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回國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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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等人啊……”她支支吾吾的搪塞過去，轉身飛快的出了門。
清早路上的行人不多，空氣很濕潤，雖然很冷，但吸入肺腑是一陣凜冽的清新。黎嫣然穿過一條馬路，往上次去的那間小藥房走去。
那是一家晝夜營業的藥房，她推開門，沒看到上次那個藥師。趴在櫃臺上昏昏欲睡的一個女店員睡眼惺忪的看了她一眼，漠然的問：“要買什麽？”
097熱鬧的歡送會
黎嫣然往冰冷的手心裏哈了哈氣，輕聲說：“緊急避孕藥。”
店員斜著眼看了她一眼，轉身從身後的架子上取來藥，扔在櫃臺上，順便從鼻子裏嗤了一聲，嘀咕著：“現在的小姑娘啊……”
黎嫣然紅著臉低了低頭，裝作什麽也沒聽見，拿起那個盒子轉身就去收銀臺。
付完款往外走的時候，正好碰到一個高高瘦瘦的人從外面迎面走進來。正是上次那個中年藥師，穿著一身洗得有些發白的淺灰色西裝，外套裏面依然套著件高領毛衣。視線相接，黎嫣然微微點了點頭，便迅速往門外走去。
剛出門，走出沒多遠，身後有人喊了一聲：“這位顧客！”
她停住腳步，轉身看到剛才那個藥師手裏拿著什麽東西追了出來。
“有……什麽事嗎？”黎嫣然問。
藥師笑了笑，說：“沒記錯的話，前幾天你也來過吧？”
黎嫣然只微微點了點頭，沒說一個字。
“那，這個你拿著吧。”他說著，遞過來一只白色的藥盒。
黎嫣然接過來，疑惑的問：“這是……”
“看你這麽年輕，可能也不太懂。緊急避孕藥短時間內不能連著吃，對身體會有很大的副作用。以後還是改用這種吧。這是短效避孕藥，按說明吃，會安全得多。”那名藥師溫和的說著，又笑了笑，“說句不該說的話，多為自己著想，下次還是勸你男朋友采取保護措施吧。就這樣讓你暴露在風險中，是很不負責任的行為。”
他的話說得很中肯，聽得出來沒有別的意思。清晨的冷風中，黎嫣然全身僵了一下，她緊緊捏了捏手裏的藥盒，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那就這樣，再見。”藥師說完，轉身回了藥店。
黎嫣然在冷風中站了一會兒，才想起來自己沒有付錢，只是，現在好像再也不好意思進那家藥房了。她把那盒藥放進包裏，緊緊裹了裹大衣，沈默的往公交車站走去。
一早，練習室裏就一片喧嘩。
黎嫣然換好衣服，走進來才發現，原來大家為了送陳熙雯，準備了一個小小的派對。練習室中間的桌上，擺著一只大大的蛋糕，屋子四周，放滿了鮮花。
她這才想起來，陳熙雯下周，就不會再到嘉麗社來了，她本該也買束花，或者準備一點小禮物的。只是昨晚發生那些事，讓她將這些都遠遠拋在了腦後。
大家三三兩兩的圍在一起，一邊談笑一邊等著陳熙雯。黎嫣然看到林沛兒，便往她那邊走去。
林沛兒一看到她，就揮著手高聲喊：“嫣然，快來！”
黎嫣然快步走過去，林沛兒向她使了個眼色，暗暗指了指另一邊。她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只見一臉雲淡風輕的方妍站在那兒，身旁，圍了一圈的人。
黎嫣然馬上就明白了林沛兒的用意。往常，方妍一直都是獨來獨往，不怎麽愛理人，所以也很少有人去親近她。而現在……
“這就叫，今時不同往日。她才剛升領隊，這幫人就迫不及待的去巴結。”林沛兒低聲說。
黎嫣然沖她搖了搖頭，示意她小聲點，別讓人聽見。
林沛兒點點頭，又拉著她走遠點，才說：“我覺得方妍好像也不簡單，以前只是覺得她有點清高而已。現在看來，不容小覷。”
黎嫣然笑了笑：“你在分析什麽呢。她怎麽就不簡單了？”
“平時不顯山不露水，一旦有機會就立刻發力。你看啊，和盛總只待了一天，就穩穩坐上了領隊的位置；還有那個蛋糕，也是她買的。陳熙雯肯定會對她印象深刻。”
聽到她又提方妍和盛宇淩的事，黎嫣然神色黯淡了一些，沈默一會兒，她只說：“她本來就實力過人，這些，也是她應得的吧。”
林沛兒似乎還想說什麽，突然響起的一陣歡呼聲打斷了她們的談話。
陳熙雯穿著一件設計獨特的黑色V領連衣裙，肩上披著一件質感柔潤的皮夾克，站在門口。黎嫣然看到她慢慢取下墨鏡，有些驚訝的環視著被布置一新的練習室。
方妍走過去，微笑著對陳熙雯說：“陳導師，這是我們為您準備的歡送會，希望嘉麗社，還有這些天的相處，能給您留下美好的回憶。”
“謝謝你，這真是個驚喜。”陳熙雯微笑著說完，才邁著優雅的步子走進來。
歡送會的氣氛很是熱烈，歡聲笑語不斷。大家圍著陳熙雯，又是合影又是套近乎，還有人即興表演節目，在T臺上模仿知名超模的走秀風格，引得她一陣大笑。切完蛋糕，大家又爭搶著送上禮物。
黎嫣然默默看著她們，知道她們這些刻意的“殷勤”，也無可厚非。陳熙雯在這個圈子裏是很有話語權的人，誰到知道，如果能讓她記住自己，無疑是給自己的職業生涯拓寬了道路。
陳熙雯看上去心情很好，也很享受大家的追捧。她站在新秀們中間挨個的點著名評價，對方妍大加讚賞，認為她各方面都實力過人，說秦佑怡氣質絕佳，林沛兒很有親和力……連艾穎都被提點了一番。卻唯獨輪到黎嫣然時，她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略過去了。
一上午很快過去，午休時間快到時，陳熙雯便離開了，聽說下午可能還會有別的安排，好像是和高層們共進午餐。這一周最後的半天，她們這些新秀沒有工作安排，又可以自由散漫了。
天氣不好，練習室裏也顯得很陰冷。黎嫣然不願意待在練習室，便拉著林沛兒下樓去找林姿，看看她那兒有沒有什麽需要幫忙的，還可以順便聊聊天。
在樓下找了一圈都沒看到她人，問金助理才知道林姿原來去設計師工作室看樣衣去了。她和林沛兒剛想上樓，俞可嵐迎面走了過來。
“黎嫣然。”俞可嵐笑了笑，堵在她面前：“好幾天沒看到你了，要不要來坐坐？”
黎嫣然正在遲疑，身旁林沛兒突然擺擺手說：“不了，可嵐姐，我們還有事呢……”
她抿抿唇，看了一眼俞可嵐，對林沛兒說：“要不你先回去吧，我和可嵐姐說說話。”
林沛兒不明所以的“哦”了一聲，轉身猶猶豫豫的離開了。黎嫣然跟在俞可嵐身後，往那間休息室兼化妝室走去。
心裏有些莫名的緊張，她知道，經過上次那件事，如今，俞可嵐有話要和她說，她已經不能找理由拒絕了。
098你的保鮮期也太短了
休息室裏，依娜正在化妝。俞可嵐懶散的往椅子裏一坐，從抽屜裏摸出一盒煙，抽出一根點著，舉在指間才漫不經心的問：“你要出去？”
依娜一邊對著鏡子塗著睫毛膏一邊“嗯”了一聲：“有個飯局，金助理讓我去陪陪。”
俞可嵐吐了個煙圈：“又是沈主管安排的？這回是哪位爺啊？”
依娜沒有回答。她塗完睫毛膏，轉過頭才看到黎嫣然安靜的站在不遠處，連忙笑著說：“原來是嫣然來了啊，快坐啊。”說完又側過頭責怪俞可嵐：“嫣然在這兒，你還抽煙？不怕把人家嗆到？”
