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的第一件事，自然是直接到縣衙。

一到縣衙，就直奔監牢而去。

張涪生這一路，是日思夜想，餘老頭也是日日擔憂，見著兩人一齊出現，周芍藥立馬笑起來。

這一次傅正儒親自陪同而來，自然又是開了牢門，一行人坐在牢房裏說話。

“你這麽快就回來了。”

周芍藥的眼睛首先就只看到張涪生，還旁若無人地摸了摸他的臉，心疼地道。

“是不是光顧趕路都沒休息呀，人都憔悴了。”

張涪生心裏很受用，紅著耳根拉下她的手捏在手裏，目光也像是冬日暖陽似的。

“我沒事，你怎麽樣？這些天委屈你了。你看，我把餘大夫請來了。”

說著，側了側身，餘老頭從後面上前半步來，看著她還是拉著個臉，沒有半分好臉色不說，還嫌棄不已。

粗聲粗氣地道：“怎麽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就跟你說了，這漢昌城沒什麽好待的。”

周芍藥討好的瞇眼一笑，“老頭，有你出馬，肯定立馬就能洗清我的冤屈了。而且你看，我雖說是在坐牢，可你看我住的這地方，哪兒像是牢房啊，大家都很照顧我的。”

“照顧個屁！”餘老頭恨恨地啐了一口，“這味兒都能把牛給熏死了。”

“哪兒有那麽誇張了。”周芍藥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

眼見兩人要懟起來，張涪生連忙打斷了他們對話，對周芍藥說。

“餘大夫馬不停蹄地跟我趕了幾天的路，一到這兒立馬就來看你了，你不是還有話要跟他說的嘛！”

“哦！”周芍藥不是不識好歹的人，又揚起笑臉去叫餘老頭，問道。

“老頭，你會解剖屍體的吧！”

餘老頭這人雖然脾氣不好，但卻是個很出色的大夫，遇到專業問題，也從來不會打馬虎眼。

於是點頭道：“為了糊口，在義莊待過。”

比周芍藥還大松一口氣的是傅正儒，聞言忙道。

“那就真是太好了，此案的屍體也在義莊停了好些天了，先生看什麽時候可以去？”

傅正儒是個特別禮賢下士，沒有什麽階級觀念的人，對著餘老頭，也都是客客氣氣的。

餘老頭卻沒有因為他是縣令，而給個好臉，還是黑臉皺眉地說道。

“當然是要盡早去了，弄清楚了，老頭子也好回家歇著。”

傅正儒連忙應了，“好好好，那就明日一早去吧！”

“明日什麽明日。”餘老頭冷著臉，氣哼哼的模樣，“現在就去！”

說完，背著自己的小箱子就走了。

這麽雷厲風行，倒是把傅正儒驚了一下，趕忙一邊叫人，一邊跟了上去。

張涪生朝周芍藥一點頭，也要跟上去，卻被她一把拉住了。

“等等，驗屍有傅大人在，你去辦另外一件事。”

“什麽？”

周芍藥將肖清荷的事簡單說了一遍，然後說道。

“我懷疑那個仵作是被他們收買了，你去看一看，順便把縣衙新請了仵作的事透露給他，看看那仵作有什麽動作沒有。另外，尚老板已經去盯著肖家了，你看著辦！”

張涪生在聽到她說起肖家的時候，他已經就怒從心起，那一雙拳頭捏的哢哢作響，臉也跟覆了一層寒冰似的。

周芍藥見他這樣，勉強笑了笑，“這吧，也就是我一個猜測，你別直接火冒冒的就去了，先查看看，要是真是他們搗的鬼，我都不會放過他們好吧！”

張涪生吐了口氣，重重將她抱進懷裏，揉著她的腦袋，自責地說道。

“以前都是我不好，你放心，你今日受的所有的委屈，老公都一一給你討回來。”

有人要給她撐腰，周芍藥當然挺高興的。

但她不知道，就在張涪生準備去找肖嶺麻煩的時候，他的麻煩也找上門來了。

軍帳裏。

陳俊彥正在看行軍圖，張涪生進來的時候，只漠然地看了他一眼，就又做自己的事去了。

張涪生站定，抱拳道：“屬下擅離職守是大罪，但事關家人，還請將軍容許屬下處理好家事。之後，聽憑將軍處置。”

陳俊彥這才又看向站著的男人，挺拔堅毅得像棵白楊，肅然桀驁的臉，他微垂著眼，神情堅定。

“如果我不答應，你要怎麽辦？”陳俊彥淡淡地問。

張涪生飛快地看了他一眼，慢慢放下手，篤定而立，說道：“將軍不答應，屬下也要去！”

陳俊彥突然笑了一下，涼涼問他：“在你眼中，家比國重要是嗎？”

張涪生頓了一下，一字一句地說道：“國自然是比家重要，但屬下認為，一個連家都保護不了的男人，又哪裏護得了國！”

陳俊彥又嗤笑一聲，“這麽說，你擅離職守還有理了！你可知道，戰場上突然沒了主帥，會發生什麽事！”

張涪生又看了他一眼，硬邦邦地回答：“屬下在離開之前，已經做了精密部署，也把指揮權交給了信得過有能力的人。”

“盡管如此，但這件事，終歸是屬下做錯了，屬下知罪絕無怨言。”

陳俊彥劍眉輕挑，“那行，本官就罰你軍仗五十以儆效尤。”

張涪生聽聞暗松了口氣，剛應了個“是”，又聽陳俊彥接著說道。

“從即日起調入巡防營負責邊境巡視，立即執行！”

“不行！”張涪生急忙大喊，“你打我一百仗都行，但我現在有要緊事做，不能去巡防！”

“你還來勁了是不！”陳俊彥順手就是 一馬鞭扔過去，“來人，把他給我拖下去！”

張涪生被倆兵夾著就走，可一頓板子之後，一個不察人又溜了。

陳俊彥聽下面的人來報，一貫性子冷清的他，都哭笑不得。

“將軍，您看，要不要屬下再去將張副將抓回來？”下屬問。

“抓什麽抓，估計他那娘子一日不放出來，再抓多少次，他都是一個跑。”陳俊彥沒好氣地道。

“那倒也是。”下屬皺皺眉，說道，“張副將寵愛他娘子，整個漢昌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而且屬下聽說，張夫人是傅大人特意請來傳授小麥種植的。”

這一說，就停不下來，竹筒倒豆子似的，嘰嘰咕咕全說了。

“就在前兩天，她還帶著腳鐐下了地，就是為了去看小麥下種的情況呢？”

“能多種一季糧食，農戶們感激她還來不及，這又身陷囹閭還下地去，百姓都不相信，這樣的人會害人。”

“屬下聽說，民間有人正在準備替她向縣衙送萬民書。”

陳俊彥整日呆在軍營，對這些事都不太關心，他所知道周芍藥的事，還停留在琳瑯山的土匪身上，現在知道她居然還會種小麥，心裏也隨即一震。

肅聲說道：“把這件事原原本本，講給我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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