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環家的飯桌上，沒有食不言這一說。除了剛“上身”的那個月，美環家的飯桌一直是一家三口交流信息的固定地點之一。但他們也很註意，不會出現亂噴口水或者張口見飯菜的情況。就連花子小小年紀也牢記一定要把嘴裏的東西咽下去後才說話。餐桌禮儀雖不是什麽貴族式的高雅，但也足見其家庭修養。從各人一天的“行程”到某些家庭議題，聊天的話題多樣，但總的來說偏輕松，一般他們都會避免引起爆笑或者憤怒等激烈的情緒。

這天也不例外。

花子爸爸說了說自己一天做了什麽——挑了妻子和女兒能懂或者不太會有疑問的事情，然後提到：“中午和山田教練一起吃的午飯。主要說了說花子學習劍術的事情。”

曉樂頓了頓，看向正放下筷子的花子爸爸。花子媽媽看了看花子爸爸，又看了看女兒，最後視線回到了花子爸爸身上。

“山田的意思是，青木師傅是有意收花子做入室弟子。”花子爸爸和妻子對視一眼，同時看向花子，“從山田教練的反應來看，青木師傅很喜歡你。”對小孩子，花子爸爸用了簡單的詞兒。

喜歡？那也就是看重咯？因為什麽？花子一邊解譯那淺顯的詞匯，一邊思考著青木的想法。

“可是我一點也沒看出來他喜歡我呀？”露出微訝的表情，曉樂表示出自己的不解，“而且我就見了青木師傅一面，他怎麽就想收我做弟子了？”

如果套用武俠小說或者玄幻小說的情節，她會想到什麽筋骨奇佳或玄陰之體之類的解釋。可說到這種現實世界裏的劍術劍道……她還真不知道自己跟燈泡似的，看一眼就知道多少瓦。

花子爸爸失笑：“聽山田教練說，青木師傅前幾天就已經到了，有看過你練習。山田教練本想讓他的師兄①收你當弟子，有把記錄了你練習情況的錄像帶寄了幾卷過去。結果沒想到來的是青木師傅而不是他師兄。青木師傅對你的專註很滿意，所以想破例收你。聽說青木師傅已經二十多年不曾收過弟子了。”

……那個錄像帶不是為了讓她糾正動作才拍的麽？曉樂突然想到半個多月前山田教練的舉動。她當時還覺著奇怪，卻沒想到真正的用途居然是這個。

不過幾卷？她明明記得只有一卷的啊。曉樂用勺子擋住了微微抽搐的嘴角：很好，居然偷拍。

“二十多年？為什麽啊？老師不都是一直會教學生的嗎？”暫時拋開秋後算賬的打算，曉樂很不淡定地又想起了輩分問題。但是考慮到花子的水平，她沒法直接問出來。

“像這種大師傅們不一樣的哦，花子。花子還記得前幾天電視裏看到的棋士②中原誠③嗎？”見女兒點頭，花子爸爸才接著說，“中原誠就是高柳敏夫④九段的門下弟子。高柳敏夫退役後就專註於培養弟子。要知道這樣的大師傅總是很讓人向往，可不是所有人都有那個機會得到指點。你看棋士那麽多，高柳敏夫的弟子也就十個左右。大師傅不會招收很多弟子，即使他們可能開班授課教授過成百上千的人。但只要是他們收的弟子就必然有過人之處。”

然後呢？

“青木師傅就是個大師傅。他以前收了一些弟子，現在依然在教授著。但或許是一直沒有碰到合適的，或者覺得沒有什麽需要讓他親自收徒，才會讓他這方面‘空白’了二十多年。我想，青木師傅一定是個很嚴格的人。是那種對自己對他人要求都很高的人。”

哦，不就是挑剔麽。

曉樂的眼珠轉了轉，問到：“那就是說，我是合適的？”

花子爸爸點了點頭。從和山田的談話裏，他還知道了更深層的原因。只是他認為花子暫時可能不會明白便沒有說更多。

“我今天晚上還會去山田教練家和青木師傅見一面，我想花子你也和我一起去。”雖說大概的已經弄清楚了，花子爸爸覺得還是應該更慎重一些。而且花子對劍道的喜愛程度問題，也是需要和青木師傅說清楚的。這便是醜話要說在前頭了。他知道花子執著而專註的個性，可他也不願意讓女兒冒那個險或者承擔過重的責任。

