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回國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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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留下一句話，頭也不回的走進電梯。盛宇淩站在門口沒有動，看到電梯門又重新關上，他才擰起眉，眼底一片陰沈。
回到辦公室，他心情有些煩躁。盛炳章的話裏話外，都有那麽點警告的意味。霍仲坤不是會善罷甘休的人，他父親既然提這幾件事，可能真的是在暗示，他已經有什麽把柄被別人掌握在手裏了……
想起那天晚上，守在停車場外的狗仔，還有跟了那麽遠的那臺車。盛宇淩突然意識到，說不定別的時候，也一直有人在暗中跟蹤他，收集證據……
如果這些事情被曝出來，霍仲坤再請槍手在各大媒體上添油加醋，反咬一口。給他安上潛規則旗下模特、騷擾的罪名，又或者暗指嘉麗內部存在權色交易等等醜聞……事情可就真的棘手了。
現在正值嘉麗在香港上市，證監會審核的重要階段，一點點風吹草動都會產生很大影響。霍仲坤浸淫商界多年，如果想要對他報覆洩憤，這是最簡單也最直接的辦法……
到時不止他，可能連黎嫣然也會被牽連進去。
盛宇淩臉上一片黑雲密布，緊鎖眉頭沈思了很久。
視線落到桌上，他想了想，拿起手機，撥通了李嘉彤的電話。
164二十周年慶典
午後，方妍召集大家開了一個會。
關於接下來的嘉麗雜志二十周年慶典，她向大家說明了一下活動流程和各人的安排。
時間定在兩個星期之後，會場位於落日皇冠酒店的中庭宴會廳。
首先會有一個大型記者招待會，招待會結束，各位高層和來賓在宴會廳就位，觀看慶典儀式和表演，大典和表演之後，還安排了一個晚宴。
屆時會有各路媒體前來報道，還會在周一的電視節目中實時直播。
大家聽完方妍的簡單介紹，不禁咂舌，紛紛交頭接耳。
會有媒體報道大家都知道，沒想到竟然還會在電視上直播。
方妍讓大家安靜下來，接著說道：“直播主要是慶典和表演的部分。關於表演，鐘主編策劃了一場時裝秀。”
“是T臺秀嗎？”不知是誰問了一句。
“當然。”方妍說，“展示的服裝全部來自上次在特刊中介紹過的設計師。這次活動非常重要，時間也很緊迫。從明天開始，所有人都要重新開始臺步訓練，嚴格節食，增加運動量，鍛煉體力。爭取以最好的狀態迎接這場秀。”
方妍的話音一落，底下又是一片嘩然。
林沛兒悄悄對黎嫣然說：“感覺好緊張啊，我還沒有上過電視，還是直播，萬一搞砸了怎麽辦？”
“我也很緊張。”黎嫣然低聲說。
秦佑怡聽到她們的話，插了句嘴：“放心吧，等真的上了臺，就什麽都感覺不到了。”
黎嫣然笑了笑，表示同意。以前登臺唱歌時，她也有這種感受，沒上場的時候會緊張，一旦真的站到舞臺上，投入到表演中去，不管多混亂的場面就都可以視而不見了。
“又要開始集訓了，感覺回到了剛進嘉麗的那段時間呢。”旁邊不知是誰說了一句，大家都附和起來。
確實，相比真正的拍攝工作，似乎訓練的時候更讓人感覺到緊迫和壓力。
“還有一件事，”方妍將大家的聲音壓下來，“這場秀，不僅僅是我們嘉麗的專屬模特參加，也會邀請以往和雜志合作過的知名模特，還有一些特別嘉賓。和她們一起同臺走秀，希望大家打起精神，不要砸了嘉麗的牌子。”
她的語氣雖然是一貫的雲淡風輕，但聽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是誰想出來的啊，為什麽要安排在一起啊？”
“是啊，這也太恐怖了吧！”
“不知道會請誰啊，假如是李嘉彤那種級別的，那我們豈不死定了！”
“……”
大家三言兩語的議論開，黎嫣然心裏也直打鼓，所有這些人中間，對走秀最陌生，可以說是一點經驗都沒有的，就只有她一個人了吧。
如果真的讓她和李嘉彤那樣的人一同上臺，那豈不就像是醜小鴨遇見白天鵝，高下立判？
她真希望能有“棄權”這個選項……
會開完了。大家都覺得壓力徒增，回練習室的時候，一個個神情嚴肅，話也少多了。
黎嫣然跟在林沛兒身後，準備離開的時候，方妍叫住了她。
她跟林沛兒打了聲招呼，留了下來。
等會議室裏的人都走得差不多，黎嫣然才冷著聲問：“有什麽事嗎？”
方妍笑了笑：“沒什麽，只是想提醒你。這半個月，別人付出八分的努力，你就要付出十六分的努力了。”
“……”
“你是什麽基礎進來的，我想你自己也清楚。別到了那天拖大家後腿，給我丟臉。”
方妍明顯是故意挑釁，黎嫣然詫異的問： “什麽叫給你丟臉？”
“我是領隊，這次，也是我來負責你們的訓練。為什麽不能這麽說？”
“你叫我，就是為了說這句話嗎？”
“人終究是有極限的，就算硬照你可以憑這張臉蒙混過去。真正的T臺秀，可不是為你這樣投機取巧的人準備的。”方妍冷笑一聲，轉身出了門。
黎嫣然咬咬牙，一肚子火，只是她說的，多多少少也確實是她擔心的事。
上樓去練習室的時候，她只能暗暗下定決心，不就是十六分的努力麽，不就是走臺步麽，兩周時間，一段幾十米的T臺，她就不信攻克不了這個難關。
整個下午，大家都在努力的訓練。身姿，表情，動作……對黎嫣然來說，雖然10cm的高跟鞋已經不成問題，但當初陳熙雯訓練她們時，並沒有側重臺步這一塊，所以擺胯扭臀貓步，對她來說實在是難以掌握。
只有兩個星期的時間，她心裏不由得一陣焦慮。如果沒法在那天的表演中做出一點樣子來，一直冷眼旁觀的方妍不知又會用些什麽話來刺激她。
好不容易捱到了下班回家，黎嫣然從帝豪大廈出來，剛走到大門外，立刻有一群人圍了上來。
她戴上墨鏡，低頭面不改色的微笑著從人群中穿梭過去。
現在，她已經比較習慣，也能夠比較輕松的應付這些不知從哪兒聚集過來的擁護者們了。
對於擁有fans這件事，黎嫣然其實很淡然，心裏也很清楚，這些只因為幾張照片就將她奉為偶像，而一丁點也不了解她這個人的擁護者，來得快，去得也快。
現在她們有多熱情的吹捧她，而一旦哪天她出了醜，或者不如她們意，同樣的人就會變得有多冷漠……
坐上出租車，黎嫣然又回頭，從車窗裏看了一眼帝豪大廈，29層的那間辦公室，她一眼就可以認出來。此時，辦公室裏已經亮起了燈，盛宇淩應該會待到晚上吧。
那天不歡而散之後，盛宇淩就沒有和她說過一句話。她只在心裏想，他大概是太忙，不忙的時候，應該會來找她。從前也有過這樣的時候……她需要做的，只是做好自己份內的事，然後，安靜的等待著，就好。
29樓，盛宇淩處理完手邊的事，擡頭看了一眼手表，時間已經很晚了。窗外，暗藍色的天邊只殘留著一縷晚霞。
每次工作告一段落，他就會情不自禁的開始想她。只是一想到她，就又會想起那天在山上她說的那番惱人的話。
不能見面，也好。讓她，也讓自己能夠有時間冷靜下來。他想。
165歡宴下的孤單
忙碌的日子，時間總是過得很快，不知不覺，幾天就這樣一晃而過。
