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2回到初心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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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是個失敗的人！我的親人和朋友一個個都離開我了，最疼我的姥姥走了，我最愛的懷文也走了。我最信任的姐妹巧雲背叛了我，現在，就連最愛我的人也不願跟我在一起，我、我什麽都沒有了，我是徹頭徹尾的失敗者！”杜昕月哭著說。
看到杜昕月這樣，王銀珠也跟著難過起來，她說：“董事長，您怎麽能這麽說呢？您還有康莊集團呢，上至公司領導下至公司員工，不都是您的人嗎？而且，還有那麽多被您幫助過的人，他們都不會離開您的。”
杜昕月搖搖頭：“不一樣，他們不一樣。”
不一樣是什麽意思？王銀珠不明白。
杜昕月說：“我現在終於明白了，就是因為我走得太快太遠，他才離開我的，我錯了，我可能從一開始就錯了。”
王銀珠知道，她指的是崔墨染。
杜昕月喝多了，她語無倫次地哭著，說著，一開始王銀珠還能聽得懂，後來就聽不懂她在說什麽了。
王銀珠好容易把她安撫住，她不肯回臥室，她只好讓她在沙發上就地躺下來。
王銀珠從臥室裏拿來被子，給杜昕月蓋好，便給郭秀秀打了電話。
這個時候，除了郭秀秀，她想不到第二個人能給杜昕月安慰了。
郭秀秀沒在家，她家的保姆說，她送豆苗上學去了，豆苗考上了重點大學。
豆苗考上大學了？怎麽沒聽董事長說過？王銀珠對著電話嘀咕。
她的話被郭秀秀家裏的保姆聽到了，她便告訴她，說郭秀秀兩口子並沒有把這件事告訴杜昕月，她自然不知道。王銀珠問她為什麽不告訴？她想了想，說好像是覺得董事長太忙了，不想打擾她吧？
放下電話，王銀珠回頭望向躺在沙發上發出夢囈的杜昕月，忍不住嘆一口氣。
她現在有些明白杜昕月剛才話裏的意思了，親人和朋友的遠去，可能不止是現實中的離開，還有心與心距離的疏遠。
杜昕月統領著康莊集團，公司裏的人見了她都畢恭畢敬，上上下下唯她是尊，然而，真正懂她可以與她交心的人卻越來越少。高處不勝寒，她又怎麽能不感到淒涼和悲哀？
因為不放心杜昕月，王銀珠一直在她家裏陪著她。
她忙活了大半宿，早上醒得有些晚。醒來後她看看表，該準備早餐了，便急急忙忙地往廚房跑。
跑到廚房門口，卻看到杜昕月正系著圍裙在廚房裏忙活。
“董事長，還是我來吧。”她說著挽起袖子。
“你昨晚熬壞了吧？再去睡會兒，早飯我來做。”杜昕月笑著說。
杜昕月與昨晚判若兩人，她看上去已經恢覆如常，這讓王銀珠悄悄松了口氣。
“不了，我已經睡好了。”王銀珠站在那裏沒有離開，她看上去心事重重的樣子。
杜昕月回頭看她一眼，問：“銀珠，你有什麽話想跟我說嗎？”
王銀珠咬了咬嘴唇，她腦海裏，浮現出杜昕月昨晚傷心難過的樣子，她有太多的話想要跟杜昕月說，但又不知道該怎麽說。
“昨天，你喝了很多酒。”她說。
“是啊，真沒出息，不知不覺就喝多了。”杜昕月自嘲地笑了一下，她問，“我是不是很失態？”
“……還好。”
“你說還好那就是不好。好在這是在自己家裏，你又不是外人，要是在外面，可就丟人了。”杜昕月一邊煎雞蛋，一邊說。
“我不是想說這個。我是想說，想說……”王銀珠還是不知道該怎麽說，她給杜昕月做秘書這麽久，只談工作上的事，很少與她聊私人話題。即便是聊起，也是杜昕月打問她的情況，她卻從未敢參與和打聽杜昕月的私生活。
“銀珠，我一直把你當做是自己的小妹妹，你有什麽話就盡管說。”杜昕月關上竈火，轉身鼓勵地望著她。
王銀珠終於鼓起勇氣。
她說：“董事長，我想求您不要再自己跟自己過不去了，您這樣太痛苦了。您為什麽不換個角度來思考問題呢？”
杜昕月默默地走進客廳，在沙發上坐下來。在她的示意下，王銀珠也走過來，在她對面坐下。
“你繼續說。”杜昕月對她說。
“如果崔經理的選擇，對他來說是正確的，您還會因為他的離開而痛苦嗎？”王銀珠反問她。
“如果確定離開對他有益，我會支持他。”杜昕月回答。
“如果站在崔經理的角度來思考，您就會發現，他如果選擇留下，壓力會非常非常大。離開雖然痛苦，但會讓他放下包袱。”王銀珠認真地說。
杜昕月自然明白王銀珠的意思，就是王銀珠不提醒她心裏也清楚，崔墨染的離開多半是因為她。
他不想她因為他的存在而遭受外界的質疑。
杜昕月深吸一口氣：“你說得這些我不是沒想過。我對他說過，為他，我可以放棄我所擁有的一切。”
“沒想到，您還是個感情至上的人。”王銀珠感慨。
“這算什麽，他為我做的，遠比我為他做得要多得多。”杜昕月嘆息說。
王銀珠不會知道，崔墨染對杜昕月的好，跨越了兩世，他對她的好已經融入她的身體，成為她生命的一部分。
她以為她與他已經密不可分，她無法接受他離開的事實。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王銀珠拉著杜昕月的手，“給崔經理一些時間，相信我，你們總有一天還會重逢的。”
“會嗎？”
“一定會的，因為你們的緣分未盡。”
跟王銀珠聊過之後，杜昕月感覺自己心頭的陰霾散去了不少，心情也敞亮了不少。
之後，她開始反思自己。
她發現她的出發點是好的，但是對事情的態度卻完全不可取。
她做慣了大老板，只知道一味的將自己的思想和決定強加給崔墨染，卻沒有從崔墨染的角度去思考問題。
王銀珠說得沒錯，她不應該急於逼著崔墨染跟她結婚，而是應該給他一些時間。他需要時間去沈澱，去思考，去梳理。這樣，哪怕他最終不再回到她身邊，她也要欣然接受並給予他祝福。
這才是她的初心啊。
383杜昕月的婚事
這之後，杜昕月一心一意地投入到自己的生意中去。
一年後，康莊商業廣場落成，當年，杜昕月當選明水市市長。
兩年後，明水市被上級賦予“康莊商業城”的稱號。明水這座城市，正式改名為康莊市。
康莊這座現代化的商業城，吸引了八方來客，為當地經濟的發展帶來的新的商機和活力。
在新的經濟條件下，康莊市與周邊幾座城市結成商業共同體，商業由城市輻射農村，以點帶面，點面相輔相成，共同發展，形成以明水市為中心的龐大的商業網。
在城市經濟的指導下，農村的發展前景更加可觀。各個村莊都走出了適合自己的發展道路，實現了特色發展。有養殖村，特色作物種植村以及工業村。
在農村經濟發展過程中，康莊村、南廟村、棒子村、靠山村的發展首當其沖，其他村莊在他們的帶動下紛紛崛起。
一九九七年七月一日，香港在舉國歡騰聲中回歸祖國的懷抱。
至此以後，兩岸的生意往來更加頻繁。香港成為大陸和世界經濟交流的橋梁，使大陸和世界的經濟交流更加順暢。
這一年，杜昕月三十五歲，她身處人生發現的鼎盛時期，卻依然孑身一人。
她身邊也不缺乏追求者，每一個人認識她的人都會成為她的媒人，給她介紹的不是當代社會的名流雅士便是高官首富，無論對方條件多麽好，她都看也不看一眼，就直接婉拒。
