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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的入股的含義。
杜昕月就跟他們解釋，說辦加工廠需要資金，即便是現在解決了資金問題，將來資金不足也將是大問題。
所以，入股的辦法可以幫他們解決資金上的困難，入股戶到年底還有分紅，總比把錢放在銀行裏強。
對於這個主意，郭秀秀和刑建國都表示讚同。
這畢竟也是一個帶著大家夥一起賺錢的機會嘛。
加工廠募集股份的消息一出，在村子裏再次引起轟動。
和每次杜昕月將新鮮事物帶給大家時一樣，並不是所有人都願意響應。
畢竟，大家夥的那一點可憐的積蓄也都來之不易。
於是，有人本著對杜昕月一貫的信任，馬上拿出家底或者想著法兒借錢入股；也有人不願意入股，覺得錢還是放銀行裏最把握。
也有很多人想入股但是手頭卻沒有錢。就像先前所說，大家夥把錢都投入到生產中去了，根本沒有閑錢入股了呀。
對於想入股卻暫時沒錢的農戶，杜昕月答應他們，等他們年底打了糧食賣了錢，還可以繼續入股。
農戶們得到杜昕月的承諾，都歡欣鼓舞，投入到生產勞動中的幹勁兒更足了。
忙活半天，募集到的股份只有幾百塊，買機器的錢還是不夠。
大多數農戶要年底賣了糧食才能有錢，但是加工廠不能過了年底才開張。
老太太不知從哪裏知道她們缺錢，拿著兩百塊錢交給杜昕月和郭秀秀，讓她們拿去救急。她說反正這些錢也都是她倆給她的，她也沒處用，正好她們有需要就拿去花了吧。
杜昕月和郭秀秀哪能要老太太的錢呢？但是她們不收，老太太又不樂意。
後來老太太看她們實在不收，就說這些錢算作她入的股份好了，到年底她也要一份分紅。
兩個人這才把錢收下了，不過她倆商量，等手頭寬裕了，第一個就把老太太的錢還上。
“杜昕月在嗎？”一個熟悉的男音從院外傳來。
杜昕月循著聲音擡頭望去，只見高叔大步跨進院子。
“高叔，你怎麽來了？”她連忙起身相迎，高叔可是她的貴人呢。
“我當然是來入股的了！”高叔笑呵呵地說。
杜昕月笑著搖搖頭：“高叔，你就別拿我開涮了，我這點兒小生意，哪能請得動你這尊大神？”
“我真的是來入股的，你看，我把錢都帶來了。”高叔說著從口袋裏掏出一本存折，放在她面前。
杜昕月遲疑著拿起那本存折翻來，個十百……她默默地數著存折上一串數字的位數，眼睛瞪的老大。
“五千塊！高叔，你沒開玩笑吧？”杜昕月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高叔居然要給她的加工廠投資五千塊！
這個年代，五千塊錢可不是一個小數目啊，對於普通百姓來說，那簡直就是個天文數字。
“我要是把這五千塊錢投到你的加工廠，按照股權關系，我是不是就是加工廠最大的股東了？”高叔半開玩笑地問。
杜昕月知道最大股東意味著什麽，她當然不會因為高叔股份多就把加工廠讓給他。
147高叔的廚藝
她也知道，高叔說這話是在試探她，看她究竟是在小孩過家家，還是正經做生意。
說到底，還是因為她年紀小，高叔才對她有顧慮。
“我可以跟你合夥經營加工廠。”杜昕月認真地說。
“哈哈哈……”高叔哈哈大笑，說，“你這個丫頭，真鬼道！好，就按你說的，你我合夥辦廠，你出力，我出資！”
高叔的加入等於給加工廠平添了一副翅膀，村子裏那個不起眼的加工廠，一下子變得高大上起來。
這樣的合作的確是杜昕月求之不得的，因為無論是高叔的財力還是能力，都是杜昕月所需要的。
說實在的，要不是高叔及時出手相救，她都打算回去翻寶箱賣寶貝了。
現在既然資金的問題解決了，寶箱裏的寶貝就等著下次再用吧。
杜昕月將高叔請到家裏吃晌午飯，同時把他介紹給大家。
郭秀秀和刑建國得知高叔給加工廠出了那麽多錢，驚訝之餘都有些不知所措，在他們眼裏，高叔不僅是他們的合作夥伴，更是他們的財神。
而且據杜昕月所說，之前秀月農場的農副產品，很多也是高叔幫忙聯系的買家，所以在他們眼裏，高叔也是大家的恩人。
如今恩人財神來家裏做客，該如何來款待才不失禮節呢？
家裏肉和蛋倒是都不缺，然而見過大場面，吃過山珍海味的高叔，能稀罕這些嗎？
他們只好將杜昕月叫過去，詢問她該給高叔做些啥吃的。
這個問題把杜昕月也難住了。
之前她曾經聽王生說過，高叔這個人對吃的非常講究，一般飯菜不僅入不了他的眼，如果他不喜歡的，他動都不會動一筷子。
王生曾經抱怨，說姓高的來他家那麽多次，從來都不在他家吃一口飯。就是因為他做的飯他不喜歡。
讓她沒想到的是，高叔卻十分善解人意。
他知道他們會為飯菜的事為難，便跟他們說，這頓飯他想自己做，他們只需給他準備食材就行。
“哎呀，這怎麽行？哪有主人不做飯讓客人做飯的道理？”郭秀秀連連擺手。
刑建國也說：“他高叔，我們家雖然沒有山珍海味，但肉和蛋有的是，雞鴨鵝蛋，雞鴨鵝肉和豬肉，想吃啥你知會聲，我立馬就去弄了讓我媳婦給你做，保管都是新鮮的！”
杜昕月也說：“高叔你大老遠的過來，先歇歇，飯我們去做。”
高叔笑而不語，卻擡頭往外看。
原來是石頭把王生給叫來了。是杜昕月讓石頭去叫王生的，王生跟高叔算是熟人，叫他來也算是幫忙作陪吧。
王生進來跟高叔打了招呼，知道他們正在為主人做飯還是客人做飯的事爭論，便說：“我來說句話，這頓飯就讓高同志來做。”
有對杜昕月他們說：“你們不知道，高同志的廚藝一流，他除了給他自己做飯，只給首長做過飯，能吃上他做的飯啊，可是咱們的福氣呢！”
郭秀秀和刑建國臉上先是驚訝，又是半信半疑，現在他們心裏倒好奇起來，首長吃的會是啥樣的飯呢？
杜昕月說：“行，那我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高叔，你掌勺，我給你打下手，你需要啥食材盡管說。”
高叔起身：“那咱們就進廚房吧？”
“好嘞！”
姓高的做菜果然有一套，他不用魚，也不用肉，幾塊豆腐，幾個土豆，幾顆雞蛋，幾樣青菜，再加上蔥姜蒜澱粉，再加上幾樣常用的調料，就算是食材了。
其實這些食材也不是讓別人去幫他弄的，除了豆腐是從街上叫賣豆腐的小販那裏現買的，其它的則是他自己去菜園裏溜達一圈兒現采現摘的。
“還差一樣食材。”正當杜昕月納悶就這些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菜蔬能做出什麽美味佳肴的時候，高叔跟她說。
“是啥？”杜昕月問，要是豬肉的話，菜窖裏有一塊，雞鴨鵝肉現殺就行。
“是人參，要帶纓子的。”
“人參能做菜？”
“當然能，做出來還跟好吃呢。”高叔笑著說。
杜昕月連忙去後院挖來幾株人參。挖人參時她大致想起來，在前世，一些高檔餐廳裏的確有用人參來做菜的。
高叔的菜陸續做成端上了桌子，老太太被安排在主位，還沒動筷子呢，她突然說了句。
“這菜是誰做的，咋這麽香呢？”
大家驚詫不已，早知道老太太的嗅覺好多年前就沒有了，就是說她好多年都聞不到味兒了，今天怎麽突然就聞到了呢？
經大家一提醒，老太太也發現自己竟然有了嗅覺，她激動的呀，夾著一口菜放在鼻子底下使勁兒嗅著，邊說：“味道真好，跟我小時候吃的一個樣！”
