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涪生醒了之後就沒再發燒，周芍藥付了老頭十兩銀子，讓蔣四送他回鎮上，走之前把生理鹽水和酒精的功效告訴給他。

老頭一字一句地拿筆記下來，之後很鄭重的跟她保證，一定不會把這個秘方傳出去。

周芍藥對此只無謂地笑笑，“這哪裏算得上是秘方，糖鹽水好兌，酒精你還是先別去研究了，如果以後有急事需要用到，可以來找我。”

老頭很執著，“方子到底是你傳的，你可以不在意，老朽卻不能做違背良心的事。”

周芍藥只笑笑，話她已經說出了口，老頭要怎麽做，就不關她的事了。

七天過後拆線，張涪生的傷口愈合得很好。

“娘子這個辦法好，這麽一縫傷口好的快。”

張涪生去摸肩上的傷口，被周芍藥一把拍開。

“這都是表象，裏面要長好還得好些日子呢！尤其是你這肩膀，裏面骨頭斷了，沒有一個月不能拆夾子，聽到沒！”

“好好好，我都聽娘子的。”張涪生笑瞇瞇地點頭，又問，“怎麽才算是好了？”

“老頭說，能摸到你的左耳朵了，就算好了。”

話落，張涪生已經低下頭，戰戰巍巍用盤在胸前的右手去摸耳朵，又被周芍藥拍開。

“傻子，要從頭頂舉過去。”

聞言，張涪生又試了試，哭喪著臉說:“好像還不行。”

周芍藥嫌棄地瞪了他一眼，“你要是再亂動，傷口崩開了別找我。”

張涪生嘿嘿笑，“不敢不敢，我都聽娘子的，娘子說什麽就是什麽。”

一直在旁邊端著盤子的劉旭嘴角抽了抽，他又想自戳雙目了，怎麽破？

接下來雖然沒有再下雪了，但天卻越來越冷了，離過年越來越近。

張涪生的傷經過半個月的休養，傷口已經完全長好了，只剩肩骨，天天還掛著手臂。

周芍藥心中有愧，天天好吃好喝的伺候著，野雞都快給他吃光了，只剩下秋天新孵的一窩雞仔。

村裏已經慢慢有人回來了，尤其是隔壁春芳嫂，她馬上就要生了。張涪生和他的小兵劉旭，只得開始了晝伏夜出的生活。

雪化過後，周芍藥又去給她的小麥追了一次肥，現在已經長得老高了，有了新世紀麥苗的雛形，長勢喜人。

這一天，周芍藥又跑去田邊轉了一圈，回來後張涪生就發現她悶悶不樂，於是湊到她面前。

“這是誰惹我娘子生氣了，說出來為夫替你出氣。”他雄赳赳氣昂昂地說道。

周芍藥翻了翻眼皮，轉了個向，沒理。

男人不死心地跟過去，輕戳她的手臂。

“說說嘛，凡事都有為夫給你出頭。”

周芍藥正想著事，特別不願意搭理他，張涪生轉來轉去地追問。

“說說嘛，天王老子也不能欺負我媳婦兒。”

被他纏了一陣，周芍藥煩了，又扛著殺豬刀出門了。

這下張涪生就急了，那頭死狼還被掛在墻頭熏著呢！

他在這村裏是熟面孔，穩妥點的蔣四讓他指使送人順便去看賑災的情況，只得讓二楞子劉旭後面跟上去。

一個時辰後，劉旭回來了。

“讓你去保護夫人，你咋回來了？”張涪生一直在屋裏轉圈圈。

劉旭先咽了下口水，腦袋就被張涪生敲了一記，連忙抓了抓，回答。

“夫人就在後面一步，我腳程快先回來的。”

話落又被張涪生踢了一腳，還兇巴巴地吼他。

“你跑的快就先回來，萬一夫人有個什麽事，我就活剮了你！”

劉旭不敢動，想著夫人是副將的心頭肉，連忙說道:“屬下知道夫人為啥不高興了。”

張涪生雙眉一挑，也不計較了，催促道:“快說快說。”

“屬下聽夫人跟那個李石頭說，過了年開了春，林子裏的野豬就會跑出來禍害地裏的麥苗，得要提前想個法子才行。”

這確實是個問題，以前開春下苗，水田都能被野豬糟蹋了，還甭說是旱地了。

張涪生搓著下巴，“夫人有什麽辦法沒？”

“沒有。”劉旭搖頭，“李石頭說他到時候住到地裏去，夜夜守著。夫人不太讚同，但又想不出其他辦法來。”