“好的， 爸爸。”花子爸爸的體貼，曉樂很受用。

“家裏有上次爸爸從新瀉帶回來的仙貝⑤，可以帶過去。”

“嗯，好。還是媽媽想的周到。”

“對啊。媽媽最最體貼了！”曉樂一語雙關。

女兒大力的表揚讓花子媽媽露出了軟軟的笑容，面上微微帶了些羞澀：“我們家花子才是最厲害的，青木那樣的大師傅都看中我們花子了呢！”

“行了行了，別誇她了。瞧她那得意勁兒，尾巴都快翹到天上去了。”花子爸爸插話，“趕緊吃飯，吃完了還得去山田教練那。”

“好。”

埋頭吃飯，曉樂瞇著眼睛思考剛剛花子爸爸點頭所透露出來的信息。

合適。

看似簡單的詞，其實已經回答了曉樂的問題。花子爸爸知道的肯定比他剛剛說出來的要多。會那麽篤定地告訴自己“花子的確是合適的”，也就是說他知道為什麽自己會被認為是合適的，而他似乎也認同他們給出的理由。

更深地去想，恐怕青木剛剛好需要一個花子，或者該說是需要披著八歲花子皮囊的曉樂，來完成一件事，乃至一個心願。

宗師宗師，若時隔二十年後“心血來潮”收個小弟子，必然是有什麽剛好跟他產生了共鳴：要麽是“專業對口”，要麽就是“趣味相投”。鑒於和青木交流不多，曉樂更偏向前一種推測。

這麽想著，大概確定了收徒並非“空穴來風”般的不靠譜，曉樂的心情更明朗了。

這種明朗就算她在山田家對上那個傲嬌的蓮少爺也沒有減去半分。

沒錯，就是蓮少爺。曉樂的日語學習狀態讓她對各種能記下來但是意思對不上號的假名有種莫名的執著——回家翻查字典的執著。はす這個假名對應的漢字不多，倒是方便了她確定“蓮”這個字。得到答案後，她還有種“呀，真是人如其名”的感慨。只不過她不認為這種感慨中有包含任何與品性高潔相關的成分，而是那種“傲”或者說“傲嬌”的感覺。自然，少年精致的外貌也是讓曉樂發出此種感慨的原因之一。

此時花子爸爸正和青木師傅進行友好會面，而身為小孩子的花子就在另一間和室與山田一家三口以及稚嫩的青木蓮閑聊。這個閑聊也並非是對所有人都適用的閑聊：和室裏只有山田夫人和花子聊得很開心——聊得都是女人感興趣的服飾和家務廚藝相關，其他三個大小男人自然不會感興趣。

“餵，你明明是個小女孩，怎麽盡和山田阿姨聊這種家庭主婦的話題？”青木蓮開始很忿忿於曉樂的無視，可聽著聽著，越聽越頭暈完全找不到時機插話鄙視曉樂的他覺得這世界太神奇了：他可從沒見過同齡的女孩子會和四十歲的家庭主婦聊咖喱的改良菜譜以及怎麽去汙漬更有效的話題還不落下風。於是在山田夫人暫時離開去換茶水的時候，頂著山田父子倆見怪不怪的目光，他問出了自己的疑問。

“你是看不起家庭主婦嗎？”曉樂幽幽地問道。

山田父子倆一聽，耳朵就豎起來了，視線齊刷刷地掃向青木蓮。

“……當然不是！”青木蓮一凜，覺得背後冷颼颼的，趕緊搖頭澄清，“我是好奇，好奇！明明是個屁大的小胖妞，怎麽能和山田阿姨聊到一起？”還興致頗高。

曉樂暗自撇了撇嘴，在心中吐槽到：這裏其實最小的就是你了。

直接忽視青木蓮話裏的胖妞，曉樂不和裝成熟的小屁孩一般計較。她無奈地搖搖頭，一副“這太覆雜你不會明白”的表情：“女人的話題，你們男人是不會懂的。”