“不會，她不會嫌棄我的。”俞可嵐對黎嫣然笑著使了個眼色，又說：“沈主管也真是，明知道你和你男朋友快要結婚了，還給你安排飯局。也不怕事大。”
依娜拿起自己的包，一邊整理著東西一邊嘆了一聲：“沒辦法，沈主管也有他的難處。那些老爺們也就我這麽八面玲瓏的人能應付得過去了。我不去誰去，難道讓她們這些小丫頭去，不分分鐘被灌得倒地不起？”
俞可嵐笑了笑：“你還挺會為別人著想。”
依娜沒有再說什麽，背起小包走到門口，回頭燦然一笑，揮了揮手說了聲：“拜拜。”
黎嫣然這才撫著胳膊坐下，對俞可嵐說：“可嵐姐找我，有什麽事？”
她話音剛落，就看到俞可嵐的神色，突然變得陰沈沈的。吐了幾口煙圈，俞可嵐才慢慢說：“剛才，我看到你們在澳洲拍的照片小樣了。”
黎嫣然心裏咚咚敲著鼓：“這麽快就出來了啊……”
俞可嵐冷笑了一聲：“是挺快。不過我註意到，你好像沒有和秦佑怡換造型啊？”
不大的休息室裏滿是煙霧，黎嫣然覺得有些嗆人，卻又不敢伸手去扇開煙霧。其實那天情急之下，向俞可嵐撒下那個謊的時候，她心裏就已經預料到了會有今天的狀況。只是話已出口，就已經是覆水難收了。
讓她沒有想到的是，俞可嵐的質問，會來得這麽快，而且這麽直截了當。
她本想著，照片登上雜志，也是明年二、三月份的事了，那時候，這件事應該早就被淡忘了。而且，本來就是俞可嵐在背後搗鬼，她心裏應該會有所愧疚的不敢追究了吧？
思來想去，黎嫣然覺得，現在只能和她坦誠溝通了。
“可嵐姐。我確實沒有和秦佑怡換衣服。那天我只是情急之下，想讓你拿出被掉換的原版，才那樣說的。”
俞可嵐沒有像她想象中的那樣勃然大怒，只是淡淡說：“我就搞不懂了，黎嫣然。你為什麽要幫秦佑怡？”
“不是要幫秦佑怡……是林姿在那兒很為難。而且第二天就要出發，我不想因為自己要出氣……就耽誤了大家，耽誤了盛總很看重的這次拍攝。”
俞可嵐一臉不以為然的冷哼了一聲：“一個個，還真是都挺會以大局為重。”
黎嫣然沒有出聲。只見俞可嵐又吞雲吐霧了一會兒，才突然嘆道：“嘉麗社原先的專屬模特，現在就只剩我和依娜了。過些日子，依娜結完婚，也要回去相夫教子。我孤家寡人的，職業生涯估計也要走到頭咯。”
她像是在自言自語，語氣裏是少有的無奈和失望。黎嫣然看了看她，其實俞可嵐也不過二十五、六的樣子，話卻說得老氣橫秋。
也不怪她，模特這個職業，過了二十五，便不再具有優勢，也是事實。
黎嫣然抿抿嘴，不知該說什麽。
俞可嵐伸手彈了彈已經半長的煙灰，又笑道：“其實姐想讓你替我說句話，也不用你費多大力氣，張張嘴的事……”
“可嵐姐……”黎嫣然打斷了她，誠懇的說：“你真的誤會了，我真的不能左右盛總半分。我不答應你是因為我知道，自己在他面前根本說不上話……”
“好吧。”俞可嵐見她話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也幹脆的說：“算我看錯人了。”
說完，她又意味深長的笑了笑，壓低聲音：“不過，你的保鮮期，也實在太短了吧？還沒怎樣就讓別人占了上風，你看從澳洲回來之後，方妍簡直是平步青雲……”
聽著她的話，黎嫣然心裏瞬間五味雜陳。
緩了緩，她才順著俞可嵐的意思，低聲說：“是，可嵐姐。其實細想想，可能就算我真的去跟盛總替你說話了，也不能改變什麽。他心裏有他中意的人選。我們這些努力，不僅是無濟於事，而且自取其辱。”
俞可嵐舉著半根細長的煙，楞了楞。沒有想到，這個看上去人畜無害的女孩，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每一個字都像是戳到了她心裏，每一個字，又都讓她無法反駁。
無濟於事，自取其辱。她突然覺得有些無地自容。
“算了，你走吧。”俞可嵐冷冷說了一句，便不再理會黎嫣然。
黎嫣然起身，走出這間休息室，才咬咬唇，冷著臉漠然的往電梯間走去。
心情有些莫名的煩躁，卻又理不清在心裏不停糾結著的那片紛亂的來源，抓不到一絲頭緒。盛宇淩，方妍，俞可嵐，陳熙雯，葉碧華，嘉麗社……所有這些人和事情，都讓她頭疼得快要裂開。
“叮”的一聲，面前的電梯到了，裏面空無一人，她乏力的走進去，靠在光可鑒人的玻璃上，出著神。
電梯一直沒停，也沒有人進來。等到終於又聽到提示聲，看到電梯門在面前緩緩打開時，她才想起，自己沒有按樓層。擡頭一看，竟坐到了頂樓。
黎嫣然走出電梯，心下有些慶幸。無意中到了這裏，似乎也挺好的。
風很大，樓頂花園裏的那些植物都有些灰撲撲的，在寒風中瑟縮著。她走到圍欄旁，遠遠眺望著腳下一片車水馬龍，遠處的江面平靜如鏡，更遠的地方，是一片密密麻麻的高樓，矗立在霧蒙蒙中。
頭發被風吹得一片紛亂，她聽到自己輕輕嘆了一聲。身後，突然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
“黎嫣然。”
淡漠又清冷。黎嫣然回頭一看，站在身後的，竟然是方妍。
099我喜歡他，絕不亞於你
“方妍？”她有些意外，“你怎麽也在這裏？”
“在樓下看到你乘電梯上了頂樓，就跟著你上來了。”
“你找我？”黎嫣然問。
方妍走到她身邊，淡淡笑了笑：“想和你聊聊。”
黎嫣然心裏突然怦怦跳起來，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好像什麽事也沒有，但現在，最微妙，最緊張的，應該就是她和方妍之間的關系了吧。
“想聊什麽？”她遲疑著問。
方妍靠著欄桿，看了看遠處的景色，說：“隨便，比如……你是怎麽看待模特這個職業的。”
黎嫣然有些意外，想了想說：“外表很光鮮，實際很辛苦，需要天賦和才幹……想當個好模特，不比任何一個其他的行業簡單吧，甚至更難。”
“真想不到，你竟然會有這樣的理解。”方妍笑了笑，“不過，說得很好。”
“你來找我，不會是為了問我有什麽職業規劃，遠大理想之類的吧？”
方妍也不轉彎抹角，坦率的說：“當然。我來找你，其實是知道，你有話想要問我。”
“我有話問你？”黎嫣然不解的重覆了一遍。但立刻，她就明白了方妍的意思。
她確實有事情想要問她。雖然自己一直在心底壓制著這樣的想法，但它從來就沒有消失過。有些事情，雖然口頭上一直沒有明說，但她，還有方妍，其實都心知肚明。
方妍是擺明著在給她這個機會。但黎嫣然心裏在打退堂鼓，在害怕，害怕知道那個結果。
如果在澳洲的那一夜，盛宇淩真的和她……發生了什麽，她覺得，自己可能會受到很大很大的打擊吧，甚至，會沒有勇氣活下去。
她沈默了很久，都沒有說話。不問，還有可能在猜測中給自己一點點安慰。問了，說不定就是死期。
方妍一直在等，看黎嫣然似乎真的沒有問的意思，淡漠的對她露出一抹笑意：“看來，你真的陷得很深啊……”
“那你呢？”黎嫣然微微皺著眉頭，問：“你那天說喜歡他，也是真的吧？”
方妍臉上那抹笑意，突然間全部消失，神情變得有些奇怪，一會兒之後才說：“沒想到你會問這個。”
“這……是我想知道的。”
方妍沈默了一會兒，突然毫不含糊的說：“對。我是喜歡他。絕不亞於你。”
一陣冷風，刮到身上讓人止不住的一陣顫抖。她這樣堅定的說出來，是宣戰，還是想讓她……知難而退？
無數種覆雜的情緒一齊湧上黎嫣然心頭，寫在了臉上。方妍冷著一張臉，一字一句的說：“你以為，只有你會討他歡心？你能做到的，我也可以。也不要以為他只對你，才會另眼看待。”