不一會兒，大家都圍坐在桌旁，你一口我一口地品嘗菜肴。大家都對菜的味道讚不絕口。
石頭吃了一塊蛋扒豆腐後問：“這是啥肉，咋這麽好吃？”
大家都笑起來。
“是老虎肉。”王生逗他。
“那這個呢？”石頭指著菜面丸子問。
“是獅子肉。”王生繼續瞎蒙。
“虱子肉？那哪個菜是跳蚤肉做的？”石頭歪著小腦袋問。
“哈哈哈……”
大家被逗得前仰後合。
高叔也很幽默，他跟石頭說這次沒抓到那麽多跳蚤，等下次抓到了跳蚤再做跳蚤肉吃。
弄得石頭一臉懵。
小家夥可能想不明白，那麽大一盤菜，得要多少個虱子，跳蚤吧？
總之，雖然高叔頭一次來家裏，但大家夥相處得其樂融融，一點兒也沒有生疏感。
高叔見老太太願意吃他做的菜，還許諾以後會經常給她做。他說他的保留私房菜品還很多呢。
聽得杜昕月和石頭口水都快出來了。
簽合夥協議的時候，杜昕月才知道，高叔的全名叫高向陽。
要朝著太陽高高的生長，這是高叔給自己名字做出的解釋。
簽過協議，高向陽就離開了村子，正如他所說，他只負責出錢，杜昕月負責出力，他自己是沒有時間和精力來打理加工廠的。
有了錢，供銷社給聯系的機器設備很快就拉回來了，賣家很講究，還派了兩個懂機器的人過來給他們的工人做了培訓，這是後話。
話說有了廠子和機器，還得有工人，機器沒有人操作也不能自己運作不是。
148先搞一個落成典禮
杜昕月通過村裏的大喇叭為加工廠招募工人。
那些以前在加工廠幹過的工人，會被優先錄用，在工資待遇方面也會得到相應的提高。
因為幹過的工人對加工廠的活計比較熟練，不僅工作效率高，而且還可以幫忙培養新人。
杜昕月的招募一出，很快吸引了好幾個加工廠的老人兒前來咨詢和報名。
其中竟有加工廠的老廠長任程實，任程實今年五十二歲，二十年前就在加工廠當廠長，一直幹了十幾年。後來加工廠黃了，他便回家帶著老婆孩子務農了。
杜昕月正愁加工廠建成後沒有管理的人，任程實的到來，讓她眼前一亮。
“任大爺，以後你還給加工廠當廠長，行嗎？”她問任程實。
任程實受寵若驚，他聽說加工廠被人承包了要重新開業，就跑來報名，根本沒指望還能當廠長，只想著能看個大門啥的就知足了。
不想杜昕月竟然讓他當廠長。
任程實說自己一大把年紀，恐怕幹不好，杜昕月說他的人品和能力她都打聽過了，加工廠交給他她放心。
任程實又考慮到榨油是他的老本行，他自然沒問題，可要說飼料加工他就一抹黑了。
任程實的顧慮是有原因的，畢竟豬飼料是個啥東西他聽都沒聽說過。
杜昕月便跟他大致講了飼料加工的流程，任程實聽了豁然開朗，拍著胸脯說要是像她說得這樣簡單，他肯定沒問題。
要說豬飼料加工制作確實沒什麽覆雜的，由於原料都是純天然綠色的，制作工序簡單到只需粉碎和攪拌。
唯獨覆雜的就是原料配比，為了讓不同階段的豬都能攝入足夠的營養所需，杜昕月讓荊懷文幫忙配置了不同種類的飼料。
杜昕月相信，她的這些飼料配方，絕對是科學的和獨一無二的。這可是農大教授和高材生智慧的結晶。
杜昕月也不讓荊懷文和他的老師白忙活，她給荊懷文寄去一筆錢，作為酬勞。
然而，荊懷文只收了他老師的部分，並進行了轉交，他的那部分，他又原封不動地給杜昕月寄了回來。
荊懷文總是這樣，他不僅不肯收研制豬飼料配方的酬勞，連他作為顧問的工資也不肯收，讓杜昕月很是無奈。
“荊懷文，這些都是你應得的酬勞，你要是不收，我以後就不找你幫忙了！”杜昕月這樣威脅他。
他不為所動，憨憨地說：“你不找我我也會幫你的，只要我能幫得上。”
沒辦法，杜昕月只能將這些記在心裏，想著以後有機會必會報答。
“還報答什麽呀，以身相許不就行了，我反正小荊對你也有那個意思。”郭秀秀對杜昕月眨眨眼說。
“不是他對我有意思，是我對他。”杜昕月糾正小姨。
“嘖嘖，不害臊！”
“小姨，你再這樣我以後不跟你說這個了。”杜昕月故作生氣地撅起嘴巴。
“好，我不這樣了，”郭秀秀連忙哄她，又十分鄭重地說，“昕月，小姨再勸你一句，人家小荊現在是大學生了，在外面見到的都是花花世界，你們總這樣連面都見不到一次，萬一他被別的女孩子看上呢？所以啊，我覺得你就是暫時不想跟他一起上大學，也應該去看看他。”
杜昕月點點頭，說行，等忙過這一陣就抽時間去看荊懷文。
話說回來，加工廠制造豬飼料的工序雖然簡單，但配方卻是不簡單的，需要相關人員嚴格保守配方機密，絕不能輕易洩露，這一點，杜昕月也跟任程實交待清楚了。
為此，任程實還跟她簽下了保密責任狀。
經過一段時間的忙碌，加工廠終於可以投入生產了。
高向陽給杜昕月打電話，給她出主意，讓她不要急著投入生產，最好先搞一個落成典禮，請幾個領導來剪一下彩這樣，以後廠子裏萬一遇到什麽事兒也好解決。
高向陽提醒的太對了，這個時候，大張旗鼓地辦工廠，不得到地方領導的支持怎麽能行？
杜昕月暗自讚嘆自己合作夥伴的深謀遠慮。同時，也為自己能有高向陽這樣的合作者感到慶幸。
通過與高向陽商議，他們給加工廠取名為康莊加工廠，意為加工廠將來會走上康莊大道。
在高向陽的運籌下，加工廠開業那天，果然請來了市裏的一位領導。
市裏領導到了，鎮上領導自然要陪著，再加上市裏縣裏跟隨而來的七七八八，一共坐了兩輛吉普和兩輛小轎車。
這樣的陣勢，在本村歷史上可是少有的。
地方廣播電臺迅速報道了此事，報紙上也刊登了市鎮領導和杜昕月現在加工廠廠房前的合影，一時間杜昕月成了本市的風雲人物，她的康莊加工廠也聲名遠揚。
這樣一來，加工廠投入生產之後，根本不愁沒有業務，甚至加工廠剛開業幾天，聯系業務的人就找上門了。
本村磨面粉的農戶再也不去鄰村的良種場了，不僅因為離家近，還因為加工廠裏有他們很多人的股份。
外村的人也排著隊將麥子和玉米送過來磨粉，反正都是花錢磨，誰不願意沾點兒名氣呢？
最忙的要數任程實了，他一點兒領導架子也沒有，一直跟工人一起勞動在第一線。不過照他的話說，他忙在其中也樂在其中，幾十年了，加工廠已經成為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但任程實也有不好，就是他太實誠了，好蒙。
那天杜昕月去加工廠視察，一進廠長辦公室，沒看到任程實，倒看到郭寶珍大模大樣地斜靠在他的椅子上。
杜昕月問：“郭寶珍，你怎麽在這兒？”
“我、我在工作。”郭寶珍呲溜一下從椅子上跳下來，拿起拖布開始拖地。
加工廠開業後，郭福來求她，讓她給他女兒郭寶珍在加工廠找個活兒幹。杜昕月想著郭寶珍一個大姑娘家，又不願意下地幹農活，成天懶在家裏也的確不是個事兒。
況且她姥好長時間都跟她說，讓她有機會幫寶珍一把，她畢竟是她的表姐。只是她對郭寶珍這個人一直都很厭惡，所以並沒打算幫她。
149郭寶珍被扣獎金
現在郭寶珍和她媽既然跟她姥認了錯，一家人也開始走動了，幫她一把也在情理之中。
並且加工廠這個時候也恰好缺人手，杜昕月就答應舅舅，可以讓郭寶珍先來試著幹一個月。不過她有言在先，對郭寶珍，她會跟對待其他工人一樣，一視同仁，如果郭寶珍不好好幹，違反廠子裏的規章制度，她一樣不會姑息。
杜昕月怕直接將郭寶珍交給任程實他不好安排，便跟任程實說，讓郭寶珍在加工廠後勤工作，後勤的活兒不多，就是雜了點兒，比如打掃衛生，接打電話，招待客戶，還有就是為工人燒熱水。
