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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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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嘉染跟著徐牧過來時,只見一眾錦衣衛和翼門門人持刀劍相向,氣氛緊繃落針可聞。宛如狂風暴雨之前的寧靜。

這還是她第一次看見石楓以外的翼門門人。

乍一見這場面有被震撼到,她看見了坐著輪椅一言不發卻氣勢逼人的應照樓,內心某處觸動了一下。

“夫君?”

她輕輕兩個字,如同堵住了風口,即將傾襲的風暴倏然散去。

應照樓視線越過徐牧,沖她勾了勾手。

“來。”

江嘉染看了眼徐牧,轉頭穿過錦衣衛一眾,一路小跑跑到了應照樓的身邊。

應照樓擡眼在她身上打量過。

這女人還好好的,瞧著沒傷沒痛,只是一頭秀發散亂。

江嘉染見他在看,不由地伸手理了理。

“首飾都被收走了。”

“那就不要了。”

江嘉染點點頭。

有些奇怪,明明看到徐牧時就知道自己無事了,可似乎此刻站到他身邊,才徹底心安下來。

應照樓竟真的來撈她了啊。

有點感動,這麽久的竈火沒白開。

要找的人找到了,應照樓好像一下又恢覆成了懶洋洋的姿態。

翼門門人聽令撤退。

應照樓一轉輪椅,便要走了。

宗巖作勢要攔。

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他應照樓當自己還是以前沒殘的時候?

徐牧喝住宗巖上前,目光停在應照樓和站在他身邊的她。

竟是如此啊。

見應照樓擡眸看來目色探究,似在問他還有事?

徐牧收回了看她的視線,解釋道:“樓統領,此事是誤會。”

“徐千戶,管管你的人。”應照樓輕幽幽道。錦衣衛裏怎麽盡是沒有腦子的貨色。

宗巖被他瞥了一眼,感覺自己被罵了。

等人全都離開了,他加快兩步跟上往回走的徐牧,難以置信:“大人,就這麽讓他走了?還有那個女人,我就說她可疑,原來她是應照樓的夫人?”

難怪那日的山上應照樓竟會出面。

徐牧大步而行,沈著臉道:“你閉嘴。人審完了?”

宗巖梗了一下:“尚未。”

又一想,那女人他都還沒審就放走了。

“大人怎麽能放那女人走,她明顯有問題。”

“我看是你有問題。”

他哪有問題?正經女人都安分守己居在後宅,哪有她那樣行事露面的。

徐牧神色一頓,想著什麽說道:“她和常人不一樣。”

不過好不容易找到的人,原來她都成親了。

宗巖疑惑,徐千戶今天是怎麽了,怎麽全是替那女人在說話?

沒等他想明白,就聽徐牧下令道:“給你一個時辰審出結果,我要進宮。”

“是。”宗巖低聲應下,覺得徐大人今天脾氣極差,說什麽都挨罵。

他感覺自己被針對了。

馬車停在外面,石楓駕馬過來後,先扶了應照樓上車。

江嘉染隨後鉆進來,坐在一旁時,應照樓看見她頭頂有發絲翹起打了個卷。

“過來。”他道。

怎麽了?江嘉染疑惑地眨眨眼,也沒想什麽,依言就坐過去了些。

應照樓擡手一撩給她拂開了。

指尖落入將一頭長發理順。

然後在她腦袋上摸了摸,視線在她臉上停留了一會,語氣淡淡。

“不怕。”

江嘉染一怔望著他,眼睛突然一下就酸了。

反應過來時,自己都很詫異,也不知道是酸的什麽。

上輩子時,她有過一段時日,每分每刻都在驚恐驚懼之中。後來慢慢地見過太多糟糕的景象,也就不再讓自己去怕什麽了。

太多次,她都是在危險境地和劫後餘生之間反反覆覆。以前都這麽過來的了,今日的真比起來也算不得什麽。

雖然爸媽不在後,身邊也有互相扶持,能夠依賴的夥伴。

但好像確實,還從沒人這樣,輕摸著她的頭和她說不怕。

“不怕”啊。

江嘉染連連眨了幾下眼,才把要漫上來的水霧又慢慢收回去。

小聲抿嘴嘟囔:“我哪有怕。”

這人真是,煩人吶……

……

江嘉染這麽一遭事,回去後把春枝和玉兒先給嚇壞了。

才回來,春枝就燒水要給她沐浴,還要看看她有沒有受傷。

玉兒抱著她換下的衣服,抽抽噎噎怎麽說都要丟掉,說晦氣了不能再要。

江嘉染還挺喜歡這套的,但耐不住玉兒難得硬氣一回,怎麽也不松口,就通紅著眼在搖頭。她也只好隨她丟了。

還好當時做了不止一套。

洗完換了身衣裳出來,就見栗兒一副氣鼓鼓也想沖去錦衣衛胖揍一頓的模樣。

江嘉染站到他跟前,擡手比劃了下他的個頭。

栗兒臉氣得更鼓了。

他會長個的,他要多吃飯多吃肉,長得很高大!