“噗！”不同於石化的青木蓮，對曉樂有一定了解的山田父子前後噴笑出聲，又在曉樂的目光下掩住了嘴巴兀自顫抖著。

“這是怎麽了？”端著茶走進來的山田夫人意外於室內的情形：肯定又有什麽好玩的事情發生了。

曉樂可是瞧見了山田夫人那和語氣完全不符的興味眼神，她聳了聳肩：“不知道啊。他們可能是嫉妒我和你聊得太開心而忽視了他們吧。”

山田夫人放下茶壺的動作一頓，偏頭看向抿唇抽搐搖頭的父子倆，又看向已經風化的青木蓮，她笑得很溫柔很溫柔，仿佛背後開放著大片的百合：“這樣啊。那你們也加入吧。”

“好主意！”曉樂用力點頭，眼睛瞇成了一條縫。這笑容看著很認真很誠懇，但健一郎總覺得自己在她頭上看到了兩只尖尖的耳朵，突地打了個寒噤。

作者有話要說： ①關於稱呼。似乎沒聽說過日本有師兄師弟師叔師伯這樣的稱呼。我知道有師傅和弟子。但未能找到其他。確切的說是有“師弟”這個漢字組合，但是表示的是“師傅與弟子”。而與眾所周知的“先生”（老師）一詞相區別，有個“師匠”，是專門表示師傅的意思。“師匠”與“弟子”相對，“先生”和“生徒”（學生）”相對。而“師匠”有我們所說“師傅”（武俠門派或者技藝世家）的嚴格含義。試了試，日語也有漢字的“師兄”“師弟”“師叔”等等，但查到的時候，將其歸為從中國技藝或者武術門派傳入的概念。所給出的解釋還大多出自中國小說，譬如金庸的《神雕》。

見日語維基“拝師”詞條

因為查不到，而日本劍術這個又確是起源於中國的雙手刀法，於是本文就假設這裏是存在有師兄師弟師叔師伯這一說法的。不過如果有同學知道詳細的，還麻煩給些提示，我也好確定或者修改。謝謝。

②也就是中國說的棋手

③從日語維基的“師弟”詞條看到“將棋界における師弟関系”（將棋界師徒關系），找到這個人名。剛好1973,1974年這個人正是輝煌的時候，便拿來用了 。

“中原誠，1947出生，日本將棋著名棋手，棋士番號92號，十六世名人，同時也是永世十段，永世王位，永世棋聖，名譽王座，被稱為“將棋界的太陽”。公式頭銜戰獲勝64次，歷史第三位；通算1308勝，歷史第二。曾擔任日本將棋聯盟會長職務。”

④弟子包括中原誠在內一共十五個，其中五個是女弟子。但因為資料不全，不清楚都是什麽時候收的，因此只給出個概數。

⑤會對這個印象深刻，也是因為小丸子。第二部出現一個種樹的“佐佐木爺爺”，有個新瀉做仙貝的親戚。據說非常好吃，常被拿來送人（小丸子家就幹過好幾回）。

第二天

本章中，【裏面是英文】

***********************************

最終，計劃中的“五人會談”沒有成行。在幾個雄xing苦苦思索如何逃避的時候，曉樂被花子爸爸叫到了另外的那間和室。這讓他們大大地松了口氣。

“青木師傅。”曉樂行了個晚輩禮，便跪坐在了花子爸爸旁邊的蒲團上，睜圓著眼睛看向對面。

青木右拳虛握放在嘴邊，輕咳了兩聲作為開場：“我說美環啊，你父親同意了你拜師學劍術，你怎麽說？”

聞言，曉樂很想很想挑眉，但還是克制住了。其實吧，青木師傅，您真不需要這樣試探。直接說你們已經談妥達成共識就可以了，不用強調花子爸爸已經認同這件事。不過想歸想，曉樂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好啊。”

……

十分簡短的回答讓青木卡殼，花子爸爸展顏。

為了加強效果，曉樂又開口：“爸爸說好便好，我沒意見。”反正該交代的她都向花子爸爸交代了，談判這種事情交給花子爸爸就好。她一個小孩子，何需瞎操心？對花子爸爸，曉樂是十足的信任。