加工廠裏的工作很辛苦，工人們不一會兒就汗流浹背，沒有水喝怎麽行？
另外，榨油工人上班下班都要洗澡，也需要熱水。榨油工人上下班前必須洗澡是杜昕月在廠規裏給他們的硬性規定。
榨油間的溫度很高，大約有四五十度那麽高，男人們在裏面都是赤著腳，光著膀子工作，他們的身體會直接接觸榨油的豆子，不洗幹凈了怎麽行？另外他們工作一天，渾身油汙，不清洗一下怎麽回家？
於是，杜昕月在修葺廠房的時候，特意將一間屋子改造成了洗澡間，供工人們使用。
當然，這樣的待遇在以前是沒有的，以前，工人們是不是洗過澡才進到榨油間，也沒有人過問。
杜昕月覺得那樣太臟了，想想榨出的油都帶著男人們的臭汗臭腳味兒，她就覺得惡心。
她還聽到過更讓她惡心的事，就是以前榨油廠的工人，都是渾身赤條條地在榨油間裏勞動，女人都不敢進去。這種情況下，至於哪個尿急什麽的就地解決了，誰也不會當做奇怪事。
她可不許她的工人這樣，她特意跟任程實強調要讓工人改掉這一陋習，任程實也答應他，一定落實。
在杜昕月看來，做生意先得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她堅決不做黑心商人！
只這些雜七雜八的小活兒，比起在田裏面朝黑土背朝天的勞作，實在是輕松的多，何況每個月還都有固定的工資收入。
說是不會照顧郭寶珍，但杜昕月還是照顧她的。
在廠房找到任程實時，他正跟幾個工人一起揮汗如雨地往麻袋裏裝豆子。
看到杜昕月，他放下手裏的活計，順手拿起一旁的水瓢從大水缸裏舀了一下水，咕咚咕咚喝下去。
他喝完水，把水瓢遞給旁邊的人，那人也和他一樣，從缸裏舀了冷水直接往肚子裏灌。
“你們咋喝生水呢？多不衛生？”杜昕月走過去往水缸裏望了一眼，她看到水缸裏的水上面漂著一層灰塵。
“沒事兒，都習慣了。”任程實笑呵呵地說。
“哪有開水，俺們洗澡用的都是冷水！”任程實旁邊的小夥不樂意地說。
任程實還對那個人使眼色，意思是不讓他說。
杜昕月心下明白了幾分，她把小夥拉到一旁，問他：“沒有人燒水嗎？”
“從來就沒見過熱水！”小夥實在地說。
“郭寶珍不負責燒水？”
“她說她是廠長秘書，不幹那種活！”
“廠長秘書？誰給她封的？”杜昕月轉身望向任程實，“任廠長，怎麽回事？”
“這……不是你安排的嗎？”任程實反問她。
“我安排她來廠子裏做保潔，什麽時候安排她給你當秘書了？”
“可……郭寶珍……”
原來，郭寶珍一進廠就跟任程實說，杜昕月安排她進廠是為了監督他的工作，所以，她得坐在廠長辦公室裏，給任程實當秘書，這樣才方便她對他進行監督。
任程實信了她的話，讓她每天坐在他的辦公室裏，他自己沒地方待，只好來廠房裏待著。
杜昕月聽了很生氣，任程實卻說反正他平時也不怎麽進辦公室，辦公室就是個擺設，郭寶珍願意待在那就待在那吧。
“為什麽你要讓一個後勤人員坐在屬於你的位子上呢？”杜昕月不解地問他。
“寶珍又不是外人，她畢竟是你表姐嘛。”任程實笑著說。
杜昕月在心裏長嘆一口氣。
她知道，在這裏不只是任程實，誰都有這樣的想法，就是郭寶珍是她的表姐，所以她說什麽做什麽也都不為過。
這樣下去，將來廠子裏領導的親戚朋友有過錯，是不是也都會得到諒解呢？長此以往，不是會滋生很多隱患？
這樣的企業，公平何在，正義何在？又如何能服眾？
杜昕月決定從這件事入手，好好兒給這些人上一課。
她先是當著工人們的面兒狠狠地責備了任程實，責備他不該無視廠規，對郭寶珍徇私縱容。
任程實當即承認自己的錯誤，並且跟大家夥做了檢討。
杜昕月知道任程實進廠以來一直任勞任怨的工作，他跟工人一起勞動，一起吃喝從不拿自己當領導。
她作為小輩，又是因為自家親戚犯錯誤批評他，實在是不好啟口。
可是有什麽辦法呢，要知道，這加工廠的經營跟農場是不一樣的。
農場的管理都是自家人，幹活的大都也是自家人。
郭秀秀，刑建國，還有她，不僅是農場的管理者，還是農場的主要勞動力。做什麽，怎麽做，大家心裏都有數譜。
雖然農場裏也雇了人，但是雇的那幾個人也是在他們的親自安排和帶動下幹活，偷奸耍滑的事是沒有的。
加工廠就不同了，加工廠是交給任程實來管理的，他要是不實心經營，或是不能樹立起威信來，那天長日久，下面的人就有的鬧了。
所以，杜昕月要當著大家夥的面兒，把規矩立下來，也讓工人們明白，在廠子裏，規矩就是規矩，絕不能隨意打破。
希望任程實能明白她的一番苦心吧。
批評完任程實，杜昕月又讓人去找來郭寶珍。當眾指出她的錯誤，並且宣布，因她不給工人們燒開水失職一事，將被扣除一個月的獎金。
“沒燒開水怎麽了，他們又沒渴著，澡也沒耽誤洗，憑什麽扣我獎金？”郭寶珍當即就不幹了，跟杜昕月理論。
150去省城看病
杜昕月轉向任程實：“任廠長，你來告訴他為什麽扣她獎金。”
任程實略微一琢磨，對郭寶珍說：“郭寶珍，你是咱廠後勤人員，燒開水是你的職責。咱廠廠規裏有規定，失職要被扣除相應數目獎金。”
郭寶珍瞪著任程實：“任程實，你這人怎麽翻小腸呢，不是說好我給你當秘書嗎？”
任程實臉上露出尷尬之色，他瞥了杜昕月一眼，對她說：“那個，這件事是我的錯，我不該徇私縱容，剛才我已經當著大家夥的面兒做了檢討。”
“什麽徇私縱容，你直說是針對我不就得了？”郭寶珍氣憤不已。
“沒有針對誰，大家一視同仁。”
“你……”郭寶珍被實誠的任程實氣得直跺腳，轉而她又瞪向杜昕月，她知道，任程實對她態度的改變，都是聽了她的指示。
然而，她又不能把杜昕月怎麽樣，甚至現在站在她面前，她連句針對的話都不敢說。
誰讓這廠子都是人家的呢？他爸跟她說過，杜昕月能答應她來廠裏工作，已經好大的情面了。
“哼，你有什麽了不起，不就仗著背後有男人幫襯嗎？要背後有人這樣幫襯著我，我也能開廠子！”郭寶珍在心裏嘀咕。
關於杜昕月背後有男人幫襯的話，郭寶珍是從張桂香那裏聽說的。張桂香常來家裏找她媽苗艷翠嘮嗑，兩個人背地裏沒少說杜昕月的壞話，她們說話嘮嗑從不背著她。
張桂香得知郭寶珍到杜昕月的廠子裏工作後便勸她，說她有機會進廠不容易，讓她別像以往那樣使小性子，多長點兒心眼兒，懂得知難而退，保持實力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什麽的。
她都聽糊塗了，但她媽卻一個勁兒點頭，說她張嬸子說得正對。
事後苗艷翠跟郭寶珍解釋她才明白，張桂香這是讓她先在杜昕月的廠子裏委曲求全，以後找到機會再進行報覆呀。
想到這裏，郭寶珍決定將怨氣暫時咽到肚子裏。
她拿起水壺，跟任程實說她現在就燒水去，然後便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杜昕月本想再讓她當著大夥兒的面做檢討，但看她主動燒水去了，也懶得再打理她。她跟任程實囑咐幾句便離開了加工廠。
杜昕月最近太忙太累，身體有些吃不消。得了感冒卻一直沒好利索，總是咳個不休。
王生給她開了幾副藥吃了，不見好，她也沒工夫去找他再看。
這天，她在村裏碰到王生，沒說幾句話便又咳嗽起來。
“你咋還咳呢？我給你開的藥吃了沒有？”王生一邊問一邊打量著她。