說媒的人見此情況，不得不知難而退，於是主動給她介紹的越來越少。
但是她的仰慕者，暗戀者者卻從來都是只增不減。
追求者示愛的方式多種多樣，寫信的居多，呼機傳信、電子郵件傳信，或者直接打電話相約的也不少。
但這些追求者的套路都沒什麽新意，也沒什麽長勁兒，往往是遭到杜昕月毫不留情的拒絕之後，便因為自尊等原因偃旗息鼓了。也有死纏爛打的，但卻沒有一個像當初崔墨染那樣有誠意。
對這樣的人，杜昕月只覺得膩煩。
親戚朋友是最讓她頭疼的，尤其是家人團聚，朋友聚會的時候，她的婚姻問題，總是大家的熱門話題。各種逼婚、催婚一擁而上，弄得她苦不堪言。
她說不想找男朋友吧，他們會認為她腦子有問題，幹脆挑幾個看了再拒絕吧，又會被認為是眼光太高。畢竟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何況她都三十大幾的人了。
“昕月，告訴小姨，你是不是還在等小崔？”最了解她的郭秀秀，一邊縫著娃娃鞋，一邊問她。
“小姨，這麽小的鞋你給做給誰穿啊？”杜昕月好像沒聽到她的問題，避而言其他。
“給豆苗的。”郭秀秀說
“小姨你逗我呢，豆苗都二十多歲的大小夥子了，能穿這個？”杜昕月笑起來。
“你被打岔，回答我剛才的問題。”郭秀秀沈下臉提醒她。
杜昕月收回笑容，低頭想了想，說：“是又怎麽樣？不是又怎麽樣？反正我現在就是沒心思找。”
其實，她不是不想回答郭秀秀的問題，而是無從回答。
崔墨染離開好幾年了，她說等他，他也得歸來有期才行。他離開之後，只給她打過一個電話，後來，就再也沒有消息了。她按照他家裏的地址給他寫的信，也都被一一退了回來。
他來無影去無蹤，就像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一樣。她甚至一度懷疑，他是不是回到了屬於他們的前世？這個想法很荒唐，她只是自己想，從來沒有跟任何人去說。說了也不會有人信。
“你啊，讓我說你什麽好呢？在感情上還是一根筋。”郭秀秀嘆口氣，一分神兒，針就紮到手指上了，她連忙把手指送進嘴巴裏吮吸。
這個功夫，杜昕月再次拿起她面前的娃娃鞋，端詳起來。
“我想起來了，你這鞋是給豆苗的孩子做的吧？”
“嗯吶。”
杜昕月撲哧一下笑了，說：“豆苗才剛結婚，你著什麽急做鞋啊。”
“快了，你舅舅、舅母都著急抱孫子，用不了明年，準能抱上。”郭秀秀樂呵呵地說。
“真快啊，豆苗都快有孩子了，想當初他被苗艷翠送到山裏的時候，還在懷裏抱著呢。”杜昕月發出感慨。
“是啊，這一晃都這麽多年了。”郭秀秀附和道，然後她又絮叨起來，說，“所以我說昕月，你也得趕緊找一個結婚，要不然你錯過了生孩子的年齡，又跟我一樣……”
“我公司還有事，不跟你聊了哈。”杜昕月說著站起來就往外走，這個時候不走還待何時？
“哎，我說，我怎麽一說到這個事兒你就走啊？我這話還沒說完呢。”郭秀秀對著空蕩蕩的門口嘟囔著最後一句話。
對杜昕月的婚事，她也真是操碎了心。之前她托人給杜昕月介紹的幾個，也有留學歸來的博士，有隔壁城市的大企業家，還有高官子弟，她一個都看不上。
她跟邢建國發牢騷，邢建國還取笑她，說以昕月現在的成就和地位，這些人怎麽能配得上她呢？
配不上不要緊，那就找能配得上的。
然而她發現，想要找到和杜昕月方方面面都般配的男人，真是太難了。生意場上，她是整個地區的老大，所以在當地是沒辦法找到合適的了。
本地不行就到外地去找。外地的生意人也沒有相當的啊，實力有了，但年齡又不行，那些闖蕩生意場有所建樹的人，差不多都年過半百，要麽就是暴發戶，文憑學歷一塌糊塗。
商界沒有合適的，就找學術界的吧。
學術界的人都太死板，一聽杜昕月的條件便直往後縮，直接表示駕馭不了。
然後郭秀秀又在其他行業的精英中為杜昕月尋找，但情況和之前的差不多，也是一聽杜昕月的情況，很多都知難而退了，她太優秀了，男人對她都是敬而遠之的態度。
剩下少數不怕死的，郭秀秀一看，壓根就不合適，連她自己這一關都過不了，更別說是杜昕月了。
所以到最後，她也沒給杜昕月找到一個稱心如意的。
384洗心革面的革
“你說小崔現在在做什麽呢？他怎麽也不回來看看昕月呢？”這天晚上，邢建國躺在被窩裏跟妻子嘟囔。
郭秀秀望著天花板：“他恐怕已經結婚生孩子了吧。”
“不會吧，他那麽喜歡昕月，怎麽會跟別人結婚呢？我覺得他應該還會回來的。”邢建國說。
“我覺得未必，他走的時候，也沒有跟昕月說他要回來的呀，他要是還有回來的打算，不得先跟杜昕月說好了，免得她許了別人啊？”
“也是這個理兒。”
郭秀秀想起了什麽，說：“對了，白天苗艷翠送過來兩張電影票，說是新上的電影，讓咱倆去看。”
苗艷樹如願承包了康莊廣場的電影院，做起了他最喜歡的電影放映的行當。她姐苗艷翠便經常跑到他那裏，弄一些當下熱映影片的電影票回來，發給眾位親戚和朋友。
“怎麽又是電影票？上次她給咱們的還在那兒丟著呢。”邢建國說。
他不是嫌棄苗艷翠給的票不好，而是他和郭秀秀現在都很忙，哪有時間跑去看電影？
“她說這次的不一樣，這次是電影的首映，裏面的演員真人都會到場做宣傳。我聽她說，演霍元甲的那個香港男明星也會來，到時候在電影院就能看到。”郭秀秀美滋滋地說。那個男明星可是她的偶像。
苗艷翠給她送票的時候，還特地跟她強調，說這樣的機會不是人人都能得到，如果不是她弟苗艷樹，她根本就拿不到這種票的。
苗艷翠是從郭秀秀的家裏貼著的明星貼畫上，知道郭秀秀很喜歡那個明星，才幫她討要電影票的。
“切，都多大歲數了還追星。”邢建國不屑一顧，說，“你愛去你去，我可不去。”
“你不去拉倒，回頭我叫蘭花跟我一起去。”
“去吧，你不是一直嫌沒進過現在的電影院嗎？去了以後就別再跟我抱怨了。”邢建國說著翻了一個身。
郭秀秀碰碰他，說：“建國，我去看明星你生氣了？你要是不願意我去我就不去。”
“沒有，我哪有那麽小心眼兒。”
“你真不生氣？”
“不生氣，反正那個香港明星也不會看上你，我為啥要生氣？”
郭秀秀終於聽出男人對自己的取笑，撲過去對他捶打起來：“你個死鬼！”
邢建國則一回身將她壓在身下：“傻媳婦，有我看上你哪還有別人份兒？”說著他揚手揭起被子，將兩個人一起埋了進去。
這天，郭秀秀和蘭花一起來到電影院。
電影院裏已經擠滿了人，為了能與電影中的人物見上一面，那些人已經等在那裏很久了。
但是最後，只有少部分人拿著票走進了那間與演職人員見面的放映廳，其中就包括郭秀秀和蘭花。
由於兩個人都只奔著那個香港男星而去，連門口的海報都沒來得及看，甚至連電影的名字都沒記清楚。
在電影院裏，她們果然看到了那個男明星。不過，她們還沒有來得及興奮，情緒就被另一個人的出現給打亂了。
“蘭花，你看那個人，怎麽那麽眼熟呢？”郭秀秀指著剛上臺的一位身著筆挺休閑西裝，戴著黑框眼鏡的男子問蘭花。
蘭花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努力地辨認著，她的眼睛有些近視，直後悔沒把眼鏡戴上。
加上她們坐位置又比較靠後，根本看不清對方的臉。
“那應該是這部電影的導演，叫什麽來著？”她嘀咕。
