過了小馬，一共發出去了七十份傳單。

“你發了這麽多？”周進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自從開始發傳單開始，小馬的工作效率大家都是看在眼裏的，而這個小董做事雖然也本本分分不出錯，但也絕對沒有多出彩。

小董笑容討好，說道：“其實也不是我一個人發的，家中的弟妹都幫著一起發來著。”

周芍藥挑了挑眉，一邊扒拉著桌子上的銅子，一邊問道：“發多發少無所謂，得要有效才行，你們都在哪兒發的？發給了哪些人？”

小董頓了頓，垂眼道：“主要是在西市那邊，那裏人多，我弟弟在藥行裏做學徒，左右都是相熟的人。”

周芍藥嘴角噙笑，“哦，原來在西市啊！”

她停下來，手指慢慢悠悠地纏著胸前的一縷頭發，一邊纏纏放放，一邊緊盯著他不放，緩聲問小馬。

“我來益州不久，西市那邊多是些什麽人哪？”

小董眼睛閃了閃，垂得更低。

就聽小馬朗聲說道：“朝廷二品以下的京官多數住在西市。”

周芍藥“哦”了一聲，“原來是官宦人家聚集地呀，那地兒選的還不錯。”

小董飛快地擡頭笑了一下，說道：“掌櫃的千叮萬囑要選人發，小的們都記著呢，萬不敢忘。”

周芍藥笑著點頭，“不錯不錯，是按章辦事就好，可是……”

她頓了下，皺著眉一副不解地樣子。

“我好像記得，我們店裏的主顧大多數也住在西市？”

賣會員卡的時候，有一項就是留個人資料，雖然不可能詳細到家庭住址，但姓名是留下的。

益州就這麽大，這個時候能一下拿出五十兩銀買會員卡的，基本也就是朝廷公務員了。

生意人都精明，主顧是些什麽人，哪家人在哪個衙門當差？這些事都心裏有數。

林掌櫃聞言點頭，“是的，我們的二十張會員卡，除了您留給劉先生和何老板的，多數都在西市住著呢！”

“是吧！”周芍藥揉了下鼻子，恍然大悟的樣子。

問道：“會員我們不是已經發過傳單嗎？我看第一天的時候，小馬就發出去好多呢！”

小馬連連點頭，“是是是，會員常來，我基本上都發了。”

“所以……”周芍藥慢慢一點頭，挑眉看向小董，“你的傳單都發給誰了？”

小董的臉僵了一刻，目光閃躲，很快又更深地低下頭去。

遲疑說道：“我……是知道的，可……西市那邊……除了官宦人家，富戶也多著呢！”

周芍藥輕笑出聲：“你說的對，官宦人家多，富戶也多。“

她又停下來，認真看著他，可小董只一個勁地躲著她的眼神，然後抿緊了唇，更深地埋著頭，卻是再不擡頭了。

靜默了十來秒，小董就一直保持那個姿勢不變，周芍藥這才深深吸了口氣，又喪氣地吐出口濁氣，這才肅蓉叫了劉旭。

“把東西拿上來吧！”

然後，劉旭就拿著一沓傳單，放到周芍藥面前。

其餘人立時瞪大了眼。

周芍藥向前推了一推，聲音冷下來，“看看吧，這些傳單有沒有很眼熟？”

堂倌兒都向前伸了伸脖子，然後不解地搖頭。

“不是我的。”

“不是我的。”

……

四人都說了同樣的話，沒一個承認。

屋裏人的目光，從傳單拿過來就有意無意地落到了小董身上。

這時候，目光越加銳利起來。

小董往後縮了一下，也說：“這不是我的！”

“都這時候了，還不老實！”劉旭突然一聲怒吼，將屋裏人都嚇了一跳。

周芍藥更是拍著胸口，橫了他一眼，埋怨：“心都快被你嚇掉了。”

劉旭略顯委屈地撇了下嘴，對著小董更加沒好氣。

“你這家夥，都這時候了還扛著！”

說著，大手一伸將人推了個趔趄。

“我親眼看著你把這些傳單塞進路旁的草垛子裏，你掙的那幾個銅子，夠買這些紙嗎？你個敗家子！”

劉旭越說越氣，差點動手打人。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小董狡辯不了，也不敢狡辯，“噗通”一聲跪下來，身體抖得像篩子，對著周芍藥就是一陣磕頭。

“掌櫃的饒命……我財迷心竅……我錯了……我錯了……”

都是窮苦人出身，也沒見過什麽世面，被揭穿，面對兇神惡煞的劉旭，小董根本扛不住。

周芍藥最怕別人跪她，早側了身子避開，一邊示意林掌櫃將人拉起來，一邊說道。

“你別跪我！跪也沒用，這本是件小事，幾個銅子我也沒放在眼裏，我給了你幾次機會說實話，可都被你無視了。”

“還有，我今天為什麽要把你抓出來，你最好心裏有數。”

“來的這幾個月，吉祥居裏都有些什麽人？每個人在做什麽？我統統都看在眼裏。”

“我從來不強求別人對我會有多忠誠，但我看重人品，一個人若是從根上就有問題，那我就覺得，你可能不適合在吉祥居裏了。”

“我這個人向來賞罰分明，眼睛也不瞎，適合的我會重金禮聘，不適合的，我也不會留。”

“所以……你被解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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