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他！”又是一聲怒吼。

是張涪生的聲音！

周芍藥這才徹底松了口氣，腦子裏也一個激靈，滿血覆活似的拼命撞起來。

根本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麽，周芍藥只知道光感再次襲來的時候，她努力地笑了笑，然後就失去了知覺。

再醒來時，人已經回到了家裏。

睜著大眼瞪了好一陣床頂，周芍藥才“噌”的一下跳起來。

“怎麽了？”

“我要去洗澡，去洗澡！”

張涪生一把她摟回來，撫著她的臉說：“都洗過了，幹幹凈凈，香噴噴的。”

周芍藥直楞楞瞪了他好幾秒，才“哇”的一聲哭起來。

“我還以為我要死了！”

張涪生本來就還心有餘悸，見她這樣，連忙心疼地將人按進懷裏，連聲安慰。

“沒事了，沒事了，有老公在呢！不怕，不怕……”

周芍藥忒沒出息地哭了一鼻子，才算緩過氣來。

然後，就又火爆爆地一擼袖子要出門。

“你剛遭了那麽大的罪，又要去哪兒？”張涪生拉著她不放。

“我要去問問那個跛子，到底是誰要害我，老娘提刀去跟他拼了！”

張涪生哭笑不得，勸道：“這些事怎麽能輪到你來管，放心，這事都交給我，我絕對不會讓害你的人好過，無論是誰。”

周芍藥還有丟丟不服氣，氣呼呼地鼓著臉，惹得張涪生忍不住伸手捏了一把，寵溺地說道。

“你先好好休息吧，受了那麽大的罪，我都心疼死了。”

他眼睛裏的擔憂和溫柔騙不了人，周芍藥立刻就笑瞇了眼，撒嬌地環抱住他的腰，膩膩地說道。

“我都聽老公的，有老公在，我什麽都不怕！”

正膩歪著，蔣四和劉旭過來叫走了張涪生，看他換臉般的拉下了臉，周芍藥直覺，他們說的事大概跟她有關。

反正病號最大，她這個受到驚嚇的，也屬於精神損失。

周芍藥就安心在家宅著。

從宅在家的第二天開始，周芍藥就沒閑著，因為每天都有不同的人上門慰問。

差不多天天都過來的傅瑾寧就不用說了，雲師傅呀，顧濟生和那一眾軍醫呀，許久不見的林媽媽呀，甚至是何老五都托人給她送了幾籃子雞蛋。

嗯，還有已經招安進陳俊彥麾下的宋之禮，也托劉旭帶了禮品過來。

最讓人想不到的，還有肖嶺，居然也以自己和肖清荷的名義，送了禮過來。

禮盒子都放了半間屋子，周進光是整理和記禮簿子，都花了一天的時間。

周芍藥修養的挺好，但是三天都過去了，這個綁架案還是沒有進展。

張涪生天天盯著，傅正儒也軟硬兼施，就差動大刑了。

那跛子還是咬緊了牙關，半個字都沒說。

這天，早上起來，半空中有繚繚薄霧，頭頂上是沈郁的藍天，空中堆滿了厚厚的灰雲，有倔強的陽光穿過雲層，灑下來千絲萬縷的金線，那漂亮的光景，給清冷的冬日帶來了絲絲暖意。

是冬日裏，難得一見的好天氣。

周芍藥一早去書房，見榻上的被褥整整齊齊，還是昨天的模樣，就知道張涪生一夜未歸。

果真，早飯還沒吃完，張涪生帶著蔣四回來了。

頂著滿是血絲的雙眼，和一張冒著青色胡渣的臉。

“回來了，先洗把臉，吃點東西再睡吧！”周芍藥迎上去。

張涪生笑了笑，聲音沙啞地說道：“我還要趕著去大營，就是回來洗把臉。”

周芍藥皺了皺眉，沈吟道：“這麽急啊！那你們拿上兩個包子在路上吃。”

趁張涪生回房洗臉，周芍藥叫來了蔣四。

問道：“那跛子還是沒開口麽？”

蔣四頓了一下，然後為難地點了下頭，“副將昨晚盯了一晚上，還是什麽都沒問出來。”

劉旭也在旁邊聽到了，立刻哼哼兩聲，沈聲說道：“那就該大刑伺候，我就不信他不開口！”

蔣四只翻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已經用了刑了，是那人骨頭硬。”

周芍藥擰眉想了想，道：“我一直也沒問，那天涪生怎麽會知道，我在那騾車上的？”

“是副將發現的。”蔣四說道，“他在巷子口撿到了夫人的發釵，聞到了上面的魚腥味，然後就斷定您會被送出城，也是趕巧，我們剛趕過去，就碰到那騾車要出城，副將一眼就認定您在那車上。”

周芍藥瞪了瞪眼，她以為她的紫玉發釵是掉在那不知名的地窖裏，原來被張涪生撿到了。

那他為什麽不還她？

那是她最喜歡的一只發釵，專門為了配她的鵝黃漢服的。

正說著，張涪生出來了，周芍藥沒有再問，親自送他出了門。

這一天，周芍藥就悶悶不樂，傅瑾寧來看她的時候，她還在屋裏發呆。

兩人說了會子話，見周芍藥一直魂不守舍的，傅瑾寧便硬拉著她出了門。

說是何家貨棧剛從京都運了年貨過來，非要周芍藥一起去挑年貨。

兩人坐著馬車在劉旭的陪同下，一起上了街。既然都出來了，周芍藥也就沒啥郁悶的了，想著要過年了，就先去繡房給一屋大小挑衣裳。

她是沒有手藝自己做了，幸好何家繡房有成衣賣，看到春芳嫂她們新交上來的衣裳又到貨了，周芍藥又開始想念張家嘴。

一想到這，就又忍不住將那背後黑手罵了個祖宗十八代。

先給小包子選了兩件短襖，又給張涪生選了兩身衣裳，這天寒地凍的，他還天天在外巡防。

周芍藥就專門選了兩件夾衣給他穿在裏面，棉花夾的薄不影響他外面穿鎧甲，為了禦寒，又給他選了兩件黑色大氅，狐貍毛鑲領，厚實暖和。

正選著，許久不見的肖清荷進了店。

周芍藥一聲“我去！”

這地方忒小了，想她多日不出門，一出門就碰到冤家。

肖清荷見了她，也是面色一僵，臉色隱隱發白，一撞著她的眼神就往後躲。

周芍藥瞳孔微縮。

所謂情敵相見分外眼紅，這肖清荷怎麽一副做了虧心事的樣子。

不僅是她，就連她身邊的小丫鬟，都白著臉，整個人都忍不住往肖清荷身後躲。

周芍藥揚著唇角迎上去打招呼。

“你好啊，肖小姐，好久不見了！”

如此尋常，如此有禮貌，可肖清荷卻微不可察地打了冷顫，竟是理都沒理她。主仆兩人就在周芍藥糾察的目光下，踉蹌著跑出了門。

周芍藥慢慢追過去，站在門口直直看了好一陣，再次捉住了小丫鬟倉皇的目光，她甚至腳下還一個不穩，差點摔倒在地。

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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