“他叫崔革，洗心革面的革，這是他做自我介紹時說的。”旁邊座位的一個男觀眾說。
“好像沒聽說過。”蘭花看一眼郭秀秀說。
“他是新晉導演，拍的第一部電影就獲得了國際大獎，現在在電影界頗有名氣。”
“這麽大的導演肯上咱們這種小地方來，真是不容易哈。”蘭花說。
“那是當然，要是他不來的話，你們以為那些明星會分文不收地跑到咱們這裏來？很多地方花大價錢請他們都請不動呢。”那個男子不無得意地說。
“你怎麽知道這麽多？”
“我女朋友是崔革的粉絲，今天她恰好出差了，讓我來幫她給崔革要個簽名照片。”男子一邊說，一邊離開座位，向臺前走去。
“蘭花，我怎麽覺得這個崔革，長得很像一個人呢？”郭秀秀望著前方，眉頭緊鎖。
“像誰？”
“可能是我看錯了，我總覺得他長得像崔墨染。”
蘭花頓時緊張起來：“你別說，聽聲音還真有點兒像呢。”
她讓郭秀秀在座位上等她，然後起身追著剛才那個男子的方向，向舞臺走去。
那邊，工作人員正在按預定，將事先被演職人員簽好名字的照片紛發給需要的粉絲。
蘭花報上郭秀秀的名字，領取了她在這裏預定的那名香港男演員的簽名照。
取完照片後她沒有急著離開，而是站在那裏向舞臺上的人看過去。
因為這裏距離舞臺非常近，她可以更清楚地看到臺上的人。
崔革正站在舞臺中央侃侃而談，他大概是在說這部電影，演職人員陣容龐大，引入特效什麽的，蘭花都沒註意去聽。她的註意力全部集中在他的長相上了。
她正將面前的崔革與她記憶中的崔墨染的形象進行對比。崔革臉上多了一副眼鏡，打扮得也更洋氣，看上去也比崔墨染魁梧一些，但是這些改變，都無法抹殺他本來的樣子。
“崔墨染！”她終於忍不住低聲叫了出來。
一個工作人員走過來，說：“女士，請您回到座位上好嗎？站在這裏會影響後面的觀眾觀看。”
蘭花只好回到座位上，之前的那個男子也回來了，手裏捧著崔革的簽名照正蹙眉端詳著。
蘭花湊到郭秀秀耳邊：“嫂子，我覺得，他是崔墨染。”
“什麽，他真的是崔墨染？！”郭秀秀不小心叫出聲來。
“沒錯啊，據我所知，崔革的原名確實叫崔墨染。”一旁的男子插話進來，說，“崔革是他的藝名，搞藝術的人都喜歡給自己起個藝名，他自己不是說了嗎，洗心革面。但是他為什麽要洗心革面呢？以前的他難道那麽讓他討厭嗎？等回頭我好好查查他的資料。”
385看到崔墨染了
男子絮絮叨叨地說著，全然沒註意郭秀秀和蘭花已經驚得跟什麽似的。
崔革就是崔墨染，崔墨染就是崔革。這些年不見崔墨染，他居然跑去做導演了，還獲得了國際大獎。老天，這聽上去怎麽像是小說裏面的情節呢？
杜昕月還不知道這件事吧，她一定還不知道，她要是知道的話怎麽會那麽鎮定呢？
崔墨染回來只是單純的宣傳他的電影嗎？那麽多大城市請他他都不去，偏偏來這裏，應該是為了杜昕月吧？可是，他回來，怎麽沒有第一時間通知到她呢？
或者至少，也讓人去給杜昕月送一張電影票啥的，如果杜昕月今天和她們一樣在現場，不是會更驚喜嗎？
這些問題，在兩個女人的腦子裏飛速地盤旋著。
這些答案，恐怕只有崔墨染才能給她們了。活動進行中，她們又無法跟他對話，只能等活動結束了。
好不容易等到活動結束，她們連忙去找崔墨染，卻發現通往後臺的路已經被熱情的粉絲們團團圍住，她們根本過不去。
等她們好不容易擠過人群跑到後臺，卻發現那裏已經人去樓空。原來劇組人員已經預測到會被粉絲圍堵，做好預案事先從後門離開了。
兩個人從電影院出來，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
蘭花心急，想要馬上跑去找杜昕月，告訴她崔墨染回來的事。但是被郭秀秀制止了。
一來因為今天太晚了，杜昕月忙了一天，這個時間過去跟她說這件事，會影響她休息，二來她們還沒有確認崔墨染的身份，也沒有跟他本人聯系上，甚至連崔墨染是怎麽想的都不清楚，現在把這件事告訴杜昕月，只會給她徒增煩惱。
最後兩個人商量，今天她們兩個先各自回家，等明天蘭花去打探一下崔墨染是否還在本市，再決定是否把這件事告訴杜昕月。
第二天上午，郭秀秀接到了蘭花的電話。
蘭花在電話裏說，她打探到，因為還有一場宣傳活動，崔革和他的劇組要在活動結束後，也就是當晚才離開本市。
“太好了，我現在就去公司找昕月，把崔墨染回來的消息告訴她！”郭秀秀高興地說。
真是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栽柳柳成蔭，想不到就在她為杜昕月婚事一籌莫展的時候，崔墨染竟然回來了。
她差不多可以想象到，杜昕月聽到這個消息時那個興奮的樣子了。
放下電話，郭秀秀便出門叫了出租車直奔杜昕月公司。
在公司大門口，她恰好撞見正和銀珠一起走出來，打算去下屬公司辦事的杜昕月。
杜昕月問她有什麽事嗎？她說是的，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杜昕月看看腕上的手表，說她現在得出門，有事也只能回來再說了。
“我看到崔墨染了。”郭秀秀直截了當地說。
杜昕月手裏的材料袋掉在地上，秘書王銀珠連忙過去幫她拾起來。
杜昕月感到眼前一陣恍惚。
她竭力克制著自己的情緒，從王銀珠手裏接過材料袋，說：“我們走吧。”
王銀珠稍一怔楞：“董事長，去哪裏啊？”
“你說去哪裏？當然是加工廠了。”杜昕月的語氣中透著不悅。
“哦、哦。”王銀珠連忙跟上。的腦子有些跟不上趟，她明明聽到郭秀秀說看到崔墨染了，董事長怎麽會無動於衷呢？
郭秀秀也跟在她們後面往外走，一邊走一邊對杜昕月說話。
“他晚上要回去了，你不打算過去看他一眼嗎？”她問杜昕月。
“……”
“昕月，你不是盼星星盼月亮就盼著跟他重逢的這一天嗎？要說墨染也挺爭氣的，他當導演了，導的電影在國際上得了大獎，現在名氣不小呢。”
郭秀秀自顧自地說著，杜昕月的腳步卻越走越快，有好幾次她都跟不上她了。
出了公司大門，司機已經將車停在門外等著了。
看到杜昕月出來，他連忙幫她打開車門。
“小姨，你回去吧，我這邊還有事，忙過這陣子我過去看你。”杜昕月說完便鉆進車裏去了。
“可是墨染那邊……”郭秀秀的話被汽車的馬達聲淹沒了。
汽車載著杜昕月一溜煙地開走了，最終消失在郭秀秀視野中。留下郭秀秀站住公司門口一臉的悵然。
“昕月怎麽看不出高興來呢？難道是我搞錯了？”她對自己發出這樣的疑問。
是啊，一直以來，她都認為，杜昕月不肯相親，將追求著拒之門外，都因為她心裏還惦念著崔墨染。現在崔墨染回來了，她以為杜昕月聽到這個消息會高興得不得了，然而期待中的情形卻完全沒有出現。
真是讓人搞不懂了。
她正疑惑呢，口袋裏的電話響了。
她拿出來看了一眼，按下接聽鍵，放到耳朵上：“餵，是蘭花嗎？我見到昕月了，我跟她說崔墨染回來事了，可是她沒什麽反應啊。”
“嫂子，我正打車跟著崔革呢，他剛從賓館出來，在前面的車上，不知道要去哪裏。”
“你跟著他做什麽啊？”
“不是你讓我跟住他，別讓他走掉的嗎？”
“算了，那你跟著吧。”郭秀秀放下電話，嘴裏嘀咕，“真是皇上不急急太監，人家當事人都不往心裏去，咱們跟著起什麽哄呢？”
她收起電話，準備離開。
