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夏一掃之前的郁悶多愁，清秀的小臉上重新綻開一抹舒朗輕松的笑靨！

“不要屏蔽。畢竟那是我自己的地盤，我要自己做主。”

牧夏拎著毛絨玩具，思忖片刻，最終決定步行回去，反正嘉雪家距離這裏並不遠。

“哎，都是你！害得我跟嘉雪鬧分裂，鬧成這樣，你讓我怎麽回去面對她？”

“那就不要面對好了。”毛絨玩具的眼珠子在黑暗中閃著一抹幽暗的電光。

牧夏好笑地反駁道：“我就知道……你的邏輯程序有點缺陷，無法分辨感情的變化或者情緒的微妙發酵……我猜得對不對？”

“那種東西有什麽用？多了也是累贅。我只要了解你的感情變數就行了。”

琥珀這裏用的詞是變數，而不是簡單的變化。

變數這個詞自帶一種因果推演的內涵，從命運的角度來看，它更是宿命的一種對稱。

不知為何，牧夏總覺得自己被對方撩了一下。

牧夏心底有點美滋滋的，被人在乎的感覺真是好極了！

自從父母離異之後，父親整天忙於電影體驗公司的籌建和發展，總是很晚才回家。母親則是沈浸在悲傷不甘的情緒中，對她不理不問，不管不顧。

牧夏從小就是一個寂寞無助的孩子，跟同齡人比起來，她顯得更為纖細敏感而又脆弱。

公路規劃得十分整齊，主要還是給巡航車提供了最為安全便捷的路線。

牧夏在人行道上慢悠悠地走著，一邊跟化身為毛絨玩具的琥珀聊聊天，逗逗樂。

月朗星稀，天高雲闊。

“話說，紫玥每天去虛擬世界中開展實驗，他真的可以準確分辨真實與虛幻的邊界？”

在牧夏的印象中，電影盜夢空間的女主角就是因為在虛擬世界中滯留時間過長，導致界限模糊，她的大腦受到巨大的沖擊，最終選擇自尋短見。

“他這個人心智頑強，很有主見和獨斷能力，只是可惜了……他有時候十分盲目。”

“盲目？比如呢？”

“在那個幽靈世界裏，你已經見識過了。他一直要求你做夢境測試。我早就提醒過他，他可以尋覓其他的路徑。但是他不肯聽勸。”

牧夏驀地腳步一滯，遲疑地問道：“那天我好像看到，紫玥根本不敢罵你。他說你不是普通的AI系統，還警告我，不要招惹你。”

“哦……紫玥是壞人，故意在你面前挑撥離間呢……”

琥珀這次使用毛絨玩具自帶的娃娃音，聽起來特別搞笑。

“餵！你能不能好好說話！”

“跟說話比起來，我更喜歡做。做比較實際，而且可以直接取得成效。”

牧夏作勢要將手中討人嫌的毛絨玩具丟出去，琥珀反應極快，趕緊求饒道：“好了！我跟你開玩笑呢！我不是老司機，我沒有開車的意思。”

牧夏頓時神色一震，口氣古怪地問道：“為什麽你的語言能力跟普通人類相差無幾？包括隱喻，暗示，詞義的多釋性，甚至包括網絡流行詞。你……真的不是普通的AI系統？”

這次琥珀沒有回應，而是扭了扭毛茸茸的腦袋，故意發出一陣呼嚕聲。

真該死！這家夥何止是機智，根本就是妖怪一樣的存在！

牧夏回到臨時寄宿的家裏，很奇怪，嘉雪就坐在客廳裏看電影，竟然沒有跟自己賭氣，而是非常平淡地打了一聲招呼。

牧夏原本想給對方道歉，但是話溜到嗓子口，卻被嘉雪突兀地打斷了。

“你不是很缺錢麽？我媽認識一個導演，最近有一個劇本。你可以去試試。”

“哦……我不知道能不能勝任……我以前沒有學過表演。”牧夏頓時有點忐忑。

“很簡單呀！劇組有專人負責教導，又不是普通演員，聽我媽說，是給劇組一個女明星當替身，只要擺拍一下就ok了。”

“那好吧！我試一試。”牧夏勉強擠出一抹友好親昵的笑容。

嘉雪將那個導演的電話號碼遞給牧夏，示意她打開個人終端，然後添加聯系人。

晚上睡覺的時候，牧夏將毛絨玩具隨意地擱在書桌上，然後她來到衛生間沖澡。

不知何時，玻璃門上驟然間浮現出毛絨玩具手舞足蹈的影子。

牧夏向來警惕，看到這一幕，頓時嚇得尖叫一聲！

“別害怕！是我！”

“琥珀？你大半夜的發什麽神經呢？是不是皮癢了，欠揍呢？”

牧夏確實是嚇得心驚肉跳，一只毛絨玩具躲在衛生間門口偷窺，這是妥妥的驚悚片呀！

“我沒有偷窺你！”琥珀無奈地笑道：“我剛才正在學一首舞曲，我覺得挺好玩。”

其實它是打算在牧夏跟前小露兩手，趁機得瑟一下。

“……所以你也擁有自己的興趣愛好，或者……娛樂節目？”

“廢話！難道你以為我的生活很匱乏很枯燥？”

