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現在已經進退維谷。

進，代表著他又要失去一次，代表著他即將徹底斬斷與她的聯系，且永遠沒有再見的可能性；

退，那麽，z國又要遭受一次，大約會毫無生還的人間煉獄，無數人即將淪為行屍走肉，成為魔族飼養的食物，所以，他要如何做？要怎麽做？

“擎霆！”

那首位開口的老爺子，冷呵一聲，關擎霆原本變十分蒼白的臉，此時已經是一片雪白，而他眼裏的黑氣也越加的濃郁跟陰暗，那種沈屙的暗疾之色，讓人一群老爺子們心驚。

這是要被汙染了？！

那首位開口的老爺子朝著其一位老爺子使了個眼色，那人悄無聲息的走到關擎霆身後，揚手想把在他敲暈。

可是關擎霆卻回頭看他一眼，那樣極為諷刺與陰冷的眼神，刺的人心頭驟驚。

那位老爺子滯了一下，最終還是咬牙敲了下去，關擎霆卻略微閃身，那拳頭敲在了他的肩膀。

首位開口的老爺子怒了，呵斥“關擎霆！你是想置所有人於不顧！？那麽當初你東奔西跑，費力拉攏我們的心血是為了什麽？眼見著整個世界都要被淪陷，你卻在此時甩手不管？是要全部都前功盡棄嗎？！”

關擎霆沈默幾秒，從地站起來，拍了拍一身狼狽的外衣，漠聲開口“我自己去，帶他來。”

首位開口的老爺子沈默了下，深深的看了眼神色不喜不悲的關擎霆，略微的嘆口氣，強硬的態度夾雜著莫名的無奈與心酸“去吧，我們等著你，帶他來。”

“大長老？”

其他的老爺子略有些不滿，萬一……

那位老爺子擺了擺手，阻止他們說下去，不要把人逼的太過，否則會適得其反。

他會把那個孩子交出來的，這個人博愛，卻也絕愛，一如當年。

所以，對於這個男人，不可太過……

他知道他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

當關擎霆走出地下城堡後，一群老子爺子才開始討論“真的不把溫家的丫頭弄來？那丫頭那武器可不一般吶，且她還能徒手銜住擎霆的招式，一看知道是個練家子，或許還能頂些用？”

大長老卻搖了搖頭“你們還不明白嗎？溫家那丫頭來了也沒用，這陣法需要的是與那位相連人員的血才能啟動，而擎霆曾經受過那位庇護，所以他現在才能啟動陣法，讓這紅精靈聽從命令行事，而溫家那丫頭看起來十分厲害，可是她卻是無關人員，與那位有關的也只有那位的孩子，被擎霆收養長大的孩子。”

一群老爺子們大驚“那位竟然還有孩子？！這都多少年了，那孩子怎麽可能……”

大長老神鬼莫測的一笑“你們太小看那位了，這個世界的本源之力存在多久，那位存在多久，說白了，她既是本源，本源亦是她，她若是有心想要保住一個孩子，不管時間過了多久，都是可以做到的，只是可惜了……”

大長老嘆口氣，甚至他說的可惜了什麽，在場的幾位心裏多多少少都明白一些，也都知道這個話題怕是不能再繼續了。

有些事，有些疑問還是爛死在肚子裏的好，否則……

換洗一身幹凈的關擎霆站在澄寶梵的單人宿舍門口，手舉了幾次，都沒有敲下去，最終還是跟著他的紅精靈看不下去，直接一腳踹出了宿舍的門，關擎霆眼簾顫了下，卻什麽都沒說。

剛從浴室裏走出來，穿戴整齊，卻帶著水氣的澄寶梵歪著頭看著破門而入的男人，還有男人肩膀坐著的紅精靈，聲音疑惑“義父？”

關擎霆扯了下嘴，想要回個笑容，卻發現是如此的艱難，最終，他走過去，伸手想要摸摸澄寶梵的腦袋，澄寶梵卻後退一步，指了指自己還往下滴著水的頭發“濕的，會弄臟義父的手。”

關擎霆心口倏的是一痛，眼眶忍不住紅了，他唇角蠕動了下，開開合合很久，楞是發不出聲音。

紅精靈看得滿眼煩躁，直接沖著對面的少年開口“能看到我嗎？”

澄寶梵抿了下嘴，點了點頭“精靈嗎？”

“跟我契約。”

那紅精靈直接了斷的開口，沒有任何廢話。

澄寶梵沈默了片刻，然後看著滿眼苦澀的關擎霆聲音淺淺的問“要開始了嗎？”

關擎霆一震，略微有些錯愕“你，知道？”

他點了下頭“一次偶然知道的。”

是的，一次偶然，也是前不久，他碰觸到那張符咒的時候，那張符咒讓當時的他看到了幻想。

他不停的告訴自己那是幻想，可是心底有一個聲音在說：那不是，那是即將發生，或者即將來臨的場景。

“對不起……”

關擎霆痛苦的捂住臉“是義父沒用，這麽些年，還是沒有找到合造的辦法，我以為還能再撐一些日子，我以為我還能更努力的找找，總會有其它辦法的，可是……對不起……”

說到最後，關擎霆的聲音都有些哽咽了。

澄寶梵還是頭一次看到這個男人流露出如此脆弱的模樣，可是出的，他竟然沒有一點兒難過，大約他知道從最初開始，他收養自己的目地不是單純的，因為他在看向自己的時候，眼睛是虛無的，總是透過自己在看別人。

很早他便知，他是因為某個人才收養自己的。

可是他還是心存感激，因為他不需要流落街頭，因為他可以遇見現在的那個她，這夠了。

雖然，她已經不會再要他了……

心口疼了一下。

他努力的睜大眼，微微一笑“沒關系的，只是，我能回一趟教室嗎？一下下，一下下好。”

我想在最後，看她一眼。

然後，銘記於心，刻在靈魂。

哪怕是死，也想要記住她。

可以嗎？

關擎霆低嗚一聲，困難的點了點頭“我在後山的林子裏等你。”

“好。”

澄寶梵點點頭，輕輕的把門關，換掉自己的常服，穿了女裝校服，然後看著鏡那個漂亮的不像話的小姑娘，略微的一笑。

嗯，這樣好。

她最初讓自己變成的模樣，用這種她喜歡的模樣去見她吧。

偷偷的看一眼，可以了。

他不貪心的，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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