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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失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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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當慕容病見到公孫闕時,說了下面一番話:“四方之事,終歸逃不過你的算計,就算螭魅丹非你所用,到頭來你總是有本事讓紅綾救你一命。”

公孫闕垂眸不語。

慕容病笑著說:“堪堪如你算計,還有什麽不能稱心!”

公孫闕小心翼翼放下紅綾,眼光如寒冰般冷澈,十指蜷進肉裏,去皮見血。

慕容病睨到公孫闕的目光,莫名的局促不安。

公孫闕走出幾步,折身抱起昏迷的紀長婧往屋外走,走到門檻處回頭看了眼早就斷氣的紅綾,狠狠刮了慕容病一眼道:“記住,要厚葬紅綾。”

慕容病面色一僵,腦子有點糊。

在慕容病的印象裏,公孫闕甚少擺臉色給他看,上回擺臉色,也不知是多少年前的事。

慕容病一直沒回過味來,只是照著公孫闕的要求厚葬了紅綾。

人剛葬下,公孫闕便去到觀若寺給紅綾做佛事,亡者七七期中做佛事能增加福分,如果過了七期之後再做佛事就沒有用了。

出乎慕容病的意外,公孫闕在這方面很是考究,在觀若寺誦了好幾天的經文,日日吃素不沾葷油,這麽吃了十幾天沒有油水的菜飯,人便瘦了一圈。

慕容病勸過公孫闕兩回:“人死後萬物皆空,你別把自己折騰壞。”

公孫闕道:“我欠她的。”

世上的算計何其多,誰欠誰的,對他們這些刀口舔血的人來說根本不重要。

慕容病默了又默,思來想去,終是沒忍住,還是道了句:“法事別去做了,七期要七七四十九天,別累出個好歹來,你得省些氣力幹正事,顧雲珺那個瘋子一直盤踞在山下沒走。”

公孫闕道:“兵力懸殊,我強他弱,顧雲珺實在是自不量力。”

慕容病哂道:“眼下,姓顧的手裏多出個暗器,害人於無形,你不是也著了他的道。”

公孫闕冷冷道:“有一無二,既吃過一次虧,斷不會有第二次。”

慕容病挑著眉問:“你要如何?”

公孫闕握了握拳,面上盡是毫不掩飾的慍怒:“顧雲珺害紅綾丟掉性命,等於在我心坎捅上一刀,這一刀我自然要還他,他讓我痛一分,我便要讓他痛十分。”

慕容病道:“顧雲珺那樣的性情,風霜雨雪撲面都可安之若素,你要他痛十分,怕是甚難!”

公孫闕冷笑幾聲:“我拈著紀長婧這張底牌,別說讓他痛十分,就算讓他傷筋動骨,也全然不是沒有辦法。”

慕容病忍不住聳聳肩膀,問公孫闕道:“你到底打什麽主意?”

公孫闕的目光一點點冷下去:“我也要讓他嘗嘗——身邊親近之人離他而去的滋味。”

慕容病若有所思,自是明白公孫闕失去的親近之人,應該是指不久前翹辮子的紅綾。

倒是想不到,一場算計,公孫闕還上了心!

公孫闕自是不在意慕容病的想法,話說完,已經甩著袖子去到後山的廂房。

慕容病朝著公孫闕背影呶呶嘴,方才緩緩跟上。

廂房裏紀長婧正揉著眼睛醒過來,屋裏頭有個服侍的丫環叫青芍,一副長眉順眼的模樣,見紀長婧揭開被子要下床,便蹲身取了鞋子,一邊替紀長婧穿鞋一邊道:“太子妃,您身體抱恙,可要再歇息會?”

紀長婧擰著眉頭道:“這可不叫身體抱恙,而是失憶,就算再歇息,也沒有半分用處。”

青芍道:“縱然太子妃失掉記憶,還是得記住太子的叮囑,若頭痛的毛病還未好全,切不可下床。”

紀長婧執拗道:“你呀,左一句太子,右一句太子,我卻是連他模樣也不記得,又如何要聽他的話,怎就拿不知道的人來壓我一個失憶的……。”

話沒說完,已被進門的人打斷,公孫闕站在門口道:“父皇宣旨退位禪讓,你我過幾日就要回京都城領皇命。”

紀長婧疑惑地打量公孫闕片刻,見青芍已跪身請安,自是明白來人就是青芍這些日在嘴裏提及的太子,目光閃爍著困惑道:“你是太子,青芍又稱我為太子妃,莫不成,你我是夫妻?”

公孫闕坐到椅子前,倒杯茶自斟自飲,臉不紅心不跳地道:“是。”

任紀長婧早便猜測到她和他的關系,仍心裏一跳,緩退二步,瞇著眼打量公孫闕。

公孫闕便擡了臉,任由她打量,表面看似平靜非常,內心卻起了漣漪。

到底是紀長婧,就算失憶也全無旁人的崩潰激動,永遠有抵禦風雨的能力,她眸光淡淡眄在他身上,問了句:“我身上沒半點外傷痕跡,又為何會失憶?”

為何!

自是因為紅綾用銀針封掉了她的記憶。

想到紅綾,公孫闕手中的茶杯便有了細微的抖動,但聲音無甚起伏地道:“你的傷本是紅綾醫好,她醫術高明,自是不會留下疤痕。”

紀長婧自然想不起紅綾是誰,不免多問一句:“太子可否安排紅綾與我一見,我想問一問,這毛病可能醫?”

公孫闕撚著杯子,目光落到虛無處。

門外是聽了會閑話的慕容病,正邁步進來,掃了公孫闕一眼,又掃了紀長婧一眼,扯扯嘴角道:“紅綾已過世,只怕看不好太子妃的毛病。”

紀長婧聽到聲音,朝慕容病望去。

慕容病續著話道:“紅綾用螭魅丹救過太子妃,算起來也算是太子妃的恩人,這回紅綾又為救太子,方才舍去性命,都說恩人的仇人就是自己的仇人,那害死紅綾的人便是太子和太子妃的仇人。”

還有這種算法?

紀長婧微微擡了眉。

慕容病道:“眼下盤踞在山下的顧雲珺正是罪魁禍首,太子妃可要記住,紅綾是被姓顧的所害,那姓顧的便是太子妃的仇人。”

公孫闕聽到這處,方才向慕容病望去,慕容病向他使了個眼色。

紀長婧腦瓜子一片空白,自是不知道慕容病說的是對是錯,只是把話聽進去,偏做不出判斷。

祁連山積雪成冰,整座山像鏡面一樣透明清晰,山上到處是雪白晶瑩的瓊枝玉樹,雪一直在下,飛霰紛揚,飄飄搖搖。

紀長婧的思緒一如窗外的飛霰,飛揚而淩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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