最後這幾句話，她說得意味深長。
黎嫣然眼中，是驚愕，是難過……她抱著自己有些僵硬的胳膊，心在顫抖。
方妍淡淡笑了笑，然後一扭頭轉身往回走去。
黎嫣然看著她離去的身影，說不出心裏到底是哪種情緒。只想著：果然，秦佑怡對她的告誡沒有錯，對盛宇淩那樣的人，就不該，也不能動心。
天色漸漸變暗，她從頂樓花園回到練習室時，人都快走光了。收拾好自己的東西，黎嫣然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才發現，蘇婭打了好幾個電話，她都沒接著。
走出帝豪大廈，她一邊沿著路邊往車站走去，一邊給蘇婭撥了過去。
電話鈴響了幾聲，很快就接通了。
“嫣然，下班了嗎？好久沒見了，見一面好嗎？”蘇婭的聲音一如既往的輕柔又委婉。
黎嫣然嗯了一聲，說：“好啊，當然好了。”
“你怎麽好像沒什麽精神的樣子啊？”蘇婭在電話那頭問。
黎嫣然楞了楞：“我……有點累。”
“那這樣，你先回家，我去你家吧。你就不用再往外跑了。”
“好。”她輕輕笑了一聲，“蘇婭，為什麽你總是這麽善解人意呢。”
“因為我是你的好朋友啊。”蘇婭柔聲說。
掛掉電話，黎嫣然在心裏想，或許真的是上天在眷顧自己吧。每次，在自己最失意，最難過的時候，幸好還能有蘇婭陪著她，讓她不至於太過孤單。
到家吃完飯，舒服的泡了個澡，剛把頭發吹幹，門鈴聲準時響起。
黎嫣然穿著件毛茸茸的睡衣，打開門看到蘇婭笑盈盈的站在門外，恨不得一把擁住她。
感覺真的很久都沒見過面了。
她帶蘇婭到自己房間，葉碧華倒了兩杯水進來，又客套了幾句，就自己坐到客廳看電視劇。黎嫣然輕輕帶上門，和蘇婭相視一笑。
“你能待到什麽時間？你爸還關你禁閉嗎？”她問。
“只要不太晚，什麽時候回去都行。我被關了一個月，因為表現良好，已經被提前釋放了。”
黎嫣然捂著嘴咯咯笑個不停。一整天，直到現在，她才終於將那些煩惱都拋開，心情似乎也開朗了一些。
“……那你這兩天都在忙些什麽？”她問。
“也沒什麽可忙的，我不像你，有工作，還要為夢想而奮鬥。”
黎嫣然嘆了一聲：“我就別提了……對了，你和林雲飛呢，這些天怎樣？”
蘇婭低著頭，握著手裏溫熱的水杯，有些靦腆的說：“還好吧，見過幾次面……”
“那，有什麽進展沒？”
“總覺得他給人的感覺，有點冷冰冰的。”
“怎麽了？”
“比如說，有一次和他一起吃飯，聊天聊得好好的，他就突然走神了，我說話就像沒聽見一樣。之後才說是因為那時突然想起一段旋律，在心裏琢磨……真服了他了。”
“嗯……可能他就是那樣的人吧。寫歌的人比較傾向於自己的內心，會容易忽視外界。”
蘇婭看了看她，淡然一笑說：“好像確實……嫣然，看來還是你比較了解。”
“所以，可能也不是故意冷落你。”
“也許吧。對了，他邀我周六晚上去錄音室玩，你去嗎？我們去錄歌啊？”
“周六晚上？”
“嗯，明晚。”
黎嫣然突然想起，盛宇淩昨天對她說的，周六晚上，陪他去參加一個私人聚會的事情。
“明晚，恐怕不行，我有事……”
100我覺得，還是了斷吧
“什麽事啊？”
“參加一個私人聚會。雖然我也不是太想去。”
“私人聚會？和誰？”
黎嫣然有點遲疑，不知道該怎麽告訴蘇婭。其實對盛宇淩，她覺得自己應該狠下心來，不再接受他這些私下裏的邀請。這段感情，壓得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但盛宇淩，肯定不會輕易放過她吧。
她低垂著頭，眼中的神色，又有些頹然。蘇婭怔怔看了她一會兒，走過來和她並排坐在床邊，問：“你怎麽了，嫣然？”
黎嫣然忍著眼睛裏不停要泛上來的淚光：“我……也說不清楚。”
“是感情的事？”
她微微楞了一下，點點頭。
“是不是，關於那個盛宇淩？”
聽到這三個字，黎嫣然心裏一驚，神情驟然間變得慌亂。原來她心裏的這些事，瞞得過誰都瞞不過蘇婭。
“被我猜到了，是不是？”蘇婭在她身旁低聲問，“嫣然，你是不是真的對那個盛二公子……動心了啊？其實上次你在電話裏那麽急著否認，我就有些懷疑了……”
她紅著臉咬了咬唇，如今，還真的不知道該如何跟蘇婭解釋這件事，只是，再一味否認，似乎已經沒有意義了。
蘇婭嘆了一聲：“這件事，也是我當初沒有考慮周全，沒想到你會和他……”
黎嫣然忙說：“不不，和你沒有關系。其實……唉，幾句話也說不清楚。”
蘇婭擡眼看了看她：“那，你們現在到什麽程度了？”
黎嫣然只覺得耳根都有些發燙，低著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蘇婭壓低聲音，有些愕然的問：“難道已經……做過了？！”
黎嫣然趕緊捂住她的嘴，紅著臉頭搖的像撥浪鼓一樣。
一陣沈默，蘇婭才又問：“是他讓你去參加他的私人聚會的？”
黎嫣然點點頭。
“那你知道是哪些人的聚會嗎？”
“我也不清楚，他說都是他的朋友，讓我打扮漂亮點。”
“你會去嗎？”
“不去……也不行吧……”
“嗯……”蘇婭抱著胳膊撫了撫下頜，又擡頭望著天花板想了想，才說：“也有可能，他是真的想在他的私人圈子裏公開你的存在吧。”
“那是什麽意思啊？”
“相當於公開承認你是他的女朋友啊。不過，嫣然，”蘇婭沈吟了一會，又對她說，“你想清楚沒，對於那些公子哥兒們來說，換女朋友就跟換衣服一樣。而且，盛宇淩……”
蘇婭頓了頓，才接著說：“他是那些豪門名媛們追逐的對象。在上層社會的圈子裏，是個炙手可熱的人。”
“我明白你的意思。”黎嫣然聲音低啞，頹然的笑了笑，“他，應該不會想要公開吧。”
說出這句話，她心裏莫名刺痛了一下。以她的身份和家境，有些事……無異於癡心妄想，而且她也從來沒想過。
蘇婭伸出手，覆在她有些冰涼的手上，又緊緊握了握，一句話沒有說。
黎嫣然卻似乎感覺到了她對自己的關心，覺得心裏像是有一股暖流細細流過，熨帖著心田。她感激的看看蘇婭，只聽蘇婭又問：“那你是怎麽打算的呢？”
她低著頭，想了想：“我覺得，還是了斷吧。明天參加完聚會，我就跟他說清楚，不再糾纏下去了。”
蘇婭輕輕點點頭：“嫣然，那你明晚參加完聚會，如果需要的話給我打電話吧，我去接你。”
送走蘇婭之後，黎嫣然靜靜發了一會兒呆，突然覺得，自己好像輕松了很多。似乎只要與盛宇淩劃清了界限，她就不用再去在意方妍，不用躲著俞可嵐，不會再迷失自己，也不會覺得心，像是被壓在五指山下似的喘不過氣來。
……
周六一早，天氣終於又晴朗起來。黎嫣然剛換好衣服，鄒亦恒就打來電話，說自己已經快到了。她連忙收拾東西，走下樓等著他。
說好的聲樂課耽誤了這麽多天，終於可以正式開始，她心裏，很是期待，又有些緊張。在小區門口等了沒多久，一輛黑色的英菲尼迪從路口開過來，穩穩停在了她面前。
車窗緩緩搖下來，鄒亦恒側過頭，溫和笑著對她說：“嫣然，上車吧。”
黎嫣然拉開後座車門坐上車，才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其實我自己打車也可以去的。鄒先生親自送我，太不好意思了。”
“沒關系，”鄒亦恒一邊調轉車頭，一邊說：“正好我今天有空，以後熟悉了，你就可以自己去了。”