見他們這樣,江嘉染其實感動之餘也有些意外。其實她來到這說短不短,說久也不久啊。

她看向應照樓的時候,見他又如往常一樣,一手支靠著也不知在想什麽。似乎今日帶了夥人差點幹仗的不是他。

不過她過來時,他還是轉頭看向了她。

“說說看。”

江嘉染便將具體發生了什麽都同他說了。

應照樓聽完也沒說別的。只對她道,以後無事就離徐牧遠一點。

不用他說,江嘉染也是想離那群錦衣衛遠一些的。不過她沒明白為什麽應照樓要單說徐牧呢?

徐牧好歹承她一恩,也是個能說理的啊?

徐牧剛到殿外,就打了個噴嚏。

引路太監關心道:“這兒風有點大,大人要留心啊。”

徐牧點頭整了下衣襟,候在殿外等召見。

他已經審出結果來了,所以趕來面見皇上。

皇上聽傳徐牧來了,便讓他趕緊進來。

他不過是想讓皇後出宮散散心,結果卻讓皇後陷入危險中。璟康帝得知後臉色就沒好看過。

他去看過皇後,見她那臉色蒼白,受驚不小的樣子,回來後就召來訓了不少人。

徐牧進來時見詹首輔和其他兩位官員也在,他什麽也沒說,便先將案卷呈上。

皇上看過,臉色不豫。詹岑巍也上前接過皇上遞來的案卷,一一看過。

原來如此。

是剛入京時,清掃的時候漏網沒掃幹凈的灰。

前一個吏部尚書的府邸是他帶人抄的,彼時人馬剛入京要樹立威嚇,下手的時候是厲害了一點。

雖是要一個不留,但沒想府上竟有私修的暗道,最後還是被逃掉了一個小兒子。

當時逃出時有一隊護衛相送,但原來他並沒有逃走,而是又折回來了。

畢竟世間就只剩了他一個人,不想求生只想覆仇,也是人之常情。即便跟隨的護衛有幾個曾是退伍兵士,但以這些人的本事,無論是找他還是找皇上報仇,也都無能為力。

於是暗中盯著皇宮的他們,最後目標僅落在了出宮的皇後身上。

想以皇後的死來讓皇上心傷耗神嗎?詹岑巍看完合上,神色並沒有什麽變化。

真殺了皇後又能如何。垂死掙紮而已,又能有何用處。

無力地洩憤罷了。

詹岑巍道:“徐大人辛苦一些,處置了吧。”

徐牧看他一眼。

皇上就在殿內,他詹岑巍卻替皇上作了吩咐。

這般的信賴和權重,也是歷來少有了。

徐牧雖應是,心中卻暗暗在想。若讓詹岑巍繼續攬權獨大下去,恐怕遲早也會威脅到他們。

這事也就到此了。徐牧領命退下時,忽有官員入殿,手上呈了信報:“皇上,邊境來的消息。”

如今邊境能來的消息,也就是那番邦提出的試探和交涉。

太上皇如今還在對方手上。

皇帝問道:“什麽條件?”

“他們要求以一座城池來換。”

“擱下再議。”

官員並不意外,俯身稱是。

其實他們最開始要的是五座城池。

之後得聞抓在手裏的皇上成了太上皇,這皇宮裏又另登基了一位,再來交涉時就變成了三座城池。

上一回來的交涉如同石沈大海,他們見大郢朝新帝安坐如山,耐心盡失,如今就只要一座了。

可無論要多少城池,他們怕都是妄想了。

官員心道,太上皇若知道自己的安然回國,是以一座城池來交換的,必定要痛心疾首啊。

一場親征已經令國內大大受創空虛,還要因自己讓國之疆土落在外族手中,如此屈辱,太上皇一定也是不願的。

只能心疼太上皇在外受苦了。

徐牧從殿內走出時,只聽到了只字片語,但也知道是什麽事了。

他如同沒聽到,大步向宮外走去。

皇上好不容易坐穩了皇位,還會讓太上皇回京?

可能嗎?

殿內又議了一刻,皇上讓人都退下,只詹岑巍還在。

他撐著手揉了揉額頭。

“即將開科,朕不想再看到像今日之事。”

他缺人,朝中缺人。他要挑選栽培出更多他自己可用的能人心腹。

馬上就要科舉,他不允許出半分紕漏。

“臣明白。”詹岑巍道。

沒掃幹凈的灰還是有的。

眼下皇上看重,一切皆以科舉為重,那便等大試過後,再都一並打掃幹凈。

如此,也能過個好年。

皇後回宮後,由太醫看過,喝了安神的藥睡了一覺,這才從驚險驚嚇中緩過來。

一回想就後怕。

那箭尖這麽鋒利,這麽快,當時就擦著她飛了過去。

要不是她動了一下,此時她許是沒命了吧。即便還有命,那箭頭插在身上,也要疼去半條命。

那時她動了一下……不對,是有人沖她喊了話,提醒她小心,皇後想起了酒樓窗下的那個女子。

皇後一想起這個,便立即招來當時隨行的侍衛來問問情況。

侍衛稟道:“娘娘安心,刺客皇上都已命人處理。其餘當街驚擾到的百姓,查過沒有嫌疑也都疏散了。”

皇後問他們有沒有看見那個女子,可知對方是誰?

侍衛想,一個女子?如果不是刺客,那就是普通百姓吧。百姓當時早就散去,沒有查記,並不知道都是哪些人了。

皇後聞言不無遺憾:“這樣啊。”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營養液:是你呀*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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