周五的下午，由於金助理的臨時離職，一拖再拖的年會終於召開了。
因為馬上就是二十周年慶典，而且時間緊任務繁重，所以這一屆年會比較簡單，基本上只相當於一個全體員工的年末聚餐和派對。
地點還是在帝豪大廈一樓餐廳。會場布置也比較簡單。
整整一個星期，在年會上，黎嫣然才終於見到了盛宇淩。
這些天的每個晚上，她都在忐忑不安中等待著手機鈴聲的響起，每次鈴聲一響，她都滿懷希望然後又瞬間落空。
好幾次她都懷疑，盛宇淩是真的因為那天在山上的那番談話，徹底遷怒她了吧？
那樣務實的人，對一個如此“狡猾”，不敢付出，還想著要吊他胃口的女人，也許他真的覺得，沒必要再為她付出精力了……
這幾天，白天在嘉麗時，因為集訓無法見到他，回家後，他也沒有給她打過一個電話或是發過一個消息。這期間，倒是鄒亦恒找過她兩回，詢問她的境況。
黎嫣然有點害怕接到鄒亦恒的電話。他每次打電話，都有些步步緊逼的意味，讓她覺得心裏像是被一塊石頭壓住似的喘不過氣來。
好在因為盛宇淩這些天也沒有找她，她可以跟鄒亦恒搪塞過去，假意說過了這陣，就著手準備離職的事情。
每次掛掉電話，她都有點痛恨這樣的自己。既不敢主動去找盛宇淩，也不敢和鄒亦恒明說。只一邊對一心為她好的鄒亦恒這樣隱瞞和欺騙；一邊又對那個冷若冰霜，視她為無物的人抱著無望的期待和幻想。
六點鐘時，大家基本上都到齊了。黎嫣然擡起頭，往前邊看去。盛宇淩遠遠的坐在主桌旁邊，被高管們圍在中間，看上去並沒有什麽和平時不一樣的地方，一如既往的淡漠著，時而沈默，時而和身旁的人談論幾句。一次也沒有註意到她這邊。
這樣的感覺有點似曾相識，讓她只覺得胃裏難受。
很快，餐廳裏的燈光黯淡下來，聚光燈照亮著的臺上，一個身姿窈窕的女人款款走到了發言臺前。
她一身幹練的修身套裙，燈光映在眼睛裏光芒閃爍，聰敏又知性的感覺。站在話筒後，她微笑著簡單致了一番辭之後，伸手向主桌做了一個邀請的動作：“下面，有請盛總講話！大家歡迎！”
黎嫣然一邊拍著手，一邊湊過去問身旁的林沛兒：“這是誰啊……”
“是新來的行政助理吧，那天不是見過嗎？”林沛兒低聲說。
“見過？”
“嗯，你忘了，就是那天跟盛總他父親一起來的啊。”
黎嫣然這才猛地想起，確實那天和她打過照面，難怪有點眼熟。
“她可不是什麽行政助理。”
聽到秦佑怡的聲音，黎嫣然和林沛兒一齊轉頭看著她。
秦佑怡湊近她倆說：“她叫江淑真，是盛總父親親自指定的秘書，辦公桌就在社長辦公室外面。”
黎嫣然楞了一下，心裏竟然有點亂。
林沛兒也像是有些意外，嘟著嘴說：“幹嘛要突然安排個秘書啊，盛總沒有秘書，不也挺好的嗎？”
“這你就管得太寬了吧，盛總要不要秘書，還要跟你交待？”秦佑怡嘲笑她。
不知為什麽，黎嫣然覺得秦佑怡這句話，覺得有些刺耳。像是說給自己聽的。
林沛兒嘟噥了一句：“只是覺得有點突然嘛，我也沒多說什麽。”
也是，偌大一家雜志社社長，連個秘書都沒有，也說不過去。或許是趁著這次人事變動，將以前一直空缺的職位也都補齊吧。
說話間盛宇淩已經走到了臺上。江淑真微笑著退到一旁，將幻燈片投放到舞臺一側的大屏幕上。
或許因為這個年會並不那麽隆重，盛宇淩今天的穿著也比較閑適。沒有打領帶，外套松松敞開著，淺藍襯衫領口的扣子也解開了一顆。
他帶著點輕松的笑意，環視了一下四周，黎嫣然覺得他應該看到了自己，只是他的視線並沒有絲毫停留，便掠了過去。
“各位來賓，各位同事，晚上好。”
話音一落，底下響起一陣掌聲。黎嫣然也跟著鼓掌。
“很高興在此與大家歡聚一堂，分享我們過去一年的收獲和喜悅，並展望我們正在開創的嘉麗新紀元。去年，我們審視了這些年嘉麗走過的路，重新定位了雜志的發展方向。加大了投入和宣傳力度，上線了新版網站，發行量節節攀升……”
他身後的大屏幕上，幻燈片在一張張播放著。盛宇淩一項項歷數那些傲人的業績，說得大家都有些心潮澎湃。掌聲一陣接一陣，所有人的臉上都被燈光映得紅紅的。
簡單的回顧過後，他接著說：“就我個人而言，我來到嘉麗的時間雖然不算長，甚至比不上在座的大部分人，但是，對嘉麗這個團隊，我已經產生了深厚的感情。無論是我們的編輯團隊，專屬模特，還是市場和發行人員，大家都是在統一戰線戰鬥的夥伴。在這裏，我要真誠的感謝各位的信任、支持和努力……”
他說得很真摯，黎嫣然毫不懷疑這些都是他的肺腑之言。原來，嘉麗在他心中，是有著這樣重要的地位的。
盛宇淩說完這番話的時候，又向臺下掃視了一圈。這回，黎嫣然感覺他是真的看到自己了，一陣慌亂之後才想起微笑一下。他很快收回了視線，並沒有太多停留，只繼續他的講話。
“大家都知道，嘉麗的二十周年慶典即將到來，這次慶典，將是我們攀上新高峰的奠基石。希望大家精誠合作，辦好這場慶典，邁出新的一年的關鍵一步……”
盛宇淩結束致辭之後，笑著將大家的掌聲壓下來，又說：“宴會後，Jelly為大家精心準備了游戲環節，還有很多抽獎活動，獎品豐富，希望各位今晚玩的愉快。”
他說完，走下臺。餐廳的侍者開始上菜，氣氛也變得輕松愉快起來，談笑聲漸漸的越來越大。
身旁的林沛兒和秦佑怡不知在說什麽，也一聲接一聲的愉快笑著。
黎嫣然有些心不在焉，時不時的就將目光移到盛宇淩那邊。看他今天的樣子，一點也不像還在生氣。那件事，他是不是淡忘了呢？
真的很想找個機會，和他好好談談。她在心底不由得這樣想。
166意料之外的地下戀情
飯吃了一半，因為高興，大家開始喝起酒來。林姿也從旁邊一桌挪到了這邊，和她們坐在一起。
“各位，希望我們以後都工作順利，幹杯！”
林姿說著，舉起杯子剛要喝，林沛兒笑著攔住了她：“林姿！你怎麽先敬酒了？快坐下，應該我們先給你敬！”
聽到林沛兒的聲音，黎嫣然才回過神來，只見她一邊倒酒一邊沖林姿擠眉弄眼：“你剛升了職，我們還沒祝賀你呢。”
林姿笑著坐回桌邊，林沛兒端著杯子站起身：“來，祝你升官發財！”
“借你吉言。”
聽到她們的笑聲，黎嫣然也淺淺笑了，舉杯喝了一口酒。
“還有好消息呢，下個月，我就要被派去采訪紐約時裝周了。”林姿臉紅紅的，笑著宣布。
“真的嗎？太好了。”
“哈哈，那今天可要一醉方休。”林沛兒說。
“哎呀，林姿你可得當心了，林沛兒酒量不一般哪。”秦佑怡也湊了過來。
“你別灌我，我不跟你喝……”林姿笑著揮舞雙手。
“那可沒門！”
“……”
大家笑著鬧著，融洽的氣氛裏，黎嫣然不知不覺也多喝了幾杯。雖然是香檳，但喝多了也有點暈暈乎乎的，不過也讓她暫時忘掉了別的事。
沒人註意的時候，她還是會擡頭去看盛宇淩那一桌，他和那些高管們也都很開心的樣子，談笑風生。他脫掉了外套搭在椅子上，只穿著那件淺藍色襯衫，領口的第二顆扣子也解開了，似乎是覺得熱。
想到在半山別墅的時候，他們能夠那麽親密，現在卻距離這樣遙遠，黎嫣然撐著額頭，說不出心裏是什麽感覺。
正昏昏沈沈，身旁的秦佑怡突然驚訝的指了指會場入口。
黎嫣然順著她手指的方向回過頭，看到站在入口處的人是——李嘉彤。
她有些愕然，想不通為什麽李嘉彤會來……
四周的人似乎也都註意到了那邊，一陣小小的嘩然。
