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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強取豪奪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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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鈴在屋檐下叮叮當當地輕響,山間的樹木葉子愈發茂密繁盛,人們身上的衣服在盡可能地一件一件減少——入夏了。

青年手捧一卷書,柔軟的黑色眼睛裏目光很專註。

看到精彩部分,他就發出幾聲輕笑。

有哪個被搶到手的人質能像木木野這樣快活自在?

玩得高興了,便打了夏盹。夏色過於明媚,花香過於醉人,依靠在背後的靠墊過於軟和,躺著實在舒服。

木木野在夢中懶懶散散地躺在軟皮沙發上,吹著空調,捧著西瓜看電視。

忽然從旁邊竄出來一條棕毛小狗,猛地撲在他身上,伸出濕漉漉的舌頭在他臉上、嘴巴上舔來舔去,毛茸茸的發蹭得他臉癢。

哪裏來的狗?

好霸道啊,不僅用舌頭舔他,還要啃他!

小廢物不高興了,使出吃奶的勁推它,但是這狗不僅是大型犬,力氣居然也很大,他推都推不開。

眼看著這條模糊不清的巨犬伸出血盆大口,利齒鋒芒畢露,就要咬下來時,木木野倏地睜開眼,從噩夢中驚醒過來。

他恍然回神,才知道這哪是噩夢,分明就是現實。

鬼蜘蛛可不就跟條巨型犬似的,一直扒拉著他又舔又咬嗎。

“睡覺都睡不清凈,你好煩。”小廢物脾氣見長。

鬼蜘蛛不樂意了,他語氣微沈:“我幾天沒見到你了,回來之後第一時間洗漱就是跑來找你,你居然還嫌棄我?”

兩天時間,野盜們一同出去又搶劫一番,心滿意足地回來。

鬼蜘蛛是沒有任何良善之心的,也就新娶的妻子能讓他溫柔些,外人不值一提。

他回來後覺得身上氣味難聞,立刻又裏裏外外沖洗一遍,不僅用皂莢搓了一遍身體,還重新換了一件衣服,沒成想迎接他的是這樣的待遇。

木木野抿著唇,聲音微冷:“我又沒要你非來找我,而且你……不是出去打劫麽,難道我還得歡迎你?”

反唇相譏讓鬼蜘蛛勃然大怒,他根本不是好相與的性格,眼睛出現了些紅血絲,他攥著木木野細瘦的手腕。

“這樣啊,你可別忘了,自己現在可是野盜的妻子,這種事很難接受吧。就算你再怎麽痛苦,也必須明白這個事實,你是我的——鬼蜘蛛的妻子。”

“一個野盜的妻子。”

不知道是力道太重了,還是他表現得太過於兇神惡煞。

青年被驚得楞在了原地,眼圈泛紅,嘴唇都抿得發白,幾乎要成為一條直線。

太可憐了,高貴優雅的貴族公子,本來是不可一世望塵莫及的存在,現在卻被他這個低俗卑賤的強盜占有、玷汙。

寨子建在地形覆雜的山地裏,進出都需要七拐八繞。

叢林密布,毒蛇蟲鼠、豺狼虎豹在暗中窺伺,連逃跑都顯得可笑。

所以面前高傲清貴的公子一輩子都要被他藏在山中,作為他鬼蜘蛛的人。

想著,他的氣忽然就消了,還生出了幾分心軟。

但是得給木木野立規矩,老是發脾氣放縱,哪有一開始見到的時候乖巧聽話。

“那麽,你現在反抗我,是覺得自己的妹妹已經脫離了危險?”

木木野低聲喝道:“你就只會用這個來威脅我嗎?”

“當然不是,我們現在可是夫妻一體的關系。你的妹妹不就是我的妹妹嗎,我只是想托人好好照顧一下我們的親人。以上,就是我最真實的想法。”

就算知道這家夥是在威脅,木木野仍然什麽都不能做。

果然反派沒一個好東西,早點結婚不代表任務能夠輕松完成,尤其是現在,他的人身自由握在對方手裏,幾乎

可以算得上是進退兩難了。

他現在必須表現出被馴服、乖乖抵上鏈子的模樣,做一只順從的綿羊,才能打破現在的局面。

“我明白了。”

像是第一次見面,清冷驕傲的貴族為了保護貴姬侍女,低下高傲的頭顱。

如今的青年也放柔了聲音,在他面前頷首,露出脆弱易折的白皙脖頸。

…………

從來都是撒把土就能活下去的蒲公英,明白玫瑰的嬌氣嗎?

生來美艷嬌嫩的玫瑰,為什麽要呵護才能生長,連一點風沙都經歷不了?

只有花了沈重代價的人知道,為什麽玫瑰那麽珍貴。

而現在,木木野就是鬼蜘蛛的玫瑰。

貴族在很多時候,可並不只是一個名頭。由奢入儉難,即使是心理上的變化就讓人難以承受了,更不要是物質上的一降再降。

哪怕青年沒有主動提出要求,現實卻是他受不了一點委屈——第一天的發燒,第二天的過敏,第三天的食不下咽,第四天第五天……

鬼蜘蛛在盡力彌補生活上的差距,但這絕非一朝一夕的事情。

“太甜了,這個蜂蜜。”黏稠金黃的蜜用筷子攪了一圈,舌尖舔了一下就甜得蹙眉。

這不是工業糖漿,還能嘗到隱約的清新花香,挖一勺放進水裏稀釋,才能入了木木野的口。

“你可真挑剔,這可是我辛苦從數不盡的蜜蜂手中奪過來的。”他嘗了一嘴,“明明味道就很好。”

要不是他非要喝這蜜水,鬼蜘蛛才不會多此一舉。

屋內點著裊娜的熏香,絲絲縷縷的味道無孔不入,讓屋內都染上了雅致的氣息。

高級舒卷的香不只是驅散房間裏苦澀的濁氣,還有靜心寧魂的作用,偶爾點燃的幾次香還有驅蚊驅蟲的效果。

本來是為了木木野才用,鬼蜘蛛燃了幾次後覺得還不錯,就一直都燃著了。

光是這每天的香,就花銷巨大,更遑論其它高檔的吃穿用度了。

每天的肉能去林子裏打獵回來,菜呢?衣服呢?書呢?