“……”牧夏頓時囧了。

第二天清晨。

牧夏跟那個導演取得聯系，對方將電子版的劇本傳送過來，要求牧夏盡快熟悉一下，他會在下周進行簡單的試鏡。

牧夏坐在書桌旁邊，聚精會神地研究劇本，她只是一個替身，不需要太過精湛的演技。

中午吃飯的時候，嘉雪照例點了外賣，其中不乏牧夏平時愛吃的菜式。

牧夏和嘉雪相對而坐，嘉雪慢悠悠地享受著美味的日式魚籽壽司。

“昨天的事，我很抱歉。”牧夏鼓足勇氣，鄭重其事地向嘉雪表達自己的心意。

嘉雪似乎微微一楞，然後擡起頭來，掃了一眼坐在牧夏身邊的毛絨玩具。

“這個玩具……是不是你從紫玥家裏拿來的？”嘉雪眸中逸出一絲狐疑之色。

“不是。”牧夏趕緊解釋一番。

“你居然會救人？我還以為像你這種孤僻冷漠的女孩子，根本就不會舍己救人呢。”

嘉雪的口氣看似柔弱，實則暗藏著一絲諷刺。

“……”牧夏心底有點反感，卻不敢在面子上流露出半點蛛絲馬跡。

吃完飯，嘉雪換了一身名牌衣服，打扮得光鮮亮麗，準備出門參加朋友圈的聚會。

“牧夏！我問你！”嘉雪站在客廳裏，神色隱晦：“如果下次紫玥邀請你，你能不能將機會留給我？”

牧夏認真地思忖片刻，點點頭笑道：“如果你非要這樣的機會，我可以給你讓步。”

“那就好！你現在住著我的房子，吃我的喝我的，原本就應該給我一些報酬。而且我喜歡紫玥很久了，你跟紫玥才認識幾天功夫？於情於理，你都不應該跟我爭搶。”

嘉雪說完，便趾高氣昂搖曳生姿地離開了。

牧夏坐在客廳沙發上，放空思緒，懶洋洋地盯著手中最新的劇本。

“真是一朵楚楚可憐的白蓮花呀！在紫玥跟前，裝得特別柔弱，像一只小鹿。事實上，她可不是什麽無害的小綿羊！”毛絨玩具琥珀突然幽幽地分析道。

牧夏緩緩地籲出一口氣：“你好像特別喜歡用比喻？”

“嗯？”

“我一直以為AI系統都是最直白的機器語言。直到我遇見你……”

“這有什麽奇怪的？早在二十多年前，機器人就會寫詩了。”

“可是我讀過那些詩，並沒有人類豐富的直覺。有點像是大數據的拼湊和改裝。”

這下，琥珀變得沈默下來，直到牧夏準備回房，琥珀才幽幽地笑道：“大概是因為我們身上缺少一些很重要的東西。”

牧夏將毛絨玩具拎起來，故意拋到半空中，然後用雙手穩穩地接住。

“怎麽樣？這個舉高高的游戲，你喜歡麽？”牧夏俏皮地彎了彎眼睛。

琥珀表示無語：“……”

就在這時，牧夏的個人終端收到一條信息，居然是久違的父親牧英。

牧英在視頻中顯得愁眉苦臉，大概是不堪生活的重負與打擊：“小夏，我又要搬家了！今天房東來催租，我打算回公司一趟，跟他們繼續交涉一下……”

“爸！你在家等著！我馬上過去一趟！”牧夏有點心急，便匆匆忙忙地奔上樓，將自己的包包和證件收拾妥當，一口氣沖出門外。

等牧夏及時趕到出租大樓，牧英獨自蹲在墻角，旁邊是一只體積中等的行李箱。

兩個社會痞子正在門口敲敲打打，準備將掛在墻上的住戶標識碼和工具箱清除掉。

“死老頭子！馬上給我們滾開！”痞子用皮鞋惡狠狠地踹了牧英一腳。

牧英頓時跌倒在地，洗得發皺的西服上沾染了墻邊的塵土，看起來格外狼狽。

幸好牧夏眼疾手快地沖過來，將父親小心翼翼地穩穩扶住。

“房租要多少錢？我們現在就簽協議，轉賬！”牧夏好脾氣地沖著小痞子問道。

卻不料，小痞子看到眉清目秀氣質淡雅的牧夏，頓時心生歹意，沖著另外一個同夥使了一記眼色，然後兩人將牧夏左右夾擊起來，準備吃點豆腐揩揩油。

牧夏以前學過一點防身術，正要施展拳腳，卻見小痞子的個人終端突然傳來一條最新的視頻消息：“阿帆！別在那邊磨磨蹭蹭的！老板叫我們去下一家收租！”

“可是……”

“別跟我可是！馬上就去！遲到一分鐘，我扣你一千塊錢！”

小痞子不情不願地收手，只能放過牧夏一馬。反正牧夏也不是什麽國色天香的大美人，他們並不覺得吃虧或者遺憾。

等兩個小痞子離開，牧夏立即帶著牧英來到出租大廈的管理處，重新申請租戶信息。

牧夏替牧英交了半年的房租，然後又給牧英打了一筆錢作為接下來的生活費。

牧英總算是安全逃過一劫，他眼尖地看到一只毛絨玩具掛在牧夏的背包上，就擅自做主地將這只毛絨玩具取下來，然後隨意地丟棄在管理處的回收桶裏。

“爸！你幹嘛！”幸好牧夏發現了對方的小動作，趕緊將毛絨玩具搶回來。

“這個玩具太破了，我給你買一個新的吧？”牧英雖然此時落魄，卻還是依稀帶著從前風光一場的意氣與驕傲。

“爸！這不是普通的玩具！”牧夏無奈地搖搖頭：“你不懂。趕緊回家去吧！”

牧英神色一頓，轉身欲走，卻驟然間踩到一根香蕉皮，然後華麗麗地摔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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