另一邊，盛宇淩擡眼看了看會場入口處，也註意到李嘉彤來了，立刻站起身走過去迎接她。
他並沒有向大家介紹，只是帶著李嘉彤徑直走到了自己那桌旁邊。
一桌的高層都在跟李嘉彤熱情的打招呼。盛宇淩讓她坐到自己身邊的空位上，才不經意的往黎嫣然這邊瞥了一眼。
黎嫣然沒有註意到他的視線，只是有些局促的低垂著眼，安靜的握著酒杯。
心裏無端的怦怦直跳，她也不敢再擡頭去看那邊。
秦佑怡和林沛兒她們早議論開了，只是壓低著聲音不敢太引人註意。
“李嘉彤怎麽也來了啊？”
“不知道啊？”
“她不是跟盛總關系很好嗎？”
“嗯，有可能是盛總請來的吧。”
“會不會是今後有什麽合作啊？”
“誰知道呢……”
“……”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黎嫣然感覺自己的臉紅得發燙，她沒有參與到談話中間，只握著杯子獨自小口喝著酒。
秦佑怡欲言又止的看了看她，只是最終也沒有說什麽。
飯吃得差不多，後面的游戲環節，黎嫣然借口自己有點醉了，沒有參加。
從帝豪大廈一出來，耳邊的熱鬧和喧嘩立刻消失了。冷風吹在灼熱的臉上，像是將那陣紅都凍住了一般，再也褪不下去。
酒勁讓她腦海裏一陣空白，她拎著自己的背包，漫無目的的走在深夜的大街上，有些想不清楚，自己現在的處境。
盛宇淩對她這樣的態度，是已經打算放棄這段感情了嗎？光是想想這件事，她心裏就像堵得幾乎透不過氣來。說到底，其實之前，他就已經決定不再和她糾纏下去了吧？年後的覆合，也是那樣突如其來……
她嘆了一聲，這段感情讓她感覺就像在坐過山車，而且永遠不知道下一個拐點在哪裏。
而且，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嘉麗的苦苦支撐意義何在？等著在慶典上讓大家看笑話嗎……
也許，真的是時候考慮一下鄒亦恒的提議了。回到她真心熱愛和擅長的領域中去，和周圍的人保持簡單的關系，才是應該走的路吧！
將近午夜的時候，黎嫣然才回到家，這一夜，不安又多夢。夢裏她在懸崖邊，腳下的深淵像是有某種吸力一般讓她不停地往下掉，可是天旋地轉之後，她又發覺自己仍然站在懸崖邊，面對著底下的深淵……
第二天一早，蘇婭的來電鈴聲叫醒了黎嫣然，她睜開眼的時候，感覺腦子裏像是有一把鐵錘在敲打一樣的疼。
接通電話，蘇婭的聲音很平淡，聽不出有什麽情緒。
“嫣然，這些天，那段小樣真的火了。只是，好像有點超出意料……”
“是嗎？”黎嫣然隨口說了一句，宿醉的頭疼讓她還來不及去思考蘇婭話裏的意思。
“嗯，”蘇婭輕輕答應了一聲，然後說，“好像大家的興趣更多的集中在，你的身份上。到處都在搜索你。”
“啊？”
“不過安啦，單憑一個聲音肯定查不出你的真實身份，說不定大家只是覺得好玩，這陣風潮過去之後就沒事了。拋開這件事，單論宣傳成效的話，《潛海》這首歌已經未發先火了。”
黎嫣然撫了撫額頭：“那不是挺好的嗎？蘇婭，你很厲害哦。”
蘇婭笑了笑，只是又有些欲言又止的說：“還有一件事，不知道你看到沒有……”
“什麽事啊？”
“就是……我也是今天早上才看到的消息，說你們公司的盛總和那個超模，李嘉彤……”
聽到這兩個名字，黎嫣然的心突然停跳了一拍。
“……原來他們早就有地下戀情了。”
蘇婭的聲音傳過來，有些失真。她拿著手機，擁著被子坐在床上，突然覺得一切都安靜下來，空氣也像是停止了流動，半天都沒有說話。
“嫣然？”
她極力裝作無所謂的態度，說：“我在。”
“幸好你及時抽身了。那個盛氏二少也太渣了，跟別人有關系的時候竟然還和你糾纏不清……”
蘇婭後面還說了些什麽，黎嫣然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也不知道最後是怎樣掛掉電話的。
一個人的屋子裏，四周沒有一點聲音，她抱著被子，覺得自己就像是浮在虛空中，在一片空茫裏無處可去。
早就有地下戀情……早到何時？她有點不敢去想。
發了很久的呆，她才想起拿起手機上網，將盛宇淩和李嘉彤的事情從頭到尾翻了個遍。
滿眼全是關於他們戀情的報道，信誓旦旦，言之鑿鑿。不僅有大量細節，還有無數他們在一起的配圖。
鋪天蓋地。
讓人不信都不行。
報道下面還有無數的網友評論，嫉妒的祝福的驚訝的……更多是祝福吧，讚嘆男才女貌，家境般配，祝福有情人終成眷屬，天賜良緣。
眼淚止不住的在往下淌，她只能一邊盯著手機，一邊咬著牙不讓自己哭出聲音來。葉碧華在門外叫了幾次，她都當自己還沒有睡醒，一聲也沒有回答。
這一刻，黎嫣然覺得自己幾乎無法再堅強起來。
她算什麽？
插足別人的第三者麽？還是對盛宇淩來說，只是一個解決臨時需要的玩具而已？
也許一切早該結束。如果不是因為紅山會所的那個酒局，又或者沒有新年第一天的那一場大雪，也許，他和她也不會再走到一起吧？
這一切怎麽會這麽巧，巧到讓她恍惚。原來，一直都在做著讓人不齒的事情的，是她自己。
原來，鄒亦恒說的話沒錯啊。不管怎樣，對她這樣的女孩來說，盛宇淩那種人，都是不能去觸碰的。
“痛，是短暫的。”腦海裏回響著那天鄒亦恒說的話。
她明白，什麽都明白。可是為什麽心裏的痛，會這麽深切，深切得再短暫都讓人覺得無法承受。
167希望你能放過她
一夜之間，有兩件事在網上開始持續發酵。
一個是盛宇淩和李嘉彤的戀愛消息。
像是商量好了一般，各種熱搜榜和諸多媒體頭條都刊載了一篇大同小異的文章，標題是《盛宇淩李嘉彤戀情坐實，已秘密交往多時？》
報道裏繪聲繪色描述了兩家是世交，從小相識多年，從好友到戀人，一步步水到渠成的過程。還曝光了他們去年年底一同去歐洲度假，歡度聖誕節的照片。甚至還有人揣測李嘉彤已經得到盛母認可，可能有望嫁入盛氏。
另一條消息，熱度僅僅稍低於這件事，但也是人們茶餘飯後都在談論的事情：神秘音樂人黑色琴鍵發布新曲，伴唱女歌手身份撲朔迷離。網上有好些人自發的成立了一些群體，目的就是從茫茫人海裏搜尋出這位神秘莫測的“伴唱女歌手”。
聽說現在已經出來了好多個版本，有說是默默無聞的新人，有說是音樂學院的學生，也有說是常年居於海外的知名歌手，還有人上傳了無數對比視頻、音頻，旨在說明自己找到的人就是她。
今早，所有人都或多或少從各種渠道知道了這兩件事。
鄒亦恒在辦公室裏，看到今天的熱門新聞，也有些詫異。
第一，他沒想到盛宇淩竟然會突然公布和李嘉彤的戀情。一夕之間，各家媒體都這樣大肆宣傳，肯定是有人在幕後授意過的。不過，不管這個時候爆出這個新聞的是誰，目的又何在，對他來說，似乎都是個機會。
他有點慶幸自己沈住了氣，沒有提前幾天去找盛宇淩談論關於黎嫣然的事。
第二，黎嫣然的那段小樣，在網上掀起這樣大的熱潮，也同樣出乎他意料之外。雖然之前聽林雲飛和蘇婭提過這件事，其實他並沒有抱多大期望。
一切，似乎都在朝著有利的方向發展。
現在，黎嫣然她，應該會下定決心了吧。
將她收入麾下，趁著熱度盡快包裝、推出。林雲飛和黎嫣然都會得到比現在高得多的關註。