“斷斷續續地吃了。”
“藥哪能斷斷續續地吃呢？”王生埋怨她，又扯過她的手，給她搭了一下脈，鄒起眉頭，“這脈怎麽這麽弱？你還在發燒！依我看，你這感冒八成是耽擱了，感染到肺了。”
“是肺炎嗎？”
“不好說，你最好去城裏醫院看看。”
“可真耽誤事，現在又這麽忙……”杜昕月嘀咕，她恨自己身體不爭氣，早不生病晚不生病偏偏這個時期生病。
“再忙也不能耽誤治病啊，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快回去收拾收拾進城吧。”王生勸她。
她謝過王生，往家走去。
王生說得對，身體是革命的本錢，有了病不治難道要等病情大發了再治？死過一次的人，尤其懂得生命和健康的重要。
回去給家裏安排一番，農場的事有小姨和小姨夫打理，她自然不用操心，她放心不下的就是加工廠，不過任程實辦事她也沒什麽好擔心的，他是老廠長了，加工廠的工作他比誰都了解。
杜昕月原本打算去鎮上看病，她做好了住院的準備，她知道，肺炎這種病沒個十天半個月的好不利索。
然而就在她準備出發去鎮裏的前一天，她卻突然改變了主意，她放棄了去鎮裏就醫的打算，決定直接去省城。
開始，大家對杜昕月要去省城看病的打算很不理解，不就是個頭疼腦熱嗎，至於這麽嬌貴？
不過杜昕月自己有錢，看病又花不著別人的，她就是進京看病又能咋的，她看得起就去唄。
只有郭秀秀看出，她進省城不只是為了看病。
在郭秀秀的旁敲側擊之下，杜昕月跟她承認，她去省城的確不只為了看病，還為了看一個人。
郭秀秀笑了，不用說了，這個人肯定就是在省城上大學的荊懷文了！
她催促杜昕月趕緊去鎮上給荊懷文打個電話，將她要去省城的事告訴他。
“小荊知道你要去，指不定多高興呢！”郭秀秀一邊翻電話本，一邊眉飛色舞地說。
“別打，我不想讓他知道。”杜昕月按住她。
“我知道了，你是想給小荊一個驚喜吧？”郭秀秀為自己猜中杜昕月的心思而興奮不已，她說，“那就等你快到時我幫你打，你現在生著病，總得讓他去車站接你吧，要不然我不放心。”
“那也不要打。”
郭秀秀這才註意到，杜昕月臉上並沒有要見到心愛之人的喜悅和興奮。
“咦，昕月，你怎麽不高興呢？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她伸手在杜昕月額頭試了試，還好，沒有發燒，又問，“你不高興見到小荊？”
杜昕月怕郭秀秀亂猜，只得告訴她，她只是不想給荊懷文添麻煩而已。
郭秀秀擔心杜昕月一個人去省城扛不住，提出讓邢建國送她過去，但被杜昕月拒絕了。
現在農場裏的活兒那麽多，邢建國要是離開了，剩下郭秀秀一個人怎麽行？
她強打精神，跟他們說自己的病沒那麽嚴重，等她經過鎮上的時候，還會去鎮醫院開些藥帶上，讓他們放心。
郭秀秀只好讓邢建國用馬車將她送到鎮上，陪她去開藥，再將她送上去省城的火車。讓杜昕月一個人去省城，她太不放心了。只能在這邊盡量將一切幫她打點妥當。
臨別時，郭秀秀還一個勁兒地叮囑杜昕月，到了省城人生地不熟的，一定要多打聽，多問，要是迷路了，或是遇到什麽麻煩事兒了，記得找馬路上戴著大蓋帽的人。
151情敵是教授女兒農大校花
杜昕月心裏好笑，小姨真把她當成沒出過遠門的小孩子了。
郭秀秀不知道，她前世最後生活的地方就是省城，在生活過二十幾年的地方又怎麽會迷路？
杜昕月離開後，郭秀秀還是打算給荊懷文打個電話告知一下，她想杜昕月在省城下了火車總得有人照應吧？
然而她翻遍了電話本，也沒找到寫有荊懷文宿舍電話的那一頁，後來她看到電話本上有一頁被撕掉了，懷疑就是撕掉的這一頁。是誰把這一頁撕掉了呢？
她問遍了家裏人，都說沒有撕。郭秀秀才反應過來，這一定是杜昕月幹的。她為了不讓她給荊懷文打電話，撕掉了他的號碼。她為什麽這麽做呢？郭秀秀滿心疑惑。
再說杜昕月在省城下了火車，出了車站，一種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覺便襲上心頭。
心裏更是感慨萬千。這個她前世曾無數次踏入踏出的地方，每一次都是來去匆匆，卻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會看到二十年前的模樣。現在，她看到了。
她決定好好兒地看看這裏。
身後的火車站，是老照片上看到過的樣子。一棟仿俄式建築，此時火車站的樓頂並沒有大掛鐘。站前廣場的面積也很小，給人一種局促感。
但這種局促感卻並不壓抑，因為此時的廣場周圍並沒有那些個擁擠的摩天大樓，馬路上也沒有川流不息的車水馬龍，行走的人們昂首挺胸步履輕盈。
放眼望去，清晨霧霭中的城市寧靜而舒適。
前世，她是否有想過，如果有一天，生活中沒有了高樓大廈，沒有了車水馬龍，沒有了高科技電子產品，世界會變成什麽樣兒？
就是現在這個模樣了。眼前的世界被做舊了，這是個連黑白電視機都難得一見的時代。她現在只有十五歲，十五歲的她，擁有了自己的農場，自己的加工廠，住上了寬敞明亮的房子，用上了電視機、電話機。成為一個村子裏的首富。
想到這裏，她抿著嘴兒笑了。
一輛青綠色的計程車在她面前停下來，司機探出頭來問她要不要乘車。
“去農大嗎？”她問。
“上車吧。”
她打開車門跳上去，車子啟動，窗外的街道，數目，房屋，汽車，行人，像過電影一樣從她眼前經過。她的思緒還在遙遠的地方飄忽著。
“姑娘，你是第一次來省城吧？”司機的搭訕最終將她拉回到現實中。
“哦，算是吧。”這一世，她是第一次來省城。
司機只問了這一句便不再說話，專心開車。
“師傅，你走錯路了！農大不在這邊！”望著窗外，杜昕月突然說。
“沒錯呀，農大就是往這邊走！”
“農大在火車站西面，你卻拉著我往東走，你是要繞遠黑錢嗎？”
“小姑娘還挺厲害的，那邊不是在修路嘛，我現在就繞回去。”司機連忙兜了個圈兒，繞回到原路。
“大叔，我還要提醒你，從火車站到農大只有十五公裏，我只給十五公裏的路費，跑多了算你自己的！”
“你……你不是第一次來省城嗎，咋啥都知道？”司機不樂意地嘟囔。
“誰規定第一次來省城就得被你黑？”杜昕月氣不打一處來，“想不到這個年代也有你們這樣的黑車司機！”
她平生最恨這些黑車司機了，看到窗外路邊恰好站著一名交警，她就沖窗外喊：“警察同志……”
司機嚇壞了，連忙給她道歉：“小姑奶奶，我錯了還不行嗎？求你別叫交警了，他們一來我飯碗就沒了！我不收你的錢還不行嗎？”
杜昕月也沒打算真的叫警察來，此時她正身子發虛，眼冒金星，只希望快點兒到農大。
她讓司機發誓以後拉客再也不繞道了，司機跟她認錯並發誓以後再也不做昧良心的事了。她也記下了司機的車牌號。
下車時，她照舊將路費給了司機，她可不想白做人家的車。
杜昕月是在籃球場找到荊懷文的，他正和幾個同學在打籃球。
杜昕月第一次看到他身著籃球衣的樣子，和她以往在農村時的打扮簡直判若兩人。他身材挺拔矯健，在球場上奔跑跳躍，猶如一只小豹子，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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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昕月就跟他們解釋，說辦加工廠需要資金，即便是現在解決了資金問題，將來資金不足也將是大問題。
