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樂覺得自己一定是幻聽了。可看到健一郎滿臉的驚喜在聽到自己那句問話後瞬間褪去，再被委屈替代，她就知道自己的聽力還非常好，腦子也工作正常。於是，她不自覺地露出了混雜著驚訝和懷疑的“這不可能”的表情。

健一郎更委屈了，剛剛表白那一瞬間的男人味早就沒有了蹤影，只剩下幽怨。

曉樂倒是沒註意這種表情，或者說她已經看習慣了所以沒覺得有什麽不對。只是在這種情況下，要曉樂認真看待健一郎的表白就有點難了。

好像沒感覺啊。

曉樂半瞇著眼睛打量著健一郎。

過了一年，健一郎好像也長高了。男生的生長發育比女生遲，這點在健一郎身上也體現了出來，即使他高中的時候就已經完成了很多男生生長發育結束都沒有達到的目標。唔，目測大概過了185？薄薄的白色運動衫之前被汗液浸濕，剛剛已經吹幹了些許，但有些地方還是潤潤地貼在身上，依稀可見布料包裹下的肌肉線條。

曉樂的目光在健一郎的胸腹部停留了一陣，沒有久到讓健一郎臉紅，卻也已經明顯到讓他下意識地挺了挺胸——嗯，花子說不喜歡看男生駝背，他有站得很直。

眼神在健一郎結實但不會過分壯實的雙臂上溜了一圈，曉樂的目光最後來到了健一郎臉上：下巴的線條有些硬朗，但清爽幹凈，並沒有體現“男人味”的胡子甚至連青色胡茬都沒有①；嘴唇不厚不薄，唇色自然健康；鼻梁挺直，鼻頭稍微有點大，似乎還有些黑頭；濃密的眉毛下是一雙黑葡萄似的眼睛。

“我最喜歡健一郎的眼睛了。”

曉樂不由得喃喃道。引來健一郎歡喜又緊張的註視。花子說過很多次這句話，但從來沒有像這次一樣讓他的心悸動。

雖說亞洲人，尤其是東亞黃種人的標志總被說成是“黃皮膚黑眼睛”，但實際上並非所有人都有真正純黑色的眼睛。很多都是棕色或者深褐色。像曉樂原來身體的眼睛就是稍稍偏淺的棕色。花子眼睛的顏色雖然深點，但也只是棕褐色。健一郎的眼睛，是很漂亮很純粹的黑色。而且大概是身體好視力不錯，又被劍道什麽的鍛煉出了堅毅的性格，健一郎的眼睛總是明亮又有神。在他專註地看著你的時候，很容易被他吸引或者震懾住——人們總是能輕易地從他眼睛裏感覺出他的認真。

就像此刻。

對上健一郎的眼睛，曉樂最後一絲懷疑也消失了。她其實從未懷疑過健一郎的認真，她只是覺得不可思議，也無法明白這種感情的由來。哪怕她知道健一郎很帥氣，偶爾也垂涎他的身材——在她沒有意識到的時候，她完全就是按照自己喜歡的身材在潛移默化地打造健一郎的，所以說不對胃口是不大可能的。只是……那雙眼睛裏溢出的委屈和幽怨讓曉樂好笑又無奈：她自認他們的相處模式很難產生出男女之間的那種火花。

“到底是哪裏不對了？”一不留神，曉樂的心裏話就從張開的雙唇間漏了出來。

一直關註著曉樂的一舉一動，把每個字都聽得清清楚楚的健一郎郁悶了。他向前邁了一步，握住曉樂的肩膀：“我難道就不能喜歡你嗎？”

曉樂先驚了一下，隨即放松下來，誠實地搖頭。在健一郎想開口的時候阻止了他。她一邊思考一邊慢慢地用語言理清自己的思路：“我很意外。唔，我們認識了多久了？從小學之前開始，不過大概是三年級的時候才熟絡起來。從那個時候算，數數看都有五年了吧？”

健一郎點頭。

“我們一直相處得就像姐，呃，朋友一樣。也是死黨和親人。我沒有想過未來，可我一直以為我們就會這樣一直好下去……我以為我在你眼裏是沒有性別的。”

這是她的真心話。

“你看，欺負我的時候你不手軟，勾肩搭背我們也做得很順，甚至還一起討論誰長得好看誰沒有你帥……你確定你對我的喜歡是那種喜歡？”不是想懷疑，只是她聯想到了去年情人節的事情。如果說是那件事讓他覺得有人會搶走好朋友從而升起醋意，她覺得混淆了感情是可以理解的。

她才這麽想，健一郎就反駁出聲：“當然確定！你覺得我不確定會對你說嗎？”

說實在的，兩人間的默契不是一天兩天了，健一郎能看出她的想法也不奇怪。而且聽健一郎的話，他應該是之前已經猜到了自己的反應，也很認真地想過了。

可這樣的結論，也讓曉樂陡然生出了手足無措的情緒。

“可……可……”她說不出別的。因為她已經相信了。

健一郎也看出來了，他的眼裏染上些微的輕松笑意，握著曉樂肩膀的手也松了下來。他的聲音帶著自己也沒註意到的柔和與情意，他輕輕誘哄著：“你會答應我吧？”