想到這些，鄒亦恒沒有猶豫，直接拿起手機，撥通了盛宇淩的電話。
這場會晤最終會是什麽樣的結果，他不清楚。他知道的只是，要讓黎嫣然遠離那個人，要把她拉到自己的陣營中，要一手，把她推往人生的巔峰。
電話響了兩聲，那邊很快就接聽了。這不是他們第一次通電話，所以客套過後，兩個人很快就聽出了對方的聲音。
鄒亦恒開門見山的說：“盛先生，關於黎嫣然的事，我想和你談談。”
“哦？”電話那頭雖然有些詫異，但也沒有多說什麽，片刻之後爽快的答應了。
“在哪裏見面，你定吧。”鄒亦恒說。
“那，十一點，卡爾頓酒店的行政酒廊見。”
“好。我會準時到。”
鄒亦恒放下電話，看了看窗外。今天天氣不好，上午十點，陰沈得倒像是馬上要天黑似的。
黎嫣然現在應該在家吧，不知道她有沒有看到這些消息。他覺得應該給她打個電話。不過，還是等和盛宇淩談過之後再說吧。
快到中午的時候，下起了一陣雨。冷風裹挾著細雨，氣溫立刻驟降了好幾度。
盛宇淩上午在卡爾頓酒店見了幾個人，處理完手頭的事，十一點差5分鐘的時候，直接來到了位於38層的行政酒廊。
他選了個靠窗的位置，從這裏往外看去，整個江都市盡收眼底，城市上空有些霧蒙蒙的，窗戶上，落著一層雨點。
盛宇淩其實有些意外——並不是沒有想過鄒亦恒可能會找他，而是沒想到，他會這麽快。
沒有等多久，鄒亦恒便到了。
兩人握手，落座。
盛宇淩看了看坐在面前的人。一眼看上去，鄒亦恒就是那種典型的職業經理人，從骨子裏透出老練和沈穩，臉上掛著讓人永遠猜不透的客氣微笑。
黎嫣然是怎麽和他成為“普通朋友”的，他有些想不通。也不想去想。
簡單的寒暄之後，盛宇淩欠了欠身，說：“雖然之前打過幾次交道，但這應該算是第一次，和鄒先生面對面的坐下，好好談談吧。”
“確實是。”
“那麽關於黎嫣然，你想和我談什麽？”
一個是盛世集團的繼承人，一個是SN音樂高層。第一次會面竟然是為了談論一個女人。盛宇淩覺得這其實有些滑稽。
鄒亦恒直言不諱的說：“我想談的，就是那天在電話裏，我說過的。希望盛先生能放過她。”
“放過她？”
“對。我不知道你了解黎嫣然有多少。也許對你來說，她只是個漂亮女孩而已。但她也有自己的想法，要過自己的人生。”鄒亦恒的話說得簡單又直白。
酒廊女招待拿來了杯子，放在桌上倒上酒，盛宇淩輕聲說了句謝謝，擡眼問鄒亦恒：“然後呢？”
“還是那句話。我希望你能放過她。”
“這就是鄒先生作為一個‘普通朋友’，對我的告誡？你所謂的‘放過’，是指什麽？”
“很簡單，和她解約。”
“我為什麽要同意？”盛宇淩端起杯子輕輕晃了晃。
“盛先生，我想不通，你為什麽不同意。”鄒亦恒語氣嚴肅，並沒有看盛宇淩，而是盯著自己放在桌上的雙手，“今天網上的消息，大家都看到了。這樣的情況下，你不至於還要拉著她不放吧？”
盛宇淩笑了一聲，一臉不以為然：“鄒先生是指關於我和李嘉彤的那些報道？那和嘉麗有什麽關系？黎嫣然是嘉麗的專屬模特，對嘉麗很重要，我不會和她解約。”
鄒亦恒這才看了盛宇淩一眼，問：“你真的確定她喜歡當模特？”
“什麽意思？”
“盛先生，我今天並不是代表SN音樂，只是以一個普通人的身份和你談論一個朋友，一個……我很看重的朋友。這個朋友幾次三番的對我說過，不喜歡模特這份職業，希望能夠從事她喜歡的工作。她之所以在嘉麗，是因為和你還有一段糾纏不清的感情。如今，你既然已經舍棄了這段感情，也應該放她一條生路了吧。”
盛宇淩有些驚訝，這些話他從來沒有聽黎嫣然提起過，也終於知道鄒亦恒的厲害之處——什麽叫做綿裏藏針。
168我會找她親自談
鄒亦恒接著說道：“希望你能設身處地的替黎嫣然想想，現在這種狀況，如果不讓她走，非要把她留在嘉麗，對她來說，是一件多殘忍的事情。念在相處一場，請你和她，好聚好散吧。”
“這些話，是她讓你來和我說的？”
鄒亦恒沒有想到盛宇淩會這麽問，沈吟一會說：“是。有她的意思，也有我的意思。歸根到底，對你來說，放她走，並沒有多大損失。而對她來說，意義重大。我想，這裏面的道理，盛先生能夠想明白吧。”
盛宇淩搖晃了一下杯子，喝了一口酒。鄒亦恒的意思，他當然已經明白了。按常理來說，他也確實沒有理由留黎嫣然在嘉麗。
只是，不知為什麽他突然又想起，之前在半山別墅的後山上，她說的那些冷冰冰的話。現在，她竟然又讓鄒亦恒來提解約的事，還真是無情。
服務員倒的酒是芝華士，入口醇正，氣味焦香，還帶著濃烈的煙味，讓他不禁很想來一根。可惜這裏是禁煙區。
鄒亦恒看著他，像是在等他的回覆，一次也沒有去碰面前的杯子。
“好吧，這件事，我會考慮。”許久之後，盛宇淩才漫不經心的答了一句，將剩餘的酒一口喝完，站起身伸出手說，“再會。”
他明顯是想敷衍過去，鄒亦恒雖然覺得還有話沒說完，但此時也只得站起來，和他握握手：“那，什麽時候能給我一個明確的答覆？”
“鄒先生的話，我都聽明白了。明確的答覆，我自然會找當事人去談。”盛宇淩說。
窗外的雨漸漸有點大了，銀線一般落下來。
鄒亦恒告辭後，走到酒廊門口，又回頭看了一眼。盛宇淩還站在那兒，一臉陰郁，側著頭像是在看外面的雨。
最後，他也沒有明確的說會不會和黎嫣然解約。但鄒亦恒想，既然道理他已經講得很明白了，但凡盛宇淩還有一點良知，都不會再去為難那個可憐的女孩了吧。
下樓的時候，淅淅瀝瀝的雨聲讓人有點心煩。他覺得應該打電話問問黎嫣然的情況，只是想了一會兒，他決定還是直接去看看她。遇到這樣的事情，她應該不會好受吧。
中午，半空仍然烏雲密布，一片暗沈。
黎嫣然看了看窗外，雨越下越大了，打在窗戶上發出劈劈啪啪的聲音。不過，正好也可以遮掩一下她的抽泣聲。
只是現在，她已經有些哭不出來了。滿心都是空蕩蕩的。
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她沒有看，任鈴聲響了很久，然後斷掉了。一會兒之後，對方似乎不死心，輕柔的音樂聲又飄了出來。
黎嫣然這才無力的拿起手機看了一眼，屏幕上的三個字讓她驟然間睜大了眼。
手指在顫抖，猶豫了半天，她還是接通了。
“幹嘛不接電話？”低沈的聲音緩緩回響在耳邊。
這幾個字讓她心裏的傷痛一下又翻湧而起，眼淚也止不住的湧出來。
她用手捂著嘴，壓抑著一聲聲的哽咽。
電話那頭沈默了一陣，聲音聽上去緩和了一些：“現在能出來嗎？我在卡爾頓酒店A3802……我要見你。”
掛掉電話，黎嫣然發了好一會兒楞。
她應該立刻和他了斷，可是，卻忍不住的想見他，很想見他……
窗外的雨打在玻璃上，水流如註，天色暗得跟晚上一樣。
擦了擦眼淚，黎嫣然沒有再猶豫，坐起身，迅速收拾好，穿上衣服抓起一把傘，連招呼都沒有跟幹媽打，就往外沖去。
舉著傘在大雨中艱難跋涉到小區門口，雨水早灌進了鞋裏，冰涼。她伸手招了一臺出租車，鉆了進去。
在離她不到幾米遠的地方，鄒亦恒開著那臺黑色的英菲尼迪，這時正好也到了小區外面。他打了一下方向盤，轉個彎剛想開進小區，側過頭，透過車窗，不經意瞥見了正在上車的黎嫣然。