所以，入股的辦法可以幫他們解決資金上的困難，入股戶到年底還有分紅，總比把錢放在銀行裏強。
對於這個主意，郭秀秀和刑建國都表示讚同。
這畢竟也是一個帶著大家夥一起賺錢的機會嘛。
加工廠募集股份的消息一出，在村子裏再次引起轟動。
和每次杜昕月將新鮮事物帶給大家時一樣，並不是所有人都願意響應。
畢竟，大家夥的那一點可憐的積蓄也都來之不易。
於是，有人本著對杜昕月一貫的信任，馬上拿出家底或者想著法兒借錢入股；也有人不願意入股，覺得錢還是放銀行裏最把握。
也有很多人想入股但是手頭卻沒有錢。就像先前所說，大家夥把錢都投入到生產中去了，根本沒有閑錢入股了呀。
對於想入股卻暫時沒錢的農戶，杜昕月答應他們，等他們年底打了糧食賣了錢，還可以繼續入股。
農戶們得到杜昕月的承諾，都歡欣鼓舞，投入到生產勞動中的幹勁兒更足了。
忙活半天，募集到的股份只有幾百塊，買機器的錢還是不夠。
大多數農戶要年底賣了糧食才能有錢，但是加工廠不能過了年底才開張。
老太太不知從哪裏知道她們缺錢，拿著兩百塊錢交給杜昕月和郭秀秀，讓她們拿去救急。她說反正這些錢也都是她倆給她的，她也沒處用，正好她們有需要就拿去花了吧。
杜昕月和郭秀秀哪能要老太太的錢呢？但是她們不收，老太太又不樂意。
後來老太太看她們實在不收，就說這些錢算作她入的股份好了，到年底她也要一份分紅。
兩個人這才把錢收下了，不過她倆商量，等手頭寬裕了，第一個就把老太太的錢還上。
“杜昕月在嗎？”一個熟悉的男音從院外傳來。
杜昕月循著聲音擡頭望去，只見高叔大步跨進院子。
“高叔，你怎麽來了？”她連忙起身相迎，高叔可是她的貴人呢。
“我當然是來入股的了！”高叔笑呵呵地說。
杜昕月笑著搖搖頭：“高叔，你就別拿我開涮了，我這點兒小生意，哪能請得動你這尊大神？”
“我真的是來入股的，你看，我把錢都帶來了。”高叔說著從口袋裏掏出一本存折，放在她面前。
杜昕月遲疑著拿起那本存折翻來，個十百……她默默地數著存折上一串數字的位數，眼睛瞪的老大。
“五千塊！高叔，你沒開玩笑吧？”杜昕月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高叔居然要給她的加工廠投資五千塊！
這個年代，五千塊錢可不是一個小數目啊，對於普通百姓來說，那簡直就是個天文數字。
“我要是把這五千塊錢投到你的加工廠，按照股權關系，我是不是就是加工廠最大的股東了？”高叔半開玩笑地問。
杜昕月知道最大股東意味著什麽，她當然不會因為高叔股份多就把加工廠讓給他。
147高叔的廚藝
她也知道，高叔說這話是在試探她，看她究竟是在小孩過家家，還是正經做生意。
說到底，還是因為她年紀小，高叔才對她有顧慮。
“我可以跟你合夥經營加工廠。”杜昕月認真地說。
“哈哈哈……”高叔哈哈大笑，說，“你這個丫頭，真鬼道！好，就按你說的，你我合夥辦廠，你出力，我出資！”
高叔的加入等於給加工廠平添了一副翅膀，村子裏那個不起眼的加工廠，一下子變得高大上起來。
這樣的合作的確是杜昕月求之不得的，因為無論是高叔的財力還是能力，都是杜昕月所需要的。
說實在的，要不是高叔及時出手相救，她都打算回去翻寶箱賣寶貝了。
現在既然資金的問題解決了，寶箱裏的寶貝就等著下次再用吧。
杜昕月將高叔請到家裏吃晌午飯，同時把他介紹給大家。
郭秀秀和刑建國得知高叔給加工廠出了那麽多錢，驚訝之餘都有些不知所措，在他們眼裏，高叔不僅是他們的合作夥伴，更是他們的財神。
而且據杜昕月所說，之前秀月農場的農副產品，很多也是高叔幫忙聯系的買家，所以在他們眼裏，高叔也是大家的恩人。
如今恩人財神來家裏做客，該如何來款待才不失禮節呢？
家裏肉和蛋倒是都不缺，然而見過大場面，吃過山珍海味的高叔，能稀罕這些嗎？
他們只好將杜昕月叫過去，詢問她該給高叔做些啥吃的。
這個問題把杜昕月也難住了。
之前她曾經聽王生說過，高叔這個人對吃的非常講究，一般飯菜不僅入不了他的眼，如果他不喜歡的，他動都不會動一筷子。
王生曾經抱怨，說姓高的來他家那麽多次，從來都不在他家吃一口飯。就是因為他做的飯他不喜歡。
讓她沒想到的是，高叔卻十分善解人意。
他知道他們會為飯菜的事為難，便跟他們說，這頓飯他想自己做，他們只需給他準備食材就行。
“哎呀，這怎麽行？哪有主人不做飯讓客人做飯的道理？”郭秀秀連連擺手。
刑建國也說：“他高叔，我們家雖然沒有山珍海味，但肉和蛋有的是，雞鴨鵝蛋，雞鴨鵝肉和豬肉，想吃啥你知會聲，我立馬就去弄了讓我媳婦給你做，保管都是新鮮的！”
杜昕月也說：“高叔你大老遠的過來，先歇歇，飯我們去做。”
高叔笑而不語，卻擡頭往外看。
原來是石頭把王生給叫來了。是杜昕月讓石頭去叫王生的，王生跟高叔算是熟人，叫他來也算是幫忙作陪吧。
王生進來跟高叔打了招呼，知道他們正在為主人做飯還是客人做飯的事爭論，便說：“我來說句話，這頓飯就讓高同志來做。”
有對杜昕月他們說：“你們不知道，高同志的廚藝一流，他除了給他自己做飯，只給首長做過飯，能吃上他做的飯啊，可是咱們的福氣呢！”
郭秀秀和刑建國臉上先是驚訝，又是半信半疑，現在他們心裏倒好奇起來，首長吃的會是啥樣的飯呢？
杜昕月說：“行，那我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高叔，你掌勺，我給你打下手，你需要啥食材盡管說。”
高叔起身：“那咱們就進廚房吧？”
“好嘞！”
姓高的做菜果然有一套，他不用魚，也不用肉，幾塊豆腐，幾個土豆，幾顆雞蛋，幾樣青菜，再加上蔥姜蒜澱粉，再加上幾樣常用的調料，就算是食材了。
其實這些食材也不是讓別人去幫他弄的，除了豆腐是從街上叫賣豆腐的小販那裏現買的，其它的則是他自己去菜園裏溜達一圈兒現采現摘的。
“還差一樣食材。”正當杜昕月納悶就這些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菜蔬能做出什麽美味佳肴的時候，高叔跟她說。
“是啥？”杜昕月問，要是豬肉的話，菜窖裏有一塊，雞鴨鵝肉現殺就行。
“是人參，要帶纓子的。”
“人參能做菜？”
“當然能，做出來還跟好吃呢。”高叔笑著說。
杜昕月連忙去後院挖來幾株人參。挖人參時她大致想起來，在前世，一些高檔餐廳裏的確有用人參來做菜的。
高叔的菜陸續做成端上了桌子，老太太被安排在主位，還沒動筷子呢，她突然說了句。
“這菜是誰做的，咋這麽香呢？”
大家驚詫不已，早知道老太太的嗅覺好多年前就沒有了，就是說她好多年都聞不到味兒了，今天怎麽突然就聞到了呢？
經大家一提醒，老太太也發現自己竟然有了嗅覺，她激動的呀，夾著一口菜放在鼻子底下使勁兒嗅著，邊說：“味道真好，跟我小時候吃的一個樣！”
