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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除急疫,卻被訓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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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憂跟著來報信的屬官沖進一個院子,便見裏面七八個人東倒西歪,各自都吐得暈天昏地。那屬官慌張地說“這膽汁都吐出來了!再不止吐,人就沒救了!”

“不許慌!準備銀針和燒酒!”忘憂說著,皺眉上前拉過一個嘔吐的醫官,把手指按在他的脈搏上。

有人把燒酒,燈燭和銀針捧到忘憂的旁邊,忘憂用手指沾了燒酒搓了搓,選了一根較長的銀針在火上略過,便斜著在那人的合谷穴上刺進去。隨後,她繼續取長短不一的針,以不同的手法在不同的穴位上針刺。

片刻之後,那人果然止住了嘔吐。

“呼!太神奇了!”旁邊的屬官只覺得自己手心裏都是汗,一顆心抑制不住的狂跳著,連聲說:“這真是太神奇了!姑娘真是神醫啊!”

“現在還不是歡呼的時候。”忘憂冷冷地掃了那人一眼,又說:“你去把沒有染病的醫官都請到這裏來商量脈案。”

“好,好!我這就去。”那屬官急忙答應著,一溜煙兒地跑了。

忘憂端著燒酒和針包去給別人呢施針,經過李舒的面前時,吩咐道:“別這麽傻站著,去叫人弄下石灰來把這裏清理幹凈,不然染病的人會更多,說不定下一個就是你。”

李舒郁悶的咬了咬牙,轉身帶著兩個手下弄石灰去了。

太陽已經升起來,像一只巨大的火球一樣炙烤著人間,剛剛被洪水浸泡過的古城像是一塊吸足了水的棉布,此時被太陽一曬,水汽拼了命的往上蒸,讓人如置身蒸籠之中,透不過氣來。

趙承淵身上的綢衫已經汗濕了一大片黏膩膩的貼在身上十分的難受,讓他更難受的是看著忘憂不停地忙著,放下這個人又是下一個人,十幾個人由她依次針灸止吐,滿院子裏都是她的身影,自己卻一點忙都幫不上,只能這麽幹看著。

“參見王爺。”有太醫院的人趕過來,見了趙承淵忙躬身施禮。

“見過王爺。”

“請王爺安。”

先後有太醫郎中被叫過來,見了趙承淵紛紛行禮。

“嗯,等一下。”趙承淵微微點頭,目光一直鎖定忘憂的身影。

忘憂給最後一個人施針止吐之後,長長的舒了口氣,又用燒酒擦了手,方起身過來跟諸位太醫和地方郎中打招呼。

這些人之中,有在太醫院供職的人早就認識林宥澄,這次是跟趙承淵一起來賑災的,知道忘憂的底細,忙拱手施禮,問:“想必林姑娘已經有辦法了?”

“我只是臨時給他們止住了嘔吐,至於脈案,還有些疑慮。不知道諸位是否也竟給他們診過脈了?”

那位太醫說:“已經診過脈了,脈象跟之前的確是有些變化,我們猜測或許是疫情已經發生了變化。”

“是的,這次比之前的更難辦,而且太兇險,若不及時止吐,不到一個時辰就有人喪命啊!”

忘憂看了一眼趙承淵,又說:“我有個想法比較大膽,但或許能救他們的命。”

“你有話盡管說。”趙承淵說。

“在我們之前用的藥方再加上大黃,地鱉蟲和桂枝這三味藥,再以白扁豆煮粥輔佐。”

“這三味藥性子可烈,尤其是地鱉蟲他們的身體能吃得住嗎?”

“是,我就是擔心這一點,用猛藥,療效快,卻會留下一些後續的麻煩。但這病太快,若不用猛藥,只怕難以保住性命。”

“會有什麽樣的麻煩?”趙承淵蹙眉問。

“藥力太猛,人的身體吃不住,就算這病治好了也會變得體弱,容易生病等其他癥狀。”

“當務之急是保命要緊。人生除死無大事!先留住性命,將來再慢慢調養就是了。”趙承淵當機立斷,揮手吩咐眾人:“按照林姑娘的方子去配藥,速速的熬制了給他們灌下去。”

“我去煎藥。頭一次調整方子,這湯藥需得我親嘗了才能給他們喝。”忘憂說著,自己率先去煎藥的棚子裏走去。

李舒看了趙承淵一眼,無奈的追了上去,焦急地勸道:“林姑娘,嘗藥的事情是否可以讓我們來?”

“你懂藥理嗎?”忘憂一邊配藥一邊問。

“呃不懂。”

“那就去找些幹柴來,燒火吧。”忘憂吩咐道。

李舒翻了個白眼,無語望天讓東宮衛去燒火?恐怕也只有眼前這位才能幹的出來吧?!