雨幕將兩人隔開，他只看到一個有些失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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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辦公室，他心情有些煩躁。盛炳章的話裏話外，都有那麽點警告的意味。霍仲坤不是會善罷甘休的人，他父親既然提這幾件事，可能真的是在暗示，他已經有什麽把柄被別人掌握在手裏了……
想起那天晚上，守在停車場外的狗仔，還有跟了那麽遠的那臺車。盛宇淩突然意識到，說不定別的時候，也一直有人在暗中跟蹤他，收集證據……
如果這些事情被曝出來，霍仲坤再請槍手在各大媒體上添油加醋，反咬一口。給他安上潛規則旗下模特、騷擾的罪名，又或者暗指嘉麗內部存在權色交易等等醜聞……事情可就真的棘手了。
現在正值嘉麗在香港上市，證監會審核的重要階段，一點點風吹草動都會產生很大影響。霍仲坤浸淫商界多年，如果想要對他報覆洩憤，這是最簡單也最直接的辦法……
到時不止他，可能連黎嫣然也會被牽連進去。
盛宇淩臉上一片黑雲密布，緊鎖眉頭沈思了很久。
視線落到桌上，他想了想，拿起手機，撥通了李嘉彤的電話。
164二十周年慶典
午後，方妍召集大家開了一個會。
關於接下來的嘉麗雜志二十周年慶典，她向大家說明了一下活動流程和各人的安排。
時間定在兩個星期之後，會場位於落日皇冠酒店的中庭宴會廳。
首先會有一個大型記者招待會，招待會結束，各位高層和來賓在宴會廳就位，觀看慶典儀式和表演，大典和表演之後，還安排了一個晚宴。
屆時會有各路媒體前來報道，還會在周一的電視節目中實時直播。
大家聽完方妍的簡單介紹，不禁咂舌，紛紛交頭接耳。
會有媒體報道大家都知道，沒想到竟然還會在電視上直播。
方妍讓大家安靜下來，接著說道：“直播主要是慶典和表演的部分。關於表演，鐘主編策劃了一場時裝秀。”
“是T臺秀嗎？”不知是誰問了一句。
“當然。”方妍說，“展示的服裝全部來自上次在特刊中介紹過的設計師。這次活動非常重要，時間也很緊迫。從明天開始，所有人都要重新開始臺步訓練，嚴格節食，增加運動量，鍛煉體力。爭取以最好的狀態迎接這場秀。”
方妍的話音一落，底下又是一片嘩然。
林沛兒悄悄對黎嫣然說：“感覺好緊張啊，我還沒有上過電視，還是直播，萬一搞砸了怎麽辦？”
“我也很緊張。”黎嫣然低聲說。
秦佑怡聽到她們的話，插了句嘴：“放心吧，等真的上了臺，就什麽都感覺不到了。”
黎嫣然笑了笑，表示同意。以前登臺唱歌時，她也有這種感受，沒上場的時候會緊張，一旦真的站到舞臺上，投入到表演中去，不管多混亂的場面就都可以視而不見了。
“又要開始集訓了，感覺回到了剛進嘉麗的那段時間呢。”旁邊不知是誰說了一句，大家都附和起來。
確實，相比真正的拍攝工作，似乎訓練的時候更讓人感覺到緊迫和壓力。
“還有一件事，”方妍將大家的聲音壓下來，“這場秀，不僅僅是我們嘉麗的專屬模特參加，也會邀請以往和雜志合作過的知名模特，還有一些特別嘉賓。和她們一起同臺走秀，希望大家打起精神，不要砸了嘉麗的牌子。”
她的語氣雖然是一貫的雲淡風輕，但聽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是誰想出來的啊，為什麽要安排在一起啊？”
“是啊，這也太恐怖了吧！”
“不知道會請誰啊，假如是李嘉彤那種級別的，那我們豈不死定了！”
“……”
大家三言兩語的議論開，黎嫣然心裏也直打鼓，所有這些人中間，對走秀最陌生，可以說是一點經驗都沒有的，就只有她一個人了吧。
如果真的讓她和李嘉彤那樣的人一同上臺，那豈不就像是醜小鴨遇見白天鵝，高下立判？
她真希望能有“棄權”這個選項……
會開完了。大家都覺得壓力徒增，回練習室的時候，一個個神情嚴肅，話也少多了。
黎嫣然跟在林沛兒身後，準備離開的時候，方妍叫住了她。
她跟林沛兒打了聲招呼，留了下來。
等會議室裏的人都走得差不多，黎嫣然才冷著聲問：“有什麽事嗎？”
方妍笑了笑：“沒什麽，只是想提醒你。這半個月，別人付出八分的努力，你就要付出十六分的努力了。”
“……”
“你是什麽基礎進來的，我想你自己也清楚。別到了那天拖大家後腿，給我丟臉。”
方妍明顯是故意挑釁，黎嫣然詫異的問： “什麽叫給你丟臉？”
“我是領隊，這次，也是我來負責你們的訓練。為什麽不能這麽說？”
“你叫我，就是為了說這句話嗎？”
“人終究是有極限的，就算硬照你可以憑這張臉蒙混過去。真正的T臺秀，可不是為你這樣投機取巧的人準備的。”方妍冷笑一聲，轉身出了門。
黎嫣然咬咬牙，一肚子火，只是她說的，多多少少也確實是她擔心的事。
上樓去練習室的時候，她只能暗暗下定決心，不就是十六分的努力麽，不就是走臺步麽，兩周時間，一段幾十米的T臺，她就不信攻克不了這個難關。
整個下午，大家都在努力的訓練。身姿，表情，動作……對黎嫣然來說，雖然10cm的高跟鞋已經不成問題，但當初陳熙雯訓練她們時，並沒有側重臺步這一塊，所以擺胯扭臀貓步，對她來說實在是難以掌握。
只有兩個星期的時間，她心裏不由得一陣焦慮。如果沒法在那天的表演中做出一點樣子來，一直冷眼旁觀的方妍不知又會用些什麽話來刺激她。
好不容易捱到了下班回家，黎嫣然從帝豪大廈出來，剛走到大門外，立刻有一群人圍了上來。
她戴上墨鏡，低頭面不改色的微笑著從人群中穿梭過去。
現在，她已經比較習慣，也能夠比較輕松的應付這些不知從哪兒聚集過來的擁護者們了。
對於擁有fans這件事，黎嫣然其實很淡然，心裏也很清楚，這些只因為幾張照片就將她奉為偶像，而一丁點也不了解她這個人的擁護者，來得快，去得也快。
現在她們有多熱情的吹捧她，而一旦哪天她出了醜，或者不如她們意，同樣的人就會變得有多冷漠……
坐上出租車，黎嫣然又回頭，從車窗裏看了一眼帝豪大廈，29層的那間辦公室，她一眼就可以認出來。此時，辦公室裏已經亮起了燈，盛宇淩應該會待到晚上吧。
那天不歡而散之後，盛宇淩就沒有和她說過一句話。她只在心裏想，他大概是太忙，不忙的時候，應該會來找她。從前也有過這樣的時候……她需要做的，只是做好自己份內的事，然後，安靜的等待著，就好。
29樓，盛宇淩處理完手邊的事，擡頭看了一眼手表，時間已經很晚了。窗外，暗藍色的天邊只殘留著一縷晚霞。
每次工作告一段落，他就會情不自禁的開始想她。只是一想到她，就又會想起那天在山上她說的那番惱人的話。
不能見面，也好。讓她，也讓自己能夠有時間冷靜下來。他想。
165歡宴下的孤單
忙碌的日子，時間總是過得很快，不知不覺，幾天就這樣一晃而過。
周五的下午，由於金助理的臨時離職，一拖再拖的年會終於召開了。
因為馬上就是二十周年慶典，而且時間緊任務繁重，所以這一屆年會比較簡單，基本上只相當於一個全體員工的年末聚餐和派對。
地點還是在帝豪大廈一樓餐廳。會場布置也比較簡單。
