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夏頓時楞在原地，倒不是她反應遲鈍，而是正在思索一個有點嚴重的問題。

“為什麽你又知道這件事？”

昨天晚上牧夏跟紫玥在一起，利用嵌入式環境的VR技術在那個古風世界裏聊天。

喝茶，吃點心。紫玥確實十分隨意地提到古典主義這個詞……

但是琥珀當時並不在場！當時牧夏根本沒有察覺到琥珀的半點蹤跡！

牧夏站在門廳旁邊，一眼不錯地盯著琥珀。

她在等，在索求一個相對合理的答案！

琥珀似乎有點無奈：“你就非要知道這麽多事？了解太多，對你沒有任何好處。”

牧夏鄭重其事地搖搖頭：“不，琥珀，人類除了感性，還有理性。理性總是驅策我們去發現真相，發現未知背後世界運行的規則。你應該懂的。”

琥珀的口氣一瞬間變得溫柔起來：“可是你的理性不能承載太多法則。再說你是普通的文科生，何必搞懂那些未知的東西呢？”

真是有理說不通！這個該死的琥珀！真是忒狡猾了！

牧夏深吸一口氣，開門見山地問道：“你是怎麽樣監控我們的？我跟紫玥……”

琥珀突然走上前來，憑空變出一朵鮮艷欲滴的玫瑰花，別在牧夏的衣領上。

牧夏暗暗吃了一驚，正要伸手觸摸一下，卻被琥珀阻止了。

“有時候，真實與虛擬的邊界很模糊。你要磨煉一下自己，盡快適應這種環境格局。”

牧夏不禁啞然失笑，所以琥珀這是故意轉移話題？

坐在巡航車上，牧夏下意識地回過頭去，琥珀站在花園門口，就像是一個忠實管家。

但是事實上，關於琥珀的秘密，至今無人知曉……

來到紫公司，牧夏照例在前臺做了終端掃描的訪客登記。

二十樓的辦公室裏，牧夏不需要獲得特殊授權，就可以直接進入亞紀的辦公場所。

只是，機器服務員告訴牧夏，亞紀正在參加公司的高層會議，暫時走不開。

然後機器服務員麻利地給牧夏倒了一杯香醇的咖啡，又送來一份精致可口的點心。

牧夏剛開始沒有在意，直到她端起咖啡杯，才發現這次泡制的咖啡裏面加了些許牛奶，呈現出一種柔膩甜美的灰白色。

咖啡加牛奶，是牧夏一直習以為常的泡制方法……而且這種比例，必須恰到好處。

牧夏下意識地擡起頭來，就見那個機器服務員規規矩矩地站在角落裏，大概是正在等待下一道指令。

牧夏暗道，自己真是多心了，她的個人終端被紫公司掃描之後，紫公司的聯網系統可以迅速將牧夏的個人數據打包處理。

包括她的興趣愛好，日常生活的一些習慣……都會被紫公司的AI系統記載在冊。

牧夏喝著咖啡，卻不料，亞紀的辦公室裏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素瑀還是老樣子，跟昨天一樣，看起來優雅俊俏，帶著一點不過分的痞氣。

光從表面上看來，這貨的個人魅力值還是頗高的，再加上公司副總裁的身份，素瑀絕對是石城少女心目中一個妥妥的男神級人物！

素瑀開門見山地問道：“牧夏小姐！你真的願意配合公司的測試實驗？”

“嗯……”牧夏斂去眼中的異色，故作平靜地回道。

素瑀猛然間欺近，伸手想要將牧夏別在胸口的那朵玫瑰花摘下來……然後一股電流倏地竄出來，將素瑀白皙的手指灼到了！

“嘶——好痛！”素瑀本能地縮回手指，使勁地揉了揉指尖的傷口。

牧夏頓時有點錯愕，然後她下意識地伸手觸摸一下胸口的玫瑰花，結果……安然無恙！

無限接近於真實的觸感，絲絨一般的質地，隱約還透著一絲玫瑰特有的濃麗清香。

“這是……”牧夏覺得摸不著頭腦。

她想起臨別之前，琥珀對自己說的那番話，貌似沒有任何意義，卻又像是飽含深意。

“你沒事吧？”牧夏到底還是於心不忍，便主動安慰了一句。

素瑀突然揀了對方的沙發坐下，陰沈著臉：“小智！馬上給我拿一下醫療包！”

原來那個機器服務員叫小智？它立即乖乖地將醫療包拿來，替素瑀包紮傷口。

素瑀一邊消毒敷藥一邊冷冷地嘲諷道：“牧夏小姐……看來你還是有點用處。難怪紫玥要一直糾纏於你。如果你真的變成一顆廢棋，恐怕你連紫公司的大門都進不來。”

牧夏頓時變得坐立不安，帶著幾分畏懼與忐忑，回道：“可是紫玥……他不是已經變成一個網路世界的虛擬人格了？”

素瑀俊秀的臉上露出一抹玩味之色：“紫玥有覆制體，有專用的網路終端。紫公司一直被紫玥牢牢地掌控在手中。當然，如果你有能力攻陷他的終端，將他從網路世界徹底抹除，那樣的話，你就可以坐享紫公司的龐大資產……”

