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別說，陳俊彥的工作效率真是沒得說，就在周芍藥告訴張涪生說宋之禮到漢昌之後的三五天內，就傳來琳瑯山招安的消息。

“你說也怪哈，我第一次跟陳俊彥提這事的時候，他還一臉冷漠，看我就像看土匪婆子一樣。怎麽這才幾天，又把宋之禮他們招安了？”

剛吃過晚飯，周芍藥美滋滋地靠在張涪生身上，兩人坐在花園裏賞月，周芍藥就慢慢悠悠開了口。

張涪生一根一根地捋著她的手指玩，一邊說道：“我之前就跟你說過，琳瑯山因為地勢的原因，一直就是大越的心腹大患。各種勢力都在盯著他們，這也就是陳將軍一直想收服他們的原因。”

周芍藥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那你們跟琳瑯山打過幾次呀？為什麽最初就沒想著和平解決呢？”

“最初陳將軍只是將他們作為普通的土匪看待。”

張涪生將她拉起來，兩人坐正了，一副要認真談話的架勢。

“接連兩次沒拿下來，這才引起了陳將軍的註意。”

周芍藥輕“嗯”了一聲，轉了轉眼珠子，說道：“其實吧，我的家鄉在結束戰亂之前，也有土匪橫行，但是從來就沒有我們軍隊打不下來的山頭。所以……這個琳瑯山是有問題的對嗎？”

張涪生一點頭，聲音逐漸低下來，“你只要知道，陳將軍是東宮的人。而這個東宮這個位置，一直有人虎視眈眈就行了。”

照張涪生說的那個意思，肯定是大越的某個王，想奪個太子之位啥的。

然後，肯定會拉攏各方軍政勢力，像陳俊彥這種少年將軍，坐鎮邊境手握重兵，肯定也是各方拉攏的對象。

既然陳俊彥有了選擇，為了平衡，某王肯定就想要在他身邊安上一顆釘子看著他。

漢昌這麽遠，插個眼線啥的作用也不太大，所以，與當地駐軍實力相當的武裝就顯得格外重要。

於是，琳瑯山這個看似烏合之眾的匪窩，就一躍成了香餑餑。

周芍藥倒吸了口氣，“真沒想到，漢昌離京都這麽遠，也逃不過朝堂爭鬥。”

她不再多問。

她和張涪生都不是那個圈子的人，此生大概也不會卷到那個圈子裏去。所以，這種事情，一定是有多遠離多遠，能不打聽不打聽。

張涪生自是知道她已經明白了，就嘆息道：“所以說，做個每天擔憂柴米油鹽的小百姓，也挺好。”

“嗯！”周芍藥重重點頭，“等到不打仗了，我們的日子肯定過的比當官的還好。”

“是！肖嶺不都說了，這個副將已經將我這輩子的運氣都用光了。”張涪生捏了捏她小巧的下巴。

周芍藥鼓了鼓臉，喏喏說道：“你都知道了。”

“是呀，你這麽個性子可怎麽好？要是碰到厲害的，是要吃大虧的。”張涪生寵溺地揉了一把她的頭，語氣裏充滿了無可奈何。

周芍藥一個熊抱摟住了他的腰，賴皮道：“有老公撐腰，我才不怕呢！”

“你就是看準了肖嶺拿你沒辦法才去的，是不是？”張涪生撫著她的發頂問道。

“是呀！”周芍藥埋在他胸膛上，甕聲甕氣地說道。

“肖嶺再兇再厲害也不至於打女人吧，他要是敢向我動手，我立馬就去漢昌城裏發傳單，把他打女人的小人行徑宣揚的滿城皆知，讓他丟盡了臉。肖清荷我就更不怕了，她要是敢對我怎麽樣，我也統統宣揚出去，讓全城都知道她暴力不溫柔賢淑。”

說著，周芍藥擡起下巴支在他胸膛上，漂亮的杏眼裏放著光。

“反正我光腳不怕穿鞋的，我一個鄉下農婦，有權利胡攪蠻纏。”