忘憂做事雷厲風行,新的藥方煎煮的湯藥配合針灸,只用了三天的時間就把突發的狀況給按了下去。

趙承淵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太醫和郎中們都誇讚忘憂不愧是名醫世家的女兒,這藥方真是高明。

忘憂尷尬的笑了笑,搖搖頭說都是大家的功勞。

趙承淵微笑著對眾人說:“好了,疫情總算是又控制住了,大家輪值,也要安排好自己的休息時間。現在你們才是最金貴的人。”

“多謝王爺體貼。”醫官們紛紛行禮,然後告退離去忙自己的事情。

趙承淵把自己的帕子遞給忘憂,說:“一腦門子的汗,先擦一擦。我已經叫人準備了馬車,你先回去換換衣裳,好好地睡一覺吧。看著眼睛都熬的瞘了。”

忘憂沒有接趙承淵的手帕,而是擡手用自己的衣袖擦了擦汗,笑道:“這兩天也的確是疲憊的很,我先回去休息一下。若有什麽狀況,王爺只管打發人來叫我。”

“快去吧。”趙承淵說著,回頭看了一眼李舒。

李舒忙握緊了佩劍尾隨著忘憂上了趙承淵的馬車。此時在江寧城,李舒覺得吳王是最好的人,時時處處都為自己著想。

接下來的幾天都比較安穩,突發的疫情轉變被忘憂出手壓制住,讓她一時間在江寧城裏名聲大噪。

她走在大街上,總會有人主動來打招呼,行禮。更有小孩子會把僅有的一塊糕餅捧到她面前。

而趙承淵這陣子總與她形影不離,沈熹年自然知道趙承淵是別有用心,但他不想多說多管,在這種時候,大家都在生死線上掙紮,憑什麽大相國寺的那位就能高枕無憂?讓他急一急也是好的。

大災之後,人們慶幸餘生,那種高興便帶著一種極致的狂歡。

當又一批糧食和藥材抵達江寧城時,沐霖和江寧安撫使陳義淩也回來了。

忘憂聞言喜出望外,衣服都沒來得及換,紗帽也沒來得及戴就急匆匆地跑去找沐霖。卻不料沐霖一見到她兜頭便是一頓訓斥:“跟你說過多少遍了?醫家用藥要謹慎!你才多大?開過幾次藥方?診過幾個病人?就敢用大黃,地鱉蟲這樣的虎狼之藥!在你的心裏,人命是什麽?你的敬畏之心哪裏去了?!”

“哥哥,我錯了。”忘憂立刻耷拉下腦袋,雙腳並攏跟個小孩子一樣乖乖地站在那裏聽訓。

趙承淵見了十分心疼,忙勸道:“沐霖別生氣,這事兒怪不得她。她也是為了救人性命”

“王爺見諒,在下教訓舍妹,並沒有旁的意思。只是我林氏家訓裏有訓示,醫者,當對生命有敬畏之心。向她這樣動不動就下用重藥的辦法,早晚會害人害己。”沐霖說著,又厲聲責問忘憂:“你真的知錯了嗎?”

“哥哥的教訓,我記住了。”忘憂忙應道。

“你此時記住了,過了這個時候只怕又忘了!你現在給我回去,把家訓規規矩矩地抄一百遍。”

“是。”忘憂欠身應了一聲,方轉身往回走,臨走時又貪婪地看了沐霖一眼,見他面容交瘁神色疲憊,很是心疼,默默地想著回去一定給他燉一鍋補湯。

趙承淵看著忘憂依依離去的背影,輕聲嘆道:“這些日子她一直擔心你,生怕你在洪州有個什麽閃失。又記掛著這一城的災民。這會兒聽說你回來了,心裏不知道多高興呢,你就這麽一頓呵斥把她趕回去抄家訓了?這兄長也太嚴厲了吧?”

沐霖搖頭說道:“王爺有所不知,這丫頭的性子太跳脫,這是一家大忌。父親在世的時候就再三叮囑不許她行醫問脈,更不許她獨自開藥方,就是生怕她用藥沒規矩,弄出大事來。想不到經歷了這麽多事,她還是這麽狂妄!若是家父在,少不了一頓板子的。我這一頓呵斥又算什麽?”

“但不管怎麽說,這次在江寧她是立了大功的。江寧城的百姓們對她都感恩戴德呢!”

“嗳!”沐霖長長一嘆,說:“勞煩王爺一件事兒從明兒起,把所有用過她那一劑湯藥的人都召集起來,我要另外開一劑湯藥,給他們調理一下。”

“不用這麽麻煩吧?他們基本都已經痊愈了。”沈熹年也覺得沐霖有些過於謹慎了

沐霖搖搖頭,嘆道:“他們暫時死不了而已,離真正的痊愈只怕還差些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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