“是在哪裏上課啊，遠嗎？”黎嫣然看著車窗外掠過的景色，隨意問了一句。
“不算遠。上課的地方，在我住的公寓。”
“你家？”黎嫣然楞了一下，一臉疑惑。
鄒亦恒笑了笑，說：“你不會介意吧？本來是打算在楊教授任職的音樂學院的琴房上課的，可是臨近期末，琴房被學生占用了。我這裏正好有一架鋼琴閑置著，就請她到公寓來給你上課了。”
“原來是這樣啊，”她低聲說：“我當然不會介意。只是，又要打擾你了。”
“沒關系，反正我也是一個人住。不算打擾。”鄒亦恒聲音柔和，淡淡說著。黎嫣然坐在後座上，在心裏砸了咂舌。本以為是一件簡單的事，卻原來這麽麻煩。經過這麽多天的波折和等待，鄒亦恒竟然還沒放棄她，讓她不由得有些感激。
很快，車停在了一片繁華地帶的一棟高樓前。四四方方、通體銀色的大樓反射著金色的陽光，有些晃眼。
黎嫣然下了車，跟著鄒亦恒走進這棟公寓樓，在管理員那裏登了記，才通過門禁上了電梯。
這棟公寓看上去管理很嚴格，也很高檔。很少看到有人，四周一片安靜。
鄒亦恒也很沈默，沒有多餘的話。上樓時，電梯裏只有黎嫣然和他兩個人，為了緩和氣氛，她笑著問：“鄒先生一個人住，那你的家人呢？”
鄒亦恒雙手輕輕交叉握在身前，一直盯著樓層提示，聽到她問，才淡淡一笑：“我還沒有成家。我父母，都住在國外。”
黎嫣然悄悄紅了紅臉，這才意識到，自己好像問了句不恰當的話，她閉上嘴，不再說話，一會兒之後，電梯在17層停下來。
101真的喜歡唱歌
鄒亦恒一言不發的走出電梯，黎嫣然趕緊跟在他身後，一直走到走廊盡頭的一間屋子前。
他在密碼鎖上按了幾個按鈕，打開門說：“楊教授應該一會兒就會到了，你先進來休息休息，喝杯水吧。”
黎嫣然點了點頭，走進去。這是一間光線通透的屋子，整潔得一塵不染，也沒有一件多餘的雜物，看上去就像是沒有人在住似的。客廳一側的墻上，是一整面墻的書架，整整齊齊擺滿了書。屋子裏最引人註目的，就是擺放在窗邊，占了大半個客廳的一架黑色三角鋼琴。
黎嫣然走到鋼琴前，錚亮的漆面也是一塵不染，她輕輕撫了撫琴，擡頭問：“鄒先生會彈鋼琴？”
鄒亦恒拿著水壺正往一只玻璃杯裏倒水，聽到她問，便說：“很久都不彈，手早生了。”
黎嫣然問：“我可以試試嗎？”
鄒亦恒有些訝異的看著她：“當然可以。”
黎嫣然在鋼琴前坐下，打開琴蓋，木質琴鍵手感很好，她修長的手指在琴鍵上慢慢跳躍起來，很快安靜的屋子裏揚起一陣輕快的音符。
陽光很明媚，她披散在肩頭的微卷發絲看上去就像被一層薄霧籠罩住一樣。一段完整的旋律之後，鄒亦恒才有些驚訝的端起水杯，走過來遞給了黎嫣然：“沒想到，你會鋼琴？”
黎嫣然雙手接過杯子，靦腆的笑笑：“小的時候跟我媽媽學過。”
“看你基本功還不錯，你媽媽是教鋼琴的？”
“她過了專業A級。”
“哦？那你怎麽沒有學下去？”
“我媽媽……很早就去世了。”
“這樣啊，”鄒亦恒有些抱歉的說，“對不起。”
黎嫣然搖了搖頭，表示沒有關系。
鄒亦恒若有所思的看著她：“是因為你母親，所以，你才會喜歡音樂和唱歌的嗎？”
黎嫣然還沒來得及回答，門鈴聲突然響起來。
鄒亦恒笑道：“肯定是楊教授到了。”便轉身走過去開門。
黎嫣然心裏一陣緊張，趕緊喝了一口水站到一旁候著。
很快，那位久聞大名的楊本淑博士終於走了過來。
她是個看上去和藹可親的老太太，一頭卷發，戴著一副圓框金絲眼鏡，身材微胖。不知為什麽，一看到她，黎嫣然覺得，自己似乎不那麽緊張了。
楊本淑一見到她，就笑著說：“亦恒，這就是你說的那個黎嫣然？沒想到長得這麽漂亮嘛。”
黎嫣然紅著臉笑了笑，鄒亦恒說：“其實，她聲音條件也很好。一會兒您就知道了。”說著又向黎嫣然介紹：“楊教授早年也是在美國留過學的，她名下的高徒，數不勝數。你可要認真對待這些課程啊。”
黎嫣然趕緊點點頭說：“能有機會得到楊教授的指導，我是萬分榮幸。也很感謝鄒先生為我提供的這個機會，我一定會認真上課的。”
楊本淑笑呵呵的說：“我帶人呢，一個是看天賦，一個就是看眼緣。這次雖然是看亦恒的情面，但我覺得，我還挺喜歡你的。”
“那我可以叫您一聲‘楊老師’了嗎？”
“可以呀，我這老太太沒什麽講究，叫什麽都行。只有一點，以後上課，不準遲到。”
黎嫣然心情愉快的答應著：“當然，我保證不會遲到！”
“好，那我們就開始上課吧。”楊本淑說著，脫下外套，坐到鋼琴前。
鄒亦恒從書櫃裏找了一本書，安靜的坐在客廳一角。很快，悠揚的琴聲和歌聲飄揚起來，間或楊本淑和黎嫣然輕聲的討論和交談。
琴聲中他安靜看著書，很快就沈浸在了書中的內容裏。一會兒之後，他才擡頭看了一眼在不遠處旁若無人上著課、練著聲的黎嫣然，她看上去神情專註又認真，對楊本淑講的東西如饑似渴的吸收著。
鄒亦恒將視線轉回書裏，很奇怪，他平素是個很喜歡安靜的人，此時，叮叮咚咚的琴聲和此起彼伏的歌聲卻並不讓他覺得討厭。反而有種滿心安寧的感覺。
一上午的時間，飛速的過去了。鄒亦恒看到楊本淑結束課程站了起來，便也合上書，走過去笑著問：“第一節課感覺怎樣？”
“她很有悟性。”楊本淑說：“音準不錯，音域很寬廣，最重要的是，聲音好聽。你發現了一塊璞玉啊，亦恒。”
“嫣然之前就很喜歡唱歌的，好像還有過演出經驗，是吧？”
黎嫣然臉紅了紅，含混其辭的說：“之前，是在酒吧之類的地方表演過……”
“酒吧？那可真是埋沒你了。”楊本淑憐惜的嘆了一聲，“那種地方可不會有人欣賞你的聲音。”
“嗯，我也明白……所以現在不去了。”
楊本淑又對鄒亦恒說：“你看著吧，不出三個月，她的聲音和技巧就會脫胎換骨。你就準備著為SN音樂推出新人吧。”
鄒亦恒笑了笑：“能走多遠，得看她自己怎麽努力。”
黎嫣然的決心似乎全部寫在了臉上，她兩手輕輕握著拳，對鄒亦恒說：“放心吧，鄒先生，我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
送走了楊本淑，黎嫣然也拿好自己的東西，正準備告辭，鄒亦恒說：“我送你回去吧。”
黎嫣然連忙擺手：“不用麻煩你了，鄒先生，我自己能回去。”
“也好。”鄒亦恒笑笑。只是剛說完，又想起什麽似的問：“你現在，還在嘉麗吧。”
黎嫣然遲疑的點了點頭。
“那盛先生那邊……”
“沒問題的。”她打斷鄒亦恒的話，搶著說：“他那邊，我會想辦法解決。大不了，就辭了嘉麗社的工作。”
“哦，我也不是這個意思。”鄒亦恒馬上說：“雖然我看好你的潛力，但要成為真正的簽約歌手，不是那麽簡單的事。為你提供的這些課程和練習，主要還是為雲飛的新歌服務。”
黎嫣然輕輕點了點頭：“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訴你，我這麽在乎這個配和聲的機會，也不是一時心血來潮，是因為我真的……”
鄒亦恒笑了笑，接過她的話：“我知道，因為你真的喜歡唱歌。”
102FCC假面盛會
看著鄒亦恒的笑，黎嫣然只覺得心裏漫過一陣暖意。
“其實你以個人的身份，不管是唱歌還是做別的什麽，應該都是可行的。只要盛先生那邊沒問題，也沒有人能追究你什麽。”
“我知道……”黎嫣然點點頭。
