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這般的克制，卻還是傷到了彼此，造就了現在這樣的局面。

何其殘忍啊。

何其殘忍——

舍利捂了捂眼，都不忍心再看。

這場早就埋在二人之間的定時炸彈，此時終到時間，系數爆炸，炸的二人鮮血淋淋，血肉模糊。

可是有人還是不放棄的，想要把人給拉回來。

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

“玄淵，醒過來。”

小人兒抓著青年的手，將其禁錮在懷中，喚著他的名字，就像之前他喚著自己的時候。

“嗷嗚——”

被片刻壓制的青年，四爪刺進小人兒的身體裏，還張嘴咬在她的脖子上，啃食她的血肉。

“醒過來，玄淵。”

小人兒禁錮住他的四肢，摁住他的脖子，把他的臉強行的掰過來，而對自己，以額抵眉心。

“醒過來！”

“吼——”

青年掙紮的厲害，喉嚨裏發出一陣陣嘶吼，血氣沖天。

“醒過來！”

可是不管小人怎麽喚，青年都恢覆不了神志，甚至還因她的禁錮，導致他身上的氣息越加的狂暴，直直朝她襲擊而去。

被妖魔之氣與雜碎之氣直面擊中的小人兒，眼裏的暗紅越來越重，鉗制住青年的力量也越來越狠，幾乎到了要把他給碾碎的地步。

“你冷靜！”

看的心驚膽戰的舍利，沖著小人兒吼了一聲。

那吼聲中用了佛家的靜心咒。

小人兒閉了閉眼。

“醒過來，你再不醒——”

她頓了下。

是了。

他再不醒，自己要怎麽做？

殺了他嗎？

不要。

那該怎麽辦？

“玄——”

噗哧——

利器刺進身體的聲音。

小人兒低頭，看著玄淵的利爪刺進了她的腹部，一大灘一大灘的鮮血，從他的利爪下，她的腹部中湧了出來。

有旖旎的腥甜味，從二人的身上向四周逸散而去。

遠處的舍利呆了呆，神情有了幾分空白，幾乎是平生最快的速度朝這邊飛來，可是卻不知道為什麽被定住動不了。

他被定住了。

他被小娃娃給定住了。

她不讓他插手她跟白狼之間的事情。

“你，何苦啊——”

舍利忍不住哽咽出聲。

“你何苦——”

小人兒保持著被刺穿腹部的動作，把頭靠在了青年的肩膀上，神色不變，漆黑的眼眸有了幾分渙散。

“我——喜歡你。”

她淺淺開口，沒什麽溫度語氣，似是呢喃，又似是在自言自語。

“可能，喜歡你——”

“我也不是太清楚，但，在沒有去星際之前，我是喜歡你的，這一點我很清楚，只是，回了星際之後，卻不清楚自己喜不喜歡你了——”

“那裏太黑，太暗，好多血，好多屍體，好臭，很惡——”

“要是，沒有想起來就好了，這樣，我就能肯定的告訴你，我喜歡你——”

“只是——”

她眨了眨眼，輕咳一聲。

“只是，我卻不知道，另外一個自己會不會喜歡你——”

“因為，她不聽話，她被血染的太重，可能入了魔，也可能當了鬼，煞氣太重，血氣太重，魔氣太重，雜碎之氣太重，一層層的加起來，讓她的眼睛裏，只能看到紅色了——”

“看不到你的模樣，看不到你的笑臉，看不到你的眼睛，連你頭發的顏色都看不到了——”

“可是，我記得的，記得你有一頭銀白的長發，記得你有一雙藍色的眼睛，記得你笑起來那麽好看，記得你惱起來那麽可愛——”

“只是，我卻看不到了。”

“我可能壞掉了，左邊記得你的一切，清清楚楚的記得，右邊卻只看到血，餘下的什麽都看不到，中間交疊的地方，努力回憶，努力冷靜，想要找回以前跟你相處的感覺——”

“可是，好像壞掉了，什麽都感覺不到了。”

她的眼裏湧起了茫然。

“好奇怪啊，我喜歡你的，可是又好像不喜歡你，不喜歡你的話，卻又不想讓你死，是不是很矛盾呢——”

她低低的笑了聲。

那笑聲中帶著說不出來的荒涼意味。

似是在費勁心思的想要抓住身邊的人，想要找到回家的路，可是明明抓住了，也找到了回家的路，甚至都能夠在一起了。

為什麽心底那空蕩蕩的虛無那般的強烈呢。

強烈的想把一切毀壞殆盡，可是又必須忍著不能毀。

因為毀了，那被抓到手的人也就毀掉了。

那個有他在的地方，算是家的存在，也沒有了。

“……對不起，變的這麽奇怪，可是我卻不知道要怎麽治好，才讓你知道，我應該是喜歡你的——”

嗒。

有水滴砸落在她的臉上。

她擡眸朝著上面看去，對上了玄淵那雙紅藍交替的眼睛。

“你要早說啊，你不說我怎麽知道呢？”

“不過，沒關系，你壞掉了，我也壞掉了，那就一起好了，嗯，好不好？”

玄淵抖著聲音，不敢去動自己那只刺穿小人兒腹部的手，眼淚順著臉頰，一大顆一大顆的朝下滾落。

“是你讓我變的這麽難過的，所以你要負責——”

他用一只手捧起小人兒的臉，哆嗦著烏紫的唇瓣，印在了她的雙唇瓣上，呢喃出聲：

“我要對你做一件事情，你不準備反抗！”

“好。”

她點點頭。

接下來腦子便是一陣刺痛。

玄淵用精神力刺進了她的魂體中，像是在懲罰她，什麽事都不跟他就一樣。

盡管那種感覺很難受，但是小人兒並沒有反抗。

直到。

直到舍利魂力突入其來的朝她擠壓過來時，她才有所掙紮。

可是玄淵卻突然抽出刺穿她腹部的手，塞給她一樣東西，握著她的手，刺進了他的腹中。

小人兒的神情一空。

僵硬的低頭，看著他的手與她的手相握之間的骨頭。

“你在，做什麽？”

玄淵咧嘴一笑，笑的比哭還難看。

“騙你的，我怎麽舍得懲罰你呢，我想懲罰我自己，傷了你對不起，讓你難過對不起，但是，但是如果不這麽做，往後還會發生這樣的事——”

“一次就夠了，不想再有第二次，我已經害你死一次，又這般傷了你，怎麽可以再傷你呢，所以，所以——”

“噓，噓噓，別說話，沒事的，沒事的——”

小人兒的手有些發抖，想要把骨頭給抽出來，可是就在這時，玄淵的身上驀然竄起來大火，那紅藍相交的火焰，把他與她包裹在其中，像是想讓她跟他一起死。

可是終究那火焰卻溫柔的覆蓋在她身上，沒有燒痛她。

“我，厲害吧，你的骨頭雖然開了智，智力卻不夠，所以我很輕易的就壓住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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