整整一個星期，在年會上，黎嫣然才終於見到了盛宇淩。
這些天的每個晚上，她都在忐忑不安中等待著手機鈴聲的響起，每次鈴聲一響，她都滿懷希望然後又瞬間落空。
好幾次她都懷疑，盛宇淩是真的因為那天在山上的那番談話，徹底遷怒她了吧？
那樣務實的人，對一個如此“狡猾”，不敢付出，還想著要吊他胃口的女人，也許他真的覺得，沒必要再為她付出精力了……
這幾天，白天在嘉麗時，因為集訓無法見到他，回家後，他也沒有給她打過一個電話或是發過一個消息。這期間，倒是鄒亦恒找過她兩回，詢問她的境況。
黎嫣然有點害怕接到鄒亦恒的電話。他每次打電話，都有些步步緊逼的意味，讓她覺得心裏像是被一塊石頭壓住似的喘不過氣來。
好在因為盛宇淩這些天也沒有找她，她可以跟鄒亦恒搪塞過去，假意說過了這陣，就著手準備離職的事情。
每次掛掉電話，她都有點痛恨這樣的自己。既不敢主動去找盛宇淩，也不敢和鄒亦恒明說。只一邊對一心為她好的鄒亦恒這樣隱瞞和欺騙；一邊又對那個冷若冰霜，視她為無物的人抱著無望的期待和幻想。
六點鐘時，大家基本上都到齊了。黎嫣然擡起頭，往前邊看去。盛宇淩遠遠的坐在主桌旁邊，被高管們圍在中間，看上去並沒有什麽和平時不一樣的地方，一如既往的淡漠著，時而沈默，時而和身旁的人談論幾句。一次也沒有註意到她這邊。
這樣的感覺有點似曾相識，讓她只覺得胃裏難受。
很快，餐廳裏的燈光黯淡下來，聚光燈照亮著的臺上，一個身姿窈窕的女人款款走到了發言臺前。
她一身幹練的修身套裙，燈光映在眼睛裏光芒閃爍，聰敏又知性的感覺。站在話筒後，她微笑著簡單致了一番辭之後，伸手向主桌做了一個邀請的動作：“下面，有請盛總講話！大家歡迎！”
黎嫣然一邊拍著手，一邊湊過去問身旁的林沛兒：“這是誰啊……”
“是新來的行政助理吧，那天不是見過嗎？”林沛兒低聲說。
“見過？”
“嗯，你忘了，就是那天跟盛總他父親一起來的啊。”
黎嫣然這才猛地想起，確實那天和她打過照面，難怪有點眼熟。
“她可不是什麽行政助理。”
聽到秦佑怡的聲音，黎嫣然和林沛兒一齊轉頭看著她。
秦佑怡湊近她倆說：“她叫江淑真，是盛總父親親自指定的秘書，辦公桌就在社長辦公室外面。”
黎嫣然楞了一下，心裏竟然有點亂。
林沛兒也像是有些意外，嘟著嘴說：“幹嘛要突然安排個秘書啊，盛總沒有秘書，不也挺好的嗎？”
“這你就管得太寬了吧，盛總要不要秘書，還要跟你交待？”秦佑怡嘲笑她。
不知為什麽，黎嫣然覺得秦佑怡這句話，覺得有些刺耳。像是說給自己聽的。
林沛兒嘟噥了一句：“只是覺得有點突然嘛，我也沒多說什麽。”
也是，偌大一家雜志社社長，連個秘書都沒有，也說不過去。或許是趁著這次人事變動，將以前一直空缺的職位也都補齊吧。
說話間盛宇淩已經走到了臺上。江淑真微笑著退到一旁，將幻燈片投放到舞臺一側的大屏幕上。
或許因為這個年會並不那麽隆重，盛宇淩今天的穿著也比較閑適。沒有打領帶，外套松松敞開著，淺藍襯衫領口的扣子也解開了一顆。
他帶著點輕松的笑意，環視了一下四周，黎嫣然覺得他應該看到了自己，只是他的視線並沒有絲毫停留，便掠了過去。
“各位來賓，各位同事，晚上好。”
話音一落，底下響起一陣掌聲。黎嫣然也跟著鼓掌。
“很高興在此與大家歡聚一堂，分享我們過去一年的收獲和喜悅，並展望我們正在開創的嘉麗新紀元。去年，我們審視了這些年嘉麗走過的路，重新定位了雜志的發展方向。加大了投入和宣傳力度，上線了新版網站，發行量節節攀升……”
他身後的大屏幕上，幻燈片在一張張播放著。盛宇淩一項項歷數那些傲人的業績，說得大家都有些心潮澎湃。掌聲一陣接一陣，所有人的臉上都被燈光映得紅紅的。
簡單的回顧過後，他接著說：“就我個人而言，我來到嘉麗的時間雖然不算長，甚至比不上在座的大部分人，但是，對嘉麗這個團隊，我已經產生了深厚的感情。無論是我們的編輯團隊，專屬模特，還是市場和發行人員，大家都是在統一戰線戰鬥的夥伴。在這裏，我要真誠的感謝各位的信任、支持和努力……”
他說得很真摯，黎嫣然毫不懷疑這些都是他的肺腑之言。原來，嘉麗在他心中，是有著這樣重要的地位的。
盛宇淩說完這番話的時候，又向臺下掃視了一圈。這回，黎嫣然感覺他是真的看到自己了，一陣慌亂之後才想起微笑一下。他很快收回了視線，並沒有太多停留，只繼續他的講話。
“大家都知道，嘉麗的二十周年慶典即將到來，這次慶典，將是我們攀上新高峰的奠基石。希望大家精誠合作，辦好這場慶典，邁出新的一年的關鍵一步……”
盛宇淩結束致辭之後，笑著將大家的掌聲壓下來，又說：“宴會後，Jelly為大家精心準備了游戲環節，還有很多抽獎活動，獎品豐富，希望各位今晚玩的愉快。”
他說完，走下臺。餐廳的侍者開始上菜，氣氛也變得輕松愉快起來，談笑聲漸漸的越來越大。
身旁的林沛兒和秦佑怡不知在說什麽，也一聲接一聲的愉快笑著。
黎嫣然有些心不在焉，時不時的就將目光移到盛宇淩那邊。看他今天的樣子，一點也不像還在生氣。那件事，他是不是淡忘了呢？
真的很想找個機會，和他好好談談。她在心底不由得這樣想。
166意料之外的地下戀情
飯吃了一半，因為高興，大家開始喝起酒來。林姿也從旁邊一桌挪到了這邊，和她們坐在一起。
“各位，希望我們以後都工作順利，幹杯！”
林姿說著，舉起杯子剛要喝，林沛兒笑著攔住了她：“林姿！你怎麽先敬酒了？快坐下，應該我們先給你敬！”
聽到林沛兒的聲音，黎嫣然才回過神來，只見她一邊倒酒一邊沖林姿擠眉弄眼：“你剛升了職，我們還沒祝賀你呢。”
林姿笑著坐回桌邊，林沛兒端著杯子站起身：“來，祝你升官發財！”
“借你吉言。”
聽到她們的笑聲，黎嫣然也淺淺笑了，舉杯喝了一口酒。
“還有好消息呢，下個月，我就要被派去采訪紐約時裝周了。”林姿臉紅紅的，笑著宣布。
“真的嗎？太好了。”
“哈哈，那今天可要一醉方休。”林沛兒說。
“哎呀，林姿你可得當心了，林沛兒酒量不一般哪。”秦佑怡也湊了過來。
“你別灌我，我不跟你喝……”林姿笑著揮舞雙手。
“那可沒門！”
“……”
大家笑著鬧著，融洽的氣氛裏，黎嫣然不知不覺也多喝了幾杯。雖然是香檳，但喝多了也有點暈暈乎乎的，不過也讓她暫時忘掉了別的事。
沒人註意的時候，她還是會擡頭去看盛宇淩那一桌，他和那些高管們也都很開心的樣子，談笑風生。他脫掉了外套搭在椅子上，只穿著那件淺藍色襯衫，領口的第二顆扣子也解開了，似乎是覺得熱。
想到在半山別墅的時候，他們能夠那麽親密，現在卻距離這樣遙遠，黎嫣然撐著額頭，說不出心裏是什麽感覺。
正昏昏沈沈，身旁的秦佑怡突然驚訝的指了指會場入口。
黎嫣然順著她手指的方向回過頭，看到站在入口處的人是——李嘉彤。
她有些愕然，想不通為什麽李嘉彤會來……
四周的人似乎也都註意到了那邊，一陣小小的嘩然。
另一邊，盛宇淩擡眼看了看會場入口處，也註意到李嘉彤來了，立刻站起身走過去迎接她。
他並沒有向大家介紹，只是帶著李嘉彤徑直走到了自己那桌旁邊。
一桌的高層都在跟李嘉彤熱情的打招呼。盛宇淩讓她坐到自己身邊的空位上，才不經意的往黎嫣然這邊瞥了一眼。