“我……餵！”曉樂被那雙眼睛裏的感情奪去了心神，在差點被“男色”誘哄成功的前一秒，她迅速回神，輕啐一口打破了迷咒。

真可惜。健一郎的眼睛裏透露著這樣的訊息。從小說電影裏學到的這一招對花子確實也管用，可惜花子太警醒了。嘛，誰叫他家花子沒有那些女孩那麽笨呢。

健一郎變狡猾了。曉樂這麽感慨著。可轉念一想，好像又不是。健一郎以前只是不對自己“耍奸”而已。曉樂的眼神有些覆雜，又有些欣慰：不知不覺間，健一郎早就不是那個最愛動拳頭教訓小混混的中二少年了啊。

“怎麽了？這麽看我？”健一郎下意識地打斷了曉樂的思緒，直覺上他認為自己不會喜歡她腦子在想的事情。

過了一會兒，曉樂突然勾起嘴角。

她的微笑讓健一郎揚起傻笑回應，傻笑卻在一剎那間定格——只有眼神能看出他的錯愕。

軟軟的。

溫熱的觸感勾回了健一郎的神智。他的嘴唇因為愕然稍稍地張開。

濕潤的。

健一郎打了個激靈。像觸電一樣，一陣酥麻從兩唇之間迅速蔓延到全身。他的嘴裏鉆進了一個調皮小家夥。這裏碰碰，那裏點點，勾得人心裏越發的癢了起來。

糟糕，敵人要溜！

還沒享受夠身體裏一波一波的酥麻，腦海裏就竄進了這條信息。這種時候，健一郎身體比大腦更快的優勢就體現出來了。他一只手飛快地扣住了曉樂的腰，讓她的腹部緊緊地貼住了自己；另一只手更快，托在了曉樂的後腦上，他的臉幾乎就是撞了上去。

然後一聲悶悶的“唔”就被他吞了下去。

就像是用啃的，健一郎一口含住曉樂的唇，用力嘬著。吸了兩下覺得沒對，又伸出舌頭鉆進了曉樂的嘴裏。在伸進去的瞬間停頓了一下，然後開始憑著本能胡亂攪動吸吮著。

甜甜的。會上癮。渾身發熱的健一郎頭腦有些昏。他忘我了。

曉樂被他粗魯的動作弄得有些疼。想說話卻似乎更加激起了某人的熱情，連手都愈發用勁了。

實在沒法，曉樂用沒被扣住的那只手揪住健一郎的耳朵，狠狠地，擰了一圈！

“唔嗯！”健一郎吃痛，感到耳朵上傳來了拉扯，他不得不往後退去。不退不行，花子的手勁太大，而且她要生氣了。

可是，明明就是花子先親的自己麽。

健一郎的頭是移開了，但是摟著曉樂腰的手還是沒放開。

曉樂瞪著他：“松開！”

“不要！”健一郎耍賴，可又怕她真的生氣。露出可憐兮兮的祈求目光：“就抱著吧？我保證不親了。”說得好聽，可說這話的時候那雙眼睛還一直盯著曉樂泛紅的唇。

水潤亮澤，那是他的功勞。

“說什麽呢！放開！”

可惜人太得意就是要不得，他一不小心就把心裏話說出來了。這下想蒙混過關是不大可能了。

“……好吧。”不甘不願地放開曉樂，健一郎撇了撇嘴。不過立刻又翹了起來，連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縫：“嘿嘿嘿嘿……”

曉樂忍住扶額的沖動，手指張了又縮，幾次後伸手掐住了健一郎一邊的臉頰：“我還什麽都沒答應呢！你給我嚴肅點！”她剛剛只是想試探自己的想法，卻沒想到這一試倒把健一郎的想法給徹底坐實了。

健一郎倒是想嚴肅啊，可剛剛那麽“香-艷”的待遇，他就是想壓平嘴角都沒法。關鍵是，花子不討厭他，換句話說，就是他的希望很大！

希望很大！嘿嘿。

看著健一郎的嘴角向下撇一下又翹起來，撇一下又翹起來，曉樂已經無力了。下意識舔了舔有些犯疼的下唇，曉樂楞了一下。

這情形一點不落地落在健一郎眼裏。他的眼睛和嘴巴彎曲的弧度更大了，說是見牙不見眼也毫不誇張：“你不排斥我。”

花子是個處女座，精神潔癖比清潔上的潔癖嚴重。剛剛親吻的時候她雖然沒有像聽說的那樣沈迷（健一郎臉紅了一下，沈迷的是他）還保持著十足的清醒，但是她剛剛沒有擦嘴巴也沒有吐唾沫更沒有露出惡心的神情，還舔了舔留著自己津-液的唇……

“……餵，健一郎你流鼻血了！”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眼睛都睜不開的時候碼的神展開——其實腦子裏面過了好多次這個場景……繼續二貨對二貨，阿卡卡卡。

①有點男人毛發不重的話，好像還真的是“無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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