從鄒亦恒住的公寓出來，她走得很快。心裏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仿佛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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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路上的行人不多，空氣很濕潤，雖然很冷，但吸入肺腑是一陣凜冽的清新。黎嫣然穿過一條馬路，往上次去的那間小藥房走去。
那是一家晝夜營業的藥房，她推開門，沒看到上次那個藥師。趴在櫃臺上昏昏欲睡的一個女店員睡眼惺忪的看了她一眼，漠然的問：“要買什麽？”
097熱鬧的歡送會
黎嫣然往冰冷的手心裏哈了哈氣，輕聲說：“緊急避孕藥。”
店員斜著眼看了她一眼，轉身從身後的架子上取來藥，扔在櫃臺上，順便從鼻子裏嗤了一聲，嘀咕著：“現在的小姑娘啊……”
黎嫣然紅著臉低了低頭，裝作什麽也沒聽見，拿起那個盒子轉身就去收銀臺。
付完款往外走的時候，正好碰到一個高高瘦瘦的人從外面迎面走進來。正是上次那個中年藥師，穿著一身洗得有些發白的淺灰色西裝，外套裏面依然套著件高領毛衣。視線相接，黎嫣然微微點了點頭，便迅速往門外走去。
剛出門，走出沒多遠，身後有人喊了一聲：“這位顧客！”
她停住腳步，轉身看到剛才那個藥師手裏拿著什麽東西追了出來。
“有……什麽事嗎？”黎嫣然問。
藥師笑了笑，說：“沒記錯的話，前幾天你也來過吧？”
黎嫣然只微微點了點頭，沒說一個字。
“那，這個你拿著吧。”他說著，遞過來一只白色的藥盒。
黎嫣然接過來，疑惑的問：“這是……”
“看你這麽年輕，可能也不太懂。緊急避孕藥短時間內不能連著吃，對身體會有很大的副作用。以後還是改用這種吧。這是短效避孕藥，按說明吃，會安全得多。”那名藥師溫和的說著，又笑了笑，“說句不該說的話，多為自己著想，下次還是勸你男朋友采取保護措施吧。就這樣讓你暴露在風險中，是很不負責任的行為。”
他的話說得很中肯，聽得出來沒有別的意思。清晨的冷風中，黎嫣然全身僵了一下，她緊緊捏了捏手裏的藥盒，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那就這樣，再見。”藥師說完，轉身回了藥店。
黎嫣然在冷風中站了一會兒，才想起來自己沒有付錢，只是，現在好像再也不好意思進那家藥房了。她把那盒藥放進包裏，緊緊裹了裹大衣，沈默的往公交車站走去。
一早，練習室裏就一片喧嘩。
黎嫣然換好衣服，走進來才發現，原來大家為了送陳熙雯，準備了一個小小的派對。練習室中間的桌上，擺著一只大大的蛋糕，屋子四周，放滿了鮮花。
她這才想起來，陳熙雯下周，就不會再到嘉麗社來了，她本該也買束花，或者準備一點小禮物的。只是昨晚發生那些事，讓她將這些都遠遠拋在了腦後。
大家三三兩兩的圍在一起，一邊談笑一邊等著陳熙雯。黎嫣然看到林沛兒，便往她那邊走去。
林沛兒一看到她，就揮著手高聲喊：“嫣然，快來！”
黎嫣然快步走過去，林沛兒向她使了個眼色，暗暗指了指另一邊。她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只見一臉雲淡風輕的方妍站在那兒，身旁，圍了一圈的人。
黎嫣然馬上就明白了林沛兒的用意。往常，方妍一直都是獨來獨往，不怎麽愛理人，所以也很少有人去親近她。而現在……
“這就叫，今時不同往日。她才剛升領隊，這幫人就迫不及待的去巴結。”林沛兒低聲說。
黎嫣然沖她搖了搖頭，示意她小聲點，別讓人聽見。
林沛兒點點頭，又拉著她走遠點，才說：“我覺得方妍好像也不簡單，以前只是覺得她有點清高而已。現在看來，不容小覷。”
黎嫣然笑了笑：“你在分析什麽呢。她怎麽就不簡單了？”
“平時不顯山不露水，一旦有機會就立刻發力。你看啊，和盛總只待了一天，就穩穩坐上了領隊的位置；還有那個蛋糕，也是她買的。陳熙雯肯定會對她印象深刻。”
聽到她又提方妍和盛宇淩的事，黎嫣然神色黯淡了一些，沈默一會兒，她只說：“她本來就實力過人，這些，也是她應得的吧。”
林沛兒似乎還想說什麽，突然響起的一陣歡呼聲打斷了她們的談話。
陳熙雯穿著一件設計獨特的黑色V領連衣裙，肩上披著一件質感柔潤的皮夾克，站在門口。黎嫣然看到她慢慢取下墨鏡，有些驚訝的環視著被布置一新的練習室。
方妍走過去，微笑著對陳熙雯說：“陳導師，這是我們為您準備的歡送會，希望嘉麗社，還有這些天的相處，能給您留下美好的回憶。”
“謝謝你，這真是個驚喜。”陳熙雯微笑著說完，才邁著優雅的步子走進來。
歡送會的氣氛很是熱烈，歡聲笑語不斷。大家圍著陳熙雯，又是合影又是套近乎，還有人即興表演節目，在T臺上模仿知名超模的走秀風格，引得她一陣大笑。切完蛋糕，大家又爭搶著送上禮物。
黎嫣然默默看著她們，知道她們這些刻意的“殷勤”，也無可厚非。陳熙雯在這個圈子裏是很有話語權的人，誰到知道，如果能讓她記住自己，無疑是給自己的職業生涯拓寬了道路。
陳熙雯看上去心情很好，也很享受大家的追捧。她站在新秀們中間挨個的點著名評價，對方妍大加讚賞，認為她各方面都實力過人，說秦佑怡氣質絕佳，林沛兒很有親和力……連艾穎都被提點了一番。卻唯獨輪到黎嫣然時，她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略過去了。
一上午很快過去，午休時間快到時，陳熙雯便離開了，聽說下午可能還會有別的安排，好像是和高層們共進午餐。這一周最後的半天，她們這些新秀沒有工作安排，又可以自由散漫了。
天氣不好，練習室裏也顯得很陰冷。黎嫣然不願意待在練習室，便拉著林沛兒下樓去找林姿，看看她那兒有沒有什麽需要幫忙的，還可以順便聊聊天。
在樓下找了一圈都沒看到她人，問金助理才知道林姿原來去設計師工作室看樣衣去了。她和林沛兒剛想上樓，俞可嵐迎面走了過來。
“黎嫣然。”俞可嵐笑了笑，堵在她面前：“好幾天沒看到你了，要不要來坐坐？”
黎嫣然正在遲疑，身旁林沛兒突然擺擺手說：“不了，可嵐姐，我們還有事呢……”
她抿抿唇，看了一眼俞可嵐，對林沛兒說：“要不你先回去吧，我和可嵐姐說說話。”
林沛兒不明所以的“哦”了一聲，轉身猶猶豫豫的離開了。黎嫣然跟在俞可嵐身後，往那間休息室兼化妝室走去。
心裏有些莫名的緊張，她知道，經過上次那件事，如今，俞可嵐有話要和她說，她已經不能找理由拒絕了。
098你的保鮮期也太短了
休息室裏，依娜正在化妝。俞可嵐懶散的往椅子裏一坐，從抽屜裏摸出一盒煙，抽出一根點著，舉在指間才漫不經心的問：“你要出去？”
依娜一邊對著鏡子塗著睫毛膏一邊“嗯”了一聲：“有個飯局，金助理讓我去陪陪。”
俞可嵐吐了個煙圈：“又是沈主管安排的？這回是哪位爺啊？”
依娜沒有回答。她塗完睫毛膏，轉過頭才看到黎嫣然安靜的站在不遠處，連忙笑著說：“原來是嫣然來了啊，快坐啊。”說完又側過頭責怪俞可嵐：“嫣然在這兒，你還抽煙？不怕把人家嗆到？”
“不會，她不會嫌棄我的。”俞可嵐對黎嫣然笑著使了個眼色，又說：“沈主管也真是，明知道你和你男朋友快要結婚了，還給你安排飯局。也不怕事大。”