黎嫣然沒有註意到他的視線，只是有些局促的低垂著眼，安靜的握著酒杯。
心裏無端的怦怦直跳，她也不敢再擡頭去看那邊。
秦佑怡和林沛兒她們早議論開了，只是壓低著聲音不敢太引人註意。
“李嘉彤怎麽也來了啊？”
“不知道啊？”
“她不是跟盛總關系很好嗎？”
“嗯，有可能是盛總請來的吧。”
“會不會是今後有什麽合作啊？”
“誰知道呢……”
“……”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黎嫣然感覺自己的臉紅得發燙，她沒有參與到談話中間，只握著杯子獨自小口喝著酒。
秦佑怡欲言又止的看了看她，只是最終也沒有說什麽。
飯吃得差不多，後面的游戲環節，黎嫣然借口自己有點醉了，沒有參加。
從帝豪大廈一出來，耳邊的熱鬧和喧嘩立刻消失了。冷風吹在灼熱的臉上，像是將那陣紅都凍住了一般，再也褪不下去。
酒勁讓她腦海裏一陣空白，她拎著自己的背包，漫無目的的走在深夜的大街上，有些想不清楚，自己現在的處境。
盛宇淩對她這樣的態度，是已經打算放棄這段感情了嗎？光是想想這件事，她心裏就像堵得幾乎透不過氣來。說到底，其實之前，他就已經決定不再和她糾纏下去了吧？年後的覆合，也是那樣突如其來……
她嘆了一聲，這段感情讓她感覺就像在坐過山車，而且永遠不知道下一個拐點在哪裏。
而且，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嘉麗的苦苦支撐意義何在？等著在慶典上讓大家看笑話嗎……
也許，真的是時候考慮一下鄒亦恒的提議了。回到她真心熱愛和擅長的領域中去，和周圍的人保持簡單的關系，才是應該走的路吧！
將近午夜的時候，黎嫣然才回到家，這一夜，不安又多夢。夢裏她在懸崖邊，腳下的深淵像是有某種吸力一般讓她不停地往下掉，可是天旋地轉之後，她又發覺自己仍然站在懸崖邊，面對著底下的深淵……
第二天一早，蘇婭的來電鈴聲叫醒了黎嫣然，她睜開眼的時候，感覺腦子裏像是有一把鐵錘在敲打一樣的疼。
接通電話，蘇婭的聲音很平淡，聽不出有什麽情緒。
“嫣然，這些天，那段小樣真的火了。只是，好像有點超出意料……”
“是嗎？”黎嫣然隨口說了一句，宿醉的頭疼讓她還來不及去思考蘇婭話裏的意思。
“嗯，”蘇婭輕輕答應了一聲，然後說，“好像大家的興趣更多的集中在，你的身份上。到處都在搜索你。”
“啊？”
“不過安啦，單憑一個聲音肯定查不出你的真實身份，說不定大家只是覺得好玩，這陣風潮過去之後就沒事了。拋開這件事，單論宣傳成效的話，《潛海》這首歌已經未發先火了。”
黎嫣然撫了撫額頭：“那不是挺好的嗎？蘇婭，你很厲害哦。”
蘇婭笑了笑，只是又有些欲言又止的說：“還有一件事，不知道你看到沒有……”
“什麽事啊？”
“就是……我也是今天早上才看到的消息，說你們公司的盛總和那個超模，李嘉彤……”
聽到這兩個名字，黎嫣然的心突然停跳了一拍。
“……原來他們早就有地下戀情了。”
蘇婭的聲音傳過來，有些失真。她拿著手機，擁著被子坐在床上，突然覺得一切都安靜下來，空氣也像是停止了流動，半天都沒有說話。
“嫣然？”
她極力裝作無所謂的態度，說：“我在。”
“幸好你及時抽身了。那個盛氏二少也太渣了，跟別人有關系的時候竟然還和你糾纏不清……”
蘇婭後面還說了些什麽，黎嫣然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也不知道最後是怎樣掛掉電話的。
一個人的屋子裏，四周沒有一點聲音，她抱著被子，覺得自己就像是浮在虛空中，在一片空茫裏無處可去。
早就有地下戀情……早到何時？她有點不敢去想。
發了很久的呆，她才想起拿起手機上網，將盛宇淩和李嘉彤的事情從頭到尾翻了個遍。
滿眼全是關於他們戀情的報道，信誓旦旦，言之鑿鑿。不僅有大量細節，還有無數他們在一起的配圖。
鋪天蓋地。
讓人不信都不行。
報道下面還有無數的網友評論，嫉妒的祝福的驚訝的……更多是祝福吧，讚嘆男才女貌，家境般配，祝福有情人終成眷屬，天賜良緣。
眼淚止不住的在往下淌，她只能一邊盯著手機，一邊咬著牙不讓自己哭出聲音來。葉碧華在門外叫了幾次，她都當自己還沒有睡醒，一聲也沒有回答。
這一刻，黎嫣然覺得自己幾乎無法再堅強起來。
她算什麽？
插足別人的第三者麽？還是對盛宇淩來說，只是一個解決臨時需要的玩具而已？
也許一切早該結束。如果不是因為紅山會所的那個酒局，又或者沒有新年第一天的那一場大雪，也許，他和她也不會再走到一起吧？
這一切怎麽會這麽巧，巧到讓她恍惚。原來，一直都在做著讓人不齒的事情的，是她自己。
原來，鄒亦恒說的話沒錯啊。不管怎樣，對她這樣的女孩來說，盛宇淩那種人，都是不能去觸碰的。
“痛，是短暫的。”腦海裏回響著那天鄒亦恒說的話。
她明白，什麽都明白。可是為什麽心裏的痛，會這麽深切，深切得再短暫都讓人覺得無法承受。
167希望你能放過她
一夜之間，有兩件事在網上開始持續發酵。
一個是盛宇淩和李嘉彤的戀愛消息。
像是商量好了一般，各種熱搜榜和諸多媒體頭條都刊載了一篇大同小異的文章，標題是《盛宇淩李嘉彤戀情坐實，已秘密交往多時？》
報道裏繪聲繪色描述了兩家是世交，從小相識多年，從好友到戀人，一步步水到渠成的過程。還曝光了他們去年年底一同去歐洲度假，歡度聖誕節的照片。甚至還有人揣測李嘉彤已經得到盛母認可，可能有望嫁入盛氏。
另一條消息，熱度僅僅稍低於這件事，但也是人們茶餘飯後都在談論的事情：神秘音樂人黑色琴鍵發布新曲，伴唱女歌手身份撲朔迷離。網上有好些人自發的成立了一些群體，目的就是從茫茫人海裏搜尋出這位神秘莫測的“伴唱女歌手”。
聽說現在已經出來了好多個版本，有說是默默無聞的新人，有說是音樂學院的學生，也有說是常年居於海外的知名歌手，還有人上傳了無數對比視頻、音頻，旨在說明自己找到的人就是她。
今早，所有人都或多或少從各種渠道知道了這兩件事。
鄒亦恒在辦公室裏，看到今天的熱門新聞，也有些詫異。
第一，他沒想到盛宇淩竟然會突然公布和李嘉彤的戀情。一夕之間，各家媒體都這樣大肆宣傳，肯定是有人在幕後授意過的。不過，不管這個時候爆出這個新聞的是誰，目的又何在，對他來說，似乎都是個機會。
他有點慶幸自己沈住了氣，沒有提前幾天去找盛宇淩談論關於黎嫣然的事。
第二，黎嫣然的那段小樣，在網上掀起這樣大的熱潮，也同樣出乎他意料之外。雖然之前聽林雲飛和蘇婭提過這件事，其實他並沒有抱多大期望。
一切，似乎都在朝著有利的方向發展。
現在，黎嫣然她，應該會下定決心了吧。
將她收入麾下，趁著熱度盡快包裝、推出。林雲飛和黎嫣然都會得到比現在高得多的關註。
想到這些，鄒亦恒沒有猶豫，直接拿起手機，撥通了盛宇淩的電話。
這場會晤最終會是什麽樣的結果，他不清楚。他知道的只是，要讓黎嫣然遠離那個人，要把她拉到自己的陣營中，要一手，把她推往人生的巔峰。