不一會兒，大家都圍坐在桌旁，你一口我一口地品嘗菜肴。大家都對菜的味道讚不絕口。
石頭吃了一塊蛋扒豆腐後問：“這是啥肉，咋這麽好吃？”
大家都笑起來。
“是老虎肉。”王生逗他。
“那這個呢？”石頭指著菜面丸子問。
“是獅子肉。”王生繼續瞎蒙。
“虱子肉？那哪個菜是跳蚤肉做的？”石頭歪著小腦袋問。
“哈哈哈……”
大家被逗得前仰後合。
高叔也很幽默，他跟石頭說這次沒抓到那麽多跳蚤，等下次抓到了跳蚤再做跳蚤肉吃。
弄得石頭一臉懵。
小家夥可能想不明白，那麽大一盤菜，得要多少個虱子，跳蚤吧？
總之，雖然高叔頭一次來家裏，但大家夥相處得其樂融融，一點兒也沒有生疏感。
高叔見老太太願意吃他做的菜，還許諾以後會經常給她做。他說他的保留私房菜品還很多呢。
聽得杜昕月和石頭口水都快出來了。
簽合夥協議的時候，杜昕月才知道，高叔的全名叫高向陽。
要朝著太陽高高的生長，這是高叔給自己名字做出的解釋。
簽過協議，高向陽就離開了村子，正如他所說，他只負責出錢，杜昕月負責出力，他自己是沒有時間和精力來打理加工廠的。
有了錢，供銷社給聯系的機器設備很快就拉回來了，賣家很講究，還派了兩個懂機器的人過來給他們的工人做了培訓，這是後話。
話說有了廠子和機器，還得有工人，機器沒有人操作也不能自己運作不是。
148先搞一個落成典禮
杜昕月通過村裏的大喇叭為加工廠招募工人。
那些以前在加工廠幹過的工人，會被優先錄用，在工資待遇方面也會得到相應的提高。
因為幹過的工人對加工廠的活計比較熟練，不僅工作效率高，而且還可以幫忙培養新人。
杜昕月的招募一出，很快吸引了好幾個加工廠的老人兒前來咨詢和報名。
其中竟有加工廠的老廠長任程實，任程實今年五十二歲，二十年前就在加工廠當廠長，一直幹了十幾年。後來加工廠黃了，他便回家帶著老婆孩子務農了。
杜昕月正愁加工廠建成後沒有管理的人，任程實的到來，讓她眼前一亮。
“任大爺，以後你還給加工廠當廠長，行嗎？”她問任程實。
任程實受寵若驚，他聽說加工廠被人承包了要重新開業，就跑來報名，根本沒指望還能當廠長，只想著能看個大門啥的就知足了。
不想杜昕月竟然讓他當廠長。
任程實說自己一大把年紀，恐怕幹不好，杜昕月說他的人品和能力她都打聽過了，加工廠交給他她放心。
任程實又考慮到榨油是他的老本行，他自然沒問題，可要說飼料加工他就一抹黑了。
任程實的顧慮是有原因的，畢竟豬飼料是個啥東西他聽都沒聽說過。
杜昕月便跟他大致講了飼料加工的流程，任程實聽了豁然開朗，拍著胸脯說要是像她說得這樣簡單，他肯定沒問題。
要說豬飼料加工制作確實沒什麽覆雜的，由於原料都是純天然綠色的，制作工序簡單到只需粉碎和攪拌。
唯獨覆雜的就是原料配比，為了讓不同階段的豬都能攝入足夠的營養所需，杜昕月讓荊懷文幫忙配置了不同種類的飼料。
杜昕月相信，她的這些飼料配方，絕對是科學的和獨一無二的。這可是農大教授和高材生智慧的結晶。
杜昕月也不讓荊懷文和他的老師白忙活，她給荊懷文寄去一筆錢，作為酬勞。
然而，荊懷文只收了他老師的部分，並進行了轉交，他的那部分，他又原封不動地給杜昕月寄了回來。
荊懷文總是這樣，他不僅不肯收研制豬飼料配方的酬勞，連他作為顧問的工資也不肯收，讓杜昕月很是無奈。
“荊懷文，這些都是你應得的酬勞，你要是不收，我以後就不找你幫忙了！”杜昕月這樣威脅他。
他不為所動，憨憨地說：“你不找我我也會幫你的，只要我能幫得上。”
沒辦法，杜昕月只能將這些記在心裏，想著以後有機會必會報答。
“還報答什麽呀，以身相許不就行了，我反正小荊對你也有那個意思。”郭秀秀對杜昕月眨眨眼說。
“不是他對我有意思，是我對他。”杜昕月糾正小姨。
“嘖嘖，不害臊！”
“小姨，你再這樣我以後不跟你說這個了。”杜昕月故作生氣地撅起嘴巴。
“好，我不這樣了，”郭秀秀連忙哄她，又十分鄭重地說，“昕月，小姨再勸你一句，人家小荊現在是大學生了，在外面見到的都是花花世界，你們總這樣連面都見不到一次，萬一他被別的女孩子看上呢？所以啊，我覺得你就是暫時不想跟他一起上大學，也應該去看看他。”
杜昕月點點頭，說行，等忙過這一陣就抽時間去看荊懷文。
話說回來，加工廠制造豬飼料的工序雖然簡單，但配方卻是不簡單的，需要相關人員嚴格保守配方機密，絕不能輕易洩露，這一點，杜昕月也跟任程實交待清楚了。
為此，任程實還跟她簽下了保密責任狀。
經過一段時間的忙碌，加工廠終於可以投入生產了。
高向陽給杜昕月打電話，給她出主意，讓她不要急著投入生產，最好先搞一個落成典禮，請幾個領導來剪一下彩這樣，以後廠子裏萬一遇到什麽事兒也好解決。
高向陽提醒的太對了，這個時候，大張旗鼓地辦工廠，不得到地方領導的支持怎麽能行？
杜昕月暗自讚嘆自己合作夥伴的深謀遠慮。同時，也為自己能有高向陽這樣的合作者感到慶幸。
通過與高向陽商議，他們給加工廠取名為康莊加工廠，意為加工廠將來會走上康莊大道。
在高向陽的運籌下，加工廠開業那天，果然請來了市裏的一位領導。
市裏領導到了，鎮上領導自然要陪著，再加上市裏縣裏跟隨而來的七七八八，一共坐了兩輛吉普和兩輛小轎車。
這樣的陣勢，在本村歷史上可是少有的。
地方廣播電臺迅速報道了此事，報紙上也刊登了市鎮領導和杜昕月現在加工廠廠房前的合影，一時間杜昕月成了本市的風雲人物，她的康莊加工廠也聲名遠揚。
這樣一來，加工廠投入生產之後，根本不愁沒有業務，甚至加工廠剛開業幾天，聯系業務的人就找上門了。
本村磨面粉的農戶再也不去鄰村的良種場了，不僅因為離家近，還因為加工廠裏有他們很多人的股份。
外村的人也排著隊將麥子和玉米送過來磨粉，反正都是花錢磨，誰不願意沾點兒名氣呢？
最忙的要數任程實了，他一點兒領導架子也沒有，一直跟工人一起勞動在第一線。不過照他的話說，他忙在其中也樂在其中，幾十年了，加工廠已經成為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但任程實也有不好，就是他太實誠了，好蒙。
那天杜昕月去加工廠視察，一進廠長辦公室，沒看到任程實，倒看到郭寶珍大模大樣地斜靠在他的椅子上。
杜昕月問：“郭寶珍，你怎麽在這兒？”
“我、我在工作。”郭寶珍呲溜一下從椅子上跳下來，拿起拖布開始拖地。
加工廠開業後，郭福來求她，讓她給他女兒郭寶珍在加工廠找個活兒幹。杜昕月想著郭寶珍一個大姑娘家，又不願意下地幹農活，成天懶在家裏也的確不是個事兒。
況且她姥好長時間都跟她說，讓她有機會幫寶珍一把，她畢竟是她的表姐。只是她對郭寶珍這個人一直都很厭惡，所以並沒打算幫她。
149郭寶珍被扣獎金
現在郭寶珍和她媽既然跟她姥認了錯，一家人也開始走動了，幫她一把也在情理之中。
並且加工廠這個時候也恰好缺人手，杜昕月就答應舅舅，可以讓郭寶珍先來試著幹一個月。不過她有言在先，對郭寶珍，她會跟對待其他工人一樣，一視同仁，如果郭寶珍不好好幹，違反廠子裏的規章制度，她一樣不會姑息。
杜昕月怕直接將郭寶珍交給任程實他不好安排，便跟任程實說，讓郭寶珍在加工廠後勤工作，後勤的活兒不多，就是雜了點兒，比如打掃衛生，接打電話，招待客戶，還有就是為工人燒熱水。