依娜拿起自己的包，一邊整理著東西一邊嘆了一聲：“沒辦法，沈主管也有他的難處。那些老爺們也就我這麽八面玲瓏的人能應付得過去了。我不去誰去，難道讓她們這些小丫頭去，不分分鐘被灌得倒地不起？”
俞可嵐笑了笑：“你還挺會為別人著想。”
依娜沒有再說什麽，背起小包走到門口，回頭燦然一笑，揮了揮手說了聲：“拜拜。”
黎嫣然這才撫著胳膊坐下，對俞可嵐說：“可嵐姐找我，有什麽事？”
她話音剛落，就看到俞可嵐的神色，突然變得陰沈沈的。吐了幾口煙圈，俞可嵐才慢慢說：“剛才，我看到你們在澳洲拍的照片小樣了。”
黎嫣然心裏咚咚敲著鼓：“這麽快就出來了啊……”
俞可嵐冷笑了一聲：“是挺快。不過我註意到，你好像沒有和秦佑怡換造型啊？”
不大的休息室裏滿是煙霧，黎嫣然覺得有些嗆人，卻又不敢伸手去扇開煙霧。其實那天情急之下，向俞可嵐撒下那個謊的時候，她心裏就已經預料到了會有今天的狀況。只是話已出口，就已經是覆水難收了。
讓她沒有想到的是，俞可嵐的質問，會來得這麽快，而且這麽直截了當。
她本想著，照片登上雜志，也是明年二、三月份的事了，那時候，這件事應該早就被淡忘了。而且，本來就是俞可嵐在背後搗鬼，她心裏應該會有所愧疚的不敢追究了吧？
思來想去，黎嫣然覺得，現在只能和她坦誠溝通了。
“可嵐姐。我確實沒有和秦佑怡換衣服。那天我只是情急之下，想讓你拿出被掉換的原版，才那樣說的。”
俞可嵐沒有像她想象中的那樣勃然大怒，只是淡淡說：“我就搞不懂了，黎嫣然。你為什麽要幫秦佑怡？”
“不是要幫秦佑怡……是林姿在那兒很為難。而且第二天就要出發，我不想因為自己要出氣……就耽誤了大家，耽誤了盛總很看重的這次拍攝。”
俞可嵐一臉不以為然的冷哼了一聲：“一個個，還真是都挺會以大局為重。”
黎嫣然沒有出聲。只見俞可嵐又吞雲吐霧了一會兒，才突然嘆道：“嘉麗社原先的專屬模特，現在就只剩我和依娜了。過些日子，依娜結完婚，也要回去相夫教子。我孤家寡人的，職業生涯估計也要走到頭咯。”
她像是在自言自語，語氣裏是少有的無奈和失望。黎嫣然看了看她，其實俞可嵐也不過二十五、六的樣子，話卻說得老氣橫秋。
也不怪她，模特這個職業，過了二十五，便不再具有優勢，也是事實。
黎嫣然抿抿嘴，不知該說什麽。
俞可嵐伸手彈了彈已經半長的煙灰，又笑道：“其實姐想讓你替我說句話，也不用你費多大力氣，張張嘴的事……”
“可嵐姐……”黎嫣然打斷了她，誠懇的說：“你真的誤會了，我真的不能左右盛總半分。我不答應你是因為我知道，自己在他面前根本說不上話……”
“好吧。”俞可嵐見她話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也幹脆的說：“算我看錯人了。”
說完，她又意味深長的笑了笑，壓低聲音：“不過，你的保鮮期，也實在太短了吧？還沒怎樣就讓別人占了上風，你看從澳洲回來之後，方妍簡直是平步青雲……”
聽著她的話，黎嫣然心裏瞬間五味雜陳。
緩了緩，她才順著俞可嵐的意思，低聲說：“是，可嵐姐。其實細想想，可能就算我真的去跟盛總替你說話了，也不能改變什麽。他心裏有他中意的人選。我們這些努力，不僅是無濟於事，而且自取其辱。”
俞可嵐舉著半根細長的煙，楞了楞。沒有想到，這個看上去人畜無害的女孩，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每一個字都像是戳到了她心裏，每一個字，又都讓她無法反駁。
無濟於事，自取其辱。她突然覺得有些無地自容。
“算了，你走吧。”俞可嵐冷冷說了一句，便不再理會黎嫣然。
黎嫣然起身，走出這間休息室，才咬咬唇，冷著臉漠然的往電梯間走去。
心情有些莫名的煩躁，卻又理不清在心裏不停糾結著的那片紛亂的來源，抓不到一絲頭緒。盛宇淩，方妍，俞可嵐，陳熙雯，葉碧華，嘉麗社……所有這些人和事情，都讓她頭疼得快要裂開。
“叮”的一聲，面前的電梯到了，裏面空無一人，她乏力的走進去，靠在光可鑒人的玻璃上，出著神。
電梯一直沒停，也沒有人進來。等到終於又聽到提示聲，看到電梯門在面前緩緩打開時，她才想起，自己沒有按樓層。擡頭一看，竟坐到了頂樓。
黎嫣然走出電梯，心下有些慶幸。無意中到了這裏，似乎也挺好的。
風很大，樓頂花園裏的那些植物都有些灰撲撲的，在寒風中瑟縮著。她走到圍欄旁，遠遠眺望著腳下一片車水馬龍，遠處的江面平靜如鏡，更遠的地方，是一片密密麻麻的高樓，矗立在霧蒙蒙中。
頭發被風吹得一片紛亂，她聽到自己輕輕嘆了一聲。身後，突然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
“黎嫣然。”
淡漠又清冷。黎嫣然回頭一看，站在身後的，竟然是方妍。
099我喜歡他，絕不亞於你
“方妍？”她有些意外，“你怎麽也在這裏？”
“在樓下看到你乘電梯上了頂樓，就跟著你上來了。”
“你找我？”黎嫣然問。
方妍走到她身邊，淡淡笑了笑：“想和你聊聊。”
黎嫣然心裏突然怦怦跳起來，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好像什麽事也沒有，但現在，最微妙，最緊張的，應該就是她和方妍之間的關系了吧。
“想聊什麽？”她遲疑著問。
方妍靠著欄桿，看了看遠處的景色，說：“隨便，比如……你是怎麽看待模特這個職業的。”
黎嫣然有些意外，想了想說：“外表很光鮮，實際很辛苦，需要天賦和才幹……想當個好模特，不比任何一個其他的行業簡單吧，甚至更難。”
“真想不到，你竟然會有這樣的理解。”方妍笑了笑，“不過，說得很好。”
“你來找我，不會是為了問我有什麽職業規劃，遠大理想之類的吧？”
方妍也不轉彎抹角，坦率的說：“當然。我來找你，其實是知道，你有話想要問我。”
“我有話問你？”黎嫣然不解的重覆了一遍。但立刻，她就明白了方妍的意思。
她確實有事情想要問她。雖然自己一直在心底壓制著這樣的想法，但它從來就沒有消失過。有些事情，雖然口頭上一直沒有明說，但她，還有方妍，其實都心知肚明。
方妍是擺明著在給她這個機會。但黎嫣然心裏在打退堂鼓，在害怕，害怕知道那個結果。
如果在澳洲的那一夜，盛宇淩真的和她……發生了什麽，她覺得，自己可能會受到很大很大的打擊吧，甚至，會沒有勇氣活下去。
她沈默了很久，都沒有說話。不問，還有可能在猜測中給自己一點點安慰。問了，說不定就是死期。
方妍一直在等，看黎嫣然似乎真的沒有問的意思，淡漠的對她露出一抹笑意：“看來，你真的陷得很深啊……”
“那你呢？”黎嫣然微微皺著眉頭，問：“你那天說喜歡他，也是真的吧？”
方妍臉上那抹笑意，突然間全部消失，神情變得有些奇怪，一會兒之後才說：“沒想到你會問這個。”
“這……是我想知道的。”
方妍沈默了一會兒，突然毫不含糊的說：“對。我是喜歡他。絕不亞於你。”
一陣冷風，刮到身上讓人止不住的一陣顫抖。她這樣堅定的說出來，是宣戰，還是想讓她……知難而退？
無數種覆雜的情緒一齊湧上黎嫣然心頭，寫在了臉上。方妍冷著一張臉，一字一句的說：“你以為，只有你會討他歡心？你能做到的，我也可以。也不要以為他只對你，才會另眼看待。”
最後這幾句話，她說得意味深長。
黎嫣然眼中，是驚愕，是難過……她抱著自己有些僵硬的胳膊，心在顫抖。
方妍淡淡笑了笑，然後一扭頭轉身往回走去。