張涪生正皺眉沈思著，外面就傳來小包子叫娘的聲音，他立刻換了個表情，叮囑劉旭。

“這事容我想想，別給夫人知道你跟蹤她。”

“是。”

劉旭想不透，副將明明就是想幫夫人嘛，直說不就行了，偏要搞得神神秘秘的，有什麽好瞞的。

又過了幾天，春芳嫂生了個大胖小子，終於讓她能在婆婆面前挺起腰來。周芍藥老早就湊好了十幾枚野雞蛋，又砍了一只狼腿給她送去。

她一個冬天都沒去鎮上，本來想打一只長命鎖也沒打成，只得在荷包裏放上一兩碎銀子，當作給孩子的見面禮。

這真正是大手筆了，將春芳嫂的娘家人都比了下去，幺嬸子對她終於有了笑模樣。

在一個傍晚，蔣四回來了。張涪生三人在客房待了一陣，也不知道說了什麽，出來後面色嚴肅了不少，吃飯的時候，也不像往日那樣說說笑笑了。

張涪生一直皺著眉，薄唇抿得緊緊的，全程都是若有所思的樣子。

見慣了嬉皮笑臉的他，周芍藥突然有點不適應，小包子和周進也被這氣氛影響，拘謹又安靜。

晚上，張涪生就來找周芍藥說要走了。

“要走了？”

不知道為什麽，他回來天天跟她擠炕，占她便宜，周芍藥之前老想他走，現在突然說要走了，心裏倒怪不舒服了。

“嗯，我會想你的。”張涪生又跑過來，單手抱住了她。

周芍藥掙了一下，礙於他的傷沒敢太用勁，耳根熱起來。

“走就走唄，你走了我才安生。”

“就沒舍不得我？”

張涪生偷香了一口，又把周芍藥氣得夠嗆，拐了他一記，就跳開來。

“哎喲！”張涪生捂著胸膛，表情痛苦。

周芍藥橫了他一眼，“可勁兒裝吧，捂錯地兒了。”

又換來張涪生一陣咧嘴著傻笑。

臭“薩摩耶”！

周芍藥啐了他一口，“什麽時候走，去跟你兒子道個別。”

“明天一早，怕村裏人看見，天不亮就走。”

“去吧，去吧！”周芍藥朝他揮揮手，自己轉身出了門。

走的這麽急，也不知道趕不趕得上。

周芍藥老早就想好要把那狼肉做成肉幹，等張涪生走的時候給他帶上，那狼咬了他，她就讓他吃了它的肉。

要走遠路，肯定要準備幹糧，周芍藥拿出省吃儉用的白面來，想著蒸幾個饅頭給三個男人帶路上吃。

先給面發上酵，周芍藥就取了狼肉下來。

肉是用鹽巴腌好的，沒有齊全的鹵料，她只得切成手指大小的肉條直接蒸上，然後撒上花椒胡椒攤在簸箕裏，幸好這大冬天的夜裏風大，一夜過後水份也去了不少。

饅頭蒸好，一夜過去了，也到張涪生離開的時候了。

把肉幹和饅頭分成三分，又把高度二鍋頭裝進三個羊皮袋子裏，分別給了三個人。

“人人有份，不許搶別人的。”周芍藥瞪著張涪生。

張涪生立刻保證，“娘子，為夫怎麽會是那種人呢？”

周芍藥哼哼兩聲。

又把一罐酒精和剩下的傷藥一起裝好交給蔣四。

說道:“這個酒精和傷藥你收好，以後可以用到戰場上，張涪生的骨頭還沒長好，肩頭上的夾子一定要滿了一個月才能拆開，你記住了。”

“是，夫人放心。”蔣四鄭重地記在心裏。

看她囑咐的是自己的事，張涪生立刻飄飄然了。

娘子還是關心自己的！

“娘子……”張涪生湊上去求抱抱，被周芍藥一巴掌拍開。

“抗生素的事我記在心裏了，但這事難如登天，不一定能辦成，你別總惦記。”

“好。”張涪生小雞啄米似的，“我相信娘子。”

話到這裏，周芍藥就沒啥說的了，揮手趕人。

“快走快走，一會兒要天亮了，我要去睡一覺，慢走不送。”

見她打著哈欠進屋，張涪生還想抱抱親親，卻也心疼她給自己準備東西一夜沒睡。

他還來不及跟娘子仔細說說，但她那麽聰明，一定能看懂他的圖紙吧####讓票票飛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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