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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原來是鴻門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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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榕像是意料到了她會這麽問一樣,答得從容,且理所當然,“是舅舅邀我一起來的呀。”

郁瑤深吸了一口氣,默默壓下憤懣。

他的母親,當朝吏部尚書,是太鳳君的嫡親姐姐,他口中的舅舅,自然正是太鳳君。

她還以為,太鳳君邀皇親貴戚一同踏青,只是年紀上去了,多少愛熱鬧,沒想到原來是在這裏擺了她一道。她這位父君,當真是手腕繁多,一刻不停。

郁瑤忍不住瞇了瞇眼睛,想起先前太鳳君身邊的侍人過來,專程告訴她,陛下的身邊不能沒有人伺候,既然如今後宮裏只有一位季君,不妨帶上。當時她還頗為訝異,以為太鳳君終於不與季涼置氣了。

現在想來,恐怕是為了當面折辱他吧。

讓他眼睜睜地看著舒榕在他面前耀武揚威,作為女皇的表弟,被太鳳君舉薦上後宮之主的地位,那個郁瑤親口許諾給他,卻終究旁落的位置。

何須待人如此。

她已是盡力克制,對面的舒榕卻偏還要問她一句:“怎麽,表姐不想阿榕一起來嗎?”

問話時還向前湊近些許,少年桃花般的好面容就在郁瑤眼皮子底下晃悠。

郁瑤心裏一百個不想理他,但又唯恐得罪了他和太鳳君,又給季涼招來些什麽,只能忍著脾氣,對他敷衍地笑了一下,“哪裏的話,父君許久不見你,大約想念得緊,你還是快些去陪他老人家吧。”

舒榕嘴唇微撅,似乎想要向她撒嬌,眼神卻忽然一動,帶了幾分敵意,看向她的身後。

郁瑤聽見身後門簾掀動的聲響,回身去看,就見季涼正好出來,站在馬車上,目光淡淡地看著他們。

他並沒有作色,但從他沒有一絲溫度的眼睛裏,郁瑤莫名地讀出了不悅。

季涼於她無意,必定是不會吃醋的,可是想必他還沒有忘,當初在兩儀殿選秀之時,舒榕是怎樣越俎代庖,出言教訓他的。而郁瑤身為他的妻主,竟然與這人暧昧不清地站在一起,他顯然有生氣的理由。

一來是哄他,二來也是做給舒榕看,郁瑤伸出手,笑容真摯,“來,小心些。”

季涼瞥了她一眼,沒有理會,避開她站的位置,就要自己從一旁下車。

他在軍中三載,和那些養尊處優的貴族公子不同,提刀上陣尚且不在話下,不過下馬車這樣的事,著實是沒有問題。

郁瑤也無意勉強他,正要收回手,卻忽聽舒榕笑了一聲,“表姐,季將軍是舞刀弄槍慣了的,比尋常女子都要勇武粗壯,您何須為他擔心呢?”

這話說得,既難聽,卻又令人無從發作。

郁瑤的眉頭剛一皺,季涼卻冷冷瞥了舒榕一眼,隨後做了一個令人震驚的動作——

他將自己的手,主動放進了郁瑤的掌心。

……?!

這一下的沖擊過大,郁瑤一時間楞在當場,只覺得手心溫溫軟軟,像托著什麽需得小心對待的寶貝一樣,半分不敢動彈。

直到季涼向她挑了挑眉,她才回過神來。

“你慢一些。”她穩穩握住他的手,仰頭對他一笑。

季涼幾乎沒有在她手上借力,不過做個樣子,輕輕巧巧就跳下了車,他直視著舒榕,同時不動聲色想要將手收回。

郁瑤卻並沒有給他這個機會,在垂落的衣袖之下,反而將他的手握得更牢。她感覺到這人將手用力往回抽,但沒能夠得逞。

她看著一臉驚愕與不忿的舒榕,笑得很和氣,“走吧,我們與你表姐夫一同進去,別讓父君等急了。”

說罷,又回身看向季涼,十分多餘地替他拉了拉衣領,“郊外風大,冷的話要和我說。”

“表姐!”舒榕的視線盯在她的手上,像是要冒出火來了,狠狠地一跺腳,轉身快步向行宮裏走去。

郁瑤輕輕一哂,到底年紀小,道行還是淺,才這麽點就受不住了。

“陛下這是何意?”她聽見季涼問。

嗯?什麽何意?

她轉過頭去,順著季涼的視線往下看,看見了他們仍舊交握的手。

季涼的手修長白凈,因為常年習武的緣故,指腹有一層薄繭,但並不粗糙惹人生厭,相反,在指尖摩挲過他的掌心的時候,郁瑤的心裏忽然像被稗子草拂過一樣,酥麻且癢。

“你是朕的夫郎,夫妻恩愛,有何不妥?”她頓了頓,靠過去低笑了一聲,“好歹配合我做做樣子,別讓他再來煩你。”

季涼瞟了她一眼,一個字也沒有說,卻也沒有再執意將手抽回。

郁瑤面帶微笑,當真像一對尋常夫妻一樣,牽著他慢慢向內走。

他們早晨出發,太廟祭祖後又往京郊行宮來,如今已經未時過半,即便在馬車中用過一些點心,此刻也都餓了,因此,各人尋到住處略作休整後,太鳳君便傳話,說在明雨軒設了家宴,要眾人一同用膳。