養個老婆比養個兒子還麻煩,偏偏這一切還都是鬼蜘蛛自找的,他還不能嗆聲。

但是他把人搶回來又不是受苦受罪的,該養還是得養。

小廢物腦子靈光,未必看不出來他的頭疼,他眼睛一轉,計上心頭。

端端正正地跪坐在小桌邊,做好了跟鬼蜘蛛促膝長談的架勢。

這麽多天了,小廢物早就不端著了,對方知道他疲懶的性子,以前是家族要求必須他拿出正經威嚴的貴族姿態,現在可美人拘著管著。他想怎麽樣就怎麽樣。

太久不見他這幅正襟危坐的嚴肅模樣,鬼蜘蛛臉上露出幾分古怪的神情。

“我們有必要好好談一談了。”

“好。”

鬼蜘蛛直覺不對,面上沒什麽表情,心田卻翻湧起莫名的情緒。

“要說什麽,是私房錢全部上交?還是應該每日按時交公糧?”

“不要打岔亂說啊餵……!”

木木野原本醞釀好的情緒都被他攪散了,一片烏七八糟。

他瞪了鬼蜘蛛一眼,把原本藏在心裏的話組織了一遍,調整好心情就認真地說:

“我認為你應該把我放回去了,如果你對我還有情誼而不是想殺死我的情況下,這是最好的選擇。”

鬼蜘蛛聞聲而色變,他臉皮抽搐了一下,甚至還有點兒想阻止木木野繼續往下說下去。

但青年的話是不會因為他的意志而改變的,就算憋在心裏不說出來,難道就不會自己思索了嗎?

“這不是我在對你反抗,你清楚的,我穿著粗糙的衣服便會傷皮膚,喝了涼

水就會拉肚子,洗了冷水澡還會發燒。即便如此,你也還要養下去麽?”

這幾天耗費的錢財有多少,鬼蜘蛛應該是最清楚的,幾乎掏空了他攢下來的私房錢。

別人都是拿著錢就肆意揮霍,他倒是考慮長遠多積攢了一些,否則木木野一天都養不下去。

空氣安靜了幾秒鐘,男人漆黑的瞳孔鎖住他,淚痣不再顯得輕浮:“是,即便如此。”

“你擔心自己是我的拖累,所以想讓我放棄你,是嗎?”鬼蜘蛛咧開嘴笑了,“還有更大一部分的原因是你想趁機逃走,賭我會不會心軟,賭我會不會嫌你麻煩。”

“但是,只要有一點前者的因素,我都非常高興。”

木木野沒想到他會說這樣的話,楞在原地,一時半會兒不知道該做出怎麽樣的反應。

那些話直白簡單,沒有一點兒華麗的辭藻,卻如同一柄利劍直直插向他的胸口,造成了巨大的沖擊。

“我這樣,值得嗎?”

還是會心慌意亂,青年濃密纖長的眼睫沾濕了,眼尾迤邐出瀲灩的紅,唇瓣也死死地抿緊。

“值得。”

粗糲的手指擦拭著那一粒晶瑩剔透的淚珠,一個在無聲地泣,一個在默默沈思。

木木野這一遭,加深了鬼蜘蛛去搶奪野盜首領之位的心思。

他最近的動作不小,人心、實力,都在這人的掌控之中,比那位羅剎勘助不知強了多少倍。

木木野看在眼裏,不清楚自己要不要按照原計劃進行。

可是看見羅剎勘助被對方哄騙得團團轉之後,他忽然就覺得很心累。這樣的豬隊友,就算自己使出千萬種陰謀詭計都沒用吧。

克雷洛夫就說過:殷勤過分的蠢材比任何敵人還要危險。小廢物今天算是見識到了,他幹脆就當個混子,把羅剎勘助給糊弄過去,決定自己另尋機會迫害大反派吧。

靠別人沒用,終究還是得靠自己。

木木野像往常一樣懶散地窩在床上,濃密黑長的頭發鋪滿了白色枕被,嫣紅的唇、雪白的膚,就像是剛剛飽食過精氣的妖精。

鬼蜘蛛穿上著物,披上堅硬的皮甲,跪坐下去親吻對方。

“這一次,我必定不能失敗。就算是為了你,我也不可以讓自己陷入危險當中。”

不過他還是給對方留下了退路,如果這次沒回來的話,會有人幫木木野逃出去的……

木木野醒過來的時候沒見到人,不過他習以為常了,畢竟鬼蜘蛛經常早出晚歸。

暮色朦朧時,他仍然沒回來,小廢物迷迷糊糊地想著:好像對方在早晨是說過要出去辦件事,應該不會那麽早回來吧。

結果半夜就得到了一個噩耗——鬼蜘蛛爭奪老大之位失敗,最後墜崖身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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