青木眼神一閃，又清了清喉嚨：“那麽美環沒有什麽想法或者要求嗎？”他之前在弟子山田面前那麽篤定，但他心底還是有些許不確定的：花子看上去太排斥這件事了。他都已經想了好幾種“誘敵”方案，卻沒想到人壓根就不接茬，異常幹脆。

曉樂轉頭看了看花子爸爸，搖了搖頭：“沒有。”

“真的沒有？”

“……真的沒有。爸爸會處理好的。”所以您就別問了，該幹啥幹啥吧。

青木對這樣的回答可以說是意外的。之前對花子的印象，除了專註認真等品質，他也註意到花子十分有主見，並不會人雲亦雲。這從她沒有被自己“打動”就可以窺知一二。這也是他之前做好了幾手準備的原因。沒想到花子今天又給了他一個驚喜。

青木捋了捋下巴上的胡子，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這麽看來，如果能讓她信服，很多事情會事半功倍。

他若有所覺的目光對上了花子爸爸欣慰的目光，眼神相-交間兩人都明了了對方的想法。花子爸爸微笑著看向花子，又朝青木頷了頷首，算是肯定了青木的想法。

曉樂對這兩人的眼神交流恍若未覺。她面上平靜，可心裏實則已經開始感到無聊了：最煩這種“此時無聲勝有聲”的境界了。是不是老狐貍們都喜歡這種超越了言語的共鳴？

“既然美環你沒有意見的話，我們接下來說說具體的事情吧。”青木將之前的誘拐方案全都拋掉，直接跳到了拜師學藝的具體安排。

主要是青木說，曉樂聽，花子爸爸和青木商量。曉樂間或應兩聲或者在被問及意見的時候說說自己的想法。在這樣的氣氛中，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了九點半。

“青木師傅，今天就到這裏吧。花子明天還要上學，她休息的時間已經過了。”好不容易達成了大致的“協議”，花子爸爸便提出告辭。若非女兒一直精神奕奕的樣子，他也不會一時沒註意時間。

青木下意識地擡頭看掛鐘：“說的也是。聊著聊著都忘記了時間。那麽今天就先這樣吧。”

“嗯，那麽我們明天再繼續談吧。在此先謝謝青木師傅了。”花子爸爸和青木約定再次拜訪的時間後就和花子一起倆開了山田家。

一直到第二天晚飯之前，曉樂都沒有機會和花子爸爸討論——她晚上從山田家一出來就處於半“昏迷”狀態，渾渾噩噩地回到家洗漱完，一沾枕頭就睡得不省人事了。第二天早上在生物鐘的作用下準時醒來，她仍舊有些迷迷糊糊的，用冷水洗了臉才完全清醒過來。她一邊吃早飯一邊感慨著花子身體的“孱弱”：她記得以前自己小時候熬除夕都是杠杠的，怎麽到了這個身體就這麽不給力？

不過好在也就那麽一陣。曉樂一整天都還是精神奕奕的，尤其是到了英語會話教室和林賽交談的時候。

“所以說，那個是你的未婚夫？”曉樂露出艷羨的神色，“真不錯！那你們打算什麽時候結婚？”

一向爽朗的林賽此刻笑得靦腆：“本來去年就要結婚了的。後來我來了日本，就推遲了。”

“誒？那他這是千裏追妻追到日本來了？”曉樂暧昧地擠擠眼。

林賽笑容裏泛起了更多的甜蜜。她輕輕地點了點頭：“他這次過來就是商量結婚的事情。”

“真浪漫啊！不過像林賽這樣又漂亮又大方的美人，的確是該早早娶進門啦！”曉樂瞇著眼睛一本正經地打趣道。

“就你會說話！”林賽的笑容更亮了，“對了，今天下課後要不要來我的公寓？我介紹你們認識認識？”林賽臨時起意，“麥克可是藍帶畢業的甜點師哦！哦，對了，小花子不知道藍帶是什麽吧？”