剛走幾步，一輛出租車從她身邊駛過去，停在了康莊公司的大門口。
她無意間回頭看去，只見車門打開，從裏面鉆出一個人。
郭秀秀眼睛一亮，心說那不是崔墨染嗎？他怎麽到這裏來了？
崔墨染並沒有看到她，下了車便急急忙忙地往公司裏走去。
郭秀秀猜想他應該是來找杜昕月的，看來他心裏還有她，這就好了，也不枉費昕月對他的一番癡情了。郭秀秀心裏欣慰地想著。
只是杜昕月現在不在公司，他恐怕要白跑一趟了。郭秀秀沒有馬上離開，她在公司門外等著崔墨染出來。
過了一會兒，崔墨染果然一路小跑著出來了。
郭秀秀就快步走過去，往他前面一站。
看到郭秀秀，崔墨染一楞：“小姨，是你啊？”
386這個傻瓜
“崔大導演，你叫錯人了吧？我怎麽會是你小姨呢？”郭秀秀白他一眼，也不拿正眼瞧他。
崔墨染臉上露出尷尬的笑容：“小姨，你怎麽不認識我了，我是崔墨染啊。”
“崔墨染，你回來幹什麽？”
“我……”崔墨染垂下頭，“我來給我的電影做宣傳……”
崔墨染的回答讓郭秀秀很是不悅，她以為他會說他回來是為了杜昕月，可他居然連杜昕月的名字都不提，怎能不讓她生氣？虧得杜昕月對他還朝思暮想的！
“你宣傳你的電影怎麽宣傳到我們公司裏來了？你走，快點兒走，這裏不歡迎你！”郭秀秀一邊說一邊揮手攆他。
“小姨，你別攆我啊，我話還沒說完呢。我是來昕月的，可是公司的人說她去加工廠了，我正想過去。”崔墨染焦急地說。
郭秀秀這才停下手，問他：“你找昕月幹什麽？”
被郭秀秀這麽一問，崔墨染的臉竟瞬間紅了。
“小姨，這……”
郭秀秀不知道，這個問題看似簡單，但對於崔墨染來說又是最難回答的。
是啊，他找杜昕月做什麽呢？雖然他這趟回來就是為她而來的，但是他心頭的千言萬語，怎麽能用一兩句話來概括呢？
“我打算跟她求婚。”他直截了當地回答。
郭秀秀聽了心裏也是一喜，杜昕月終於等到這一天了，她怎麽能不為她高興呢？她甚至掩飾不住內心的激動，差一點兒哭出來。
她連忙用捂著嘴巴，背過身去。
“小姨，小姨？”崔墨染輕輕叫了她兩聲。他不知道郭秀秀為什麽會這樣，正滿心疑惑。
崔墨染的呼喚，讓郭秀秀的心情平覆了許多。這時，她腦海裏閃過一個念頭，那就是，不能讓這小子那麽容易就得逞，得幫昕月教訓教訓他。
他一走好幾年，杳無音信，讓杜昕月承受了多少煎熬啊，現在他說回來就回來，把杜昕月當什麽了？雖然他現在是功成名就了吧，但是杜昕月也不是普通的女子，論成就，她還是在他之上的。
“你來晚了。”她說，“昕月已經嫁人了。”
崔墨染的身體晃了晃，往回退了一小步。
“小姨你在跟我開玩笑吧？”崔墨染根本不信她的話。
“你不信是吧，那我拿給你證據看。”郭秀秀沒好氣地說，然後為了證實給崔墨染看，她打開皮包，從裏面拿出那雙她給豆苗未來孩子做的娃娃鞋，“看吧，她不僅結婚了，孩子都快有了呢！噥，我把寶寶的鞋子都給她備好了。”
看到郭秀秀手裏的娃娃鞋，崔墨染一下子就懵了。
“怎麽會是這樣，不可能，昕月怎麽會結婚呢？”崔墨染盯著那雙娃娃鞋，驚慌失措。
郭秀秀見到崔墨染差不多已經相信她了，便決定趁熱打鐵。
她一臉憤怒地說：“昕月怎麽就不能結婚了？崔墨染，你以為這個世界上就你一個男人會對杜昕月好嗎？再說了，你有說過讓她等你的話嗎？你有對她承諾過什麽嗎？她憑什麽要一直等著你？”
崔墨染什麽都沒有回答，他移動腳步，失魂落魄地往回走。
“餵，你別走啊，你去哪兒？”郭秀秀在背後叫住他。
“你說得都對，都是我不好，麻煩你幫我給她帶話，告訴她，我會祝福他們。”崔墨染背對著她郁郁地說。
郭秀秀沒想到自己隨口幾句沒邊兒的話，崔墨染居然真的信了，而且還是深信不疑。這個傻瓜。
不能再騙下去了，不然他可真的走了。這樣想著，郭秀秀決定跟他說明實情。
“嗐，其實那個……”她話剛說了一半兒，一擡頭，卻看到杜昕月不知何時站在他們不遠處。
她一襲長裙，幹練的短發隨風飄動，她的身材還是那樣的纖細，一點兒都沒有發福。她站在那裏，亭亭玉立，完全不像是三十幾歲的人，說她二十歲都不會有人懷疑。
這邊的崔墨染，相比於幾年前倒是多了一些歲月的滄桑，但卻讓他看上去更加成熟和穩重，而這正是男人魅力的所在。
看啊，他們兩個有多般配，簡直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郭秀秀禁不住在心裏感慨。
蘭花從郭秀秀身後跑過來：“嫂子，他們見面了，有戲吧？”
“噓，咱倆別在這裏當燈泡，讓他們自己談去。”郭秀秀拉著蘭花打算悄悄離去。
蘭花一邊走一邊回頭望，嘴裏嘀咕著：“他們這是上輩子未了的緣分，到這輩子來續呢，希望他們能好好珍惜這段來之不易的緣分。”
“你嘴裏嘀咕些啥呢？什麽上輩子這輩子的？”郭秀秀一臉迷惑地問她。
蘭花眨眨眼，打馬虎眼：“胡說八道的，沒什麽。”
郭秀秀當然聽不懂蘭花在說什麽，因為她又沒有看到杜昕月那塊羅盤中的影像，也不知道在前世，杜昕月和崔墨染之間就已經暗生情愫了。
其實，剛才杜昕月離開，並沒有去加工廠。
她聽郭秀秀說崔墨染回來了的時候，一顆心便再也無法安寧。
出了公司，她讓司機把車停在路邊，她叮囑秘書王銀珠幫她去加工廠辦事，然後獨自下了車。
她已經迫不及待想要見到崔墨染，雖然她不知道他住在哪裏，但是對她來說，想要找到他並不難。她只要給苗艷樹打個電話，問一下就知道了。
另外她還要跟苗艷樹算賬，不管是作為影院的負責人也好，還是崔墨染的好兄弟也好，崔墨染回來的消息，他都會是第一個知道的。但是他卻沒有第一時間過來告訴她，甚至直到現在都沒傳來一點音訊，這讓她很生氣。
杜昕月拿起電話，還沒找到苗艷樹的號碼，苗艷樹的電話就打進來了。
他打電話給她，正是告訴她崔墨染回來的消息。
知道杜昕月已經知道了，他便在電話那頭一個勁兒地賠不是，說不是他故意瞞著她的，而是崔墨染不讓他說，還說要給她一個驚喜什麽的。
“他住哪裏？”
“望江賓館。”
杜昕月打車直接奔去望江賓館，卻沒有找到崔墨染。因為那個時候，崔墨染正在趕往她公司的路上。
於是，杜昕月又返回公司，就在公司門口，看到了他。
387被郭秀秀騙一次
當時，郭秀秀正在氣勢洶洶地跟他說著什麽，手裏還拿著她給豆苗未來兒子做的那雙娃娃鞋。
看到崔墨染那一刻，杜昕月心裏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怨言，一下子都釋然了。她在心裏告訴自己，這些年，她終於沒有白等。
現在，她與他兩兩相望，中間隔著不足十米的距離。比起他離開的這段時間，這段距離實在不算什麽。
他們邁開腳步，一步步將距離縮短。然後，在相隔兩三步的距離先後停下來，相互凝望。
兩個人的眼中都含著淚光，此時沒有任何語言，卻好似正滔滔不絕地敘說著千言萬語。
“聽說你改名字了，還成了小有名氣的大導演？”杜昕月首先開口問他。
“馬馬虎虎。”他從嗓子眼兒裏回答。
“洗心革面，是在跟過去告別嗎？”
他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盯著她的眼睛看了一會兒，才說：“只是跟過去的自己告別，讓自己變得更優秀，更自信。”