“你呀！”張涪生忍不住輕笑起來，“真要這麽下去，就要變成漢昌第一不能惹的人了。”

這話讓周芍藥興奮地“耶”了一聲，“噌”的一下坐直了，一打響指說道。

“對，我就是要做全漢昌最不能惹的人！”

……

既然琳瑯山的事情解決了，周芍藥當然也要兌現承諾。

她原本想把餘懷淵老頭留下來當老師的，但他怎麽也不願意，就連陳俊彥和顧濟生雙重出擊，也沒能改變他的決定。

得知周芍藥要把縫合術傳給軍醫，倒是例外的對她和顏悅色了些，說了一句“此事甚好”。

顧濟生原本想親自送他回去，卻被攆回來學縫合。

這個脾氣古怪的前太醫院判，又默默回到那不知名的小鎮子上去了。

縫合針和持針器也已到位，只是這個時候青蛙難抓用了兔子代替，由於周芍藥不肯進軍營，這個教學場地選在了義莊。

這地點是周芍藥選的。

一是因為這裏還算寬敞，二是這裏偶爾會送來一兩具屍體，照周芍藥的想法，為了讓這些軍醫客服對人皮的恐懼感，在合適的時候，她還想讓他們在屍體上試試。

雖然不學醫，她也知道，這也是醫學院慣用的教學手段。

在一個風和日麗的日子，周芍藥這個半吊子水貨，開設的解剖縫合班就正式開學了。

教這個東西，比教農民種地難多了，周芍藥講了兩天，軍醫們倒是越來越興奮，可她是想癱著不動的心思強烈到爆表。

第三天，恰好傅瑾寧來找她，周芍藥就趁機丟下孜孜不倦的軍醫們，自己出來陪傅瑾寧喝茶吃點心。

傅家的下人就在義莊外面的空地擺了席子，兩人就坐在上面，一邊聊天一邊吃點心。

“你怎麽來這兒找我了？”周芍藥挖了一塊蛋糕，向後瞟了一眼義莊，“你就不怕？”

傅瑾寧轉了下眼，問道：“那周姐姐為什麽不怕？”

周芍藥“切”了一聲，“我連豬都敢殺，還怕什麽死人？在我眼裏，活人可比死人可怕多了。”

傅瑾寧斯文地笑道：“姐姐這話說的好，我本來心裏還挺發虛，聽了你這話，徹底踏實了。”

周芍藥瞪了瞪眼，低頭咬了一塊蛋糕，問道：“你來找我有什麽事？等小麥長起來，再追一次肥就是了，這個冬天，基本就不用再管了。”

她認定傅瑾寧來找她有事，目前來說，傅瑾寧最關心的，當然就是那已經開始長出青苗來的小麥了。

“這只是其一。”

傅瑾寧有點躊躇，她不想在周芍藥面前顯得自己太算計。

“你的罐頭不是還在吉祥酒家的冰窖裏嘛，我想著最近我們要往京都走貨，要不……你把罐頭賣給我，我運到京都去賣。”

“啊？”周芍藥有點發怔。

她還真打過何家的主意，畢竟他們鋪子多，口碑也好，還有勢力，被人借此陷害的可能性也不大。

“可是……”周芍藥是有猶豫的，“雖然我敢保證我的罐頭絕對沒問題，但是吧，入口的東西容易讓人鉆空子。而且，我也怕路途遙遠東西出現問題。”

這個時候技術不過關，在漢昌賣，罐頭不會過期，但要運到京都那種一走走幾個月的地方去，過期的食品，周芍藥就不敢保證了。

傅瑾寧卻不在意地一搖頭，“你就放心的給我吧，反正你的罐頭也不多，我也不一定非要運到京都才賣，我走到敘州就拿出來賣了。”

周芍藥眼睛一亮，“對耶，遠的不行，我們就找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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