電話響了兩聲，那邊很快就接聽了。這不是他們第一次通電話，所以客套過後，兩個人很快就聽出了對方的聲音。
鄒亦恒開門見山的說：“盛先生，關於黎嫣然的事，我想和你談談。”
“哦？”電話那頭雖然有些詫異，但也沒有多說什麽，片刻之後爽快的答應了。
“在哪裏見面，你定吧。”鄒亦恒說。
“那，十一點，卡爾頓酒店的行政酒廊見。”
“好。我會準時到。”
鄒亦恒放下電話，看了看窗外。今天天氣不好，上午十點，陰沈得倒像是馬上要天黑似的。
黎嫣然現在應該在家吧，不知道她有沒有看到這些消息。他覺得應該給她打個電話。不過，還是等和盛宇淩談過之後再說吧。
快到中午的時候，下起了一陣雨。冷風裹挾著細雨，氣溫立刻驟降了好幾度。
盛宇淩上午在卡爾頓酒店見了幾個人，處理完手頭的事，十一點差5分鐘的時候，直接來到了位於38層的行政酒廊。
他選了個靠窗的位置，從這裏往外看去，整個江都市盡收眼底，城市上空有些霧蒙蒙的，窗戶上，落著一層雨點。
盛宇淩其實有些意外——並不是沒有想過鄒亦恒可能會找他，而是沒想到，他會這麽快。
沒有等多久，鄒亦恒便到了。
兩人握手，落座。
盛宇淩看了看坐在面前的人。一眼看上去，鄒亦恒就是那種典型的職業經理人，從骨子裏透出老練和沈穩，臉上掛著讓人永遠猜不透的客氣微笑。
黎嫣然是怎麽和他成為“普通朋友”的，他有些想不通。也不想去想。
簡單的寒暄之後，盛宇淩欠了欠身，說：“雖然之前打過幾次交道，但這應該算是第一次，和鄒先生面對面的坐下，好好談談吧。”
“確實是。”
“那麽關於黎嫣然，你想和我談什麽？”
一個是盛世集團的繼承人，一個是SN音樂高層。第一次會面竟然是為了談論一個女人。盛宇淩覺得這其實有些滑稽。
鄒亦恒直言不諱的說：“我想談的，就是那天在電話裏，我說過的。希望盛先生能放過她。”
“放過她？”
“對。我不知道你了解黎嫣然有多少。也許對你來說，她只是個漂亮女孩而已。但她也有自己的想法，要過自己的人生。”鄒亦恒的話說得簡單又直白。
酒廊女招待拿來了杯子，放在桌上倒上酒，盛宇淩輕聲說了句謝謝，擡眼問鄒亦恒：“然後呢？”
“還是那句話。我希望你能放過她。”
“這就是鄒先生作為一個‘普通朋友’，對我的告誡？你所謂的‘放過’，是指什麽？”
“很簡單，和她解約。”
“我為什麽要同意？”盛宇淩端起杯子輕輕晃了晃。
“盛先生，我想不通，你為什麽不同意。”鄒亦恒語氣嚴肅，並沒有看盛宇淩，而是盯著自己放在桌上的雙手，“今天網上的消息，大家都看到了。這樣的情況下，你不至於還要拉著她不放吧？”
盛宇淩笑了一聲，一臉不以為然：“鄒先生是指關於我和李嘉彤的那些報道？那和嘉麗有什麽關系？黎嫣然是嘉麗的專屬模特，對嘉麗很重要，我不會和她解約。”
鄒亦恒這才看了盛宇淩一眼，問：“你真的確定她喜歡當模特？”
“什麽意思？”
“盛先生，我今天並不是代表SN音樂，只是以一個普通人的身份和你談論一個朋友，一個……我很看重的朋友。這個朋友幾次三番的對我說過，不喜歡模特這份職業，希望能夠從事她喜歡的工作。她之所以在嘉麗，是因為和你還有一段糾纏不清的感情。如今，你既然已經舍棄了這段感情，也應該放她一條生路了吧。”
盛宇淩有些驚訝，這些話他從來沒有聽黎嫣然提起過，也終於知道鄒亦恒的厲害之處——什麽叫做綿裏藏針。
168我會找她親自談
鄒亦恒接著說道：“希望你能設身處地的替黎嫣然想想，現在這種狀況，如果不讓她走，非要把她留在嘉麗，對她來說，是一件多殘忍的事情。念在相處一場，請你和她，好聚好散吧。”
“這些話，是她讓你來和我說的？”
鄒亦恒沒有想到盛宇淩會這麽問，沈吟一會說：“是。有她的意思，也有我的意思。歸根到底，對你來說，放她走，並沒有多大損失。而對她來說，意義重大。我想，這裏面的道理，盛先生能夠想明白吧。”
盛宇淩搖晃了一下杯子，喝了一口酒。鄒亦恒的意思，他當然已經明白了。按常理來說，他也確實沒有理由留黎嫣然在嘉麗。
只是，不知為什麽他突然又想起，之前在半山別墅的後山上，她說的那些冷冰冰的話。現在，她竟然又讓鄒亦恒來提解約的事，還真是無情。
服務員倒的酒是芝華士，入口醇正，氣味焦香，還帶著濃烈的煙味，讓他不禁很想來一根。可惜這裏是禁煙區。
鄒亦恒看著他，像是在等他的回覆，一次也沒有去碰面前的杯子。
“好吧，這件事，我會考慮。”許久之後，盛宇淩才漫不經心的答了一句，將剩餘的酒一口喝完，站起身伸出手說，“再會。”
他明顯是想敷衍過去，鄒亦恒雖然覺得還有話沒說完，但此時也只得站起來，和他握握手：“那，什麽時候能給我一個明確的答覆？”
“鄒先生的話，我都聽明白了。明確的答覆，我自然會找當事人去談。”盛宇淩說。
窗外的雨漸漸有點大了，銀線一般落下來。
鄒亦恒告辭後，走到酒廊門口，又回頭看了一眼。盛宇淩還站在那兒，一臉陰郁，側著頭像是在看外面的雨。
最後，他也沒有明確的說會不會和黎嫣然解約。但鄒亦恒想，既然道理他已經講得很明白了，但凡盛宇淩還有一點良知，都不會再去為難那個可憐的女孩了吧。
下樓的時候，淅淅瀝瀝的雨聲讓人有點心煩。他覺得應該打電話問問黎嫣然的情況，只是想了一會兒，他決定還是直接去看看她。遇到這樣的事情，她應該不會好受吧。
中午，半空仍然烏雲密布，一片暗沈。
黎嫣然看了看窗外，雨越下越大了，打在窗戶上發出劈劈啪啪的聲音。不過，正好也可以遮掩一下她的抽泣聲。
只是現在，她已經有些哭不出來了。滿心都是空蕩蕩的。
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她沒有看，任鈴聲響了很久，然後斷掉了。一會兒之後，對方似乎不死心，輕柔的音樂聲又飄了出來。
黎嫣然這才無力的拿起手機看了一眼，屏幕上的三個字讓她驟然間睜大了眼。
手指在顫抖，猶豫了半天，她還是接通了。
“幹嘛不接電話？”低沈的聲音緩緩回響在耳邊。
這幾個字讓她心裏的傷痛一下又翻湧而起，眼淚也止不住的湧出來。
她用手捂著嘴，壓抑著一聲聲的哽咽。
電話那頭沈默了一陣，聲音聽上去緩和了一些：“現在能出來嗎？我在卡爾頓酒店A3802……我要見你。”
掛掉電話，黎嫣然發了好一會兒楞。
她應該立刻和他了斷，可是，卻忍不住的想見他，很想見他……
窗外的雨打在玻璃上，水流如註，天色暗得跟晚上一樣。
擦了擦眼淚，黎嫣然沒有再猶豫，坐起身，迅速收拾好，穿上衣服抓起一把傘，連招呼都沒有跟幹媽打，就往外沖去。
舉著傘在大雨中艱難跋涉到小區門口，雨水早灌進了鞋裏，冰涼。她伸手招了一臺出租車，鉆了進去。
在離她不到幾米遠的地方，鄒亦恒開著那臺黑色的英菲尼迪，這時正好也到了小區外面。他打了一下方向盤，轉個彎剛想開進小區，側過頭，透過車窗，不經意瞥見了正在上車的黎嫣然。
雨幕將兩人隔開，他只看到一個有些失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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