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涪生，你欺人太甚！”

肖嶺聽下人稟報說張涪生來了，急忙頂著熊貓眼就出來，對著他就是一頓大吼。

“我找肖清荷。”張涪生冷冷冰冰第說道，“跟你無關！”

“不見！”肖嶺一口回絕，“哪有女子出來見外男的，不合規矩，趕緊滾！”

張涪生昨天出手毫不留情，肖嶺知道他這次是真氣著了，哪裏還敢讓妹妹出來見他。

卻不想，張涪生一聲冷哼，直接大喊起來。

“張涪生求見肖小姐！”

他揚起脖子，一連叫了好幾聲，那動靜越來越大，再鬧下去，左領右舍就都知道他清清白白的妹妹，被一個外男大咧咧求見的事。

本來張涪生當眾悔婚，已經讓肖清荷擡不起頭來做人了，他現在還來這麽一下，肖嶺氣得又提起拳頭趕人。

“你這麽大喊大叫的糟蹋清荷的名聲，難道就沒有絲毫愧疚之心麽？”

“我要不是顧忌她的名聲，今時何必日夜擔憂妻兒的安危。”

張涪生薄唇繃得死緊，重重說道。

“如果你還是那個我認識的肖嶺，就請讓令妹出來把話說清楚，否則，我還真不能保證會發生什麽！”

他看著肖嶺，皺眉抿唇認真地說道：“內子現在也不再是普通人，可以任由別人迫害，你若今日不給我個說法，我們就上公堂上說去！”

肖嶺氣得吹胡子瞪眼，氣憤道：“隨你的便！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說到底肖家也只是一個馭下不嚴。綁架你夫人的跛子已經畏罪自殺了，跟我們肖家沒有半點關系！”

說完一甩袖子，重重哼了一聲，“我是看在我們同袍之誼上，才容忍你大呼小叫的登門而來！張涪生，你現在好歹也是朝廷命官，如此潑皮，也不怕丟了陳將軍的臉！”

“臉？誰要是想要這個副將的官位，盡管拿去，可誰要是想對我妻兒不利，我張涪生絕不答應！”

張涪生擲地有聲的話，讓肖嶺心生一凜，一時頓住了。

“那你就忍心傷害我嗎？”肖清荷輕軟的聲音裏，帶著濃濃的哭音。

肖嶺立刻轉身過去安撫她：“你別聽他胡說八道，這事交給大哥，你回房去。”

張涪生冷冷看著兄妹倆的互動，直接越過肖嶺，淡淡質問肖清荷：“是不是你讓人綁架的我娘子。”

是問話，語氣卻很肯定。

肖清荷的眼淚一下子滾出來，傷心欲絕地反問：“你好不容易來一次，就非要這樣對我嗎？我說這事與我無關，你會相信我嗎？”

“不會！”

張涪生毫不留情，接著舉起一直攥在手中的步搖。

肖清荷反射性地擡手摸上自己的發髻，臉上隨即透出紙一般的蒼白來。

就聽張涪生一字一句地說道：“這是在那個冰窖裏找到的，東西是誰的，我不用我再說。”

然後，又轉眼過去看著肖嶺道：“我沒有直接將這步搖交給傅大人，這才是念我們的同袍之誼。我很後悔當初救回令妹！”

“你……”肖嶺只覺全身泛起了雞皮疙瘩，卻只能鋼牙暗咬，說不出半句反駁的話來。

“這事，過不去！”張涪生涼涼說道，“要麽，我們各自退一步，你送令妹回京，今生今世不準再踏入漢昌半步，肖家不準再找我妻兒半點麻煩！要麽，我現在就將證物送上，請傅大人還我們一個公道，就算是我張涪生搭上這條命，也絕不讓肖家好過！”

他暗暗吸了口氣，重重說道：“我娘子說的對，光腳不怕穿鞋的，我們走著瞧！”

聽說要讓她離開，肖清荷立馬要崩潰了，抓著肖嶺的衣袖，慌亂地哭道。

“哥哥，你相信我，不是我，不是我！”

又崩潰地朝張涪生喊：“不是我，不是我要害她！那步搖我很早就丟了，不信你問春兒。不……是春兒……肯定是春兒……是她偷了我的步搖……都是她……所有的事都是她做的……不是我……”

說到後面，她又神志混亂起來，一把扯過身後的丫鬟，就打罵起來。可憐小丫鬟，只能嗚嗚的哭泣求饒，不敢分辨半句。

一看她又這幅德行，張涪生咂了下嘴。

一套把戲用一次能唬住人，兩次三次連續用，就容易讓人疲勞了，更何況肖清荷一用就是幾年。

肖家人還在心疼她，但在張涪生這個外人眼裏，就起不了什麽作用了。

他是鐵了心要在今天把這事徹底解決了，就強耐著性子，等肖嶺把肖清荷安撫好了。

在這個過程中，肖清荷小心翼翼投過來的眼神，張涪生一個都沒有錯過。

那神色清透得很，除了一點兒失措之外，一絲兒驚惶都沒有。

這讓張涪生的嘴角，不自覺地掛上了冷笑。

想著，果然還是自家媳婦兒好，面對一個天天粗聲粗氣，但心底清澈的人，遠比對著一個外表楚楚可憐，可心如蛇蠍的，不知要好上了多少倍。

張涪生慢慢搖了搖頭，似有似無地嘆了口氣，道：“看來，令妹的是要選後者了。沒關系，兩敗俱傷也挺好。”

“張涪生！”肖嶺又是一聲爆喝，“你當真如此鐵石心腸嗎？清荷自幼單純善良，就算她做錯了什麽，那也是你步步逼迫所致！你現在還想要搭上她的一生不成！”

張涪生發出一聲冷哼：“肖嶺，說話要憑良心！大冬天裏，閨閣小姐不好好的待在家裏，難不成是我讓她出去的嗎？是我讓她被人俘虜的嗎？”

接著，又嗤笑出聲：“是我，拼了半條命將她救了回來！她遭遇了不幸失了清白，我表示同情，難不成還要搭上我的一生？這是何種道理？”

“啊！”肖清荷一聲尖叫。

張涪生毫不留情的話，徹底擊潰了她的心理。

然後，不管不顧地狠狠道：“就是我做的又怎麽樣？那個粗鄙的鄉下女人怎麽能配的上你！你不就是嫌我沒了清白身子嘛，我倒要看看，等她被人糟蹋了，你會怎麽樣！哈哈……”

說到最後，肖清荷癲狂地大笑起來。

這一下，不僅是張涪生，就連肖嶺，都被她的話驚得臉色大變。

“清荷，你……說的都是真的？”

他是懷疑這事或許是妹妹從中作梗，但在他心裏，妹妹只是一時生氣失了分寸，絕不會那麽惡毒。

可現在，她的話，一棍子將他打懵了。

再看張涪生，極度憤怒過後，反而雲淡風起起來，只是聲線涼入骨髓。

“真好！你的惡毒，徹底消除了我心底對你的最後一點愧疚！”

這話，讓沈浸在臆想之中的肖清荷清醒過來，看看張涪生的面無表情，再看看肖嶺眼裏發自內心的失望。

肖清荷終於驚惶地大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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