“其實，你一直都是很優秀的。”她說。
“可是跟你比起來，我什麽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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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杜昕月這樣，王銀珠也跟著難過起來，她說：“董事長，您怎麽能這麽說呢？您還有康莊集團呢，上至公司領導下至公司員工，不都是您的人嗎？而且，還有那麽多被您幫助過的人，他們都不會離開您的。”
杜昕月搖搖頭：“不一樣，他們不一樣。”
不一樣是什麽意思？王銀珠不明白。
杜昕月說：“我現在終於明白了，就是因為我走得太快太遠，他才離開我的，我錯了，我可能從一開始就錯了。”
王銀珠知道，她指的是崔墨染。
杜昕月喝多了，她語無倫次地哭著，說著，一開始王銀珠還能聽得懂，後來就聽不懂她在說什麽了。
王銀珠好容易把她安撫住，她不肯回臥室，她只好讓她在沙發上就地躺下來。
王銀珠從臥室裏拿來被子，給杜昕月蓋好，便給郭秀秀打了電話。
這個時候，除了郭秀秀，她想不到第二個人能給杜昕月安慰了。
郭秀秀沒在家，她家的保姆說，她送豆苗上學去了，豆苗考上了重點大學。
豆苗考上大學了？怎麽沒聽董事長說過？王銀珠對著電話嘀咕。
她的話被郭秀秀家裏的保姆聽到了，她便告訴她，說郭秀秀兩口子並沒有把這件事告訴杜昕月，她自然不知道。王銀珠問她為什麽不告訴？她想了想，說好像是覺得董事長太忙了，不想打擾她吧？
放下電話，王銀珠回頭望向躺在沙發上發出夢囈的杜昕月，忍不住嘆一口氣。
她現在有些明白杜昕月剛才話裏的意思了，親人和朋友的遠去，可能不止是現實中的離開，還有心與心距離的疏遠。
杜昕月統領著康莊集團，公司裏的人見了她都畢恭畢敬，上上下下唯她是尊，然而，真正懂她可以與她交心的人卻越來越少。高處不勝寒，她又怎麽能不感到淒涼和悲哀？
因為不放心杜昕月，王銀珠一直在她家裏陪著她。
她忙活了大半宿，早上醒得有些晚。醒來後她看看表，該準備早餐了，便急急忙忙地往廚房跑。
跑到廚房門口，卻看到杜昕月正系著圍裙在廚房裏忙活。
“董事長，還是我來吧。”她說著挽起袖子。
“你昨晚熬壞了吧？再去睡會兒，早飯我來做。”杜昕月笑著說。
杜昕月與昨晚判若兩人，她看上去已經恢覆如常，這讓王銀珠悄悄松了口氣。
“不了，我已經睡好了。”王銀珠站在那裏沒有離開，她看上去心事重重的樣子。
杜昕月回頭看她一眼，問：“銀珠，你有什麽話想跟我說嗎？”
王銀珠咬了咬嘴唇，她腦海裏，浮現出杜昕月昨晚傷心難過的樣子，她有太多的話想要跟杜昕月說，但又不知道該怎麽說。
“昨天，你喝了很多酒。”她說。
“是啊，真沒出息，不知不覺就喝多了。”杜昕月自嘲地笑了一下，她問，“我是不是很失態？”
“……還好。”
“你說還好那就是不好。好在這是在自己家裏，你又不是外人，要是在外面，可就丟人了。”杜昕月一邊煎雞蛋，一邊說。
“我不是想說這個。我是想說，想說……”王銀珠還是不知道該怎麽說，她給杜昕月做秘書這麽久，只談工作上的事，很少與她聊私人話題。即便是聊起，也是杜昕月打問她的情況，她卻從未敢參與和打聽杜昕月的私生活。
“銀珠，我一直把你當做是自己的小妹妹，你有什麽話就盡管說。”杜昕月關上竈火，轉身鼓勵地望著她。
王銀珠終於鼓起勇氣。
她說：“董事長，我想求您不要再自己跟自己過不去了，您這樣太痛苦了。您為什麽不換個角度來思考問題呢？”
杜昕月默默地走進客廳，在沙發上坐下來。在她的示意下，王銀珠也走過來，在她對面坐下。
“你繼續說。”杜昕月對她說。
“如果崔經理的選擇，對他來說是正確的，您還會因為他的離開而痛苦嗎？”王銀珠反問她。
“如果確定離開對他有益，我會支持他。”杜昕月回答。
“如果站在崔經理的角度來思考，您就會發現，他如果選擇留下，壓力會非常非常大。離開雖然痛苦，但會讓他放下包袱。”王銀珠認真地說。
杜昕月自然明白王銀珠的意思，就是王銀珠不提醒她心裏也清楚，崔墨染的離開多半是因為她。
他不想她因為他的存在而遭受外界的質疑。
杜昕月深吸一口氣：“你說得這些我不是沒想過。我對他說過，為他，我可以放棄我所擁有的一切。”
“沒想到，您還是個感情至上的人。”王銀珠感慨。
“這算什麽，他為我做的，遠比我為他做得要多得多。”杜昕月嘆息說。
王銀珠不會知道，崔墨染對杜昕月的好，跨越了兩世，他對她的好已經融入她的身體，成為她生命的一部分。
她以為她與他已經密不可分，她無法接受他離開的事實。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王銀珠拉著杜昕月的手，“給崔經理一些時間，相信我，你們總有一天還會重逢的。”
“會嗎？”
“一定會的，因為你們的緣分未盡。”
跟王銀珠聊過之後，杜昕月感覺自己心頭的陰霾散去了不少，心情也敞亮了不少。
之後，她開始反思自己。
她發現她的出發點是好的，但是對事情的態度卻完全不可取。
她做慣了大老板，只知道一味的將自己的思想和決定強加給崔墨染，卻沒有從崔墨染的角度去思考問題。
王銀珠說得沒錯，她不應該急於逼著崔墨染跟她結婚，而是應該給他一些時間。他需要時間去沈澱，去思考，去梳理。這樣，哪怕他最終不再回到她身邊，她也要欣然接受並給予他祝福。
這才是她的初心啊。
383杜昕月的婚事
這之後，杜昕月一心一意地投入到自己的生意中去。
一年後，康莊商業廣場落成，當年，杜昕月當選明水市市長。
兩年後，明水市被上級賦予“康莊商業城”的稱號。明水這座城市，正式改名為康莊市。
康莊這座現代化的商業城，吸引了八方來客，為當地經濟的發展帶來的新的商機和活力。
在新的經濟條件下，康莊市與周邊幾座城市結成商業共同體，商業由城市輻射農村，以點帶面，點面相輔相成，共同發展，形成以明水市為中心的龐大的商業網。
在城市經濟的指導下，農村的發展前景更加可觀。各個村莊都走出了適合自己的發展道路，實現了特色發展。有養殖村，特色作物種植村以及工業村。
在農村經濟發展過程中，康莊村、南廟村、棒子村、靠山村的發展首當其沖，其他村莊在他們的帶動下紛紛崛起。
一九九七年七月一日，香港在舉國歡騰聲中回歸祖國的懷抱。
至此以後，兩岸的生意往來更加頻繁。香港成為大陸和世界經濟交流的橋梁，使大陸和世界的經濟交流更加順暢。
這一年，杜昕月三十五歲，她身處人生發現的鼎盛時期，卻依然孑身一人。
她身邊也不缺乏追求者，每一個人認識她的人都會成為她的媒人，給她介紹的不是當代社會的名流雅士便是高官首富，無論對方條件多麽好，她都看也不看一眼，就直接婉拒。
說媒的人見此情況，不得不知難而退，於是主動給她介紹的越來越少。
但是她的仰慕者，暗戀者者卻從來都是只增不減。
追求者示愛的方式多種多樣，寫信的居多，呼機傳信、電子郵件傳信，或者直接打電話相約的也不少。
但這些追求者的套路都沒什麽新意，也沒什麽長勁兒，往往是遭到杜昕月毫不留情的拒絕之後，便因為自尊等原因偃旗息鼓了。也有死纏爛打的，但卻沒有一個像當初崔墨染那樣有誠意。