這話怎麽聽怎麽像是一種挑撥離間，或者就是慫恿牧夏去做壞事！

可惜牧夏手中沒有這種技術，而且紫公司強大的安保系統也不是形同虛設。

牧夏老神在在地盯著窗外，在這場愛情與游戲的較量中，她始終覺得自己處於弱勢，就像是一個無足輕重的旁觀者，一個被迫參與的游戲體驗者。

素瑀突然冷哼一聲，用那種帶著鋒芒的痞痞口氣笑道：“你又不是一個人。”

“嗯？”這話又是什麽意思？

“這朵玫瑰花，如果我沒有猜錯，就憑你，是買不起的。”

“……”牧夏故意表示一臉懵逼。

“贈予你玫瑰花的這個人，可不是什麽普通人。如果你借助於它的力量，你就可以重新翻盤，戰勝紫玥的控制，沖破命運的枷鎖。”

牧夏遲疑地搖搖頭，她知道琥珀不是什麽簡單的AI系統，但是……琥珀並不是那種願意馴服於人類的普通人工智能。

跟琥珀接觸了一段時間，牧夏覺得它特別獨立，特別有主見。

當然，最重要的是琥珀的背景和來歷特別神秘……就連紫玥那麽強大的男人也只能猜測一二，根本無法確認對方的真實來歷。

“怎麽？你不願意？”素瑀冷笑一聲：“據我所知，你父親欠債累累，現在已經登上法院的老賴名單。你母親……好像發生車禍，變成植物人了？”

牧夏咬了咬殷紅的唇瓣，處在這樣的困境之中，她很容易變得心浮氣躁，然後被外界的誘惑操控，比如素瑀拋出來的這些誘人的條件。

“只要你選擇跟我合作，對抗紫玥的控制權限，我可以給你支付豐厚的酬金。”

果然，下一步素瑀就直截了當地使用金錢誘惑。

“怎麽合作？我不懂技術，我大學選擇的專業是美術。而且我的美術功底很一般。”

牧夏所謂的美術功底，指的是傳統美術，她當初選擇這個專業，只是為了將來能夠進入父親的電影體驗公司，幫助父親提升虛擬造景的畫面質感和藝術品位。

說到底，就是利用自己的美術造詣，提升顧客對VR實景攝取的滿意度。

“你不需要懂。只要站在你背後的那個人！它懂就行。”

牧夏頓時微微一楞，表示自己難以理解對方的暗示。

然後素瑀打開自己的個人終端，調取一些奇怪的數據，笑道：“牧夏小姐！紫公司有個研究項目叫思維宇宙。這個項目的負責人正是亞紀。就憑亞紀對你的友好態度，你足以幫助我弄到一些關鍵數據……如果你成功了，我可以保證你下半輩子安樂無憂。”

可是這種事，跟琥珀能有什麽關系？牧夏依然有點懵逼。

“說起來，你可能不相信。思維宇宙最初的開啟，就是站在你背後的那個……AI系統。你可以反駁我，但是我已經拿到足夠的證據。”

牧夏緊張兮兮地環顧四周，帶著幾分驚詫問道：“難道你不怕自己被公司監控？”

素瑀勾起唇角，胸有成竹地回道：“亞紀其實早就知道我一直在覬覦她的項目，咱們能不能拿到數據，都是各憑本事。難道你站在亞紀身邊，她就會百分之百地信任你？”

其實素瑀的目的很簡單，在石城這種技術全面滲透的年代裏，很多所謂的秘密早就變得透明化，只要拿到一些關鍵數據，他就可以利用逆向工程來完成自己的野心。

他甚至願意利用一些非法手段來獲取自己想要的情報……

牧夏迅速在心中盤算起來，她固然缺錢，父母處於危境之中，但是……亞紀已經答應她給她一些報酬，只要參加紫公司的實驗測試，毫無疑問，這是一個更加穩妥和安全的路徑！

素瑀畢竟只是一個陌生人，牧夏沒有任何理由選擇他。

可惜不等牧夏想好對策，亞紀就從門口搖曳生姿地走進來。

素瑀冷冷地瞥了亞紀一眼，然後自覺地站起身來，大步流星地離開了。

等素瑀的身影徹底消失，牧夏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選擇坦白，將這件事告訴亞紀。

卻不料，亞紀的態度非常淡定：“素瑀在紫公司裏有自己的實驗室。他想搞到我手中的項目數據，恐怕也是為了掌權，跟紫玥抗衡。”

然後亞紀打開辦公室的實時監控，果不其然，屏幕上赫然是一片灰白色雪花。

牧夏看到這一幕，忍不住苦笑道：“我早該料到，素瑀也不會留下任何把柄。”

亞紀頗為體貼地笑道：“你不用操心這個。昨天晚上回家……有沒有跟紫玥聯系？”

“嗯？你居然知道？”牧夏在亞紀面前，總是顯得比較放松自如。

亞紀笑道：“你忘了，我一直都是紫玥的私人助理。”

牧夏沈默地看著亞紀，她在想，兩人雖然分了手，卻是依舊關系親密。

在戀人相處的法則中，距離就是最好的黏合劑。

偏在這時，辦公室的感應大屏幕上陡然間跳出一個奇怪的畫面：“菜菜，秦莉，我一直在尋找你們，你們什麽時候回家，回到我身邊來？”

牧夏頓時嚇了一跳，她仰起頭來，盯著半空中投射出來的感應屏幕。

屏幕上，菜菜是一個可愛的小女孩，秦莉則是一個漂亮溫柔的家庭主婦……

“警報！二級警報！”辦公室裏聯網的AI管理員用不含一絲感情的清冷聲音提醒道：“公司的網絡被不明來源入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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