曉樂老實交待：“很耳熟，但是具體不知道是什麽。”她只知道藍帶啤酒，但是想來也不會是這個，“和法國菜有關？”好像哪部電視劇裏有聽過。

林賽點點頭：“沒錯！藍帶，就是Le Cordon Bleu Culinary Arts Institute，是‘世界上第一所西餐與西點人才專業培訓學校’①。麥克是那裏畢業的高級甜點師，最拿手的甜點就是巧克力。他們所修的高級課程中就有被稱作‘巧克力藝術’的，十分註重口感以及表現力的結合。我記得他今天要做巧克力慕斯……要不要來？”

“……要！”吃貨隱蔽地吞著口水，很沒有節操地大聲響應。

林賽的小班比曉樂的先下課。曉樂背上小包出門時，林賽已經在門口等了一小會了。大約二十分鐘後，曉樂就站在了林賽的公寓樓下。

“【親愛的，歡迎回來】！”

估計是聽到了動靜，林賽剛把鑰匙cha進鎖孔，門就開了。撲面而來一陣誘人的巧克力香風，林賽被門裏的男人一把抱住，沒來得及說話，就被熱情地吻住了。

嘖，好久沒看見這麽熱情的畫面了嘿。得說果然是在法國呆過的？

人小個兒矮的曉樂完全沒有被忽視的不滿，一邊享受著濃郁而不膩人的巧克力的香味，一邊欣賞著眼前養眼的畫面。其實這親吻也就是短暫的唇碰唇，眨眨眼就結束了，和那種長達數分鐘的激烈舌吻什麽的完全沒得比。只不過男俊女美，氣氛親昵而甜蜜，還有浪漫的巧克力香味……唔，她想到了《濃情巧克力》那部電影。

“【咦，這不是那天那個小女孩嗎？】”松開林賽，高大男子視線移下來，總算看到了女友身後一臉平靜的小女孩。

“日安！”曉樂彎了彎身。

“日安。”麥克的嘴裏蹦出一句腔調十分奇怪的回答，看來日語水平是真不行。

“你好，我是花子。初次見面，請多多指教。”曉樂再次彎身。朝著地面的臉上露出了一個狡猾的笑容。

擡起頭，曉樂偷笑著看麥克急紅了臉。他向林賽投去了求救的目光。

“行了，別逗麥克了。我不是告訴了你他除了‘日安’‘晚安’‘再見’‘謝謝’就不會其他日文了嗎？”

曉樂咧嘴：“一時忘記。這不是習慣了見面就用這句麽。”她怎麽可能會承認她是故意的？

林賽也不多說，用英文給兩人做起了介紹：“【麥克，這是我跟你說過的花子。花子，這是我的未婚夫麥克。】”

曉樂伸出右手，用英文招呼到：“【你好，麥克。】”

“【哦，哦，你好，小花子！】”麥克的大手握住了曉樂的右手，友好地上下搖了搖。也不管曉樂是不是聽得懂，一長串英文從嘴裏蹦了出來：“【我早就聽林賽說過你。上次在街上遠遠看到，沒想到花子近看更可愛呢！】”

曉樂腦子裏瞬間掠過“外國人對亞洲人的審美果然不太一樣”的想法，她的註意力就被另一件事吸引了：“【麥克你是美國人？】”

“【花子你怎麽知道？】”林賽和麥克異口同聲。

她能說上輩子她聽了十幾年的美式英語麽？那麽一長串話，一股濃濃的美國味兒迎面襲來。好吧，她誇張了。不過比起英式英語，美式英語對她而言更親切點。

“猜的呀。他的發音和林賽你的不一樣。除了你的英式口音，我也就知道還有美式口音了。”

“也是。說起來花子的發音有時候聽起來有些偏美式呢。”只不過平時長句說得不多，而剛學英語發音不統一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能不偏美式麽，跟著美劇學的。

“【別在這站著了，進來吧。】”麥克可不管兩人在想些什麽。不論在哪裏，讓客人久站在門口都是不大禮貌的。

“那我就打擾了。”

拖鞋進了門，沒多久，麥克就將巧克力慕斯和茶端了上來。那精致的造型讓曉樂扼腕此時沒有智能手機在身邊。

“實在是太美味了！”曉樂豎起大拇指，捧著紅茶一臉回味，“超好吃！”

