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小妹心裏自然是知道夏江蘺做的這一切都是為她好，但她自己還是舍不得給江宗霖這麽大的壓力。

孫小妹紅著眼睛，抽抽搭搭的說道：“嫂嫂，我知道的。我就是舍不得他那麽累，我也不知道自己心裏到底怎麽想的。我好糾結。”

夏江蘺伸出手來，輕輕摸摸她的頭發，也沒有說話。夏江蘺內心突然有些悲哀起來，並不是為了孫小妹而悲哀，而是為她自己。

深深陷入愛情的女人就是這樣，一面忍不住奮不顧身，一面又想得到些什麽。若是愛的至深至切，最後受傷的往往就是用情至深的人。夏江蘺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她既然已經知道了這些困境，作為一個旁觀者，她是一定不會讓孫小妹走自己走過的歧途的。

一路快馬加鞭的回到了鎮上，夏江蘺送回了孫小妹，就轉身往孫恒的菀草廳走去。她把馬車停在路邊，快步走了進去。

“嫂子，你來了。”孫恒見夏江蘺過來，原本緊皺眉頭的臉突然有了光澤，他放下手中的書，轉身給夏江蘺倒水。

夏江蘺也不客氣，端著茶碗便一飲而盡，“聽人說你從那些人的嘔吐物裏拿走了些叫不上名字的圓球，那是些什麽？”

“我也不知，這東西罕見的很，我查了這麽多醫術也一無所獲，我想這會不會是那外域特有的東西，所以才查不到的。”孫恒一面說著，一面把那手帕趁著的圓球遞了過去。

夏江蘺接過來細細的查看，又拿鼻子嗅了嗅。這拇指大小，又黑又硬的東西，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麽。自己在現代也沒有見過的。可要是不知道這是什麽，就不能對癥下藥，實在是耗時耗力。

“孫小子，聽說你把那毒拾回來了，是個什麽樣的物件？讓我這老頭子也瞧瞧吧。”一個蒼老的聲音從門外慢慢飄進來，孫恒和夏江蘺擡起頭來，那不是別人，正是孫恒的老丈人，楊大夫。

孫恒不敢怠慢，連忙跑過去把楊大夫扶著坐在椅子上，又轉身重新沏了一杯參茶給楊大夫。楊大夫接過茶，閉著眼睛細細的聞了聞，“嗯，好茶。孫小子，你有心了。”

孫恒不好意思的撓撓頭，不知說什麽好。夏江蘺便將那黑色的圓球遞了過去。

“楊大夫，這就是從那些人腹中取得的，您見多識廣，替我們瞧瞧，可曾見過這樣的東西。”

楊大夫緩緩睜開眼，伸出兩根粗大的手指，捏住小球，貼著眼睛細細的看起來。半晌，楊大夫站起身來，走到店門口，對著太陽仔細的看了看那小球，立馬大驚失色。

“這……這不是什麽毒藥，這是蠱啊。”

“蠱？這是什麽玩意兒？”孫恒見楊大夫這樣驚慌，有些摸不著頭腦。

楊大夫沒有接話，只是拿一個小碗來，把這小球放入碗中。找來烈酒倒進去，沒過了小球。又把大蒜搗成泥加入水中，靜靜地看著碗內。

孫恒和夏江蘺也充滿疑惑，湊近了仔細的看著。不一會兒，那小球似乎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控制一般，竟自己動了起來。而且越動越激烈，仿佛裏面有什麽東西想掙脫出來一般。果不其然，那小球似乎是再也承受不住球內那生物的碰撞，慢慢裂開了口。霎時間，那小球裏仿佛有成百條細小的黑色細線一般的蟲子魚貫而出，在碗內劇烈的扭曲著。

楊大夫拿去手邊的火種，朝著碗內扔去。那碗裏的烈酒見了火，立馬燃燒起來，碗裏便發出了劈裏啪啦的聲音，想來是那些蟲子爆裂的聲音吧。幾秒過後，那碗裏便冒出一股濃黑色的煙霧，碗裏什麽也沒有了。仿佛這些東西從來沒有存在過一般。只有燃燒過後那一股刺鼻的氣味，還能證明這東西是的確存在過的。

孫恒嚇得滿身冷汗，後背已然濕了一大片。他顫抖著問到：“這……這到底是何方神聖。為何這麽小的小球裏能藏得了這麽多條蟲。”

“這是蠱，不是毒。”楊大夫本也不確定，可是剛剛那景象讓他更加篤定了，“前些日子聽說方府那些人被藥迷得失了心魄，看來沒有那麽簡單。這是外域的一種蠱術，專門奪人心魄，使人喪失意志的。若長久下去，這些人便會變得唯命是從，和活死人沒什麽區別。”

“這蠱術竟這般厲害，一個活人竟被這小蟲子折磨成這個樣子。”夏江蘺也有些震驚，不寒而栗起來。

“我還是少年時曾聽聞世上有這麽一種蠱術，可是知道的人少之又少，留下的參考也只是只言片語。若是這蠱誰制得了，暗自餵給旁人，那人便會什麽都聽從你的拆遷，自己一絲意志也沒有。想來方槺勾搭外域人，便是想把這個蠱術制成，用來害人吧。”楊大夫有些感慨，默默地註視著地板，緩緩說道。

“這方槺狗賊，真是喪盡天良。竟那這麽些活人來實驗蠱術。”孫恒怒火中燒，“既是蠱術，我這個小小醫生還有什麽辦法能救得了他們，唉。我真沒用……”孫恒此刻也是無可奈何，顯然，這已經超出了他的能力範圍。

“楊大夫，這蠱就這般厲害嗎？現下我們還有沒有什麽治療的法子，能讓這些人恢覆一些。”夏江蘺不敢相信事實，問到。

“唉……”楊大夫狠狠地把手杖搗向地面，“你是不知道，我聽聞說，這蠱就是靠人體存活，每隔一段時間，這蠱裏面的蟲子便會出來一些，吸附在人的五臟六腑中，肆意的吸著他們的血液，還能順著血管流動，一些流入了腦子，吸食了腦髓，人就會變成這般模樣。而且這蠱裏的蟲子也不斷地繁衍，在身體內會無窮無盡的繁衍下去。直到把人體的所有都噬幹凈，他們才會死。”

沒想到這蠱竟然這般強大，能把一個健壯的青年活活榨幹殆盡，真是讓人不寒而栗。也不知這些人究竟多麽歹毒，竟能做出這樣喪盡天良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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