對這樣的人，杜昕月只覺得膩煩。
親戚朋友是最讓她頭疼的，尤其是家人團聚，朋友聚會的時候，她的婚姻問題，總是大家的熱門話題。各種逼婚、催婚一擁而上，弄得她苦不堪言。
她說不想找男朋友吧，他們會認為她腦子有問題，幹脆挑幾個看了再拒絕吧，又會被認為是眼光太高。畢竟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何況她都三十大幾的人了。
“昕月，告訴小姨，你是不是還在等小崔？”最了解她的郭秀秀，一邊縫著娃娃鞋，一邊問她。
“小姨，這麽小的鞋你給做給誰穿啊？”杜昕月好像沒聽到她的問題，避而言其他。
“給豆苗的。”郭秀秀說
“小姨你逗我呢，豆苗都二十多歲的大小夥子了，能穿這個？”杜昕月笑起來。
“你被打岔，回答我剛才的問題。”郭秀秀沈下臉提醒她。
杜昕月收回笑容，低頭想了想，說：“是又怎麽樣？不是又怎麽樣？反正我現在就是沒心思找。”
其實，她不是不想回答郭秀秀的問題，而是無從回答。
崔墨染離開好幾年了，她說等他，他也得歸來有期才行。他離開之後，只給她打過一個電話，後來，就再也沒有消息了。她按照他家裏的地址給他寫的信，也都被一一退了回來。
他來無影去無蹤，就像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一樣。她甚至一度懷疑，他是不是回到了屬於他們的前世？這個想法很荒唐，她只是自己想，從來沒有跟任何人去說。說了也不會有人信。
“你啊，讓我說你什麽好呢？在感情上還是一根筋。”郭秀秀嘆口氣，一分神兒，針就紮到手指上了，她連忙把手指送進嘴巴裏吮吸。
這個功夫，杜昕月再次拿起她面前的娃娃鞋，端詳起來。
“我想起來了，你這鞋是給豆苗的孩子做的吧？”
“嗯吶。”
杜昕月撲哧一下笑了，說：“豆苗才剛結婚，你著什麽急做鞋啊。”
“快了，你舅舅、舅母都著急抱孫子，用不了明年，準能抱上。”郭秀秀樂呵呵地說。
“真快啊，豆苗都快有孩子了，想當初他被苗艷翠送到山裏的時候，還在懷裏抱著呢。”杜昕月發出感慨。
“是啊，這一晃都這麽多年了。”郭秀秀附和道，然後她又絮叨起來，說，“所以我說昕月，你也得趕緊找一個結婚，要不然你錯過了生孩子的年齡，又跟我一樣……”
“我公司還有事，不跟你聊了哈。”杜昕月說著站起來就往外走，這個時候不走還待何時？
“哎，我說，我怎麽一說到這個事兒你就走啊？我這話還沒說完呢。”郭秀秀對著空蕩蕩的門口嘟囔著最後一句話。
對杜昕月的婚事，她也真是操碎了心。之前她托人給杜昕月介紹的幾個，也有留學歸來的博士，有隔壁城市的大企業家，還有高官子弟，她一個都看不上。
她跟邢建國發牢騷，邢建國還取笑她，說以昕月現在的成就和地位，這些人怎麽能配得上她呢？
配不上不要緊，那就找能配得上的。
然而她發現，想要找到和杜昕月方方面面都般配的男人，真是太難了。生意場上，她是整個地區的老大，所以在當地是沒辦法找到合適的了。
本地不行就到外地去找。外地的生意人也沒有相當的啊，實力有了，但年齡又不行，那些闖蕩生意場有所建樹的人，差不多都年過半百，要麽就是暴發戶，文憑學歷一塌糊塗。
商界沒有合適的，就找學術界的吧。
學術界的人都太死板，一聽杜昕月的條件便直往後縮，直接表示駕馭不了。
然後郭秀秀又在其他行業的精英中為杜昕月尋找，但情況和之前的差不多，也是一聽杜昕月的情況，很多都知難而退了，她太優秀了，男人對她都是敬而遠之的態度。
剩下少數不怕死的，郭秀秀一看，壓根就不合適，連她自己這一關都過不了，更別說是杜昕月了。
所以到最後，她也沒給杜昕月找到一個稱心如意的。
384洗心革面的革
“你說小崔現在在做什麽呢？他怎麽也不回來看看昕月呢？”這天晚上，邢建國躺在被窩裏跟妻子嘟囔。
郭秀秀望著天花板：“他恐怕已經結婚生孩子了吧。”
“不會吧，他那麽喜歡昕月，怎麽會跟別人結婚呢？我覺得他應該還會回來的。”邢建國說。
“我覺得未必，他走的時候，也沒有跟昕月說他要回來的呀，他要是還有回來的打算，不得先跟杜昕月說好了，免得她許了別人啊？”
“也是這個理兒。”
郭秀秀想起了什麽，說：“對了，白天苗艷翠送過來兩張電影票，說是新上的電影，讓咱倆去看。”
苗艷樹如願承包了康莊廣場的電影院，做起了他最喜歡的電影放映的行當。她姐苗艷翠便經常跑到他那裏，弄一些當下熱映影片的電影票回來，發給眾位親戚和朋友。
“怎麽又是電影票？上次她給咱們的還在那兒丟著呢。”邢建國說。
他不是嫌棄苗艷翠給的票不好，而是他和郭秀秀現在都很忙，哪有時間跑去看電影？
“她說這次的不一樣，這次是電影的首映，裏面的演員真人都會到場做宣傳。我聽她說，演霍元甲的那個香港男明星也會來，到時候在電影院就能看到。”郭秀秀美滋滋地說。那個男明星可是她的偶像。
苗艷翠給她送票的時候，還特地跟她強調，說這樣的機會不是人人都能得到，如果不是她弟苗艷樹，她根本就拿不到這種票的。
苗艷翠是從郭秀秀的家裏貼著的明星貼畫上，知道郭秀秀很喜歡那個明星，才幫她討要電影票的。
“切，都多大歲數了還追星。”邢建國不屑一顧，說，“你愛去你去，我可不去。”
“你不去拉倒，回頭我叫蘭花跟我一起去。”
“去吧，你不是一直嫌沒進過現在的電影院嗎？去了以後就別再跟我抱怨了。”邢建國說著翻了一個身。
郭秀秀碰碰他，說：“建國，我去看明星你生氣了？你要是不願意我去我就不去。”
“沒有，我哪有那麽小心眼兒。”
“你真不生氣？”
“不生氣，反正那個香港明星也不會看上你，我為啥要生氣？”
郭秀秀終於聽出男人對自己的取笑，撲過去對他捶打起來：“你個死鬼！”
邢建國則一回身將她壓在身下：“傻媳婦，有我看上你哪還有別人份兒？”說著他揚手揭起被子，將兩個人一起埋了進去。
這天，郭秀秀和蘭花一起來到電影院。
電影院裏已經擠滿了人，為了能與電影中的人物見上一面，那些人已經等在那裏很久了。
但是最後，只有少部分人拿著票走進了那間與演職人員見面的放映廳，其中就包括郭秀秀和蘭花。
由於兩個人都只奔著那個香港男星而去，連門口的海報都沒來得及看，甚至連電影的名字都沒記清楚。
在電影院裏，她們果然看到了那個男明星。不過，她們還沒有來得及興奮，情緒就被另一個人的出現給打亂了。
“蘭花，你看那個人，怎麽那麽眼熟呢？”郭秀秀指著剛上臺的一位身著筆挺休閑西裝，戴著黑框眼鏡的男子問蘭花。
蘭花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努力地辨認著，她的眼睛有些近視，直後悔沒把眼鏡戴上。
加上她們坐位置又比較靠後，根本看不清對方的臉。
“那應該是這部電影的導演，叫什麽來著？”她嘀咕。
“他叫崔革，洗心革面的革，這是他做自我介紹時說的。”旁邊座位的一個男觀眾說。
“好像沒聽說過。”蘭花看一眼郭秀秀說。
“他是新晉導演，拍的第一部電影就獲得了國際大獎，現在在電影界頗有名氣。”
“這麽大的導演肯上咱們這種小地方來，真是不容易哈。”蘭花說。