加工廠裏的工作很辛苦，工人們不一會兒就汗流浹背，沒有水喝怎麽行？
另外，榨油工人上班下班都要洗澡，也需要熱水。榨油工人上下班前必須洗澡是杜昕月在廠規裏給他們的硬性規定。
榨油間的溫度很高，大約有四五十度那麽高，男人們在裏面都是赤著腳，光著膀子工作，他們的身體會直接接觸榨油的豆子，不洗幹凈了怎麽行？另外他們工作一天，渾身油汙，不清洗一下怎麽回家？
於是，杜昕月在修葺廠房的時候，特意將一間屋子改造成了洗澡間，供工人們使用。
當然，這樣的待遇在以前是沒有的，以前，工人們是不是洗過澡才進到榨油間，也沒有人過問。
杜昕月覺得那樣太臟了，想想榨出的油都帶著男人們的臭汗臭腳味兒，她就覺得惡心。
她還聽到過更讓她惡心的事，就是以前榨油廠的工人，都是渾身赤條條地在榨油間裏勞動，女人都不敢進去。這種情況下，至於哪個尿急什麽的就地解決了，誰也不會當做奇怪事。
她可不許她的工人這樣，她特意跟任程實強調要讓工人改掉這一陋習，任程實也答應他，一定落實。
在杜昕月看來，做生意先得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她堅決不做黑心商人！
只這些雜七雜八的小活兒，比起在田裏面朝黑土背朝天的勞作，實在是輕松的多，何況每個月還都有固定的工資收入。
說是不會照顧郭寶珍，但杜昕月還是照顧她的。
在廠房找到任程實時，他正跟幾個工人一起揮汗如雨地往麻袋裏裝豆子。
看到杜昕月，他放下手裏的活計，順手拿起一旁的水瓢從大水缸裏舀了一下水，咕咚咕咚喝下去。
他喝完水，把水瓢遞給旁邊的人，那人也和他一樣，從缸裏舀了冷水直接往肚子裏灌。
“你們咋喝生水呢？多不衛生？”杜昕月走過去往水缸裏望了一眼，她看到水缸裏的水上面漂著一層灰塵。
“沒事兒，都習慣了。”任程實笑呵呵地說。
“哪有開水，俺們洗澡用的都是冷水！”任程實旁邊的小夥不樂意地說。
任程實還對那個人使眼色，意思是不讓他說。
杜昕月心下明白了幾分，她把小夥拉到一旁，問他：“沒有人燒水嗎？”
“從來就沒見過熱水！”小夥實在地說。
“郭寶珍不負責燒水？”
“她說她是廠長秘書，不幹那種活！”
“廠長秘書？誰給她封的？”杜昕月轉身望向任程實，“任廠長，怎麽回事？”
“這……不是你安排的嗎？”任程實反問她。
“我安排她來廠子裏做保潔，什麽時候安排她給你當秘書了？”
“可……郭寶珍……”
原來，郭寶珍一進廠就跟任程實說，杜昕月安排她進廠是為了監督他的工作，所以，她得坐在廠長辦公室裏，給任程實當秘書，這樣才方便她對他進行監督。
任程實信了她的話，讓她每天坐在他的辦公室裏，他自己沒地方待，只好來廠房裏待著。
杜昕月聽了很生氣，任程實卻說反正他平時也不怎麽進辦公室，辦公室就是個擺設，郭寶珍願意待在那就待在那吧。
“為什麽你要讓一個後勤人員坐在屬於你的位子上呢？”杜昕月不解地問他。
“寶珍又不是外人，她畢竟是你表姐嘛。”任程實笑著說。
杜昕月在心裏長嘆一口氣。
她知道，在這裏不只是任程實，誰都有這樣的想法，就是郭寶珍是她的表姐，所以她說什麽做什麽也都不為過。
這樣下去，將來廠子裏領導的親戚朋友有過錯，是不是也都會得到諒解呢？長此以往，不是會滋生很多隱患？
這樣的企業，公平何在，正義何在？又如何能服眾？
杜昕月決定從這件事入手，好好兒給這些人上一課。
她先是當著工人們的面兒狠狠地責備了任程實，責備他不該無視廠規，對郭寶珍徇私縱容。
任程實當即承認自己的錯誤，並且跟大家夥做了檢討。
杜昕月知道任程實進廠以來一直任勞任怨的工作，他跟工人一起勞動，一起吃喝從不拿自己當領導。
她作為小輩，又是因為自家親戚犯錯誤批評他，實在是不好啟口。
可是有什麽辦法呢，要知道，這加工廠的經營跟農場是不一樣的。
農場的管理都是自家人，幹活的大都也是自家人。
郭秀秀，刑建國，還有她，不僅是農場的管理者，還是農場的主要勞動力。做什麽，怎麽做，大家心裏都有數譜。
雖然農場裏也雇了人，但是雇的那幾個人也是在他們的親自安排和帶動下幹活，偷奸耍滑的事是沒有的。
加工廠就不同了，加工廠是交給任程實來管理的，他要是不實心經營，或是不能樹立起威信來，那天長日久，下面的人就有的鬧了。
所以，杜昕月要當著大家夥的面兒，把規矩立下來，也讓工人們明白，在廠子裏，規矩就是規矩，絕不能隨意打破。
希望任程實能明白她的一番苦心吧。
批評完任程實，杜昕月又讓人去找來郭寶珍。當眾指出她的錯誤，並且宣布，因她不給工人們燒開水失職一事，將被扣除一個月的獎金。
“沒燒開水怎麽了，他們又沒渴著，澡也沒耽誤洗，憑什麽扣我獎金？”郭寶珍當即就不幹了，跟杜昕月理論。
150去省城看病
杜昕月轉向任程實：“任廠長，你來告訴他為什麽扣她獎金。”
任程實略微一琢磨，對郭寶珍說：“郭寶珍，你是咱廠後勤人員，燒開水是你的職責。咱廠廠規裏有規定，失職要被扣除相應數目獎金。”
郭寶珍瞪著任程實：“任程實，你這人怎麽翻小腸呢，不是說好我給你當秘書嗎？”
任程實臉上露出尷尬之色，他瞥了杜昕月一眼，對她說：“那個，這件事是我的錯，我不該徇私縱容，剛才我已經當著大家夥的面兒做了檢討。”
“什麽徇私縱容，你直說是針對我不就得了？”郭寶珍氣憤不已。
“沒有針對誰，大家一視同仁。”
“你……”郭寶珍被實誠的任程實氣得直跺腳，轉而她又瞪向杜昕月，她知道，任程實對她態度的改變，都是聽了她的指示。
然而，她又不能把杜昕月怎麽樣，甚至現在站在她面前，她連句針對的話都不敢說。
誰讓這廠子都是人家的呢？他爸跟她說過，杜昕月能答應她來廠裏工作，已經好大的情面了。
“哼，你有什麽了不起，不就仗著背後有男人幫襯嗎？要背後有人這樣幫襯著我，我也能開廠子！”郭寶珍在心裏嘀咕。
關於杜昕月背後有男人幫襯的話，郭寶珍是從張桂香那裏聽說的。張桂香常來家裏找她媽苗艷翠嘮嗑，兩個人背地裏沒少說杜昕月的壞話，她們說話嘮嗑從不背著她。
張桂香得知郭寶珍到杜昕月的廠子裏工作後便勸她，說她有機會進廠不容易，讓她別像以往那樣使小性子，多長點兒心眼兒，懂得知難而退，保持實力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什麽的。
她都聽糊塗了，但她媽卻一個勁兒點頭，說她張嬸子說得正對。
事後苗艷翠跟郭寶珍解釋她才明白，張桂香這是讓她先在杜昕月的廠子裏委曲求全，以後找到機會再進行報覆呀。
想到這裏，郭寶珍決定將怨氣暫時咽到肚子裏。
她拿起水壺，跟任程實說她現在就燒水去，然後便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杜昕月本想再讓她當著大夥兒的面做檢討，但看她主動燒水去了，也懶得再打理她。她跟任程實囑咐幾句便離開了加工廠。
杜昕月最近太忙太累，身體有些吃不消。得了感冒卻一直沒好利索，總是咳個不休。
王生給她開了幾副藥吃了，不見好，她也沒工夫去找他再看。
這天，她在村裏碰到王生，沒說幾句話便又咳嗽起來。
“你咋還咳呢？我給你開的藥吃了沒有？”王生一邊問一邊打量著她。
“斷斷續續地吃了。”
