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周芍藥又帶著果子酒去找了傅瑾寧。

“你嘗嘗看，看看這個果子酒能不能上討得京都那些夫人小姐的喜歡？”周芍藥斟了一杯酒給她。

傅瑾寧接過去先是抿了一小口，接著眼睛亮了亮，又喝了一口，潤澤的唇就翹了起來。

“姐姐是想用這果子酒，代替罐頭？”傅瑾寧問道。

“跟你說話就是不費勁。”周芍藥一打響指，期盼地看著她，“這是給京都的小姐們喝的，你覺得她們會喜歡嗎？”

傅瑾寧將酒杯在指間緩緩轉動著，莫測一笑，慢慢說道：“每個人的口味喜好都不同，我怎麽知道她們喜不喜歡？”

周芍藥聞言秀眉一擰，帶著些許嗔怪，“瑾寧你學壞了哈，我是在問正經的呢！”

傅瑾寧漂亮的眼睛笑得瞇起，將酒杯往她面前一送，說道。

“你再給我斟一杯，答應將這酒放到何家的酒肆裏賣，我就告訴你！”

“好哇，都學會威脅我了！”

周芍藥越過羅漢床的小幾就去呵她的癢，傅瑾寧一邊躲，一邊嬉笑著連聲問。

“那你答不答應，答不答應……”

兩人笑鬧作一團。

直到傅瑾寧嬌聲求饒了，周芍藥才放過了她，一邊整理著鬧亂了的衣裙，一邊怪她。

“都怪你，看我這一身亂糟糟走出去，別人還以為我幹什麽了呢！”

傅瑾寧也在整理，聞言笑橫了她一眼。

“都是姐姐要鬧的，怎的怪到了我頭上？姐姐有好東西了，我為自家生意爭取一下怎麽了？”

周芍藥撇撇嘴，不滿地道：“精明的小東西，以前怎麽沒見你這麽勢利呢，明明知道我釀出來也沒地方賣嘛！”

“那可不一定。”傅瑾寧打斷她，“不是還有個吉祥酒家的尚老板嘛，我可記著姐姐的拿手好菜，可都寫在他家酒樓的菜牌上呢！尚老板可是我們最大的對手。”

周芍藥臉上的笑僵了一下，瞬間又恢覆過來，快得讓人難以察覺。

一邊半垂著眼給傅瑾寧再斟一杯酒，一邊說道：“想我當初還在張家嘴當寡婦的時候，多虧了尚老板不嫌我寡婦不祥，肯收我的山貨。那年大旱，也是他幫我買糧食才活下來，我可不得念著他的好？”

周芍藥說服著傅瑾寧，同時也在說服自己。

從最開始的時候，尚雲就沒有介意過她的身份，哪怕後來知道她是張涪生的妻子，也從來沒有從她身上打探過任何跟漢昌城防有關的事情。

周芍藥認為，尚雲是個愛好和平的人。

“說起尚老板，他可有日子沒在漢昌了。”傅瑾寧斜撐在羅漢床上，問她，“你有他的消息嗎？”

“我怎麽會有他的消息！”周芍藥瞪了她一眼。

“年前就說回京都去了，後來大概是因為打仗吧，就一直沒回來。”

傅瑾寧沒多想，點頭道：“也是，打仗亂糟糟的，又危險，誰會往戰場上來，又不是腦子壞掉了。”

她經常跟周芍藥待在一起，語氣行為，都不由被周芍藥帶得隨意了些，看著倒灑脫了不少。

說著得意的一笑，身子更加歪了歪，道：“他不在，我倒不怕他再跟我搶果子酒了。”

“那倒不一定。”周芍藥一隴袖子，說道，“大越這麽大，我在各地找一兩個經銷商也是可以的。”

傅瑾寧來了興趣，立馬坐正了問道：“什麽叫做經銷商？”

周芍藥直直看著她的眼睛，清亮的眸子裏有著好奇和不解，就是沒有故意的掩飾，

於是放心了些，她大概真不是“同鄉”。

“經銷商就是，我在各地各找一個在當地有實力的商家，將果子酒成批的賣給他們，再由他們在地方賣。這樣我就只用跟經銷商的老板們打交道，而不用擔心地方市場太遠難以掌控，能省不少事。”

見傅瑾寧認真地思索起來，周芍藥也不介意跟她細說，繼續說道。

“打個比方，何家在大越各地都有貨棧商鋪，這些都直屬於何家。為了了解各貨棧商鋪的運作情況，因此令舅每年都要抽時間和精力挨個巡視。”

“有了經銷商之後，就再也不會有這樣的問題，我的貨品是賣給你的，你為了盈利，肯定要想盡辦法將貨賣出去。而我，只需要從經銷商拿貨的狀況裏，就能知道那個地方的銷售情況。”

“如果某個地方貨拿的少，我再考慮去看看，或者更換新的經銷商。”

周芍藥之前從傅瑾寧這裏打聽過，這裏做生意，多是以小商人為主，因為路引山匪等原因，大多不會去太遠的地方走商。

像何家這種背著皇商的名頭，各方勢力都會給面子，他們才能順暢的在各地走商。

這樣一來，何家這棵大樹，就更加是小商人爭相討好的對象。

因此，對於周芍藥的話，傅瑾寧只覺新奇，卻並不認為這個可行。

因為，漢昌的果子酒，無論要運到哪裏去，都是個不近的距離。

“所以，姐姐的意思是……”傅瑾寧眉頭輕蹙。

周芍藥微微挺直了背脊，“我就想問一問，何家願不願意做我的總經銷商？”

傅瑾寧烏黑的眸子轉了轉，粉唇翹起，“姐姐是想把果子酒全部賣給何家？”

“嗯……”周芍藥略一沈吟，“也不是這麽說。”

她想了想，說道：“就是我能保證，如果這個生意做起來了，無論是大小商販，都只能從何家買到這個酒，如何？”

“你自己也不賣？”傅瑾寧訝異地問。

周芍藥搖頭，“我只管釀，不管賣！”

“那……”傅瑾寧咬咬唇，審視著她，問道，“如果說酒賣的不好，或者……我們自己新釀呢？”

周芍藥不以為意地笑笑，“如果我的酒不好，這生意自然就做不下去，反之，則是何家的問題。我當然是相信皇商何家最講究的，就是誠信二字，斷不會做出一腳踢開合作夥伴的事來。”

她停了一停，眉尖輕挑。

“何況……不是還有個合約嘛！做生意，當然是要簽約的。”

傅瑾寧就笑了，周芍藥確實是個凡事都要落到白紙黑字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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