“那是當然，要是他不來的話，你們以為那些明星會分文不收地跑到咱們這裏來？很多地方花大價錢請他們都請不動呢。”那個男子不無得意地說。
“你怎麽知道這麽多？”
“我女朋友是崔革的粉絲，今天她恰好出差了，讓我來幫她給崔革要個簽名照片。”男子一邊說，一邊離開座位，向臺前走去。
“蘭花，我怎麽覺得這個崔革，長得很像一個人呢？”郭秀秀望著前方，眉頭緊鎖。
“像誰？”
“可能是我看錯了，我總覺得他長得像崔墨染。”
蘭花頓時緊張起來：“你別說，聽聲音還真有點兒像呢。”
她讓郭秀秀在座位上等她，然後起身追著剛才那個男子的方向，向舞臺走去。
那邊，工作人員正在按預定，將事先被演職人員簽好名字的照片紛發給需要的粉絲。
蘭花報上郭秀秀的名字，領取了她在這裏預定的那名香港男演員的簽名照。
取完照片後她沒有急著離開，而是站在那裏向舞臺上的人看過去。
因為這裏距離舞臺非常近，她可以更清楚地看到臺上的人。
崔革正站在舞臺中央侃侃而談，他大概是在說這部電影，演職人員陣容龐大，引入特效什麽的，蘭花都沒註意去聽。她的註意力全部集中在他的長相上了。
她正將面前的崔革與她記憶中的崔墨染的形象進行對比。崔革臉上多了一副眼鏡，打扮得也更洋氣，看上去也比崔墨染魁梧一些，但是這些改變，都無法抹殺他本來的樣子。
“崔墨染！”她終於忍不住低聲叫了出來。
一個工作人員走過來，說：“女士，請您回到座位上好嗎？站在這裏會影響後面的觀眾觀看。”
蘭花只好回到座位上，之前的那個男子也回來了，手裏捧著崔革的簽名照正蹙眉端詳著。
蘭花湊到郭秀秀耳邊：“嫂子，我覺得，他是崔墨染。”
“什麽，他真的是崔墨染？！”郭秀秀不小心叫出聲來。
“沒錯啊，據我所知，崔革的原名確實叫崔墨染。”一旁的男子插話進來，說，“崔革是他的藝名，搞藝術的人都喜歡給自己起個藝名，他自己不是說了嗎，洗心革面。但是他為什麽要洗心革面呢？以前的他難道那麽讓他討厭嗎？等回頭我好好查查他的資料。”
385看到崔墨染了
男子絮絮叨叨地說著，全然沒註意郭秀秀和蘭花已經驚得跟什麽似的。
崔革就是崔墨染，崔墨染就是崔革。這些年不見崔墨染，他居然跑去做導演了，還獲得了國際大獎。老天，這聽上去怎麽像是小說裏面的情節呢？
杜昕月還不知道這件事吧，她一定還不知道，她要是知道的話怎麽會那麽鎮定呢？
崔墨染回來只是單純的宣傳他的電影嗎？那麽多大城市請他他都不去，偏偏來這裏，應該是為了杜昕月吧？可是，他回來，怎麽沒有第一時間通知到她呢？
或者至少，也讓人去給杜昕月送一張電影票啥的，如果杜昕月今天和她們一樣在現場，不是會更驚喜嗎？
這些問題，在兩個女人的腦子裏飛速地盤旋著。
這些答案，恐怕只有崔墨染才能給她們了。活動進行中，她們又無法跟他對話，只能等活動結束了。
好不容易等到活動結束，她們連忙去找崔墨染，卻發現通往後臺的路已經被熱情的粉絲們團團圍住，她們根本過不去。
等她們好不容易擠過人群跑到後臺，卻發現那裏已經人去樓空。原來劇組人員已經預測到會被粉絲圍堵，做好預案事先從後門離開了。
兩個人從電影院出來，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
蘭花心急，想要馬上跑去找杜昕月，告訴她崔墨染回來的事。但是被郭秀秀制止了。
一來因為今天太晚了，杜昕月忙了一天，這個時間過去跟她說這件事，會影響她休息，二來她們還沒有確認崔墨染的身份，也沒有跟他本人聯系上，甚至連崔墨染是怎麽想的都不清楚，現在把這件事告訴杜昕月，只會給她徒增煩惱。
最後兩個人商量，今天她們兩個先各自回家，等明天蘭花去打探一下崔墨染是否還在本市，再決定是否把這件事告訴杜昕月。
第二天上午，郭秀秀接到了蘭花的電話。
蘭花在電話裏說，她打探到，因為還有一場宣傳活動，崔革和他的劇組要在活動結束後，也就是當晚才離開本市。
“太好了，我現在就去公司找昕月，把崔墨染回來的消息告訴她！”郭秀秀高興地說。
真是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栽柳柳成蔭，想不到就在她為杜昕月婚事一籌莫展的時候，崔墨染竟然回來了。
她差不多可以想象到，杜昕月聽到這個消息時那個興奮的樣子了。
放下電話，郭秀秀便出門叫了出租車直奔杜昕月公司。
在公司大門口，她恰好撞見正和銀珠一起走出來，打算去下屬公司辦事的杜昕月。
杜昕月問她有什麽事嗎？她說是的，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杜昕月看看腕上的手表，說她現在得出門，有事也只能回來再說了。
“我看到崔墨染了。”郭秀秀直截了當地說。
杜昕月手裏的材料袋掉在地上，秘書王銀珠連忙過去幫她拾起來。
杜昕月感到眼前一陣恍惚。
她竭力克制著自己的情緒，從王銀珠手裏接過材料袋，說：“我們走吧。”
王銀珠稍一怔楞：“董事長，去哪裏啊？”
“你說去哪裏？當然是加工廠了。”杜昕月的語氣中透著不悅。
“哦、哦。”王銀珠連忙跟上。的腦子有些跟不上趟，她明明聽到郭秀秀說看到崔墨染了，董事長怎麽會無動於衷呢？
郭秀秀也跟在她們後面往外走，一邊走一邊對杜昕月說話。
“他晚上要回去了，你不打算過去看他一眼嗎？”她問杜昕月。
“……”
“昕月，你不是盼星星盼月亮就盼著跟他重逢的這一天嗎？要說墨染也挺爭氣的，他當導演了，導的電影在國際上得了大獎，現在名氣不小呢。”
郭秀秀自顧自地說著，杜昕月的腳步卻越走越快，有好幾次她都跟不上她了。
出了公司大門，司機已經將車停在門外等著了。
看到杜昕月出來，他連忙幫她打開車門。
“小姨，你回去吧，我這邊還有事，忙過這陣子我過去看你。”杜昕月說完便鉆進車裏去了。
“可是墨染那邊……”郭秀秀的話被汽車的馬達聲淹沒了。
汽車載著杜昕月一溜煙地開走了，最終消失在郭秀秀視野中。留下郭秀秀站住公司門口一臉的悵然。
“昕月怎麽看不出高興來呢？難道是我搞錯了？”她對自己發出這樣的疑問。
是啊，一直以來，她都認為，杜昕月不肯相親，將追求著拒之門外，都因為她心裏還惦念著崔墨染。現在崔墨染回來了，她以為杜昕月聽到這個消息會高興得不得了，然而期待中的情形卻完全沒有出現。
真是讓人搞不懂了。
她正疑惑呢，口袋裏的電話響了。
她拿出來看了一眼，按下接聽鍵，放到耳朵上：“餵，是蘭花嗎？我見到昕月了，我跟她說崔墨染回來事了，可是她沒什麽反應啊。”
“嫂子，我正打車跟著崔革呢，他剛從賓館出來，在前面的車上，不知道要去哪裏。”
“你跟著他做什麽啊？”
“不是你讓我跟住他，別讓他走掉的嗎？”
“算了，那你跟著吧。”郭秀秀放下電話，嘴裏嘀咕，“真是皇上不急急太監，人家當事人都不往心裏去，咱們跟著起什麽哄呢？”
她收起電話，準備離開。
剛走幾步，一輛出租車從她身邊駛過去，停在了康莊公司的大門口。
她無意間回頭看去，只見車門打開，從裏面鉆出一個人。
郭秀秀眼睛一亮，心說那不是崔墨染嗎？他怎麽到這裏來了？
崔墨染並沒有看到她，下了車便急急忙忙地往公司裏走去。