黎嫣然看著她離去的身影，說不出心裏到底是哪種情緒。只想著：果然，秦佑怡對她的告誡沒有錯，對盛宇淩那樣的人，就不該，也不能動心。
天色漸漸變暗，她從頂樓花園回到練習室時，人都快走光了。收拾好自己的東西，黎嫣然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才發現，蘇婭打了好幾個電話，她都沒接著。
走出帝豪大廈，她一邊沿著路邊往車站走去，一邊給蘇婭撥了過去。
電話鈴響了幾聲，很快就接通了。
“嫣然，下班了嗎？好久沒見了，見一面好嗎？”蘇婭的聲音一如既往的輕柔又委婉。
黎嫣然嗯了一聲，說：“好啊，當然好了。”
“你怎麽好像沒什麽精神的樣子啊？”蘇婭在電話那頭問。
黎嫣然楞了楞：“我……有點累。”
“那這樣，你先回家，我去你家吧。你就不用再往外跑了。”
“好。”她輕輕笑了一聲，“蘇婭，為什麽你總是這麽善解人意呢。”
“因為我是你的好朋友啊。”蘇婭柔聲說。
掛掉電話，黎嫣然在心裏想，或許真的是上天在眷顧自己吧。每次，在自己最失意，最難過的時候，幸好還能有蘇婭陪著她，讓她不至於太過孤單。
到家吃完飯，舒服的泡了個澡，剛把頭發吹幹，門鈴聲準時響起。
黎嫣然穿著件毛茸茸的睡衣，打開門看到蘇婭笑盈盈的站在門外，恨不得一把擁住她。
感覺真的很久都沒見過面了。
她帶蘇婭到自己房間，葉碧華倒了兩杯水進來，又客套了幾句，就自己坐到客廳看電視劇。黎嫣然輕輕帶上門，和蘇婭相視一笑。
“你能待到什麽時間？你爸還關你禁閉嗎？”她問。
“只要不太晚，什麽時候回去都行。我被關了一個月，因為表現良好，已經被提前釋放了。”
黎嫣然捂著嘴咯咯笑個不停。一整天，直到現在，她才終於將那些煩惱都拋開，心情似乎也開朗了一些。
“……那你這兩天都在忙些什麽？”她問。
“也沒什麽可忙的，我不像你，有工作，還要為夢想而奮鬥。”
黎嫣然嘆了一聲：“我就別提了……對了，你和林雲飛呢，這些天怎樣？”
蘇婭低著頭，握著手裏溫熱的水杯，有些靦腆的說：“還好吧，見過幾次面……”
“那，有什麽進展沒？”
“總覺得他給人的感覺，有點冷冰冰的。”
“怎麽了？”
“比如說，有一次和他一起吃飯，聊天聊得好好的，他就突然走神了，我說話就像沒聽見一樣。之後才說是因為那時突然想起一段旋律，在心裏琢磨……真服了他了。”
“嗯……可能他就是那樣的人吧。寫歌的人比較傾向於自己的內心，會容易忽視外界。”
蘇婭看了看她，淡然一笑說：“好像確實……嫣然，看來還是你比較了解。”
“所以，可能也不是故意冷落你。”
“也許吧。對了，他邀我周六晚上去錄音室玩，你去嗎？我們去錄歌啊？”
“周六晚上？”
“嗯，明晚。”
黎嫣然突然想起，盛宇淩昨天對她說的，周六晚上，陪他去參加一個私人聚會的事情。
“明晚，恐怕不行，我有事……”
100我覺得，還是了斷吧
“什麽事啊？”
“參加一個私人聚會。雖然我也不是太想去。”
“私人聚會？和誰？”
黎嫣然有點遲疑，不知道該怎麽告訴蘇婭。其實對盛宇淩，她覺得自己應該狠下心來，不再接受他這些私下裏的邀請。這段感情，壓得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但盛宇淩，肯定不會輕易放過她吧。
她低垂著頭，眼中的神色，又有些頹然。蘇婭怔怔看了她一會兒，走過來和她並排坐在床邊，問：“你怎麽了，嫣然？”
黎嫣然忍著眼睛裏不停要泛上來的淚光：“我……也說不清楚。”
“是感情的事？”
她微微楞了一下，點點頭。
“是不是，關於那個盛宇淩？”
聽到這三個字，黎嫣然心裏一驚，神情驟然間變得慌亂。原來她心裏的這些事，瞞得過誰都瞞不過蘇婭。
“被我猜到了，是不是？”蘇婭在她身旁低聲問，“嫣然，你是不是真的對那個盛二公子……動心了啊？其實上次你在電話裏那麽急著否認，我就有些懷疑了……”
她紅著臉咬了咬唇，如今，還真的不知道該如何跟蘇婭解釋這件事，只是，再一味否認，似乎已經沒有意義了。
蘇婭嘆了一聲：“這件事，也是我當初沒有考慮周全，沒想到你會和他……”
黎嫣然忙說：“不不，和你沒有關系。其實……唉，幾句話也說不清楚。”
蘇婭擡眼看了看她：“那，你們現在到什麽程度了？”
黎嫣然只覺得耳根都有些發燙，低著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蘇婭壓低聲音，有些愕然的問：“難道已經……做過了？！”
黎嫣然趕緊捂住她的嘴，紅著臉頭搖的像撥浪鼓一樣。
一陣沈默，蘇婭才又問：“是他讓你去參加他的私人聚會的？”
黎嫣然點點頭。
“那你知道是哪些人的聚會嗎？”
“我也不清楚，他說都是他的朋友，讓我打扮漂亮點。”
“你會去嗎？”
“不去……也不行吧……”
“嗯……”蘇婭抱著胳膊撫了撫下頜，又擡頭望著天花板想了想，才說：“也有可能，他是真的想在他的私人圈子裏公開你的存在吧。”
“那是什麽意思啊？”
“相當於公開承認你是他的女朋友啊。不過，嫣然，”蘇婭沈吟了一會，又對她說，“你想清楚沒，對於那些公子哥兒們來說，換女朋友就跟換衣服一樣。而且，盛宇淩……”
蘇婭頓了頓，才接著說：“他是那些豪門名媛們追逐的對象。在上層社會的圈子裏，是個炙手可熱的人。”
“我明白你的意思。”黎嫣然聲音低啞，頹然的笑了笑，“他，應該不會想要公開吧。”
說出這句話，她心裏莫名刺痛了一下。以她的身份和家境，有些事……無異於癡心妄想，而且她也從來沒想過。
蘇婭伸出手，覆在她有些冰涼的手上，又緊緊握了握，一句話沒有說。
黎嫣然卻似乎感覺到了她對自己的關心，覺得心裏像是有一股暖流細細流過，熨帖著心田。她感激的看看蘇婭，只聽蘇婭又問：“那你是怎麽打算的呢？”
她低著頭，想了想：“我覺得，還是了斷吧。明天參加完聚會，我就跟他說清楚，不再糾纏下去了。”
蘇婭輕輕點點頭：“嫣然，那你明晚參加完聚會，如果需要的話給我打電話吧，我去接你。”
送走蘇婭之後，黎嫣然靜靜發了一會兒呆，突然覺得，自己好像輕松了很多。似乎只要與盛宇淩劃清了界限，她就不用再去在意方妍，不用躲著俞可嵐，不會再迷失自己，也不會覺得心，像是被壓在五指山下似的喘不過氣來。
……
周六一早，天氣終於又晴朗起來。黎嫣然剛換好衣服，鄒亦恒就打來電話，說自己已經快到了。她連忙收拾東西，走下樓等著他。
說好的聲樂課耽誤了這麽多天，終於可以正式開始，她心裏，很是期待，又有些緊張。在小區門口等了沒多久，一輛黑色的英菲尼迪從路口開過來，穩穩停在了她面前。
車窗緩緩搖下來，鄒亦恒側過頭，溫和笑著對她說：“嫣然，上車吧。”
黎嫣然拉開後座車門坐上車，才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其實我自己打車也可以去的。鄒先生親自送我，太不好意思了。”
“沒關系，”鄒亦恒一邊調轉車頭，一邊說：“正好我今天有空，以後熟悉了，你就可以自己去了。”
“是在哪裏上課啊，遠嗎？”黎嫣然看著車窗外掠過的景色，隨意問了一句。
“不算遠。上課的地方，在我住的公寓。”
“你家？”黎嫣然楞了一下，一臉疑惑。