“藥哪能斷斷續續地吃呢？”王生埋怨她，又扯過她的手，給她搭了一下脈，鄒起眉頭，“這脈怎麽這麽弱？你還在發燒！依我看，你這感冒八成是耽擱了，感染到肺了。”
“是肺炎嗎？”
“不好說，你最好去城裏醫院看看。”
“可真耽誤事，現在又這麽忙……”杜昕月嘀咕，她恨自己身體不爭氣，早不生病晚不生病偏偏這個時期生病。
“再忙也不能耽誤治病啊，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快回去收拾收拾進城吧。”王生勸她。
她謝過王生，往家走去。
王生說得對，身體是革命的本錢，有了病不治難道要等病情大發了再治？死過一次的人，尤其懂得生命和健康的重要。
回去給家裏安排一番，農場的事有小姨和小姨夫打理，她自然不用操心，她放心不下的就是加工廠，不過任程實辦事她也沒什麽好擔心的，他是老廠長了，加工廠的工作他比誰都了解。
杜昕月原本打算去鎮上看病，她做好了住院的準備，她知道，肺炎這種病沒個十天半個月的好不利索。
然而就在她準備出發去鎮裏的前一天，她卻突然改變了主意，她放棄了去鎮裏就醫的打算，決定直接去省城。
開始，大家對杜昕月要去省城看病的打算很不理解，不就是個頭疼腦熱嗎，至於這麽嬌貴？
不過杜昕月自己有錢，看病又花不著別人的，她就是進京看病又能咋的，她看得起就去唄。
只有郭秀秀看出，她進省城不只是為了看病。
在郭秀秀的旁敲側擊之下，杜昕月跟她承認，她去省城的確不只為了看病，還為了看一個人。
郭秀秀笑了，不用說了，這個人肯定就是在省城上大學的荊懷文了！
她催促杜昕月趕緊去鎮上給荊懷文打個電話，將她要去省城的事告訴他。
“小荊知道你要去，指不定多高興呢！”郭秀秀一邊翻電話本，一邊眉飛色舞地說。
“別打，我不想讓他知道。”杜昕月按住她。
“我知道了，你是想給小荊一個驚喜吧？”郭秀秀為自己猜中杜昕月的心思而興奮不已，她說，“那就等你快到時我幫你打，你現在生著病，總得讓他去車站接你吧，要不然我不放心。”
“那也不要打。”
郭秀秀這才註意到，杜昕月臉上並沒有要見到心愛之人的喜悅和興奮。
“咦，昕月，你怎麽不高興呢？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她伸手在杜昕月額頭試了試，還好，沒有發燒，又問，“你不高興見到小荊？”
杜昕月怕郭秀秀亂猜，只得告訴她，她只是不想給荊懷文添麻煩而已。
郭秀秀擔心杜昕月一個人去省城扛不住，提出讓邢建國送她過去，但被杜昕月拒絕了。
現在農場裏的活兒那麽多，邢建國要是離開了，剩下郭秀秀一個人怎麽行？
她強打精神，跟他們說自己的病沒那麽嚴重，等她經過鎮上的時候，還會去鎮醫院開些藥帶上，讓他們放心。
郭秀秀只好讓邢建國用馬車將她送到鎮上，陪她去開藥，再將她送上去省城的火車。讓杜昕月一個人去省城，她太不放心了。只能在這邊盡量將一切幫她打點妥當。
臨別時，郭秀秀還一個勁兒地叮囑杜昕月，到了省城人生地不熟的，一定要多打聽，多問，要是迷路了，或是遇到什麽麻煩事兒了，記得找馬路上戴著大蓋帽的人。
151情敵是教授女兒農大校花
杜昕月心裏好笑，小姨真把她當成沒出過遠門的小孩子了。
郭秀秀不知道，她前世最後生活的地方就是省城，在生活過二十幾年的地方又怎麽會迷路？
杜昕月離開後，郭秀秀還是打算給荊懷文打個電話告知一下，她想杜昕月在省城下了火車總得有人照應吧？
然而她翻遍了電話本，也沒找到寫有荊懷文宿舍電話的那一頁，後來她看到電話本上有一頁被撕掉了，懷疑就是撕掉的這一頁。是誰把這一頁撕掉了呢？
她問遍了家裏人，都說沒有撕。郭秀秀才反應過來，這一定是杜昕月幹的。她為了不讓她給荊懷文打電話，撕掉了他的號碼。她為什麽這麽做呢？郭秀秀滿心疑惑。
再說杜昕月在省城下了火車，出了車站，一種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覺便襲上心頭。
心裏更是感慨萬千。這個她前世曾無數次踏入踏出的地方，每一次都是來去匆匆，卻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會看到二十年前的模樣。現在，她看到了。
她決定好好兒地看看這裏。
身後的火車站，是老照片上看到過的樣子。一棟仿俄式建築，此時火車站的樓頂並沒有大掛鐘。站前廣場的面積也很小，給人一種局促感。
但這種局促感卻並不壓抑，因為此時的廣場周圍並沒有那些個擁擠的摩天大樓，馬路上也沒有川流不息的車水馬龍，行走的人們昂首挺胸步履輕盈。
放眼望去，清晨霧霭中的城市寧靜而舒適。
前世，她是否有想過，如果有一天，生活中沒有了高樓大廈，沒有了車水馬龍，沒有了高科技電子產品，世界會變成什麽樣兒？
就是現在這個模樣了。眼前的世界被做舊了，這是個連黑白電視機都難得一見的時代。她現在只有十五歲，十五歲的她，擁有了自己的農場，自己的加工廠，住上了寬敞明亮的房子，用上了電視機、電話機。成為一個村子裏的首富。
想到這裏，她抿著嘴兒笑了。
一輛青綠色的計程車在她面前停下來，司機探出頭來問她要不要乘車。
“去農大嗎？”她問。
“上車吧。”
她打開車門跳上去，車子啟動，窗外的街道，數目，房屋，汽車，行人，像過電影一樣從她眼前經過。她的思緒還在遙遠的地方飄忽著。
“姑娘，你是第一次來省城吧？”司機的搭訕最終將她拉回到現實中。
“哦，算是吧。”這一世，她是第一次來省城。
司機只問了這一句便不再說話，專心開車。
“師傅，你走錯路了！農大不在這邊！”望著窗外，杜昕月突然說。
“沒錯呀，農大就是往這邊走！”
“農大在火車站西面，你卻拉著我往東走，你是要繞遠黑錢嗎？”
“小姑娘還挺厲害的，那邊不是在修路嘛，我現在就繞回去。”司機連忙兜了個圈兒，繞回到原路。
“大叔，我還要提醒你，從火車站到農大只有十五公裏，我只給十五公裏的路費，跑多了算你自己的！”
“你……你不是第一次來省城嗎，咋啥都知道？”司機不樂意地嘟囔。
“誰規定第一次來省城就得被你黑？”杜昕月氣不打一處來，“想不到這個年代也有你們這樣的黑車司機！”
她平生最恨這些黑車司機了，看到窗外路邊恰好站著一名交警，她就沖窗外喊：“警察同志……”
司機嚇壞了，連忙給她道歉：“小姑奶奶，我錯了還不行嗎？求你別叫交警了，他們一來我飯碗就沒了！我不收你的錢還不行嗎？”
杜昕月也沒打算真的叫警察來，此時她正身子發虛，眼冒金星，只希望快點兒到農大。
她讓司機發誓以後拉客再也不繞道了，司機跟她認錯並發誓以後再也不做昧良心的事了。她也記下了司機的車牌號。
下車時，她照舊將路費給了司機，她可不想白做人家的車。
杜昕月是在籃球場找到荊懷文的，他正和幾個同學在打籃球。
杜昕月第一次看到他身著籃球衣的樣子，和她以往在農村時的打扮簡直判若兩人。他身材挺拔矯健，在球場上奔跑跳躍，猶如一只小豹子，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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