“是吧是吧！”林賽滿臉驕傲，“我就說你一定會喜歡的。麥克的目標可是當米其林的大廚呢！”

“嗯？”米其林這幾個字有些耳熟，“我記得那是輪胎的牌子。”她對那個長得像便便的輪胎人記憶深刻。

“哦，忘記小花子你不知道米其林是什麽了。”林賽一拍腦門，“其實你也沒說錯，米其林就是那個輪胎公司。但是我說的可不是輪胎或者汽車喲。米其林是法國一家很有權威的餐飲鑒定機構，他們有監-察-員匿名對餐廳和廚師進行考察。每年出版的指南可說是美食聖經也不為過。②要是有機會去法國或者歐洲，小花子你可一定要試試看哦。”

跑題了啊，林賽。

“那你們以後打算去法國？”曉樂歪歪頭。

“麥克應該會去法國歷練幾年吧。他的夢想是開一家自己的餐廳。”當米其林星級餐廳的主廚是很好的經歷，也是很大的榮耀，可同樣創造力和冒險精神也有可能會被星級所限制。

“志向遠大。”花子朝一邊微笑沈默的麥克比了比大拇指，“【麥克，你加油！我以後去你的餐廳要記得給我折扣喲！】”

麥克一楞，笑意馬上從眼底滿滿地溢了出來：“【沒問題！什麽折扣，小花子來當然是免單啦！】”

“【那我就先謝謝了！】”

“小花子你最近進步很快麽。麥克的話你都聽得懂嗎？”林賽驚喜地問到。

啊，能聽不懂麽。

“還好啦。我對吃住玩這類的比較註意。以後要是去歐洲或者美國玩，不知道這些會少掉很多樂趣的。”

“小花子以後想去國外嗎？”

“應該會去吧。至少出國旅游是肯定的。”不過首先她會游一游日本。

“小花子挺有主意的麽。這麽早就已經想要周游世界了。”林賽說完又用英語向麥克解釋了一遍。

“【花子你以後要是去美國，一定要告訴我啊！我一定好好招待你！】”

真是熱情。曉樂很開心地應了下來。

“【說起來，這裏像花子這樣會說英文的孩子還真不多。】”麥克想起了什麽，“【我上次問路的時候碰到了一個小男孩，說著一口流利的美式英文。真是親切呢。】”

林賽點點頭：“【沒錯。這裏的人說英文的時候總是有很重的口音。照你描述的來看，那個男孩的家境很好，可能家庭教育什麽的有涉及英文吧。說不定他不僅有專門的外教，還常常出國游玩呢。】”

那該不會是花輪吧？曉樂裝聽不懂，但實際上腦子裏已經有了答案。清水這地方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符合條件的，怎麽想都只有花輪。

“林賽，你們在說什麽？什麽說英語的孩子？”曉樂對裝傻很有心得，懵懂的表情那是信手拈來。

“啊！抱歉。”林賽露出歉意的笑容，馬上用日文解釋，“麥克前幾天迷路了找不到公交站，想找人問路。碰到兩個小女孩，但是她們不懂英文。正愁著呢，一個小男孩過來解了圍。那個小男孩說的是美式英語，而且很是流利。我們剛剛是在感慨這樣的孩子很難得……嗯，花子你很棒！要知道現在在清水會英文的成年人都不是很多呢。③”

曉樂先就那句亂入般的讚賞表示了謙虛，然後回應麥克：“【麥克你運氣真好！】”這絕對是個小概率事件。

麥克一臉找到知音般的表情：“【小花子你也這麽覺得吧！我真是太幸運了！要不然那天就沒法及時趕回來為林賽準備下午茶了。】”

下午茶？曉樂隱晦地朝正喝茶的林賽投去個羨慕的眼神。

“林賽，麥克對你真好。”這種好男人得抓緊啊。

“嗯。”林賽笑得幸福，親了親旁邊未婚夫的臉頰。然後被高興的未婚夫回親——嘴唇。

嘖，閃瞎眼了有沒有。難看蘿莉皮滄桑剩女芯的曉樂在杯子後齜了齜牙。

作者有話要說： ①引用自百度百科。

③此劇情出自《跟花輪學英語》。那兩個小女孩就是小丸子和小玉。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