鄒亦恒笑了笑，說：“你不會介意吧？本來是打算在楊教授任職的音樂學院的琴房上課的，可是臨近期末，琴房被學生占用了。我這裏正好有一架鋼琴閑置著，就請她到公寓來給你上課了。”
“原來是這樣啊，”她低聲說：“我當然不會介意。只是，又要打擾你了。”
“沒關系，反正我也是一個人住。不算打擾。”鄒亦恒聲音柔和，淡淡說著。黎嫣然坐在後座上，在心裏砸了咂舌。本以為是一件簡單的事，卻原來這麽麻煩。經過這麽多天的波折和等待，鄒亦恒竟然還沒放棄她，讓她不由得有些感激。
很快，車停在了一片繁華地帶的一棟高樓前。四四方方、通體銀色的大樓反射著金色的陽光，有些晃眼。
黎嫣然下了車，跟著鄒亦恒走進這棟公寓樓，在管理員那裏登了記，才通過門禁上了電梯。
這棟公寓看上去管理很嚴格，也很高檔。很少看到有人，四周一片安靜。
鄒亦恒也很沈默，沒有多餘的話。上樓時，電梯裏只有黎嫣然和他兩個人，為了緩和氣氛，她笑著問：“鄒先生一個人住，那你的家人呢？”
鄒亦恒雙手輕輕交叉握在身前，一直盯著樓層提示，聽到她問，才淡淡一笑：“我還沒有成家。我父母，都住在國外。”
黎嫣然悄悄紅了紅臉，這才意識到，自己好像問了句不恰當的話，她閉上嘴，不再說話，一會兒之後，電梯在17層停下來。
101真的喜歡唱歌
鄒亦恒一言不發的走出電梯，黎嫣然趕緊跟在他身後，一直走到走廊盡頭的一間屋子前。
他在密碼鎖上按了幾個按鈕，打開門說：“楊教授應該一會兒就會到了，你先進來休息休息，喝杯水吧。”
黎嫣然點了點頭，走進去。這是一間光線通透的屋子，整潔得一塵不染，也沒有一件多餘的雜物，看上去就像是沒有人在住似的。客廳一側的墻上，是一整面墻的書架，整整齊齊擺滿了書。屋子裏最引人註目的，就是擺放在窗邊，占了大半個客廳的一架黑色三角鋼琴。
黎嫣然走到鋼琴前，錚亮的漆面也是一塵不染，她輕輕撫了撫琴，擡頭問：“鄒先生會彈鋼琴？”
鄒亦恒拿著水壺正往一只玻璃杯裏倒水，聽到她問，便說：“很久都不彈，手早生了。”
黎嫣然問：“我可以試試嗎？”
鄒亦恒有些訝異的看著她：“當然可以。”
黎嫣然在鋼琴前坐下，打開琴蓋，木質琴鍵手感很好，她修長的手指在琴鍵上慢慢跳躍起來，很快安靜的屋子裏揚起一陣輕快的音符。
陽光很明媚，她披散在肩頭的微卷發絲看上去就像被一層薄霧籠罩住一樣。一段完整的旋律之後，鄒亦恒才有些驚訝的端起水杯，走過來遞給了黎嫣然：“沒想到，你會鋼琴？”
黎嫣然雙手接過杯子，靦腆的笑笑：“小的時候跟我媽媽學過。”
“看你基本功還不錯，你媽媽是教鋼琴的？”
“她過了專業A級。”
“哦？那你怎麽沒有學下去？”
“我媽媽……很早就去世了。”
“這樣啊，”鄒亦恒有些抱歉的說，“對不起。”
黎嫣然搖了搖頭，表示沒有關系。
鄒亦恒若有所思的看著她：“是因為你母親，所以，你才會喜歡音樂和唱歌的嗎？”
黎嫣然還沒來得及回答，門鈴聲突然響起來。
鄒亦恒笑道：“肯定是楊教授到了。”便轉身走過去開門。
黎嫣然心裏一陣緊張，趕緊喝了一口水站到一旁候著。
很快，那位久聞大名的楊本淑博士終於走了過來。
她是個看上去和藹可親的老太太，一頭卷發，戴著一副圓框金絲眼鏡，身材微胖。不知為什麽，一看到她，黎嫣然覺得，自己似乎不那麽緊張了。
楊本淑一見到她，就笑著說：“亦恒，這就是你說的那個黎嫣然？沒想到長得這麽漂亮嘛。”
黎嫣然紅著臉笑了笑，鄒亦恒說：“其實，她聲音條件也很好。一會兒您就知道了。”說著又向黎嫣然介紹：“楊教授早年也是在美國留過學的，她名下的高徒，數不勝數。你可要認真對待這些課程啊。”
黎嫣然趕緊點點頭說：“能有機會得到楊教授的指導，我是萬分榮幸。也很感謝鄒先生為我提供的這個機會，我一定會認真上課的。”
楊本淑笑呵呵的說：“我帶人呢，一個是看天賦，一個就是看眼緣。這次雖然是看亦恒的情面，但我覺得，我還挺喜歡你的。”
“那我可以叫您一聲‘楊老師’了嗎？”
“可以呀，我這老太太沒什麽講究，叫什麽都行。只有一點，以後上課，不準遲到。”
黎嫣然心情愉快的答應著：“當然，我保證不會遲到！”
“好，那我們就開始上課吧。”楊本淑說著，脫下外套，坐到鋼琴前。
鄒亦恒從書櫃裏找了一本書，安靜的坐在客廳一角。很快，悠揚的琴聲和歌聲飄揚起來，間或楊本淑和黎嫣然輕聲的討論和交談。
琴聲中他安靜看著書，很快就沈浸在了書中的內容裏。一會兒之後，他才擡頭看了一眼在不遠處旁若無人上著課、練著聲的黎嫣然，她看上去神情專註又認真，對楊本淑講的東西如饑似渴的吸收著。
鄒亦恒將視線轉回書裏，很奇怪，他平素是個很喜歡安靜的人，此時，叮叮咚咚的琴聲和此起彼伏的歌聲卻並不讓他覺得討厭。反而有種滿心安寧的感覺。
一上午的時間，飛速的過去了。鄒亦恒看到楊本淑結束課程站了起來，便也合上書，走過去笑著問：“第一節課感覺怎樣？”
“她很有悟性。”楊本淑說：“音準不錯，音域很寬廣，最重要的是，聲音好聽。你發現了一塊璞玉啊，亦恒。”
“嫣然之前就很喜歡唱歌的，好像還有過演出經驗，是吧？”
黎嫣然臉紅了紅，含混其辭的說：“之前，是在酒吧之類的地方表演過……”
“酒吧？那可真是埋沒你了。”楊本淑憐惜的嘆了一聲，“那種地方可不會有人欣賞你的聲音。”
“嗯，我也明白……所以現在不去了。”
楊本淑又對鄒亦恒說：“你看著吧，不出三個月，她的聲音和技巧就會脫胎換骨。你就準備著為SN音樂推出新人吧。”
鄒亦恒笑了笑：“能走多遠，得看她自己怎麽努力。”
黎嫣然的決心似乎全部寫在了臉上，她兩手輕輕握著拳，對鄒亦恒說：“放心吧，鄒先生，我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
送走了楊本淑，黎嫣然也拿好自己的東西，正準備告辭，鄒亦恒說：“我送你回去吧。”
黎嫣然連忙擺手：“不用麻煩你了，鄒先生，我自己能回去。”
“也好。”鄒亦恒笑笑。只是剛說完，又想起什麽似的問：“你現在，還在嘉麗吧。”
黎嫣然遲疑的點了點頭。
“那盛先生那邊……”
“沒問題的。”她打斷鄒亦恒的話，搶著說：“他那邊，我會想辦法解決。大不了，就辭了嘉麗社的工作。”
“哦，我也不是這個意思。”鄒亦恒馬上說：“雖然我看好你的潛力，但要成為真正的簽約歌手，不是那麽簡單的事。為你提供的這些課程和練習，主要還是為雲飛的新歌服務。”
黎嫣然輕輕點了點頭：“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訴你，我這麽在乎這個配和聲的機會，也不是一時心血來潮，是因為我真的……”
鄒亦恒笑了笑，接過她的話：“我知道，因為你真的喜歡唱歌。”
102FCC假面盛會
看著鄒亦恒的笑，黎嫣然只覺得心裏漫過一陣暖意。
“其實你以個人的身份，不管是唱歌還是做別的什麽，應該都是可行的。只要盛先生那邊沒問題，也沒有人能追究你什麽。”
“我知道……”黎嫣然點點頭。
從鄒亦恒住的公寓出來，她走得很快。心裏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仿佛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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