郭秀秀猜想他應該是來找杜昕月的，看來他心裏還有她，這就好了，也不枉費昕月對他的一番癡情了。郭秀秀心裏欣慰地想著。
只是杜昕月現在不在公司，他恐怕要白跑一趟了。郭秀秀沒有馬上離開，她在公司門外等著崔墨染出來。
過了一會兒，崔墨染果然一路小跑著出來了。
郭秀秀就快步走過去，往他前面一站。
看到郭秀秀，崔墨染一楞：“小姨，是你啊？”
386這個傻瓜
“崔大導演，你叫錯人了吧？我怎麽會是你小姨呢？”郭秀秀白他一眼，也不拿正眼瞧他。
崔墨染臉上露出尷尬的笑容：“小姨，你怎麽不認識我了，我是崔墨染啊。”
“崔墨染，你回來幹什麽？”
“我……”崔墨染垂下頭，“我來給我的電影做宣傳……”
崔墨染的回答讓郭秀秀很是不悅，她以為他會說他回來是為了杜昕月，可他居然連杜昕月的名字都不提，怎能不讓她生氣？虧得杜昕月對他還朝思暮想的！
“你宣傳你的電影怎麽宣傳到我們公司裏來了？你走，快點兒走，這裏不歡迎你！”郭秀秀一邊說一邊揮手攆他。
“小姨，你別攆我啊，我話還沒說完呢。我是來昕月的，可是公司的人說她去加工廠了，我正想過去。”崔墨染焦急地說。
郭秀秀這才停下手，問他：“你找昕月幹什麽？”
被郭秀秀這麽一問，崔墨染的臉竟瞬間紅了。
“小姨，這……”
郭秀秀不知道，這個問題看似簡單，但對於崔墨染來說又是最難回答的。
是啊，他找杜昕月做什麽呢？雖然他這趟回來就是為她而來的，但是他心頭的千言萬語，怎麽能用一兩句話來概括呢？
“我打算跟她求婚。”他直截了當地回答。
郭秀秀聽了心裏也是一喜，杜昕月終於等到這一天了，她怎麽能不為她高興呢？她甚至掩飾不住內心的激動，差一點兒哭出來。
她連忙用捂著嘴巴，背過身去。
“小姨，小姨？”崔墨染輕輕叫了她兩聲。他不知道郭秀秀為什麽會這樣，正滿心疑惑。
崔墨染的呼喚，讓郭秀秀的心情平覆了許多。這時，她腦海裏閃過一個念頭，那就是，不能讓這小子那麽容易就得逞，得幫昕月教訓教訓他。
他一走好幾年，杳無音信，讓杜昕月承受了多少煎熬啊，現在他說回來就回來，把杜昕月當什麽了？雖然他現在是功成名就了吧，但是杜昕月也不是普通的女子，論成就，她還是在他之上的。
“你來晚了。”她說，“昕月已經嫁人了。”
崔墨染的身體晃了晃，往回退了一小步。
“小姨你在跟我開玩笑吧？”崔墨染根本不信她的話。
“你不信是吧，那我拿給你證據看。”郭秀秀沒好氣地說，然後為了證實給崔墨染看，她打開皮包，從裏面拿出那雙她給豆苗未來孩子做的娃娃鞋，“看吧，她不僅結婚了，孩子都快有了呢！噥，我把寶寶的鞋子都給她備好了。”
看到郭秀秀手裏的娃娃鞋，崔墨染一下子就懵了。
“怎麽會是這樣，不可能，昕月怎麽會結婚呢？”崔墨染盯著那雙娃娃鞋，驚慌失措。
郭秀秀見到崔墨染差不多已經相信她了，便決定趁熱打鐵。
她一臉憤怒地說：“昕月怎麽就不能結婚了？崔墨染，你以為這個世界上就你一個男人會對杜昕月好嗎？再說了，你有說過讓她等你的話嗎？你有對她承諾過什麽嗎？她憑什麽要一直等著你？”
崔墨染什麽都沒有回答，他移動腳步，失魂落魄地往回走。
“餵，你別走啊，你去哪兒？”郭秀秀在背後叫住他。
“你說得都對，都是我不好，麻煩你幫我給她帶話，告訴她，我會祝福他們。”崔墨染背對著她郁郁地說。
郭秀秀沒想到自己隨口幾句沒邊兒的話，崔墨染居然真的信了，而且還是深信不疑。這個傻瓜。
不能再騙下去了，不然他可真的走了。這樣想著，郭秀秀決定跟他說明實情。
“嗐，其實那個……”她話剛說了一半兒，一擡頭，卻看到杜昕月不知何時站在他們不遠處。
她一襲長裙，幹練的短發隨風飄動，她的身材還是那樣的纖細，一點兒都沒有發福。她站在那裏，亭亭玉立，完全不像是三十幾歲的人，說她二十歲都不會有人懷疑。
這邊的崔墨染，相比於幾年前倒是多了一些歲月的滄桑，但卻讓他看上去更加成熟和穩重，而這正是男人魅力的所在。
看啊，他們兩個有多般配，簡直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郭秀秀禁不住在心裏感慨。
蘭花從郭秀秀身後跑過來：“嫂子，他們見面了，有戲吧？”
“噓，咱倆別在這裏當燈泡，讓他們自己談去。”郭秀秀拉著蘭花打算悄悄離去。
蘭花一邊走一邊回頭望，嘴裏嘀咕著：“他們這是上輩子未了的緣分，到這輩子來續呢，希望他們能好好珍惜這段來之不易的緣分。”
“你嘴裏嘀咕些啥呢？什麽上輩子這輩子的？”郭秀秀一臉迷惑地問她。
蘭花眨眨眼，打馬虎眼：“胡說八道的，沒什麽。”
郭秀秀當然聽不懂蘭花在說什麽，因為她又沒有看到杜昕月那塊羅盤中的影像，也不知道在前世，杜昕月和崔墨染之間就已經暗生情愫了。
其實，剛才杜昕月離開，並沒有去加工廠。
她聽郭秀秀說崔墨染回來了的時候，一顆心便再也無法安寧。
出了公司，她讓司機把車停在路邊，她叮囑秘書王銀珠幫她去加工廠辦事，然後獨自下了車。
她已經迫不及待想要見到崔墨染，雖然她不知道他住在哪裏，但是對她來說，想要找到他並不難。她只要給苗艷樹打個電話，問一下就知道了。
另外她還要跟苗艷樹算賬，不管是作為影院的負責人也好，還是崔墨染的好兄弟也好，崔墨染回來的消息，他都會是第一個知道的。但是他卻沒有第一時間過來告訴她，甚至直到現在都沒傳來一點音訊，這讓她很生氣。
杜昕月拿起電話，還沒找到苗艷樹的號碼，苗艷樹的電話就打進來了。
他打電話給她，正是告訴她崔墨染回來的消息。
知道杜昕月已經知道了，他便在電話那頭一個勁兒地賠不是，說不是他故意瞞著她的，而是崔墨染不讓他說，還說要給她一個驚喜什麽的。
“他住哪裏？”
“望江賓館。”
杜昕月打車直接奔去望江賓館，卻沒有找到崔墨染。因為那個時候，崔墨染正在趕往她公司的路上。
於是，杜昕月又返回公司，就在公司門口，看到了他。
387被郭秀秀騙一次
當時，郭秀秀正在氣勢洶洶地跟他說著什麽，手裏還拿著她給豆苗未來兒子做的那雙娃娃鞋。
看到崔墨染那一刻，杜昕月心裏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怨言，一下子都釋然了。她在心裏告訴自己，這些年，她終於沒有白等。
現在，她與他兩兩相望，中間隔著不足十米的距離。比起他離開的這段時間，這段距離實在不算什麽。
他們邁開腳步，一步步將距離縮短。然後，在相隔兩三步的距離先後停下來，相互凝望。
兩個人的眼中都含著淚光，此時沒有任何語言，卻好似正滔滔不絕地敘說著千言萬語。
“聽說你改名字了，還成了小有名氣的大導演？”杜昕月首先開口問他。
“馬馬虎虎。”他從嗓子眼兒裏回答。
“洗心革面，是在跟過去告別嗎？”
他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盯著她的眼睛看了一會兒，才說：“只是跟過去的自己告別，讓自己變得更優秀，更自信。”
“其實，你一直都是很優秀的。”她說。
“可是跟你比起來，我什麽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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