雖然預料到此行不會輕松,也只能硬著頭皮去。

郁瑤留了一個心眼,盡管季涼的住處被特意安排得距她很遠,仍親自過去將人接上,一同前往。

二人到達明雨軒時,太鳳君還沒有到,小輩們已經七七八八到齊了,她忽略了舒榕委屈滿溢的目光,向郁瑾點頭招呼過,牽著季涼大喇喇地走向右首第一席。

季涼的腳步停了一下,壓低聲音,“臣不敢與陛下同席。”

“你是我唯一的夫郎,不必擔心。”郁瑤握了握他的手,“你只管坐。”

季涼還要再推拒,不遠處卻忽然傳來一個聲音:“皇帝,倒是季君比你懂規矩。”

郁瑤都不必看,也知道是誰,隨著眾人一同問了安,才對太鳳君賠了一個笑,“父君教訓的是,季君謙恭明禮,乃是兒臣所不及。”

太鳳君斜了她一眼,走向首席,同時輕飄飄丟下一句話:“行宮雖比不得宮裏寬敞,坐席倒還不缺,皇帝和季君大可以坐得松泛些,不必擠著難受。”

郁瑤也只能受了這一頓排揎,看著季涼默默坐在旁邊一席上。

太鳳君施施然落座,掃了一眼全場,對舒榕和藹一笑,“阿榕,怎麽坐得這樣遠?許久沒有見你了,坐到本宮身邊來,讓本宮好好瞧瞧。”

舒榕起身行禮,笑得甜美懂事,“現放著陛下與諸位親王在呢,阿榕身為外戚,與太鳳君同席,不合規矩。”

“什麽規矩不規矩的,不過是郊游家宴,沒有這麽多講究。”太鳳君佯嗔道,“你是本宮的親外甥,在座的都是你的表姐妹,合蓋都讓著你。”

舒榕這才莞爾一笑,走到他身邊坐下,“還是舅舅最疼我。”

侍人有條不紊地開始上菜,滿桌酒菜香氣裏,竟也生出了一種和樂融融的錯覺。

郁瑤扭頭看了一眼季涼,用目光示意他安心,即便這舅甥兩人來者不善,只要有她在,也不會任由他被人欺負了去。

季涼的神情卻很淡然,只安靜飲酒,仿佛這一出戲並沒能入他的眼一樣。

那邊廂太鳳君拉著舒榕,左看右看,滿臉慈愛,“幾個月不見,仿佛身量又長了些,模樣也出落得越發標致了。”

“哪裏呢,舅舅慣會拿我玩笑的。”舒榕含羞道。

“你不知道,本宮只得你表姐這一個不成器的女兒。”太鳳君瞥著郁瑤,“看見這花兒一樣的男孩子呀,就總盼著是自己的兒子才好。”

郁瑤在心裏翻了一個白眼,默默吃菜。

就聽上面的舒榕在說:“是呢,母親總和阿榕說,舅舅最是關心我,每回召她入宮,都要叮囑她好好教養我。”

“正是,本宮看著你,別提有多歡喜了。”

舒榕甜甜一笑,替太鳳君夾了一筷子春筍,“那往後阿榕便多進宮來陪您,給您解悶,可好???”

“好自然是好,不過本宮私心,總想著你要是能長久留在宮裏,真真正正地變成一家人,那本宮的心願才算是真的了了。”

真就近親成婚啊?郁瑤嗤之以鼻,講點科學吧。

而這時候,太鳳君卻又開口了,“阿榕,你小時候不是最愛纏著你表姐玩嗎,怎麽如今倒像是生分了。”

“那是從前,如今都大了。”舒榕面帶羞赧,小心地擡眼瞟著郁瑤,“何況,表姐都有夫郎了,如何好跟以前一樣。”

太鳳君眉梢一挑,面露不悅,“什麽夫郎,不過是一個君侍罷了,我大周朝女皇的夫郎,無論如何,也只有明媒正娶的鳳君當得。”

舒榕立刻低頭,語聲惶恐,“舅舅莫怪,是阿榕說錯話了。”

……有點新意吧,這點演技,真的不夠看的。

郁瑤不想理他們,只轉頭向季涼道:“剛才上的那道羹不錯,你嘗嘗看。”

偏太鳳君絲毫不放過她,在上面道:“阿榕,難得見面,給你表姐敬杯酒吧。”

舒榕依言端起酒杯,含著笑款款走下來,一雙眼睛如秋水一樣,直望著郁瑤。

雖然心裏極度不耐煩他,但畢竟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是在太鳳君面前,無論如何不能落了他的面子,郁瑤忍著脾氣就要接過來。

手還沒碰到杯子,太鳳君忽然一笑,“皇帝,本宮上回同你說的,迎娶阿榕的事,你想好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郁瑤:阿涼主動和朕牽手了!嚶!雖然朕知道,他不愛朕,只是為了堵小孔雀的嘴,可是朕依然很高興,真的……(抹淚)

季涼:……臣去提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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